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木蘭與辛夷

自從那日去見過慕斯以後，慕雲舒心裏也便有了思量。看來，她必須要去會一會那位程國太子了。只是不知道那個人有什麽樣的目的，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阻礙自己的計劃。

還有就是每每想到那日緋然說的園子慕雲舒只覺心中煩悶。

她自然是知道那個園子的，只因那個園子是他為了母妃建造的，據說母妃也曾聖寵無邊。只因母妃獨愛木蘭的香氣，尤其喜愛木蘭，慕斯便特意為她建造了這樣一座園子，還用他們二人的名字将那園子命名為雪思園。

不過她可沒有見過所謂的聖寵，她知道的從來都是母妃獨自垂淚嘆氣的記憶，還有母妃死時的寂寞和死後的凄涼。

母妃愛木蘭，偏偏在墨雪閣卻尋不到木蘭的蹤跡。幼時曾問母妃為何不種木蘭，母妃只是笑着說，“木蘭一直都在母妃心中。”

至今，慕雲舒也不能理會母妃那句話的含義。為什麽木蘭會一直在心中？

木蘭花還有幾個別名，辛夷，紫玉蘭，木筆。慕雲舒卻偏愛辛夷這個名字，倒也是說不出緣由，大抵是因為合意二字吧。

“曉妝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魚貫列。鳳簫聲斷水雲閑，重按霓裳歌便徹。”慕雲舒憶起過往悲從中來忍不住輕吟出聲。

突然聽到門邊傳來了一個聲音接下了她的話，“臨風誰更飄香屑，醉拍闌幹情未切。歸時休放燭花紅，待踏馬蹄清夜月。”

慕雲舒心下一驚，不由望向門口，只見門口站着的人正是程煜。一襲黑衣，還披着大氅，也不知是否真的那麽冷。

“想不到三公主如此多才，貴國真是人才濟濟啊。”程煜标準的官腔，嘴角還挂着神秘莫測的笑容。

慕雲舒皺了皺眉，想不到她還未去找他，他卻主動來找她了，也不知這人打的什麽主意，她真的厭惡極了這種小人笑容。卻只是盈盈一拜，“想不到再一次見到太子竟然會是在這王宮裏。”

程煜但笑不語，過會兒突然問道，“公主喜歡辛夷？”

慕雲舒心中跳動，大多的人都用木蘭來稱呼，想不到這程國太子竟也用辛夷來稱呼它。“母妃喜愛辛夷，我耳邊聽的多了自然就上了心。”

“程國雖然地處沙漠，但有一地卻是良好的綠洲，裏面卻也種了不少辛夷，花開的時候潔白似雪，倒是一番別致的景色。”程煜似笑非笑的，也不知有什麽用意。

慕雲舒也是笑着，那笑似天上璀璨的星光，照入了程煜的心中。“太子前來不會就是為了與本公主探讨辛夷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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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若說是，那便是了。”程煜笑的更歡了，自顧自的将大氅放在椅子上。程國不比慕國，沒有那麽多的禮教，程煜身邊也沒有跟個人。

慕雲舒笑的更歡了，只是眼中的不屑清晰可見。“聽說太子這次是為聯姻而來？”她沒有在那個問題上多做停留，而是轉移了話題。

“正是。”程煜自然沒有忽略到慕雲舒眼中的不屑，但卻神色不變，依舊是笑吟吟的樣子。

慕雲舒勾起嘴角，說道，“本國的四公主活潑可愛，機靈過人，可合太子的心意？”

“是否合本太子心意尚且不知，但本太子更好奇三公主的意思，如何看待此次聯姻呢？”程煜望着慕雲舒，目光深邃。

慕雲舒被程煜的目光看的心中一驚，這個目光也讓自己好熟悉，那麽熾熱，仿佛記憶中有人也這樣看過自己。“太子的事情本公主可不敢妄斷。”

“不，你敢。”程煜目光堅定，緊緊的鎖着慕雲舒，直教她不能動彈。

慕雲舒也望着程煜，目光也不曾偏離一分，她不想在氣勢上輸給他。

他望着她，眼裏是她美好的容顏。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一切他都想要刻進心裏。不，是刻入骨裏。

她看着他，眼裏是他英俊的面龐。明明是那麽陌生的人，為什麽卻給自己一股熟悉之感。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眼為什麽那麽熟悉？她便只看他的眼睛，只想要看清一點。

寬闊的院子裏，枯木下站着的兩人相望而站，彼此的眼裏只有對方。男的黑袍加身，金絲鑲邊，英俊的臉龐像是刀刻的一般堅毅，卻布滿了一層拒人的寒霜，只是那眼卻是溫柔的望着跟前站着的女子。女的白色宮裝，華麗之中卻又不失素雅，頭發半挽着，上面只插着一根簪子與一朵珠花，她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那個男子，帶着疑惑與探究。

慕可悅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一男一女立在枯木下，深情款款的看着對方，眼裏再也容不下其它的東西了。慕可悅因為性子比較随意所以出門都不帶什麽人的，大多都只有零花一人跟着。今日也是走到了墨雪閣這邊慕可悅想起回來這麽久還不曾見過慕雲舒，思量了好一會慕可悅才下定決心來看看慕雲舒，想不到居然會見到這樣的場景，一時間立在原地再不能挪動半分。

慕雲舒感覺到了身後的氣息，不由回過了頭。只見一穿着粉色宮裝的妙齡少女呆呆的立在門邊正望着他們。

慕可悅見他們發現了她，一時間覺得有些慌亂，轉了個身急急忙忙的跑走了。身後的零花看來一眼慕雲舒他們，也急急的追了上去。

慕雲舒擡了一下腳又收了回來。這樣也好，她不該把自己當姐姐的。

程煜一直靜靜的站在那裏，目光一直鎖着慕雲舒。他早就感覺到了慕可悅的氣息，卻不曾移動分毫。

回過頭，慕雲舒看向程煜，“你早就知道她是喜歡你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程煜點了點頭，收回了望向慕雲舒的目光。

嘆了口氣，慕雲舒坐在了琴邊。十指放在琴上，嘴裏輕聲唱了起來。

“渡頭飛雪，千山橫疊，你煮酒燃煙，扁舟載月，抖落這風塵掂掂四五錢，都怪這浮雲擾擾我望眼，賞罷了一江風月夜無邊，誰和一曲來答謝……”

程煜一直細細聽着她唱着歌，歌聲溫婉又帶着一絲凄涼。

一曲完，他緩緩開口。“這首歌叫什麽？”

“丹青厭。”她不曾回頭，只是又彈上下一首曲子，卻不曾唱歌。

程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終悄悄離去。

像他來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