第5章 (5)
…
我無奈地收起我的少女心，恹恹地說：“我得挂電話了，我哥哥不耐煩了。他還有事情要質問我呢……”
“嗯？什麽事情？”
“他要問我昨天晚上做了什麽壞事兒，今天白天為什麽這麽沒精神……擔心我偷他家東西呢！”
莊塵笑了笑，沉默片刻後暧昧地問道：“跟我聊了一晚上不算做壞事吧？”
我什麽時候跟他聊一晚上了？我愣了愣，正想問，卻很快反應了過來，莊塵這是在幫我呢，忙道：“是啊，明明是好事兒！”
李明朗已經不耐煩了，拿起手機道：“莊醫生，我妹妹晚點再跟你聊。”然後也不待那邊說話，啪的一聲就挂了電話。
“你怎麽這麽沒禮貌啊！”
李明朗冷哼一聲道：“還以為是為了什麽熬夜呢，跟人聊天啊，有那麽多話聊嗎？”
“有啊！”
李明朗瞄了一眼手機問我：“你哪裏來的手機？之前怎麽都沒見你用過？”
“莊塵給我的啊。”
“嗬……”李明朗冷笑一聲問我：“我李家是買不起手機嗎？用得着用外人的嗎？”
“那也沒見你給我買啊……”我小聲地嘟囔道。
李明朗還是聽到了，把莊塵的手機甩到一邊，把我拉起床道：“走，我這就帶你去買！”
我硬生生被李明朗拖出去買了手機，還順便配備了一整套的高級電子産品，最後他又帶着我去買智能表……
人家帶女孩子逛街都是買衣服、包包、珠寶首飾，李明朗呢給人買電子手表，也是沒誰了……
“這一款好，防水等級IPX7，支持心率傳感器、加速感應器、陀螺儀、環境光傳感器，能同步你的健康數據，能夠連接你的手機、汽車。有天氣、航班信息，地圖導航，播放音樂，測量心跳、計步等幾十種功能。”
我覺得李明朗都要趕上推銷員了……
“跟你手上的那一只一樣嗎？”我問。
“一樣，最好的。”李明朗笑眯眯地說。
我有些不解地問：“我看你們全家都戴機械手表，你為什麽只帶電子表？你們這種有錢人，不應該都買那種動辄幾十萬、上百萬的手表戴的嗎？什麽百達翡麗啊，江詩丹頓啊……”我想了想好像只能數出這兩個牌子，就省略道：“什麽什麽、之類之類的……”
李明朗嚴厲地糾正我道：“這叫做智能手表，不叫做電子手表！”
“都差不多嘛……”我嘟囔道，然後忍不住瞪大眼睛看着李明朗，八卦道：“我看莊塵就戴的是百達翡麗，好貴的呢！他是不是好有錢的啊？醫生那麽賺錢啊？”
要是那麽賺錢，我就去學醫算了，給莊塵當小師妹，不給李明朗當師妹了！
李明朗冷哼一聲道：“他家裏有錢。再說了，那種表有什麽好？說什麽手工打造，其實不就是慢的要死的意思？一年就做一塊，花幾十萬買，還不就是看個時間，用得着嗎？說是很精準，電子表不精準嗎？還能記錄心率、能打電話、有導航、天氣預報、GPS定位！”
我有些明白李明朗這個人了，真是不知道李家那種奢靡的家庭裏，是怎麽長出世界觀如此正直樸素的少年的。也難怪從前在學校裏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把他跟有錢人聯系起來。也不知道這樣的好少年，為什麽在媒體那兒的口碑那麽差勁……
“你不喜歡就算了，我帶你去買百達翡麗，跟你的莊醫生湊成一對……”
“不要！”我忙搶回來帶走手上，笑眯眯地說：“我才不要那個什麽百達翡麗呢，不就能看個時間，你看我這個，還能記錄心率、能打電話、有導航、天氣預報、GPS定位！”
李明朗不屑斜我一眼，卻還是傲嬌地笑了，然後高興地對收銀員說：“小姐，買單。”
拿到手表，李明朗在車上連着電腦鼓搗了半天才還給我，見他一臉得意，我有些不安起來，問他：“你又打什麽鬼主意呢？你該不會裝了什麽間諜芯片吧？”
“沒有，就是幫你裝了一個軟件而已。”
“什麽軟件？”
李明朗得意洋洋地說：“把你的一切健康數據都同步到我這裏的軟件。”
哦，好像也還好。
“哦，對了，還能讓我實時追蹤你的位置。”
我呆了呆，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給我删了！”
“不删。”
“你怎麽這麽不相信我呢？你擔心什麽啊？我又不做壞事兒！”
“你不做壞事兒為什麽擔心我追蹤你的位置？”
“你不知道有一樣東西叫做隐私嗎？”
“你不知道有一樣東西叫做關懷備至嗎？”
我氣得脫下手表，還給李明朗說：“那我不要了。”
“你不要我就不安排你上學了。”
我愣住，氣急敗壞地看着李明朗，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叫我有事兒要求着人家呢？于是，我只能在李明朗得意洋洋地注目之下，憤憤不平地又把手表又給帶上了。
李明朗晃了晃手腕，笑眯眯地說：“好妹妹，我們現在真的有心電感應了哦。”
幼稚！
這下好了，李明朗能實時定位我的位置，那如果我半夜移動了的話，他不就會發現我離開房間了嗎？有時候下樓去拿個牛奶，李明朗都會發信息問我在做什麽！現在他不用鎖着我我也不敢出門了！
也不知道李明珊會怎麽想，我說好要去看她的啊，這都兩天沒敢動了，她會不會以為我抛棄她了？！
我的智能手表震動了起來，我低頭一看，李明朗叫我開門……
我打開門，見到李明朗笑眯眯的臉。
“好妹妹，你看，我們有心電感應，我一到你門口，你就開門了！”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李明朗可能是真的很無聊吧。
李明朗心情很好的樣子，對我說：“換身衣服，我們出門。”
“去哪裏？”
李明朗看了看周圍，然後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道：“游樂園！”
……
我不敢相信曾經在我心中玉樹蘭芝般的男子現如今會想要坐旋轉木馬！
“你确定嗎？”我忍不住小聲說道：“你看，上面都沒有男的诶……”
“不要去在乎別人的眼光，你的人生将會輕松很多。”李明朗笑眯眯地把兔子形狀的棉花糖遞給我道：“來，給你吃。”
我其實并不怎麽愛吃棉花糖，可是見到李明朗興致勃勃的樣子，只得接過來吃了一口，畢竟只要是吃的我都不讨厭。
“好吃嗎？”李明朗問我。
我把棉花糖遞給他道：“你要不要吃一口。”
李明朗搖搖頭道：“我不能吃糖。”
“為什麽？”我疑惑地問：“你有蛀牙嗎？”
“我不能吃太鹹的、太油的、不能吃糖，不能吃辣椒，不能吃刺激的食物，蔥、姜、蒜盡量不碰，高脂肪、高膽固醇的絕對不能碰。還有所有會增加我心髒負擔的東西，我都不能吃。”
那不是很可憐！都不能好好吃東西的人生多麽悲慘啊！
李明朗看着我的模樣似乎覺得很帥好笑，無奈地說：“你不用露出那種表情，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把吃當成天大的事情的。”
也是……
“看到你吃我就很高興了。”李明朗笑眯眯地說。
如果這樣就能讓李明朗高興，我為什麽不做呢？我賣力地往嘴裏塞棉花糖，認真地問李明朗：“這樣你會開心嗎？”
“還有一件事情能讓我更開心！”
李明朗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了一個米老鼠發箍，跟排隊的小朋友們同款，笑眯眯地給我戴上了。
“你幹嘛！”我想摘掉。
“這樣才有游樂園的氣氛。”李明朗攔住我說：“老實帶着！”
“那你為什麽不帶？”
“這麽大的人還帶這個？傻啊……”
我氣得真的很想把棉花糖塞到李明朗的嘴裏，可是李明朗忽然彎下腰來替我整理起發箍來，溫柔地把我的碎發撥到耳後，笑眯眯地說：“嗯，我妹妹戴上這個就是比別人都可愛！”
這個李明朗，怎麽可以這樣呢？太犯規了吧？一剎那，我像是又回到了從前在圖書館裏偷窺他的日子，回到了在教室最後面偷偷聽他講課的日子。
那時候遠遠的看他的身影，聽他從希臘神話，講到馬爾克斯，從歐羅巴、愛琴海，講到拉丁美洲、瑪雅文化。聽他将玉茗堂四夢，說湯顯祖，談論古典愛情。
我記得昏昏欲睡的午後裏，他的聲音像是清冽的泉水，他說偉大的愛總是生死攸關，但是相思莫相負，牡丹亭上三生路……
那一次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渴望愛情。
世界似乎慢了下來，李明朗專注地看着我，聰明的他面對這發箍卻有些笨拙，懊惱地整理着我的頭發，調整着發箍的位置。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讓我對愛情啓蒙的人會離我這麽近，呼吸就在我臉龐，溫柔的手指就在我的皮膚上。
我感到了那久違的心動，有一股力量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體裏，是我的靈魂回來了，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去找他，走向他！
眼睛想要看到，手想要觸碰，身體想要靠近。
他是我的光啊……
我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李明朗的臉，可就像是泡沫一碰就會碎一般，李明朗一愣，立刻收回替我整理發箍的手，疑惑地問：“怎麽了？”
夢幻的泡泡被打碎，我猛地回過神來，慌亂地說：“沒什麽，有……有一塊彩色的碎紙，給你弄掉了。”
“可能是因為剛才的卡通游~行吧……”李明朗看了看隊伍，興奮地說：“感覺這一趟能夠輪上我們！”
李明朗拉着我就往前走，斯人如彩虹，遇上方知有。在遇上那個人以前，我甚至不相信人真的有靈魂，可是此刻，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的靈魂在微微地嘆息。
我忽然很無力地認識到了一個事實——我與李明朗的相遇，并不是一場命中注定，而是我的在劫難逃。
雖然他是一個愛坐旋轉木馬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yaya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1-15 21:3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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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們覺得我煩，但是……
留言呢！
有人表示刷不出來，有時候晉會抽，每天7點肯定會更的，都是放在存稿箱裏準時發出去。如果電腦刷不出來，換爪機一般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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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留言呢！
☆、12|Chapter 012
等我輪到我與李明朗的時候旋轉木馬裏只剩下一個位置了，我提議道：“要不我們等下批？”
“不要，時間寶貴，你先上去。”
我正在心裏表揚李明朗還蠻紳士的，竟然先把位置讓給我的時候，他竟然也坐了上來！
“你幹嘛？”
“一起坐啊.”李明朗笑眯眯地說。
這時候工作人員來了，說：“對不起，一匹木馬只能坐一個人。”
李明朗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特別誠懇地對工作人員說：“抱歉啊，我妹妹她得了絕症，時日不多，就想能再跟小時候一樣，和我一起坐一回旋轉木馬……”
說着李明朗一抓我頭發，用力一拔，疼得我嗷嗷直叫。
“你看，她已經開始化療了，以後頭發會越掉越多，她就想在自己還美美的時候，跟我一起在旋轉木馬上拍一張照片……”說着李明朗還偷偷地捏了我一下，我只得配合地擺出林黛玉的姿态，捂着嘴巴咳嗽了兩聲。
工作人員打量我一番，嘆了一口氣道：“唉，算了吧，那就只有這一次啊，下不為例……”
李明朗得逞，我質問他：“你怎麽騙人？好意思再為人師表嗎？”
“我也不算騙人，我的确是時日不多了，也的确很想做旋轉木馬啊。”
李明朗的話說得我心酸，我握住他的手道：“你放心，你想做什麽，我都會陪你做的！”
這時候音樂聲響起，旋轉木馬動了起來，李明朗興奮地拿出手機給我說：“快給我拍照！”
我無可奈何地說：“我挨你這麽近，怎麽拍啊？你不能自拍麽……”
“也對，那我們一起拍吧！”李明朗伸出手，對我說：“來，笑一個。”
我配合地咧嘴笑。
咔嚓一聲拍下一張，可李明朗看了看似乎不大滿意，說：“這樣照一點創意都沒有，我們一起做鬼臉吧！”
于是我又非常老實地做了鬼臉，只聽見又是咔嚓一聲，我看了一眼照片……
沒想到李明朗心機那麽深，竟然擺了一個非常帥氣的表情！
“不行，重新拍！我這個樣子太醜了！”我氣得我恨不得把他的手機扔了！
“別鬧！”李明朗收起手機，義正言辭地說：“玩旋轉木馬就要有玩旋轉木馬的姿态，做什麽事情都要專心！”
明明是你先不專心的好不好！
李明朗伸出手環住我，我一愣，身子忍不住一僵，害羞得臉都紅了。他幹嘛忽然這樣……
可是我還是想太多了，李明朗的手繞過我，抓住了木馬上面的欄杆……
“怎麽，好失望吧？”李明朗得意洋洋地說：“是不是以為我要抱你？”
不要生氣……
不要生氣！
可是真的好生氣啊！
如果不是李明朗長得帥，我相信以他這麽讨厭的個性，早就被人打死了！
下了木馬，李明朗便拉我去做海盜船。
我有些擔心李明朗那多愁多病的身子，提議說：“要不還是玩點不那麽刺激的吧？你的心髒受不了怎麽辦？我看碰碰車就挺好！”
李明朗斜眼看我，不耐煩地問：“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羅嗦？”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任性？”
“你不陪我我就自己去，死在上面還是你給我收屍。”
我無可奈何，只得陪着他一起去了。
不過李明朗表現得倒是蠻冷靜的，不像是第一次玩這種刺激項目的人，周圍有人鬼吼鬼叫的，可我旁邊的他卻一聲都沒有吭。我本來還想着一會兒下去了一定要好好誇他幾句，可是這個念頭剛剛上了心頭，我的手就被人緊緊抓住了……
我扭頭一看，李明朗的臉都吓紫了！
好不容易停了海盜船，我忙扶住他問：“你沒事兒吧？要不要救護車？！”
李明朗擺擺手，捂着心髒，狀若百歲老人一般地爬下了海盜船，喘了半天的氣才恢複過來。
“你心髒疼嗎？”
李明朗搖搖頭道：“不疼，就是覺得很可怕……”
“那就好，我看我們還是別再玩這些了，我沒被海盜船吓到，倒是被你吓到了！”
李明朗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問：“你都不怕嗎？吓死我了！”
看到李明朗難得的慫樣，我無奈地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聽我一句勸，下次如果你感到害怕，就放聲叫出來，會好很多的。”
“那不是很沒面子？”李明朗皺皺眉道。
“還能比你現在這副模樣更沒面子？”
李明朗想了想，低頭看了看自己，又轉頭看了看被他倚靠的樹，猛地回過神來，立刻站直了身子，一臉嚴肅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一把抓住我的手，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說：“走，哥哥帶你去玩過山車！”
不過我很快就後悔了！
我為什麽要讓他叫！
過山車全程我都來不及害怕，因為李明朗真的叫的很大聲！
尤其是在過山車慢慢往上爬的時候，李明朗叫得那是一個撕心裂肺！
“不要！我要下去！放我下去！要死了！”
旁邊的人都在哈哈大笑，可是李明朗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別人的嘲笑，依舊叫得旁若無人、肝腸寸斷！我都不想讓人知道我是跟他一起來的！
從過山車上下來的之後，李明朗幾乎是扶着牆下樓的，我雖然內心非常嫌棄他，但是實在看不過去，還是過去一邊揉耳朵一邊扶着他。
李明朗緊緊地抓着我的手，宛若劫後餘生……
“玩夠了嗎？”我問李明朗。
李明朗點點頭。
“還要玩嗎？”
李明朗搖搖頭。
見李明朗終于知道怕，我才松一口氣。
“乖。”我拿出一個棒棒糖遞給李明朗說：“這個獎勵給你。”
李明朗一愣，呆呆地看着棒棒糖不伸手。
我以為他是擔心吃了對身體不好，便一邊剝開糖紙一邊說：“你放心，這個是木糖醇做的，不算甜食！剛才我趁你排隊的時候去商店買的，想着你要是願意乖乖的不玩這麽刺激的項目呢，就獎勵給你！”
見李明朗還沒有動靜，我不耐煩地直接把糖塞進了他嘴裏。
“吃吧！這是你的獎勵，我不告訴別人！”
“好甜！”李明朗瞪圓了眼睛激動地說。
他的模樣就像是一個小男孩兒，我被他逗笑了，可仔細一想又忍不住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搖搖頭道：“唉，也是個可憐孩子，沒吃過好東西……”
可李明朗似乎有了這個棒棒糖就很滿足了，接下來的行程一直都是笑眯眯的。
我怕李明朗的心髒受不了，李明朗也真的是被過山車給吓住了，之後我們就再沒有挑太過刺激的項目，專門玩小朋友的項目。我也見識到了李明朗惡劣的性格，就算是跟小朋友玩，他也絲毫沒有要讓着人家的意思！一個大人，竟然好意思跟小孩子争！有那麽想贏嗎？
李明朗除了過山車不大擅長，別的項目都是蠻厲害的，接連把好幾個小朋友給弄哭了，還特別得意，叫人家手下敗将！害得我一直在跟人家的家長道歉！
直到天快黑了李明朗還依依不舍地不願意回去。
“再玩一下吧，走之前我們去玩跳樓機好不好！”
我是絕對不會再讓李明朗玩這種東西的！
“我下次再帶你來玩好不好？”我試着哄他：“凡事都留一點遺憾比較好，要不下次再來都沒有期待的了。”
李明朗想了想問：“那什麽時候再陪我來？”
“很快！”
“你發誓？”
“我發誓！如果我不……”我正想着下一個天打雷劈的重誓的時候，卻見到李明朗忽然扶住了一旁的樹，面色非常難看，不停地冒着虛汗，嘴唇都紫了！
“我覺得，你應該打電話叫救護車……”李明朗捂着胸口說：“我可能要搶救一下……”
李明朗被推進醫院前還不忘記囑咐保镖不準告訴李家人我們今天去哪裏了，我偷偷地抹眼淚，李明朗卻還笑，取下氧氣面罩說：“這樣就哭……那你可哭不完了……”
“都怪我……”我哽咽地說。
明明知道他心髒不好，怎麽還由着他去游樂場？
李明朗呼吸困難，卻還是溫柔地安慰着我說：“不怪你，是我要的。”
我搖頭，是我有私心，私心想要和李明朗有一段單獨的時光，所以寧願抱着一絲僥幸，都怪我。
李明朗被推進了急診室，簾子被拉上，我見到莊塵穿着白大褂匆匆走來，對我點點頭便拉開簾子走了進去。
李明朗被推進了手術室，李家人也都紛紛趕來，只有大哥在出差，晚上才能趕回來。雖然他們也都非常擔心李明朗，可是表現得卻比我平靜多了。
大嫂和二嫂見我如此難過，都來安慰我。
“明朗常常來醫院的，每次都逢兇化吉，你不要太擔心了。”
“這種事常常發生嗎？”我問。
大嫂點點頭，小聲說：：“他在醫院呆的時間比在家裏呆的時間還長，都不知道進了多少回手術室了。近一年病情稍稍穩定了一些，不過……誰知道呢……”
李明朗被推了出來，身上插着管子，還在昏迷之中，被送進了ICU裏。
為什麽呢？
他那麽好的人，卻要總是在醫院裏徘徊，人生那麽辛苦，他似乎呱呱墜地便是為了挨這千刀萬剮，多麽不公平。
“沒什麽事了，跟之前的情況差不多。”莊塵說。
莊雪抹着眼淚，焦急地問：“心髒有消息嗎？”
莊塵搖搖頭說：“他在移植名單前面，有合适的心髒，我一定保證他能拿到。”
李爵神色嚴峻地點了點頭，我一聽就慌了，問大嫂：“什麽心髒？李明朗需要心髒移植嗎？”
大嫂點點頭，小聲說：“之前醫生就說，他恐怕只有半年到一年了，可是身體忽然好了一陣子，像普通人似的，我們還以為……還以為是不是有奇跡出現，現在看來……”
半年到一年……
李明朗要死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無話可說。
衆愛卿都退下吧。
☆、13|Chapter 013
莊塵醫術高明，李明朗也很頑強，所以情況很快便穩定下來，手術幾日後，他便已經可以起來活動，只是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又離不開醫院了。
李明朗喜歡安靜，不喜歡人煩，反正請了專業的護工，倒是不需要家裏人時刻陪着，所以探望了李明朗之後大家便都準備回家。
“等一下。”李明朗放下書，指了指我道：“你留下來照顧我。”
“這是為什麽啊？”莊雪驚訝地問。
“無聊，讓妹妹陪我聊天。”
聞言大哥忍不住笑了起來，爽朗地說：“還是你們孿生兄妹的感情好！公司那麽多事情我們不做，搶着要來在醫院陪他，他還嫌我們煩！這妹妹就不一樣了，主動要你陪呢。”
我看向莊雪，只見她和李爵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目光，然後李爵對她點了點頭，莊雪才看向我，客氣地問：“珊珊，要不然你就在醫院裏多陪陪你哥哥？”
我點點頭，便從善如流地留下來。
屋子裏只剩下我們，李明朗拍拍他的病床說：“你過來坐。”
我有些別扭緊張地坐到了他旁邊，七上八下的。
李明朗看我一眼，不耐煩地說：“近點！”
我又小心翼翼地挪了挪。
他把書放到一邊，盯着我，然後忽然很溫柔地說：“吓着你了吧？”
我一愣，鼻子酸酸的，就覺得想哭。
“你別哭啊……”李明朗伸出手擦了擦我的眼淚，問：“又難過了嗎？”
我拼命搖頭，可眼淚還是不斷往外湧。
“原來怎麽不知道你這麽多眼淚？是不是我發病太可怕了？你別怕，習慣就好了。”
我有些哽咽地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溫柔地對我說話？我一點都不習慣……”
李明朗無奈地微笑起來，只是滿臉病容，依舊顯得非常疲憊。
“敢情你非要我對你橫眉豎眼的才習慣啊？齊荠，你是有什麽毛病嗎？”
我瞪李明朗一眼，氣呼呼地說：“你根本不懂！”
“那你解釋給我聽啊。”
“因為……”
我話說到一半，就有人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來，是莊塵，身後還跟着穿着白大褂的程夢澤，以及幾個實習醫生。
原來程夢澤也是醫生啊……
大家疑惑地看着我們，我想病房裏一個哭一個笑，看起來應該非常地詭異吧，忙擦幹淨了眼淚。
程夢澤盯着我，目光裏盡是防備，質問我道：“為什麽你一個人在這裏？你們家其他人呢？”
我不知道為什麽程夢澤會這麽讨厭我，我好歹號稱是李明朗的孿生妹妹吧，也不要求她愛屋及烏，對我的态度跟李家其他人一樣也行啊？怎麽每次都對我橫眉豎眼的……
“他們回去了，我在這裏陪哥哥……”我說。
程夢澤瞪我一眼徑直走了過來，我忙站起來，她便坐到了我方才坐過的地方，一臉緊張地問李明朗：“怎麽來醫院幾天了都不跟我說？還是莊塵告訴我我才知道的。”
李明朗對程夢澤總是那麽溫柔，柔聲安慰道：“怕你擔心啊，我沒什麽事情的，又不是第一次來了。”
程夢澤握住李明朗的手，絲毫不在乎身後“未婚夫”莊塵的感受，李明朗看了我和莊塵一眼，輕輕收回了手，可程夢澤卻又緊緊抓住了他。李明朗無奈地笑了笑，任程夢澤與他十指緊扣。
我看了一眼莊塵，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副漠不關心的冷淡模樣……
雖然他是程夢澤的擋箭牌，可好歹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啊，這身後還有這麽多實習醫生跟着呢，就這樣讓人帶綠帽子嗎？
可我仔細一看，實習醫生們似乎也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一想，李明朗不是第一次進醫院，這樣的場景，他們可能也見多了吧，哪裏會像我一樣大驚小怪呢？
我這才意識到，程夢澤與李明朗之間的關系，興許比我以為的還要親密得多。
畢竟是青梅竹馬啊，他們在情窦初開的年紀就早已相識。李明朗這二十多年來多少次生死關頭，一定都是程夢澤陪伴着他吧？
我竟然感到嫉妒，嫉妒程夢澤看過李明朗最狼狽、最悲慘、最無助的模樣，這樣患難與共我一輩子都比不上。
可最可悲的是，我根本就沒有資格與程夢澤比，我甚至不配跟她站在同一個擂臺之上，我從不是她的對手。
所以我才不想被李明朗溫柔對待啊。如果他對我壞一點，我不就不會心存期待嗎？
地獄被創造出來是因為你期待天堂。期待就是乞讨的缽，因為有期待，所以心底那那永不餍足的不滿足感就會将你拖入地獄啊。
莊塵是來查房的，他看了一下李明朗的狀況，囑咐了程夢澤幾句，便帶着實習醫生走了。
李明朗和程夢澤有話要單獨說，我這個電燈泡再呆在這裏也沒有意思，便跟李明朗說我要先回家，明天再來。
沒想到李明朗完全都沒有反對呢！歡歡喜喜地就讓我走了！
真是的，重色輕友！
我一走出病房就見到莊塵站在門口，身後的實習醫生們早就不見了。
“我在等你。”莊塵說。
“哦……有什麽事情嗎？”
“跟我來。”
莊塵領着我走到他的辦公室，我一進去，他就把門給關上了。
“你又想幹嘛！”我緊張地問。
莊塵輕笑一聲，柔聲道：“沒什麽，就是很累，想好好看看你。”
狐貍精！我在心裏怒吼着，莊塵你絕對是妖孽，趕快給我現原形！
莊塵輕易不笑，一笑起來，就要人的命，他哪裏像是一個人，簡直就是哪裏來的千年老妖，他對你一笑，你恨不得要把一生的精血都雙手奉上獻給他。
“你怎麽老是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這種話……”我嘟囔道：“撩妹技能滿分……”
“說哪種話？”莊塵不解，一臉認真地問：“想好好看看你這種話嗎？可這是實話啊，撒謊才需要臉紅心跳。”
我跟莊塵說不清，無奈地說：“行行行，你看你看。”
莊塵嘆息一聲，忽然彎下腰把額頭抵在了我的肩膀上。
“你怎麽了？”我疑惑地問。
他嘆息一聲，聲音裏無限疲憊，低聲說道：“昨天做了一個十幾個小時的大手術，沒休息一會兒就被叫到醫院來會診，又碰上商場火災，我只得留下在急診室忙了一天，已經幾十個小時沒有合眼了。”
“那你還不趕緊回家睡覺！”我擔心地說。
“不能回家，明天有個大手術，一會兒還有個會診。沒關系，你讓我靠一會兒就好了。”
想到莊塵身上的責任如此之大，我也不敢動了，畢竟病人的生命需要他的一雙手去挽救啊，他要靠在我身上休息我怎麽能不讓呢？
我無聊的在屋子裏亂看，耳邊傳來莊塵緩慢平穩的呼吸聲，我用很輕的聲音問：“你睡着了嗎？”
“沒有。”莊塵答。
“還以為你站着都能睡着呢。”我小聲嘟囔道。
“因為靠着你，我覺得很安心啊。”說着莊塵忽然又毫無預兆地擁抱住了我，嘆息道：“這樣子，更覺得安心。”
莊塵身上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毫無預兆地讓我心神動搖。
好熟悉……
屬于男人的味道，淡淡香水味裏藏着一點點血腥氣，就像是莊塵這個人一般，溫柔和深情裏藏着一絲讓人不安的攻擊力，明明是一個光明無比的男人，可我卻總能在他身上聞道一絲絲黑暗的氣息，讓我想逃走。
莊塵用力地擁抱着我，每次我們單獨相處，他都會毫無顧忌地靠近我，絲毫不掩藏他的企圖心，可不知道為什麽，我只覺得這個人并不快樂，他的每一次擁抱都讓我感到一陣壓抑和沉重，像是在黑暗中被潮水包圍。
太沉重的感情，總讓人不知所措、不堪重負，因為你不知道要拿什麽還給他。
明明樣子不記得，聲音不記得，身體不記得，可嗅覺卻那樣熟悉。
我推了推莊塵，無奈地說：“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樣，我都不敢跟你單獨呆在一起了。”
莊塵松開抱住我的手，毫不避諱地說：“對不起，我總是控制不住地想抱你，想做更多的事情。”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莊塵，疑惑地問：“你是怎麽做到面無表情地說出這種讓人羞恥的臺詞的？”
“哪裏讓人羞恥了？想抱你，還是想做更多的事情？”
我不打算跟莊塵這個沒有正常人類羞恥心的家夥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了，義正言辭地說：“你想抱別人，是不是應該先問一下人家願不願意啊？我不喜歡這樣，而且我們……我們沒有那麽熟……”
“因為你不記得了。”莊塵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