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好久不見

第九十三章 好久不見

“不知道,跟一個男人上了車。”身為祁老爺子的手下,黑衣人他們的任務是囚禁并且保護祁以源,其他人的行動并不在他們的任務範圍內,李姒樂讓他來通知祁以源他們一聲,他就來了。

男人?自家男人還有傷,竟然就抛下他就跟別的男人跑了?顧朹問:“什麽樣的男人?”

“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裝開着黑色轎車。”

黑衣人将那男人的情況對他進行了描述,具體到長相再到衣着品牌車型車號,顧朹聽着,直覺就是那男人還有些來路,等到他問完進門,于教授早已替祁以源撥了李姒樂的電話,她還是接聽了電話,祁以源的語氣卻不那麽好了,“你在哪?”

“在外面。”

“回來。”

“我現在有些事,很快就回,你不用擔心。”

李姒樂簡單地說了一句就挂了電話,祁以源聽着電話裏嘟嘟的聲音,臉色都青了,顧朹看着被挂斷的電話,幫他再打過去時李姒樂已經不再接電話,“呀!小嫂子竟然敢挂你的電話!”

坐在李姒樂前頭開車的男人文質彬彬,瞄着将手機關機的她,“童董已經等你很久了。”

對于接下來要發生事情對一般的人來說應該很重要,也會令人難以面對,他希望她能有個心理準備,即使她沒表現出任何忐忑不安。

“嗯。”

從頭到尾她都很平淡,就算他突兀冒然地打電話告訴她,他是她親生母親的律師,那時她的聲音也沒什麽起伏,至今都沒什麽變動,就好像事先知道他會找她一樣。他能想象到她的面貌長相,可是他還是期待與她見面的場景,确實,見到她之後,她給了他意外。

目的地到了,寧律師給李姒樂開了門,她還拄着拐杖,他伸手去幫她,她虛扶了一下他的手臂從車上下來就放開了他,“謝謝。”

很疏遠卻又禮貌的做法,完全與那人的性格不一樣,他曾經去過李魍住所找過她,甚至像附近的人打探過她的下落,可是卻無功而返,雖然如此,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她。

寧律師帶着她進了一棟醫院,有着和祁以源所住的醫院一樣的格調,一條廊道繞着一條廊道,轉轉折折,走到一半李姒樂就已經不知道繞到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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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請走這裏。”寧律師停在一扇門前,手放在門炳上,鄭重地為她推開了房門,“小姐,童董就在裏面,請您進去。”

房門已經敞開,李姒樂可以看到白色的牆壁,銀白色暗花紋正反射着光澤,不炫目,卻沒法不讓人忽視它的存在,厚質窗簾的一角被窗外的風刮着,一撩一撩。

李姒樂拿起拐杖往前放了一步,拐杖壓在木質地板上發出的一聲響聲,硬且沉,在幽長的廊道裏響蕩,又如敲鑼一樣“铛”的一聲傳入到裏面的病房,敲在人的心裏。

拐杖靜止停駐了片刻,“咚、咚、咚……”

均勻而又平穩的聲音,一下一下順着大門敞開的方面往裏……黃棕色的木質花紋,羊毛色的地毯,純白色的床腳,帶鑲邊的鋪墊床單,乳白色的蓋被,再到坐在床上的那個女人。

婦人化了很精致的妝,穿着也很鄭重,頭發微卷,淚眼婆娑,像個慈祥的貴婦人,可是掩不去被病魔掏空的身體,“是……是……”

她一見到李姒樂就控制不住熱淚盈眶,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是該問她是不是李姒樂?還是該問她是不是她二十多年不曾見過的親生女兒?“李姒樂”這個名字都不是她取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會叫什麽名字,她剛一出生就被她抛棄了;那張臉,絕對不會錯,完全可以确定她就是她千辛萬苦尋找的親生女兒,現在她就站在她的面前,亭亭玉立,可是她卻那麽消瘦,這孩子一定吃過很多苦,還有她的腿,她是從報紙上得到的她的消息,她遇到了雪崩,上面有她的照片,有她的名字,她的腿一定是在這次事故中弄傷的;她的眼神卻那麽冷淡,即使她已經病入膏肓,即使她已經知道她就是她的母親,但她看她的眼神還是像看一個陌生人。

童彤的嘴唇哆嗦着,卻說不出一個字,還是寧律師開口說:“童董,這位就是大小姐。”

童彤艱難地咬出字眼兒,“姒樂,我是你的親生母親。”

姒樂,這是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真是難以叫出口啊!

地上影子有灰有暗,單薄的人影,弧長的拐杖,交疊出孤立的形單影只,微風吹動着窗影,帶着光與影一起律動,“她呢?”

童童陡然盯着李姒樂的臉,再到她烏沉沉的眼睛:很平淡,近乎冷酷。眼中悄然染上一抹不敢置信。

李姒樂比童彤想象中的要容易接受她,她從她的眼裏看不到恨,她肯留下來聽她絮絮叨叨地說着一些無關緊要甚至還有些犯傻的話語;她很平靜,也很沉默,童彤總是很小心地含着微笑地注視着她,她問一句李姒樂就能答一句,可是從她開口第一話問起shum起,童彤心裏就一直很不安,“你和夭歡見過了嗎?”

夭歡……沈夭歡……沒錯,就是這個名字,當時從闫禹鵬嘴裏聽來的就是這個名字,李姒樂坐在她的床邊,“沒有。”

“那你怎麽知道她?”

童彤的過去并不像現在一樣光鮮亮麗,甚至是肮髒可恥,李姒樂和沈夭歡不過是她和李魍一夜露水交易生下的雙生子,只不過生下她們之後,她用一張親自鑒定就将李姒樂塞給了李魍,自己則帶着沈夭歡嫁了一個大了她快二十歲的窮大叔,過過十幾年苦日子,只是後來那窮大叔踩狗屎運了,賺了一小筆錢,便利滾利,一年比一年飛黃騰達,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才能夠有一天躺在今天這樣的病房裏?可是那又怎樣?再高級的病房也是拿來供人養病。她知道她丈夫無法接受李姒樂,等到三年前他去世之後她才敢找她,至今也一直沒有中斷或放棄,這事兒沈夭歡也知道,她們兩姐妹有着相同的面目,如果她們之前見過面,彼此之間都不應該不知道自己與對方的關系。

她在商場摸爬打滾這麽多年,見多了各種算計,沈夭歡自小在童彤身邊長大,她是什麽性格心思她還是了解,就怕她對那份遺囑不滿,沈夭歡現在一般都在公司,不會經常陪在醫院和她在一起。

“從別人的口中。”

童彤凝視着李姒樂靜垂着眼簾的那張臉,與她不同,與沈夭歡也完全不同,“打電話讓她過來吧。”

“好。”寧律師按了沈夭歡的號碼,電話通了,可是卻沒人接,彩鈴在那裏頭高亢地唱着,最後卻被人直接掐斷無人接聽。

鈴聲截止,可是門柄扭動的聲音卻傳來,門緩緩被打開。

“Hi,李姒樂。”

柔而沉的聲音,半露半藏着陰謀意味的勾唇,像一面魔鏡站在李姒樂的面前,扭曲着她的五官,亞麻色大波浪卷,勾火的紅唇,凹凸有致的身材,十幾厘米的黑色坡跟高跟鞋,可卻是一板一眼的職業套裝,即使是同一個人,也與李姒樂心中的shum形象不同。

竟然敢就這樣出現……李姒樂心中還是微微震了震,明明是相同的臉,可是卻一點都不像,李姒樂從來沒想過她這樣的一張臉還能綻放出這樣的光彩,雖然沈夭歡踩了高跟鞋,可她實際身高真的比她高出一兩厘米,如果不是臉和身高的原因的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氣質了吧?“Hi,Shum。”

“呵呵。”李姒樂淡淡的,沈夭歡竟然笑了,更近一步走到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好久不見。”

白皙修長的手指,李姒樂伸出手搭了上去,兩人的手指一樣冰涼,不分上下,“好久不見。”

看似溫情恬靜的一幕,可是伴随着的是童彤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夭歡,你到底做了什麽?”

“我做了什麽?”

沈夭歡單手扣着法魯紅色的包,踏着仿佛天生高傲的步伐,一步步走近童彤,“媽媽,你不是知道的嗎?”敲在人心頭上的高跟鞋聲戛然而止,“我要我們沈家所有的財産。”

後來,病房的緊急按鈕響了,一波醫生護士湧了進來,醫用的儀器嘀嘀嗒嗒着,沈夭歡一直緊抿着嘴站立着,醫生告訴她們病人已經脫離危險,她便一聲不吭地轉身出去了。

童彤張開了眼睛,不再修飾的憔悴病容終于與這蒼白色的床單融為了一體,李姒樂本來也想走,她卻叫住了她,“可以坐下來陪陪我嗎?”

她朝她伸出了手,幹枯蒼老,像一只巫婆的手,這可與李姒樂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溫暖的手不一樣,可是她卻搭了上去,不夠溫暖,但也夠溫柔,也許是童彤已經病得有氣無力了吧,連牽住她的手都是輕答答的。

“不要怪夭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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