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十年後的并盛町，處處都是危機，走在路上，都必須小心翼翼的。誰也不會想到在這座小小的城市中每一天都會有人死亡，他們大多都是無辜的。為了清除必須清除的敵人，密魯菲奧雷每天都在搜羅與彭格列有關的人，就算名字相近毫無關聯的，他們也不放過。

這樣的事屢見不鮮，并盛町的人們終日活在惶惶不安中。

卡特琳娜擺弄着手中的棋子，她在跟奇犽玩西洋棋。晚上九點十八分，三浦春和屜川京子回了房間休息，一天下來，她們也真的很累。傑西卡坐在卡特琳娜的邊上，她在做一名安靜的觀棋人。至于沢田綱吉、山本武和獄寺隼人三人因背負着拯救十年後世界的任務（扯淡！），這些天持續被拉爾.米爾奇施以大量的訓練。

比起其他人來到未來的緊張，不安和彷徨，卡特琳娜和奇犽顯得淡定自若。這些天，裏包恩總會有意無意地試探卡特琳娜和奇犽，其結果顯然不是他想要的。

身體往前一探，她趴在桌前，往前伸直雙手，懶洋洋道：“好無聊啊。”

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奇犽盯着面前的棋盤，思索着該如何下一步。“無聊就去找東西吃，不行也可以去睡覺。”

奇犽進了一步棋，他剛下定，卡特琳娜就拿起黑色的馬往前進了一格，道：“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是幸福，可天天這樣也會很煩膩的，我想去外面呼吸新鮮空氣。”

傑西卡打了個哈欠，道：“出不去呢，這個時代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他們在這裏待了沒多少天就已經有好幾個學生時代的同班同學被殺了。那些人其實跟沢田綱吉他們并沒有什麽牽連的，只是倒黴地曾與沢田綱吉他們講過話而已。“吶，奈美，你說世上為什麽要有戰争和殺戮呢？”

“因為這世界上有人類的存在。”卡特琳娜淡淡道：“有人的存在就會有殺戮和戰争……人，是這世上最複雜的生物。”說完，她自嘲般地笑了笑，道：“說到底，我，我們也不過是人類中的一員。人類，或多或少都會背負着一些罪孽，只要有谷欠望，人類就會不斷地挑起戰争和殺戮……”

奇犽執白棋，食指和拇指圈起一個小圈，對着白色的國王輕輕一彈，國王應聲倒下發出脆響。“人永遠都不會停止貪婪的……”他說着，擡起頭，沖卡特琳娜和傑西卡笑了笑。

那笑不見眼底，冰冷而漠然。

傑西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第一次看到奇犽露出那麽冰冷的笑容。

卡特琳娜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移到自己的黑色國王面前，她做了跟奇犽相同的動作。“game over。”國王倒下，意味着游戲結束。

這個世界的未來，對那個人來說，對沢田綱吉他們的敵人來說，就是一場游戲。

“好困。”奇犽打了個哈欠道。

卡特琳娜伏趴在桌上，道：“我也是。”

“那就回去睡覺。”傑西卡雙手拍了下桌子，從椅子上起來。

奇犽和卡特琳娜點點頭，起身，離開廚房各回各房。

傑西卡跟卡特琳娜一個房間，她們是一起離開的。奇犽是跟沢田綱吉、獄寺隼人和山本武他們一間，方向與她們相反。

十年後世界維持着它的正軌，誰也沒有刻意去破壞它的走向，在這個沒有被破壞的世界裏，真的有必要請離傑西卡嗎？懷着這份疑惑，卡特琳娜慢慢地進入了睡夢中。

******

亞路嘉和多莉絲在這個世界的生活照舊，每天不是上課，就是下課，日複一日過着無聊乏味的學生生活。

繼卡特琳娜和奇犽從這個時代消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周，他們倆通過183知曉了卡特琳娜和奇犽的下落與去向。十年後的未來，那是一個他們無法前往的平行世界。現在的多莉絲和亞路嘉除了漫無目的地等待外，好像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放課的鈴聲‘叮鈴鈴’地響起，多莉絲拿起書包跟班上的同學打了聲招呼後就下樓去了校門口。今天，亞路嘉值日，她跟他約好一起回去的。等候在校門口，眺望着遠方橘色的晚霞，多莉絲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破蛋而出的情景。

她和卡特琳娜原本不是妖精的尾巴成員。

她、卡特琳娜和溫蒂、夏露露曾是同一個公會，妖貓之宿的一員。

她比夏露露晚破蛋六天，破蛋的那天，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卡特琳娜以及她背後那大片大片的橘色晚霞。小小的女孩穿着一襲藍色連衣裙，朝她伸出了雙手。

在那一瞬間，多莉絲就知道卡特琳娜是自己的一切。

跟夏露露不同，多莉絲很黏卡特琳娜，從出生起就一直很黏，無論卡特琳娜到哪裏，多莉絲都會跟在邊上。至今還記得她們在妖貓之宿的生活，簡單和平靜……那是跟妖精的尾巴完全相反的兩個公會。

人，總會在失去後回想着過去。

多莉絲就是這樣，失去了太多的同伴，越來越容易回想過去。

亞路嘉出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多莉絲在發呆。嬌小的少女站在夕陽下，仰着頭，神情寂寥，那是在回憶着什麽的表情。在上一個世界，亞路嘉從多莉絲口中知道了一個叫艾露莎的少女，那個少女身在何處，未知。或許是死了，又或許還活着，兩種可能性，前者是絕望的，後者是希望的。

一半和一半，兩種可能性都讓人不敢去猜測和想象。

因為，她們害怕最終得到的是一個絕望的事實。

亞路嘉來到多莉絲的面前，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多莉絲回神，定定地看着亞路嘉，笑道：“好了？”

“走了。”

“嗯。”

兩人肩并肩走在一塊兒，亞路嘉一手拎着書包，一手插在褲袋裏，仰望着前方的瑰麗晚霞，吶吶問道：“多莉絲，你……還相信艾露莎活着嗎？”

走在他邊上的多莉絲愣了一兩秒後，回道：“相信。”他們無法不去相信。人，活在這個世上總是需要希望的，假如連希望都沒有了，那麽他們之前的等待不就成了個笑話？更何況，沒人願意相信他們已經死了。

當年，天狼島一戰，大家不也是揣懷着希望在等待嗎？這一次，不過是時間長了點，大家也好，她也好，卡特琳娜也好，其他公會的同伴們也好，都願意用餘下的時間去相信着他們還活着。

只要他們都活着，什麽都好。

“你和卡特琳娜為什麽會離開你們的世界？”

“你和奇犽又是為什麽？”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好奇心太重。”想到當時推開那扇門的決定，亞路嘉有點後悔，不單是他，就連奇犽當時也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刮子，為毛手賤去打開那扇坑爹的門。

不過，如果沒有打開，就不會遇上卡特琳娜和多莉絲吧……

用餘光瞟了眼身邊的少女，亞路嘉又覺得奇犽手賤去推開那扇門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糟糕，起碼他很喜歡現在的冒險旅程。雖然，歷經兩個異世界的坑爹女主角。

“之前就想問了，在你們的世界……到處都充斥着魔法嗎？”

“魔法是我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在她和卡特琳娜的世界，很多東西都是需要魔法。“你們呢？你們的世界又是怎麽樣的？”

“之前的幾個世界都跟我原來待的世界差不多，就是我們的世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生物和物體，那幾個世界沒有。”比如，他們的世界沒有飛機，只有飛艇。比如，他們的世界有嵌合蟻這類危險性很高的生物。

唔，與前頭那兩個世界比起來，亞路嘉單純覺得他們世界比較有趣。

“我們的世界真的很有趣，有很多奇怪的地方，還有很多奇怪的生物，肯定是你們都沒見過的。我跟哥哥外出了三年，雖然還沒将整個世界都踏遍，但也去了好多地方。”比以前關在家裏有趣多了。

那麽說着，心裏又默默地補了一句。

“我們的世界也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人和物。比如太陽村的巨人們，比如活在遠古時期的龍……有好多好多呢。”

“巨人？欸，有機會真想看看。不過，說到龍的話，我們的世界也有龍呢，至今都能看到。”龍這類生物應該算是珍獸類，是被保護起來的一類。

“現在也能看到？”微側腦袋，多莉絲的眼睛微微睜大。

“是啊，很大，很大，之前我還跟哥哥坐在一頭龍身上飛越了好幾座大山呢。”亞路嘉之前跟奇犽一直跑在深山裏，發現那頭巨型的龍是偶然。

“真好。”坐在龍身上什麽的……起碼在他們世界根本沒人做到過，欸？等一下，不對，好像有人做到過-_-|||納茲就坐在龍身上過，那時候還在龍身上打架呢→_→

一想到納茲，多莉絲就有些想他。整個公會裏最吵鬧的家夥，沒有他，公會反而冷清不少。

亞路嘉看着多莉絲，見她一副心不在焉地模樣，便好奇道：“你在想什麽？”

多莉絲側頭看了眼亞路嘉，道：“我在想一個人。”

“誰？”

“納茲，一個對在卡特琳娜的成長過程中，給予很大幫助的人。”提到同伴，多莉絲臉上的神情就會變得很柔和。“溫蒂和卡特琳娜都是因為認識了納茲才會越來越強的。你知道嗎？以前的琳娜很懶的，她很有天賦，可是沒動力。在還沒進入妖精的尾巴之前，我們是妖貓之宿的。妖貓之宿是很弱小的公會，基本上接不到什麽危險的任務。很多時候，我們接到的任務都是很普通的，比如修修補補之類的。也因為這樣，卡特琳娜的性子就越發懶散起來。”想到在妖貓之宿的日子，多莉絲就想起了會長羅賓魯，為了溫蒂一個人創造妖貓之宿的和藹老爺爺。“以前，羅賓魯會長就說過，卡特琳娜待在妖貓之宿有點可惜了。後來，涅盤事件，卡特琳娜和溫蒂被邀請與其他公會的人彙合一同戰鬥……戰鬥結束後，羅賓魯會長……”後面的多莉絲說不出口了，那個死字卡在喉嚨口那麽難以說出口。

一張臉變成委屈的包子臉，吸了吸鼻子，多莉絲擡起頭仰望天空道：“不說了，都是過去的事了。”

亞路嘉靜靜地看着她，見她不想繼續說下去了，便換了話題，道：“你說，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們是不是就該各自回個自己的世界去了？”

“應該是各自回各自的世界去吧。”都結束，還湊在一塊兒做什麽？

“那，要不要等一切結束後去我的世界看看？”亞路嘉伸出手拉住多莉絲的手，在少女側頭詫異地看向他時，笑了起來。黑色的瞳仁裏眼帶着淺淺的，有些溫暖的笑意，那是亞路嘉難得一見溫柔。

多莉絲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輕笑道：“好啊。到時候你和奇犽可要帶着我和琳娜好好玩呢。”她們本身就在各個世界穿越，結束一切後，她們會繼續她們原定的冒險。等卡特琳娜說想回家了，她們或許才會停止冒險，回到屬于她們的歸處。

而且，多莉絲并不認為她們能夠冒險很久。

重要的是失去蹤影的那些夥伴，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