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儀
明慧郡主見淩雪珺的貼身丫鬟青芽一臉稚氣，怕她照顧不好淩雪珺，便又叫蔣嬷嬷選兩個能幹的侍女來服侍她。待淩雪珺回了屋，蔣嬷嬷派來兩個侍女便上前與她見禮。淩雪珺一見二人，大吃一驚。這兩個侍女，居然便是前世貼身服侍她的碧竹和緋蘭。
原以為世事會跟着自己選擇的不同而改變的淩雪珺，看見碧竹和緋蘭後，心中又有了一絲疑惑。前世自己進了郡主府沒多久，碧竹和緋蘭便被派來服侍自己，而這一世，自己沒有來京城，照道理，她們應該會被派去服侍淩玉柔才對，不曾想自己七年之後再進京，她二人卻還是跟了自己。看來，有些事情也并不會随着自己的改變而改變，就像，自己與碧竹和緋蘭的緣分。
不管怎麽樣，碧竹和緋蘭在前世對自己還是情深意重的，起碼在她最後的日子裏，陪着她在那個冷冷清清院子裏等死的人，便是她們。因而，對于這一世，還能與碧竹和緋蘭再續主仆情緣，淩雪珺心裏還是有幾分歡喜的。
不過，前世淩雪珺所居的扶蘭院如今卻由淩玉柔所居，明慧郡主将她安排在了旁邊的詠荷院中。
這晚，淩雪珺躺在床上，卻難以入睡。相隔一世，終于又回到了這裏。而她這一次來京城的目的，是為了選門親事。
對于親事，淩雪珺覺得自己比前世還要迷茫。前一世，她一心一意只想嫁給顧骞，在聽說吳家與顧家有意定親後，更是想法壞了這門親，最終才如願以償嫁進顧家。這一世，顧家的門是不能再進的了，那自己又該嫁給誰呢？一想到這裏，淩雪珺便覺得頭疼。她發現，除了顧骞，自己竟然不知道應該嫁給誰。
想到這裏，她輕嘆一聲。既來之，則安之，定親之事，慢慢再說吧。反正淩玉柔還未說親，自己還有時間慢慢謀劃。
次日卯正時分，淩雪珺便起了身。雖然隔了一世，但她對這郡主府中的規矩還是記得的。每日辰初時分，要去明慧郡主所居的和風院請安。
與明慧郡主有過一世的相處，淩雪珺知道，她每日卯初時分便會起身，洗漱後會在旁邊的功房裏習一套五禽戲，然後再吃些朝食，收拾妥當之後，差不多也就辰時了。這個時候子侄們來向她請安，時間不早不晚，剛剛好。因此，淩雪珺收拾妥當，算了算時辰，便準備前往和風院。
淩雪珺所居的詠荷院與淩玉柔所居的扶蘭院相毗鄰，她剛出了門，卻看見淩玉柔正向着自己的院子走過來。
“二姐！”淩雪珺忙高聲叫着她。
“雪珺，你都出門了？”淩玉柔看見淩雪珺，十分歡喜，忙快步跑上前來，笑道，“我還怕你睡過頭，特意早些過來叫你一起去向郡主問早安呢。”
淩雪珺笑笑說道：“在豐陽，這個時候我也差不多要去給祖母請安，也習慣了。”
“那好，我們就一道過去吧。”淩玉柔上前拉過淩雪珺的手，引着她往和風院走去。
姐妹倆像小時候那般，手拉着手走在郡主府偌大的花園裏。初春時節還有幾分寒冷，不過，淩玉柔的手卻異常暖和，被她握在掌中，淩雪珺覺得很舒服。
淩雪珺擡起頭，偷偷打量了一番淩玉柔，發現她與前世似乎完全不一樣了。前世的淩玉柔自卑、膽怯、寡言，難以與陌生人親近，而今生的淩玉柔舉止大方、行為端莊、待人有禮，與京中世家貴女并無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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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淩玉柔今生的改變，淩雪珺心中由衷地為她高興，看來，七年前讓她代替自己進京這個決定，是做對了。不過，想起昨日看到她與淩欽在提起顧骞時，那略帶暧昧的神情，她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她不希望淩玉柔走自己前世的老路，愛上一個注定不會屬于自己的男子，那種感覺，太難受了。她只希望淩玉柔還沒有深陷，還能夠回頭。想到這裏，她對着淩玉柔笑了笑，試探着問道：“二姐，昨日你與四哥說的那個顧家六郎，與四哥真的很相熟嗎？”
“嗯。”淩玉柔望着淩雪珺笑着點了點頭，說道，“顧六公子與大哥、四哥都很要好，常來府裏做客的。”
“哦。”淩雪珺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二姐不是能經常見到顧六公子？”
“也不是常常見面。”淩玉柔頓了頓，說道，“不過，因為大哥和四哥的關系，偶爾也能見到他。”
“那，顧六公子長得什麽樣？”淩雪珺問道。
聞言，淩玉柔那閃着流光的眸子輕輕轉了一下，然後說道：“說起這顧六公子啊，就一句話便可，那便是才貌冠京城！”
聽淩玉柔這麽誇贊顧骞，淩雪珺愣了一下，半晌，才裝作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說道：“他有二姐說的這麽好嗎？”
“他到底如何，改日你見了便知了。”淩玉柔輕笑一聲，又說道，“再說了，他若沒這麽好，這京中貴女們怎麽會争着想要嫁給他呢？”
聽到這話，淩雪珺眼神閃了閃，問道：“那二姐也想要嫁給她嗎？”說完之後，她定定地望着淩玉柔，似乎想要從她臉上看出答案。
聽了淩雪珺的話，淩玉柔一愣，随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三妹，你想些什麽呢？我有自知自明，沒有那份奢望的。”
“二姐如果沒有這心思，四哥昨日怎麽會那般說？”淩雪珺想着昨日淩欽與淩玉柔說起顧骞時的表情，覺得其中定有古怪。
“三妹你看出來了？”淩玉柔訝然道。
聞言，淩雪珺心一沉。難道，淩玉柔真的有顧骞有意？她勉強笑了笑，問道：“二姐說說看，我到底看出什麽了？”
“四哥想撮合我與顧六郎呀。”淩玉柔咯咯笑了起來。
淩雪珺一驚，忙問道：“難不成你與顧六公子互有情意？”可是吳翎還沒有來京城呢，她來了，事情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到時，顧骞變了心可怎麽辦？
“那是四哥一廂情願這麽想的，人家顧六郎從來沒有表示有此意。”淩玉柔笑道。
“二姐這話是什麽意思？”淩雪珺一臉不解地望着淩玉柔。
淩玉柔笑了笑，拉着淩雪珺的手繼續向和風院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三妹有所不知，顧六郎的父親骠騎大将軍顧循手握重兵，是朝堂上可算是中流砥柱，連皇帝都要讓他三分。而顧六郎在年輕一輩中，絕對算得上是頂尖人物。以他的家世和才學，京中王孫公子無不競相與之結交。不過，這顧六郎卻主動與大哥和四哥相交，而且感情甚好。顧六郎喜賞花，來府中拜訪時，時常會到園子裏賞花，有時遇到我，他也會主動上前見禮。這樣的事多幾次後，四哥便非要說他看中了我，才會如此。我越解釋，他卻越當真，甚至在顧六郎來了之後，有時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弄得我尴尬不已。所以，那天說起顧六郎上回來做客時帶的梅花糕，他又是那般表情，我簡直對他都無法子了。”說到這裏，她對着淩雪珺無奈地笑了笑。
聞言，淩雪珺眉頭輕輕皺起，問道：“顧六郎時常來府裏嗎？”那不是遇到他的機會大增？這可是她不願意見到的。
“嗯。”淩玉柔點了點頭，“他常來與大哥、四哥談詩論道，似乎極為投契呢。”
前世顧骞也常來府中做客，不過，那是因為自己有意于他，叫大哥淩钰請他來的。沒想到這一世，沒有自己的相邀，他仍然是這郡主府的常客，想來，世事真是難料。好在外男一般只能到前院，沒有女性長輩相陪，是不能進到後院的。下回他再來之時，自己得了信兒，就避在後院，不去花園便是。
看淩雪珺低着頭，似在沉思着什麽，淩玉柔忙問道：“雪珺，你在想什麽？”
淩雪珺擡頭望着淩玉柔，一臉調皮地笑了笑，問道：“那，二姐到底對那顧六公子有沒有情意？”
淩玉柔似乎沒想到淩雪珺會如此直白地問自己，怔了怔，随即搖了搖頭，嗔道：“三妹，你怎麽也與四哥一般胡鬧？那顧六郎自視甚高，怎麽可能看得上我們這種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與我相交，只是出自禮節而已，根本沒有男女之情的。”
“二姐怎麽也算是郡主府長大的，也不算小門小戶吧？”淩雪珺猶豫着說道。畢竟，前世小門小戶的自己，也是從這郡主府嫁進了顧家。
淩玉柔苦笑：“就算是在這郡主府中長大又如何？你我議親之時，我的庚帖上寫得也是豐陽淩昌諺與周氏之女，你也只能寫淩昌谌與尹氏之女，與這郡主府有何幹系？”
聽淩玉柔這麽一說，淩雪珺低頭不語。确實，就算是在郡主身邊長大，也改變不了自己是小戶女的事實。說起來，前世顧家最終願意讓自己差點毀了名節的小戶女進門，也算是厚道了。
這時，淩玉柔細細地聲音又傳了過來：“再說了，我心中另有中意之人。”
淩雪珺聽到這話，大吃一驚，猛地擡起頭來望着淩玉柔。
淩玉柔居然另有心儀之人？這可是前世沒有之事！看來，有的事情，還是改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