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林玉嫙

林玉婵覺得，林玉婷簡直是刷新了自己對于“廢柴”這兩個字的認知！

要知道，吳氏勢單力孤，而林玉婷呢？她可是有着幾乎所有人的支持啊！盧氏對于她在人力和物力上面的支持就不說了，其他的人，即便是沒有幫她多少，可是至少也是大開方便之門，沒有進行過絲毫阻撓啊！

可就是在這樣形勢對自己完全有利的情況下，林玉婷竟然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還沒有能夠得手！

林玉婵表示自己很無語！

無語的不止是林玉婵一個，包括楊氏，陳氏，李氏，以及其他的從各自主子那裏得到了一些風聲的張氏，蔣氏，劉氏，包括盧氏這個親娘，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盧氏這一次，是真的在反省自己的教育是哪裏出問題了。林玉婷現在這個樣子，要是兩三年以後還沒有任何長進，那必須是被人一口吞了的節奏啊！

也不知道是事情就是經不起人的念叨，還是盧氏這一次對林玉婷的教育教到了點子上，這一次的談話過後，第三天吳氏就出事了。

事情的經過也非常狗血！是林玉婵還是林婵的時候，經常在電視劇。小說裏面看到的橋段。

吳氏之前胎不穩，所以極少出門，使得林玉婷在外面做下的不少手腳都成了無用功。這兩天，身體稍微好一些了，吳氏就想着在院子裏面走一走，可是誰知道，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就出事了呢？

這一次倒不是林玉婷故意設計的，而是她之前做的手腳，沒有收拾幹淨！

前幾日京城裏面斷斷續續地下了好幾天的雨，昨天才停，地面上有不少的積水，定國公府裏面也是一樣！昨天暫時停雨的時候，林玉婷以為吳氏會出門，就讓人在桂院的地面上撒了油，畢竟這幾天大家都在屋子裏面憋悶壞了。

可是沒想到，還沒等着吳氏出來，雨就又開始下了。

直到今天早上天氣才放晴，見着難得出了太陽，小厮們便出來清掃一下積水，可是因為時間關系，還沒有打掃幹淨。

誰知道吳氏竟然就那麽一腳踩上去了呢？踩上去了也就罷了，偏偏吳氏踩的還是之前被林玉婷撒了油的地面，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民間有句俗話，叫做“七活八不活”，吳氏這一次生産，正好是在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所以生得很是艱難，林玉婵雖然沒有過去，可是一聯想到吳氏懷這一胎的時候，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就知道她怕是要難産了。

事實也正如林玉婵所料，因着吳氏這一胎總是出狀況，齊先生早就有言在先，吳氏恐怕是要早産的，所以産房什麽的，早在吳氏剛過七個月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雖然事情發生的有些突然，可是桂院這邊，除了剛開始的時候慌亂了片刻，之後就變得有條不紊了。

按理說，吳氏不過是一個賤妾，還是一個沒有主子，沒有靠山的賤妾，她生産的時候，應該是沒有什麽人關注的。最多也就是去向大家夥報告一聲，然後等到生下來了，再通知一下也就夠了。

可是誰讓盧氏要為自己的女兒收拾爛攤子呢？經過這近兩個月府“實踐”，盧氏也對自己女兒的“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典型的瞻前不顧後，沒辦法，盧氏只能幫着女兒善後了，總不能看着林玉婷把自己的名聲給毀了吧？！

而盧氏一動，其他人哪裏還能安心坐着？只能一個個的都收拾收拾過來了。

所以事情偏偏就是這麽詭異，吳氏在裏面慘叫着，外面的人竟然一個個的都到齊了。這恐怕是定國公府裏面，大家夥到得最齊的一次了。

其他的人身份不夠，自然沒有資格讓所有人都來等着。盧氏的身份倒是夠了，可是她生林玉婷的時候，其他人都還沒有進門呢！等到其他人都進門了，她也不能再生了。

而更加讓人覺得詭異的是，桂院裏面的人雖然不少，畢竟定國公府一大半的珠子都擊中在這裏了，更不用說她們帶來的下人們，可是偏偏裏面除了吳氏凄慘的叫聲，和下人們進進出出忙碌的聲音之外，竟然一片安靜。

除了正在裏面生死一線的吳氏，其他的人受到這種詭異的氣氛感染，都不自覺地小心再小心，生怕自己礙了主子的眼。這種情況，在盧氏的大丫鬟梅香突然走進來在盧氏的身邊耳語了幾句之後，就更加明顯了。

陳氏看着盧氏聽到梅香的彙報之後，越發難看的臉色，忍不住低下頭去，抿嘴一笑。盧氏，你也有今天，你就等着自己的女兒身敗名裂吧！

楊氏将兩人的表情盡收眼中，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演員既然都已經準備就緒，那這場大戲，也差不多是時候可以開始上演了。

吳氏這一胎，可謂是多災多難，本來就是大齡産婦，自己還總是喜歡胡思亂想，後面又有林玉婷的重重算算，能夠撐到這個時候，着實不容易。

吳氏這一生，就是三天三夜，産房裏面的叫聲由大變小，最後幾不可聞，連齊先生都說怕是要一屍兩命了，沒想到吳氏竟然還是硬生生地熬了過來，生下來了一個瘦弱的女嬰，孩子平安生下來了，吳氏本來緊繃的神經也一下子放松下來，還沒來得及看一看自己的女兒，就昏睡了過去。

三天三夜的時間，盧氏等人自然不可能全程在外面等着，吳氏她還沒有那麽大的面子。甚至于要不是為了給林玉婷掃清尾巴，盧氏根本就不會過來，從梅香那裏得知被人抓住了把柄，盧氏不過在外面等了半個生辰，就腳步匆匆地離去了。

盧氏這個當家主母一離開，其他人自然也沒有留下來的道理，互相看了一眼，就各自回去了。

林成茂當值回來，得知吳氏早産的消息，只是愣了一下，才揮手讓過來報信兒的小厮退下，繼續往書房走去，給林宇晖檢查功課了。不過是一個賤妾而已，還不值得他在意！

三天後，知道吳氏生下來了一個女孩，林成茂就更加不在意了，不過是一句“知道了”，就打發了來人，等到将手頭上的事務處理完，才慢悠悠地往桂院走去。

林成茂都動了，其他人自然也得有所表示都各自派人送了賀禮。

林成茂一看到吳氏剩下的女兒就忍不住皺了皺眉，原因無他，這個孩子實在是太瘦弱了，抱在懷裏面輕飄飄的，好似一點兒重量都沒有，林成茂估摸着恐怕還不到四斤，或許是因為在吳氏的身體裏面憋了太長時間的原因，皮膚看起來青青紫紫的，哭聲聽上去也是跟小貓似的，胎毛又幹又黃，一看就知道不怎麽健康。

林成茂好歹也做了那麽多次的父親，孩子也見過不少，一看就知道，這個孩子恐怕是長不大的了。所以盡管又多了一個孩子，可是林成茂面上并沒有多少高興的神色，只是随口給吳氏賞了一些東西，給這個剛剛出生的女兒取了名字，就離開了。

環兒本來還想着跟林成茂說一說吳氏的辛苦，可是看着林成茂面色淡淡的樣子，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林成茂頭也不回地離去。

吳氏醒過來，從環兒口中得知了林成茂的态度，又看到自己拼了命生下來的女兒一副先天不足的樣子，忍不住悲從中來，一陣痛哭。

“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吳氏一邊落淚，一邊摸着剛剛被林成茂取名為林玉嫙的女兒的臉，“我可憐的女兒，你這個樣子，将來可怎麽是好啊！”

環兒趕忙安慰，“主子您可千萬不能哭啊，會哭壞眼睛的。齊先生說了，月子裏面落下來的病根兒，可是要跟着您一輩子的啊！”

“一輩子？”吳氏怔怔地看着熟睡的林玉嫙，“我哪裏還有什麽一輩子啊？我的一輩子已經完了！完了！”

環兒絞了帕子遞給吳氏，“主子您這是說的什麽話？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您的好日子在後頭呢！雖然只是一個女兒，可是只要把八娘給養好了，您日後好歹也能夠有一個依靠不是？”

八娘就是林玉嫙，她在同一輩兒的姐妹當中，排行第八。

吳氏接過帕子擦了擦臉，旋即苦笑道，“她說的倒是簡單，可是談何容易啊！八娘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将來最好的結果，我看也是和二娘一樣罷了！可是我這個做姨娘的，沒有家世，沒有嫁妝，還不得寵，哪裏有本事去給她弄來那些名貴的藥材呢？”

環兒聞言讷讷地道，“老爺總不會不管自己的親生骨肉啊！”

“老爺？”吳氏再次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罷了！以後再說吧。”

環兒點了點頭，将吳氏放在一邊的帕子收拾好，就要退下去。

“慢着！”吳氏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叫住環兒，“我昏睡的時候，老爺有沒有說過八娘的洗三禮要怎麽辦？”

“主子，這……”環兒欲言又止。

“說！”吳氏看着環兒的樣子，馬上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環兒一邊看着吳氏的臉色，一邊嗫嚅着開口，“老爺的意思是，八娘的身體太弱了，經不起折騰，所以洗三禮就……就先不辦了！”

“身體太弱？不辦了？”吳氏喃喃重複了一遍，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個慘淡的弧度，“好一個身體太弱，好一個不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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