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一胎，結局已定

盧氏既然打定了主意要鍛煉林玉婷，便幹脆利落地将自己手上的一部分人脈和釘子告訴了林玉婷，并且讓手底下的人在這段時間聽從林玉婷的吩咐。當然，給林玉婷只是盧氏手上不太重要的一些人，暴露了也沒有什麽關系。

雖然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可是盧氏也并不盲目，她可不覺得自家的女兒是天縱奇才，能夠無師自通宅鬥技巧。打從一開始，盧氏就做好了失敗的準備，在她看來，用這些不太重要的人手，換來林玉婷的成長，也還算是一筆比較劃算的買賣了。

至于萬一被林成茂發現了怎麽辦？盧氏表示毫無壓力。

吳氏既不得寵，身後也沒有靠山支撐，現在還因為首鼠兩端而得罪了楊氏，連唯一一個有可能為她出頭的人都沒有了，林成茂難道還會為了她來懲罰自己的嫡女不成？就算是林成茂突然吃錯藥了，可是自己的娘家——長信侯府的勢力雖然比不上定國公府，卻也不是能夠随便拿捏的。

現在長信侯府的主人正是盧氏一母同胞的親兄長！只有她身後的長信侯府沒有倒，那麽她在定國公府的地位就無可動搖！也是因為身後有了娘家的支持，盧氏這麽多年來才能夠穩坐釣魚臺，即便是沒有嫡子，不得辛老夫人喜愛，不得丈夫青眼，依然地位穩固。

楊氏生了林宇晖又如何？将來定國公府要由林宇晖繼承又如何？現在定國公府的女主人，依然是她盧氏！

至于說和林成茂的夫妻情分會不會受到影響，盧氏早就不在意了。

林玉婷并不知道自己母親此刻心中的百轉千回，得了母親的允許，只覺得自己又忐忑又興奮，和盧氏行了禮，就回去細細籌謀了。

吳氏居住的地方，名字叫做桂院。鑒于吳氏在定國公的地位，分給她住的地方，當然不是什麽好位置了。不說與盧氏的蘭院相比較，就是與楊氏的竹院，也是天壤之別。

說是院子，其實就是屋子外面多了一道圍牆，也沒有東西廂房和花園什麽的，只有後面的一座小閣樓，看上去年頭也不是很短了。位置更是偏得不能再偏，是在定國公府的西北角，隔着二十米左右，就是定國公府的圍牆，外面就是大街了。

看上去還不如胡氏的梨院，胡氏好歹還曾經得寵過一段時間，所以分得了一個相對不錯的地方。

林玉婵前世從來沒有到桂院來過，前頭年紀小，當“智障”的時候，自然是不用多說了，之後的恢複正常了，吳氏卻也徹底沉寂下去了，自然沒有過來的必要再後來進了宮，就更加沒有機會了。所以林玉婵前世只是隐隐約約知道有這麽個地方，還真沒有過來過！

剛看到桂院簡陋的樣子，林玉婵确實有些訝異，不過也只是短短一瞬間，馬上就回過神來了。冷宮可比這裏可怕多了！可她當初不是照樣能夠面不改色地在那裏送自己的手下敗将上路。比較起來，這裏的環境也不算很差了。

楊氏過來，按理吳氏是應該出來迎接的，不過吳氏現在的情況着實不樂觀，便只派了身邊的大丫鬟環兒出來，楊氏也沒有講究這些虛禮，略微點了點頭，又吩咐魏紫和春華、秋實跟上，其他人在外面等着，便牽着林玉婵的手往裏面走去。

“到底是什麽情況？”楊氏邊走邊問。

環兒看到林玉婵的出現顯然有些意外，不過現在也不是是這些事情的時候，而且主子的事情也輪不到她一個丫鬟去置喙，所以馬上就收起了訝異之色，恭敬答道，“主子這些日子一直睡不安穩，本來只以為是孕中多思所致，便讓奴婢點了香來助眠，可是這都好幾天了，點了助眠的香也沒有什麽效果，主子的情況反而愈發嚴重，整個人變得更加消瘦了不說，而且還動了胎氣，方才甚至見了紅！”

楊氏聞言停下腳步，怒瞪了環兒一眼，“動了胎氣？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不早說？”

環兒瑟縮了一下，才道，“主子不讓說，說是怕惹人厭煩……”

楊氏怒氣沖沖地往裏面走，“真是胡鬧！是她的面子重要，還是她肚子裏面的孩子重要？”

環兒沒敢接話，只是默默地跟着楊氏。

盡管知道了吳氏的狀況不好，可是等到真的看見她的時候，楊氏和林玉婵還是吓了一跳。

林玉婵對于這個可能沒有什麽發言權，畢竟她前世與吳氏的交集并不多，時間又過去了那麽久，對于這些不太重要的人或事，記憶也有些已經變得十分模糊了。今生才三歲，剛剛開始記事沒有多長時間，關于吳氏，也談不上有多少印象。

但是楊氏可就不一樣了！

正因為和吳氏比較熟悉，楊氏對于吳氏的變化才更加吃驚。在楊氏的印象當中，吳氏雖然不算是什麽絕世美人，可也可以稱得上一句清秀可人了。可是看看現在的吳氏，頭發又幹又黃，臉上不是皺紋就是斑點，這也就罷了，還可以勉強解釋說是孕期的正常反應，可是再看看吳氏瘦得和竹竿有一拼的身體，知道的，是吳氏懷孕了，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她是中了毒，快不行了呢！

楊氏不禁暗嘆一聲，吳氏這個樣子，能夠平安把孩子生下來，那一定是燒高香了！不過就算是生下來了，恐怕也是一個養不大的，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和李氏生的林玉娴一樣，當一個藥罐子。同樣的，如果這個孩子流産了，那楊氏也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

吳氏見楊氏過來了，連忙掙紮着要起來給楊氏行禮。

楊氏哪兒能真的看着吳氏把禮給行了呢？要真是那樣，沒錯也變成有錯了！連忙上前兩步按住吳氏，“你身體不方便，就不要講究這些虛禮了。趕緊躺下休息！我來這裏本來是要來看你的，要是因此而傷到了你肚子裏面的孩子，豈不是弄巧成拙？！”

吳氏也沒有堅持，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便順從地躺下了。

方才這一來一往，雙方都是心知肚明，不過是走一個過場。

吳氏不可能看見楊氏來了還無動于衷，那就成了恃寵而驕！所以哪怕是只有一個姿态，吳氏也得做出一個行禮的态度，證明她沒有以下犯上。

而楊氏呢，也不可能看着吳氏把禮行全了，那就是仗勢欺人了！因此即便是知道吳氏真是做出了一個姿态，表明一下态度，也得按照劇本把戲唱下去，表現一下自己的寬容體恤。

走完了劇本，雙方才進入正題——

“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這麽不小心？懷孕了可是好事兒，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楊氏眉頭微蹙，明擺着是明知故問了！吳氏還能擔心什麽？

偏偏吳氏還不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只能微垂下目光，含含糊糊地嗫嚅道，“我這是……我只是……只是擔心自己年紀大了……”

楊氏仿佛對吳氏的話深信不疑，聞言馬上就勸慰道，“既然知道自己的年紀大了，那就更加應該好好保養才是啊！可是你看看你自己，把自己折騰成什麽樣子了？”

吳氏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能勉強應付着。

這兩人正在暗自打着機鋒的時候，林玉婵也沒有閑着。目光在屋子裏面掃了一圈，又用力地吸了兩口空氣，暗暗“品鑒”了其中的味道，林玉婵的目光在屋內焚燒着馥郁香料的香爐上停留了片刻，心裏面大概已經有數了。

林玉婵以自己前世幾十年的後宮生活經驗保證，吳氏的這一胎，結局已定！現在她要想的，就是怎麽樣讓自己，或者說是讓楊氏在這件事情當中獲得最大的利益。

不是林玉婵冷心冷肺，只是她願意掏心掏肺的人裏面不包括吳氏！

不是林玉婵不講感情，只是她的感情都已經講完了，不巧吳氏沒有趕上！

不是林玉婵沒有良心，只是這件事情可不是她做的，她也只不過是借勢罷了！

林玉婵籌謀了半天，才發現，一切都是自己在做夢！因為不管什麽樣的計劃，都少不了需要人去執行。而林玉婵現在，恰恰就是手上一個人都沒有！費氏，還有春華、秋實雖然明面上是她的人，可是實際上卻是聽命于楊氏的，根本不可能去為她辦事兒，而且還是這種事情。

所以林玉婵方才所有的計劃都要推翻，這件事情，她只能通過楊氏來達成目的。由執行者變成了指揮長，難度真是提高了一倍不止。

不過這對于林玉婵來說也不算是什麽難事！現在讓林玉婵覺得困擾的，一是不知道楊氏手中都有什麽人，讓她這個制定計劃的人無法物盡其用。二嘛，就是林玉婵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東西，就仿佛最近會發生什麽大事兒似的，可是時間畢竟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了，她的年紀又小，所以實在想不起來了！可是直覺卻又告訴林玉婵，她忘記的這件事情十分的重要，一定要想起來。

因此一時之間，林玉婵的思維忍不住有些陷入了僵局。

就在林玉婵冥思苦想的時候，姚黃終于将齊先生給請了過來。

齊先生來的時候，臉上的不情願沒有絲毫的掩飾。作為一個大夫，他最讨厭的就是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了，吳氏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在齊先生看來，完全就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要不是本着醫者仁心，看在她腹中那個小生命的份兒上，像這種自己作死的病人，齊先生早就撒手不管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沒有意外的話就是隔日更了！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