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終章
柏林飛往東京的最快航班夜行14小時後,終于抵達東京國際機場。
機艙門一開,一道修長拓跋的身影快速通過VIP通道,徑直上了路邊的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目光掠過後視鏡,瞥見了一位清冷知性,氣度淩冽,眼眸卻密布紅血絲的青年才俊。
即便鏡片泛着光,都遮不住那呼之欲出的疲憊與緊急事态的凝重。
莫名地,司機也有些緊張。他問了目的地後,便快速踩動油門。
車窗外的人與景疾速倒退,車開得很快。
他推了推眼鏡,努力讓一片漿糊的大腦運轉起來。
他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迷惘又不解,但無論追究到底的緣由是什麽,都不會改變他的态度。
分手是不可能的。
絕無可能!
他要見到她,先見到她。
“司機,請開快點。”
聲音清冽磁性,本該是讓人冷靜信服的音色,可裹上幾分聲嘶的沙啞,又令人無端膽顫。
司機已經開得夠快了,但他不敢說,便只能咬緊牙關打着方向盤插空超車。
車很快停在了公寓樓下,手冢國光走得匆忙,太多瑣細并不周到,就連此時拿出來的鈔票,也是歐元。
處境多少有些窘迫,但他沒心思顧及,直接給司機遞了一張大額面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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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也不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只是頭一回遇到這般闊綽的顧客。
不過客人顯然沒工夫聽他道謝,下了車便快步走向公寓樓下的廳門。可明明那般焦急的人,立在廳門前時,卻又躊躇了起來。
手冢國光望着那道密碼鎖。
他推了推眼鏡,緩慢地、宛如等待被判刑一般,一頓一頓地按下了她曾告訴過他的密碼。
手冢國光按下最後一個數字。
“叮——!”地一聲,厚重的鐵門清脆解鎖,手冢國光呼出一口氣。
沒換密碼,還有餘地。
他快步推門,見電梯還在高層樓的數字往下跳動,竟是半點耐心都沒有。直接走入安全樓梯通道,徒步爬上十一樓。
樓梯短暫又漫長,兩人這些年的點點滴滴仿佛在腦中走馬燈花了千千萬萬遍。童年的初遇、少時的悸動、甜蜜,異國戀每次相擁的熱烈,以及在無數個無法擁吻之夜的深切思念。
細想這些年,他們幾乎很少吵架。即便生氣,她也從不會讓憤怒從柏林帶到東京。她高高興興地見他,離別時也總是笑容燦爛。
他們之間雖隔着八個小時的時差,但每天都會打電話。他對她的衣食住行了如指掌,也十分清楚她每日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這條短信的前不久,他才剛跟她通過電話。她說開車被追尾了,不是很嚴重,只是被輕微剮蹭。雖然剛開始很不爽,但看在別人誠意賠錢的份上,她又高興了。還說,晚上有國中朋友聚會,有些人許久,她一定要好好跟他們聊聊。
她的聲音元氣滿滿又帶着笑……怎會突然跟他說分手呢?
難道發生了什麽意外?
光是想到意外這兩個人,他便覺遍體生寒。
他也在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但并未接通。情急之下便在深夜打擾她的好友彌永麻衣,彌永說人送回去了,她看着她安全進了門。
公寓的安保措施很好,無死角裝了監控攝像頭,大概率不會發生事故。但即便如此,心中依舊激起陣陣後怕。
腦中思緒萬千,一時想起國一時期,她決然地絕交。一時又憶起國三時期,她在眼皮子底下被人綁架。
思來想去,懸浮收縮的心便在分秒鐘被淩遲着、煎熬着。
他拿出鑰匙開鎖,屏着呼吸推開門。
客廳空無一人,但現在還早,她或許還在睡覺。他來不及換鞋,匆匆進了卧室,可依舊沒人。
他找遍了公寓的每一個角落,血液也寸寸冰冷。
手冢國光竭力保持鎮定,密布血絲的眼眸缺愈發猩紅。他拿出手機,冷靜地撥通親人的號碼。
第一通是小姨的,一般夜歸,多半都是在佐智阿姨那裏。
那頭響了幾秒才接聽,似乎很驚訝:“國光,怎麽這時候打電話給我?”
她不在小姨家。
手冢國光:“小姨,抱歉,打錯電話了。”
望月佐智若有所思‘哦’了一聲,又道:“螢雖然脾氣大,但來得也快,去得也快,說不定待會就給你打電話了。”
他機械地回應:“好,謝謝阿姨。”
挂斷電話後,他開始逐一撥打親朋好友的電話。
而挺直的脊背卻在一聲聲的茫然之中慢慢被壓彎。一只無形的手仿佛将他的心髒揉扁圓搓,疼得他無法呼吸。
他推了推眼鏡,将情緒掩藏,快步走向同一層樓的另一戶居民。
哀木裏代,她總說是她的死對頭,但也經常提起她。
他屈起手指,敲了三聲。
無人回應。
他指尖微蜷,又敲了三聲。
屋內傳來的細碎腳步聲,有人在家。房門被人拉開,哀木裏代似乎才剛睡醒,一見到手冢國光,眼底的惺忪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手冢國光聲音幹啞,仿佛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但疲倦之中依舊帶着那麽一絲絲麻木後的期翼:“你昨天,見過她嗎?”
哀木裏代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雖然維持着表面的冷靜,可那雙猩紅的眼眸,卻令人輕易洞察了他內心的焦躁、頹敗。
手冢國光見她未答,也無心等待,捏緊手機就直接打電話報警。
哀木裏代連忙道:“人在我這裏!”
時間仿佛按下了暫停鍵。
“在你這?”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
哀木裏代點頭,并道:“抱歉,分手短信是我發的。她昨天喝醉了,哭得很難過,我認為這種情況應該讓你知道。雖然的确在多管閑事,但我并不後悔這樣做。”
良久,手冢國光問:“我可以進去嗎?”
哀木裏代立即側開身。
手冢國光快步踏入。
夏若螢在沙發上,紅腫着眼眸,睡得很香甜,甚至還踹了一下被子。
手冢國光原以為此時的情緒很複雜,可見到這個人的那一刻,心中只有塵埃落定的寧靜。
他小心抱起她。
夏若螢沒醒,但察覺到溫暖熟悉的氣息,很自然地摟了上去,又在他懷裏蹭了蹭。
“果然想要什麽,夢裏就有什麽。”
她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清醒的夢話。
手冢國光喉骨滾動,費力壓下因她這句話而翻江倒海的酸楚。
他對哀木裏代說了聲:“謝謝。”
哀木裏代點了點頭,将她的手機包包一并遞給手冢國光。
不過在臨走出門前,哀木裏代想了想,又對他說:“對了,你知道她大一剛開學那陣,被變态跟蹤過嗎?”
他什麽都不知道。
這幾年他極少回國,即便回國也待不了幾日。而在本就緊張的時間裏,他需要先回家看父母爺爺,再随她去鄉下見一見外婆。
剩下的一兩天,才會居住在獨屬于她的公寓裏。不過每次他來,她都提前搞好衛生,将家裏整理得井井有條。而那些,不想被他知道的,全都藏在了幸福美好的暗湧之下。
他收拾屋子時,發現了她骨折住院的病歷本,治療胃病卻幾乎沒怎麽吃過的藥,還有許多間隔不超過一夜,就來回往返的機票……
她去德國時,會做幾個拿手菜炫耀廚藝。可自己冰箱裏,卻只有速食的泡面、火腿、啤酒,以及堆放着已經過期的面包。
電腦上文稿的保存與浏覽記錄,也常常是淩晨三四點。
而這些,都僅僅只是他能找到的冰山一角。
她的生活一團糟,全無向他描述的那樣規律、豐富。
她騙了他。
若沒有今天的意外,她還将繼續欺瞞。
……
夏若螢睡到了下午兩點多,這是她一貫的作息時間。醒來伸了個懶腰後,便條件反射地從枕頭底下拿手機,給遠在德國的他發短信。
這個時間,大概是柏林淩晨六點,他也剛好起床。
夏若螢一邊找手機,一邊想着騙他中午吃了什麽。
但她摸了半天都找到手機。
心中納悶的同時,又隐隐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她記得昨天去參加了聚會,然後喝醉了,後來是麻衣把她送到了樓下,可她沒鑰匙進不去門。最後,被死對頭收留了一晚。
她愣愣地打量四周,是自己的房間沒錯啊。
總不可能死對頭家的裝修和擺放都跟她一模一樣吧……是了,說到擺放,她看出了點異樣。
太整潔了!
她沙發上的那堆衣服不見了,堆在牆角的書全都整齊地排列在書桌上……
難道……
她還在做夢?!
這樣就合理的。
她本想繼續埋頭睡去,可又聽到了房間外傳來的響聲。
出于好奇,她翻身下床。她的房間鋪了地毯,踩上去舒适又柔軟。夏若螢心中感嘆,這個夢可太真實了。
客廳是瓷磚地板,觸感冰涼。幸虧他在德國,不然被他知道了又要挨訓。可轉念一想,又覺這種擔心很好笑,畢竟現在在夢裏,不穿也無所謂。
然而也不知是某人威力太強,還是她有些心虛。這些念頭剛一閃過,遠在德國的男友已經拎着拖鞋走過來,溫柔放到她腳邊:“穿上。”
夏若螢:“……”
她把他從頭打量到腳,就是她夢中想象的模樣。穿着她買的情侶居家服,卷着衣袖,圍着圍裙,似乎剛從廚房裏忙碌出來。溫柔又富有生活氣息。
這個夢真棒。
她撲了上去,像八爪魚一樣緊緊摟住,又流連忘返地一直在他脖間蹭來蹭去。
他沒說話,只是把她抱緊。沒過多久,對她道:“給你煮了點面。”
夏若螢乖乖點頭,但不松手。她還是想粘着他:“不要~還想跟你抱久一點。”
夢裏的人沒慣着她:“待會涼了。”
夏若螢有點無語:“涼了就不吃呗。”
在夢裏少吃一頓也餓不死。但不跟他抱,她會覺得損失慘重。
可她話音落地,抱着她的人就釋放了冷氣。
夏若螢無奈,便親了親他的臉,哄道:“看在你煮的份上,我當然吃。”
面被端出後,夏若螢接過他遞來的筷子,稍微夾了一下,竟還冒着熱氣。
夏若螢撓了撓額頭,心中感嘆:夢太逼真也滲人啊。
不過還是吃了吧,要是不吃,這家夥估計是不給抱的。
于是她夾了一大筷子。
手冢國光:“……”
“吃慢點。”
夏若螢沒聽,一把往嘴裏塞:“燙!”
等等……
燙?!
她看了看面,又扭頭望向手冢國光,目光瞬息萬變,從驚愕到惶恐。
“你是手冢國光?!”
手冢國光推了推眼鏡:“嗯。”
“你從德國回來了?!”
“嗯。”
“誰喊你回來的?”
“……”
“你回來幹什麽,不是還有兩周就比賽了嗎?”
“……”
“有什麽急事處理你大可告訴我,我替你去處理,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浪費時間。”
大滿貫賽事是世界最頂級的網球比賽,拿到四大滿貫是所有職業網球手至高無上的夢想。
他年僅二十已斬獲澳網、法網兩大男單滿貫,溫網雖敗,卻也更集中精力備戰八月底的美網。
在她看來,在這黃金訓練的特殊時刻,沒有任何事比公開賽更重要、更值得他分神。
且如果他能這般輕而易舉就跑回國的話,那她這麽久以來又在堅持什麽呢?
手冢國光并未具體回答,只輕輕對她道:“先吃東西,吃了再聊。”
夏若螢眸光閃了閃,對上他的眼眸。
此時此刻,她才發現,那雙清冷而凜冽的目光,被血絲包裹着沉重的壓抑。
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眼神。
莫名地,她忽然也紅了眸眶。她勾上他的脖子不停地親,小心翼翼地安撫道:“出什麽事了?”
手冢國光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嘶啞而克制:“先把面吃了。”
夏若螢乖乖點頭,雖在吃面,但另一只手仍牽着他。
——
夏若螢胃口不大,剩餘的一半全進了他的肚子。
可吃完他沒打算立即說,又拿着碗進了廚房。
夏若螢亦步亦趨,從身後抱住他,開玩笑似地活躍氣氛:“你該不會就是跑回來給我煮面洗碗的吧。”
手冢國光對待任何事都很認真,就連此時的洗碗也不例外。
夏若螢感覺受到了冷遇:“喂!”
她想捏他腰間的肉,可皮肉太過緊實。但她并不打算放棄,捏不起來就撓他癢癢。
但眼前這個經不起撩撥的家夥,此時卻像皈依佛人般無欲無求。
夏若螢覺得沒勁,便在他背上揍了一下:“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碗剛放入旁的晾碗架,夏若螢便被拽到身前,圈在廚房島與他之間。
兩人眼神一撞,手冢國光便落下了鋪天蓋地的吻。從廚房到客廳,最後進了房間。衣裳在灼升的溫度中件件褪去,相擁的觸碰毫無道理可言,總是霸道地燃去文明的理智,将人拽入原始的世界放縱、沉淪。
夏若螢再次醒來,窗外星光點點。
她全身酸疼,不爽地踹了一腳擁她沉睡的人。
他還沒醒,只是感知到動靜,條件反射将她抱得更緊。
夏若螢差點喘不上氣,又扯疼了身子,氣得在他臉上咬了一口。
她躺得無聊,卻又無法起身,便開始端詳起他的臉。
上一回這麽認真看他,還是十二歲那年,他被氣病住院的時候。
那時候剛褪去稚嫩的輪廓,初顯俊帥。而在時過八年的今日,他的五官如藝術家刀刻般立體俊美、棱角分明。帥得更有氣魄、也更深邃迷人。
且因為長期運動,無論是皮膚還是身材,都是一頂一的好。
夏若螢想,就算他們不是鄰居,在遇上他的那一刻,她也将為他深深着迷。
也許最初耽于美色,但最終一定陷入他的人格與靈魂。
他最近大概是訓練太累,眼底竟有了黑眼圈。
她心疼不已,便湊過去又親了親。
不過話說回來,他到底為什麽突然回國?
……
這個答案,夏若螢等了一個星期都沒等到。
那日大幹一場後,手冢國光便像忘了這回事。她賴床,他便做早餐。她熬夜,他則直接把她拎上床。她出門,無論去哪裏他都陪着。
兩人每天飯後散步,看星星看月亮看電影。依稀間,似乎回到了最開始談戀愛的那段時期。
但夏若螢不快樂。
她心中不安。
哀木裏代坐在沙發上,聽夏若螢愁眉苦臉一通抱怨。
她實在聽不下去了:“人不在,你又哭。人在了,你又嫌。真難伺候。”
搞新聞的向來一針見血。
話是犀利了些,但沒說錯。可夏若螢卻很理直氣壯反駁:“他不在的時候我哭,那是因為想他。可他現在就跟無業游民似的,當然了,就算他無業我也養得起。但問題就是,他擺明了不是這麽一個無所事事的人。”
他可是要拿四大滿貫的世界冠軍。
而且還有一周就要開始比賽了!
但現在還天天在她跟前,淡定地問她每天想吃什麽……他沒分裂,她都要精神失常了。
哀木裏代沉沉嘆了一口氣,對她說:“你醉酒哪天,我用你的手機給他發了條分手短信。并且告訴了他,你被變态跟蹤的事。”
夏若螢:“!!”
見她神情驟變,哀木裏代已經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
可夏若螢只是猛地起身,說了句:“我回去罵他!”
哀木裏代和小狼狗男友從房門前走過,聽見裏頭傳來的争執聲。
她和男友默默對視一眼,淡定地走入電梯。
今夜有風有月,适合約會。
而在一門之隔,夏若螢已經氣得頭昏腦漲:“打完美網就回國發展是什麽意思?!”
她當然知道是什麽意思。
可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又何止只是回國這麽簡單。他需要放棄現有的一切,才能回國重新開始。
手冢國光在十六歲加入德國網球職業聯盟時,簽訂了一份長達五年的合約。除了終止合同需賠償高額費用之外,還必須接受一年的禁賽處分。
運動員的職業周期那般重要,又怎能耽誤得起一年。
何況,以他現在手持兩個大滿貫的排名積分,只要接下來的比賽穩步前進,登頂世界第一毋庸置疑。
可一旦禁賽,他的積分将徹底清零。而按照ATP世界排名52周的算法,即便明年參賽,也錯過了積分最多的四大公開賽。這般細算下來,他失去的又何止是一年的參賽資格。
何需如此?!
她一個人也沒有活得有多不堪,只是不那麽規律,不如他所想的那麽健康。她是很想他,也很想和他生活在一起,可即便心中委屈難過,也從未向他抱怨過。
她将所有眼淚咽下,只給他留下笑臉,為的,不就是希望他沒有後顧之憂地登頂世界嗎?
她……明明已經這麽努力了……
可為什麽,又反而還是成為他的絆腳石。
她怎能成為他放棄夢想的理由!
她承擔不起這種後果與壓力:“如果我們之間的愛情是一種的負擔,那我寧願分……!”
手冢國光以唇封緘,沒讓那摧人心腸的二字落地。
夏若螢沒讓他親,她并不喜歡這種摸不到實處的解決方式。她難過傷心時,或許一個吻能讓她原諒一切。
然而在這樣的大是大非上,又怎能再輕易為一個吻動容。
手冢國光當然沒打算以此潦草敷衍過去,他只是想磨掉她的淩冽與氣焰,讓她冷靜下來,聽他好好說話。
她的壞習慣總是這樣,脾氣一來,絕情的話說了便像誓約一樣梗死在他心上。
兩人從親變成了咬,夏若螢發了狠,咬破了他的唇。
血腥味在口腔肆意彌漫。
夏若螢愣住,自責地慢慢落下了淚。
手冢國光見她終于安分,也松了一口氣,捧着她的臉對上她憂傷的眼眸,認真又堅定道:“螢,在哪裏發展都阻止不了我登頂世界。”
夏若螢一怔。
下一秒,顫顫長睫下的瞳孔似乎被注入星光,一瞬璀璨明亮,卻也淚湧決堤。
手冢國光抹去她臉上的淚痕,繼續道:“我有一萬種理由能說服你不心生愧疚。可我只想告訴你,你也是我的夢想。如果沒有你,即便我獲得所有榮耀,人生也不會完整。”
如果他的生命中沒有夏若螢,或許他将畢生追逐網球。
可夏若螢已與他的人生相融,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不過是一年的職業生涯而已,比起失去她,這又算什麽損失。
在柏林飛往東京的飛機上,在他徒步爬上十一樓的臺階上,他想過許多種她說分手的可能……好的、壞的、可能是開玩笑的、也或許極端駭人的……
可無論哪一種,哪怕是閃過一個失去她的念頭,便足以令他痛徹心扉,無法思考未來。
細想二十年來,與不二約定的比賽,代表青學賭壓左臂、去德國成為職業網球手……他的每一個重大的決定,都是為夢想而戰。
她總是身後,無怨無悔地支持着,付出着。
她似乎還在竭力避免讓自己與網球處在同一天枰,不成為被他二選一的對象。
可他想告訴她,她和網球從未成為他心目中的二選一。
如果在非常極端的情況下,需要他做出選擇。
那麽他,也将帶上她,一同去實現夢想。
而這一切,早在五年前他便做出的決定。
在那風和日麗的早晨,他便以人生起誓,一定為兩人的将來負責。
美國公開賽,阿瑟·阿什網球中心。
中心球場聚焦着全球體育新聞媒體。
此時,觀衆席上爆發出掀翻天際的歡呼聲。
46歲的美國老将吉諾克擊敗德國日裔20歲小将手冢國光,連續蟬聯兩屆美網冠軍。
然而,在這萬衆矚目榮譽加身的時刻,一道披着白色頭紗的身影,竟穿過人山人海的觀衆席,堅定而勇敢地朝着球場上的亞軍奔赴而……摔!
可愛漂亮的女孩笑容燦爛,身影優美輕盈,但奈何跨過欄杆的步子太小,又或許是因為腿短,竟被欄杆一絆,慘遭滑鐵盧般狼狽地摔向球場。
精疲力竭的手冢國光忽然爆發出200%的實力,飛快如閃電,一個箭步穿越,便穩而精準地女孩接入懷中。
這行雲流水又帥氣的姿态立即點燃全場,萬衆沸騰。
媒體攝像齊齊聚焦,而偌大的屏幕上竟從吉諾克的奪冠瞬間,變成了手冢國光英雄救美的精彩時刻。
“求婚!求婚!求婚!”
在這樣起哄的口哨慫恿中,背景音樂還湊熱鬧地播放起了婚禮進行曲。
夏若螢腦袋深深埋在手冢國光懷裏,尴尬得腳趾抓地:“快點帶我走吧,我想立馬消失在這世上。”
她原本是沒打算鬧這麽誇張的。
她是打算向他求婚,但也只是想等他走到觀衆席旁邊,沒那麽多人注視的時候,才向他真情告白。
畢竟今天過後,他就一年不能參賽。可在這階段性的最後一場戰役,就算下一秒積分清零,她依舊想讓他的今天成為值得銘記的。
原本腹稿都打好了一大段,可看着大家都在替冠軍喝彩,她就忍不住惱火。直接從第七排的觀衆席往下沖,一下用力過猛,就撲了出去。
當然,若是唯美一點,長裙飄飄地也說的過去,可偏偏……還摔了一跤!
氣死人了。
這可是全世界啊,那麽多攝像機對着,社死的場面都是高清畫質。
丢死了……這輩子都沒臉見人了,嗚嗚嗚~
她這邊還在一片混亂,手冢國光卻已經拿着她手裏的戒指,在她身前單膝跪地。
清冽的眸中含了柔情溺死人的笑:“夏若螢,陪我登頂世界。”
這是求婚的姿态,卻不是求婚。
是他們之間的,又一個誓約。
夏若螢眸光閃動,在他目光中看到了少年的驕傲熱血與意氣張狂,她不矜持地用力點頭:“好,你還欠我一個盛大的求婚典禮。”
這不是求婚,所以不說嫁與他。
而在未來,他會為她籌備一場更完美、更合時宜的求婚。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觀衆當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但不妨礙他們幸福愛情的判斷。
夏若螢臉頰發熱,有些害羞:“我不敢……這裏好多人。”
手冢國光嘴角輕勾,帶着少年意氣地慢慢湊近:“沒關系。”
話落,他掀起她的頭紗,将兩人相吻的畫面藏在那純白的朦胧之中。
陽光穿過窗紗,輕輕灑落在書桌上。
微風輕拂,翻動起一頁頁畫紙,也掀開了似水流年的青春記事本。
第一頁序寫——謹以此書獻給青春與我的丈夫。
小小的男孩女孩八歲相遇,十五歲定情,十六歲異國戀,二十歲同居,二十二歲求婚……
畫風溫馨可愛,故事幽默風趣,每一幀一畫,都述說着融在點滴生活中的情與愛。
風翻啊翻,翻到了最後一頁,那是少年在萬衆歡呼中高舉獎杯的榮耀時刻:“夏若螢陪手冢國光成為了世界第一!”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
其實這篇文三年前就完結了,不過當初就打算寫着給自己看,沒想過在平臺上公開。
不過最近生活平靜,所以便想着投一塊石頭,濺一片水花,成全一個年少時荒唐不稽的夢。
其實初中時期,我就在電腦上陸陸續續寫過設定和文章。但每次翻過去的文章都尬得腳趾抓地。于是删删減減,推翻重來,斷斷續續地從未寫過完整的一本書。
而《螢光》是我真正意義寫完的第一本網王類同人文。
也不知道多少人跟我一樣,最開始認識這群少年不是因為動漫,而是同人文。我被許多作者的筆觸打動,從她們溫暖的文章裏對少年們産生了好奇與喜歡,最後又日月積累、橫跨青春歲月的熱愛中成為了一種類似于‘白月光’的情懷。
我是看遍許多同人文之後,才去看的動漫。雖然對他們的劇情已爛熟于心,但看文與看漫畫的感受不一樣。
對我而言,同人文看的是作者對少年們的熱愛,而看漫畫則更像見證少年熱血青春的參與者。我為少年之間清澈深刻的情誼感動,也感謝自己的世界裏活着這樣一群豐富多彩的赤誠少年。
而我提筆寫下《螢光》這篇文是源自一個憤怒的念頭。
手冢國光和跡部景吾的雙部之戰是高潮劇情,在此我不再過多描述其給我帶來的震撼(怕寫太多)。我只是想說,在那宛如一代英雄即将落幕的悲壯氛圍渲染下,我實在無法以平常心看待手冢國光國一時期被打傷手臂的‘萬惡之源’。
所以這篇文,我最想寫的是他國一那段時期受過的委屈。手冢部長背負了太多太多,可他的隐忍克制的性格注定他不是一個會抱怨的人。
于是,我便給他長一張‘嘴’。替他罵人,替他述說委屈與難過。也讓他知道,就算他無所不能,也依舊擁有脆弱的權利。
原本是打算設定一個‘校霸’類的女主,因為壞學生和好學生的反差感容易産生化學反應。可仔細想想,又覺得既然是‘校霸’,那她的背景設定不能太幸福,性格也會偏向強勢與倔強。這兩個人談戀愛的樣子……我大概是想象不出來。(畢竟,我想讓女主在腿子卡懷裏嘤嘤撒嬌來着~)
所以三思之下,改了又改,便成了現如今的夏若螢。
《螢光》這篇文花了很多的筆墨描寫女主的個人成長,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夏若螢的人生自傳。雖然最開始的出發點是為了給腿子卡長‘嘴’,但這張‘嘴’又夾帶私心地想讓大家相信她活在網王世界,活在少年身邊。
也希望大家看到,即便不是網球部,網王世界裏的每個人都活得精彩而閃耀。
文章整體篇幅不長,文筆有限,劇情的設定與節奏也算不得成熟流暢……缺點也還蠻多,在此非常感謝大家的包容。
各位朋友從成千上萬的茫茫文海中尋到此處是緣分,也很感激在更文過程中,大家給予的反饋與支持。大家的每一次灌夜、評論、收藏、點擊……于我而言,都是一種正面的情緒供給。
謝謝大家給我送了滿滿的正能量!
《螢光》是一篇溫暖治愈的故事,希望看到這篇文章的你也能收獲溫暖與美好。
我寫文是為了開心,也希望大家看文看得開心。
那麽碎話就到這啦,下面夾帶一點私貨~~
我還有兩本網王預收文呢!
NO.1———《幸村精市認識了一位乖張的醫生》
進 度:預備開文~
簡單描述:女主帥、主上美,互相治愈且互撩的故事~
【OS】:又慘又美又帥的男孩子誰不想憐愛(調戲)呢?(努力咽下觊觎主上的口水)
——
NO.2———《不二周助的玫瑰全身帶刺》
進 度:存搞ing~
簡要描述:互相暗戀卻死活以為對方讨厭自己的故事——靈感來源《小王子》,孤獨星球的王子與玫瑰。
【OS】:不二太完美,所以找了根刺,想刺穿完美面具,貼近他的真實。
兩篇是系列文,不過文案我就不放啦,大家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去專欄随意看看哦~
朋友們,山水有相逢,相逢即是緣。
若有幸再逢,咱們下一本見!
——
開玩笑,有番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