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陸致婷是陸世勳和梁麗之女,在陸家四兄妹中排行最小,從小深得父母和幾個兄長寵愛,性格自然張揚任性。她神秘兮兮的說要在父親生日當天宣布重磅消息。
陸家府邸,全家齊聚。
陸世勳寵溺的看着女兒,說:“婷婷,今天不是有重磅消息要宣布嗎?”
今天是父親生日,在這麽特殊日子,陸致婷将孫豐領來參加家庭晚宴,其用意陸致成已猜到三分。
陸致婷環視了衆人一圈,笑意吟吟,故賣關子:“每年父親的生日,禮物都大同小異,沒什麽新意。今年我要給個大大驚喜。”
全部人将頭轉向她,目光齊聚,等待下文。
“到底什麽,婷婷說話越來越喜歡賣關子。”陸致軒等不及了。
她嘻嘻一笑,拉過孫豐宣布道:“我和孫豐要結婚了。”
三位兄長面面相觑,陸氏夫婦一臉茫然。
孫豐是博盛集團投資事業部下一名經理,陸世勳對他有所耳聞,但印象不深,更不甚了解。梁麗還是第一次見孫豐。
婚姻大事,陸致婷一聲不吭就直接宣布,梁麗心裏自是不悅: “結婚是好事,但婷婷怎麽着也應該事先知會一聲,讓我和你爸有個準備才是!”
“事先都知道了,還能叫驚喜嗎?爸,您說呢。”
陸世勳算是一個開明的父親,素日裏也寵女兒,但畢竟關乎女兒終身大事:“年輕人婚戀自由是好事,但結婚是人生大事。婷婷是大人了,須考慮清楚了方可。”
父母的反應與她預期不符,陸致婷心裏不樂意,拉過身旁孫豐:“我當然是慎重考慮過,我和孫豐真心相愛,非他不嫁。”
孫豐連忙表态:“我是真心愛婷婷,請放心将她交給我,我一定會全心全意對她。”
見婷婷臉色已由晴轉陰,尋思着女兒能找到如意郎君何嘗不是好事,陸世勳又開始寵溺:“好好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還是婷婷比幾個哥哥懂事。”
陸致婷聽完父親的話,臉上烏雲散去,又笑容滿面。
陸夫人心裏嘆氣,陸世勳已經把女兒縱容得無法無天了。
顧立銘笑笑,道:“這回婷婷倒是争了個第一啊。”
陸致婷笑嘻嘻:“那二哥也抓緊了啊。”
顧立銘輕笑:“老大都不急,老二急什麽。”說完,眼睛瞥向一旁的陸致成。
陸致成咽下嘴裏的東西,頓了下,一臉不以為然:“這事還需要排資論輩?”
看着他最欣賞也是最成器的兩個兒子,陸世勳喜憂參半。
晚上,他将兄弟倆叫到書房。
畢竟事關女兒的終身大事,陸世勳很想聽聽陸致成對孫豐的評價。像孫豐這樣級別,平常接觸到陸致成的機會并不多。孫豐背景一般,國內名牌大學畢業。他人口中側面評價是,他有能力有進取心,但也有同事評價他善鑽營,耍心計。
陸致婷的脾氣,陸家人都知道。陸世勳心裏考量着背景和能力是一回事,關鍵還要看人靠得住否。
陸世勳還是忍不住問次子顧立銘在恒泰的情況。坦白講,他對顧立銘期待非常高,對于顧立銘回國後的選擇,他心裏遺憾之餘,甚至有些耿耿于懷。
“從無到有,我創立了博盛,然而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如果可能,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們兄弟攜手,為博盛打下百年根基。”
說完,他滿眼期待的看兩個兒子的反應。
陸致成和顧立銘互相對視一眼,又避開目光,各懷心事。
咳。。。咳。。。。陸世勳想再說什麽卻又咳嗽起來。
“爸,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看下醫生?”陸致成問。
“可能最近着涼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如果可能,爸,您還是盡量少抽點煙,畢竟對身體不好。”顧立銘勸誡到。
“一輩子就這麽個嗜好,戒不了。”陸世勳不以為然。
“還有,你們兩個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該考慮下個人問題。成家立業,老祖宗千百年來留下的祖訓總歸是有道理的。”
陸世勳家庭觀念上趨于傳統保守。這些年來,陸致成只見花邊新聞不斷,卻從未聽說他和哪個女孩子正式交往。總這麽風流下去,無論對兒子的身體還是聲譽來說都不是好事。而顧立銘則和談了幾年的女友新近又告吹。陸致軒就更別說了,生性不羁愛自由,穿梭于世界各個角落,神龍見首不見尾。
沒一個省心。
陸致成瞟一眼顧立銘: “我會考慮的。”
顧立銘笑道:“謹遵聖喻。”
不久,博盛集團總部大樓孫豐即将成為陸家乘龍快婿的消息很快就盛傳開來。
陸致成身體靠椅子裏,一無意識的轉動着手裏的簽字筆,八字還沒撇呢,消息倒傳得蠻快。
他調查了這個男人的底細并暗中觀察,絕不是一盞省油的燈。這樣的男人最是功利貪婪又擅使手段。他自知孫豐娶陸致婷意味着什麽,只是以陸致婷的個性和智商未必能看得透,老爹又把她寵上天,他和陸致婷又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棒打鴛鴦的事還輪不到他。還不如由着她去。
張書妍現在根據作息情況,天悅星城和濱江景苑之間穿梭着兩頭住。
她在廚房做飯,門鈴響起來。平常這裏除了他倆,很少有人來,她以為是顧立銘忘了帶鑰匙。
“你回來了。”
她開門熱情迎接,身上還系着圍裙。
門外,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保養很好,一身富态,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年輕。
張書妍愣了下。也不等她開口,婦人便徑直進來,環視一眼四周後将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那眼神帶着幾分審視幾分疑惑,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張書妍被看得心裏發毛。我不是外星人啊,你私闖民宅,又用這樣的眼神觀察我,真的好嗎?
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之際,顧立銘歸來:“西瓜太郎,我回來了。咦,媽你怎麽來了”
啊?!原來她就是顧立銘的老媽。
她心裏咯噔一下。他老媽看上去不是那麽友善,也沒有長輩的慈祥。
顧钰将視線轉向兒子:“怎麽,不歡迎我?”
“怎麽會呢,老媽光臨,蓬荜生輝啊。”顧立銘笑着摟了摟老媽。
他們母子倆都愛喝牛奶,顧立銘招呼張書妍給老媽倒杯牛奶,然後介紹到:“張書妍,您兒子的女朋友,不錯吧?”
“伯母,請慢用。”張書妍心裏緊張,略顯得有些拘謹。
“謝謝。”顧钰淡淡的回一句。
張書妍回廚房做飯,把空間留給母子二人。
“這就是那女醫生,你為了她和葉蕊分手?”
“我和葉蕊确實性格不合,分不分手和書妍沒多大關系。”
“那你對她又有多了解,清楚她的底細?”
“大致了解。”顧立銘不想此時在這問題上繼續糾纏,“書妍廚藝很棒,待會兒您嘗嘗。”
張書妍做了四菜一湯,菜品雖簡單但色香味俱全。
顧钰并不否認她的廚藝确實可圈可點,但心裏還是冷哼一聲,我又不是招廚子或者保姆,廚藝好有什麽用。
顧立銘心疼女朋友上班太辛苦,願意主動承擔家務,近半年多來都是她做飯,他洗碗。
若不是親眼所見,顧钰簡直無法相信她那恐怕連自家廚房都沒進過幾回的兒子,如今居然吃完飯就自覺去洗完。
這真是見鬼了。
張書妍整晚熱情周到,想盡量給顧钰留個好印象。然并卵,顧钰不領情,一晚上至始至終對她不冷不熱。
葉蕊的話猶在耳邊響起,第一次見面張書妍就已經深刻領教。顧钰根本就不認可她,甚至打心眼裏就瞧不起她。
送走顧钰,張書妍難掩心中愁緒。
顧立銘過來握住她的手:“我媽她,門第觀念比較重。慢慢來,會好的。”
她無奈地說:“如果她是因為其它原因不喜歡我,我可以努力改變。可是,一個人的出身,投胎時就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我無能為力。”
顧立銘将她的手握得更緊:“那就不要在意。無論什麽困難和壓力,我們都一起面對。我們一定可以的。”
張書妍臉上的愁雲消散,兩個小酒窩浮現出來。
然而,初次會面,心裏不安的可不止張書妍一個人。顧立銘看張書妍的眼神,顧钰瞅着,心裏堵得實在發慌。她忙找人去探查張書妍的底細,最好能挖地三尺,查到祖宗十八代,越詳細越好。
作者有話要說: 孫豐是《操戈》的一個重要男配,目前為止《操戈》男主和主要男配已經全部悉數登場。現在就還差一個重要女配。不急不急,慢慢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
陸世勳的咳嗽漸進加重,不時胸悶。陸夫人勸他去醫院看看,他只道自己沒休息好,人上了年紀有點小毛病也是正常的,不足挂齒。只答應太太,大不了以後少抽幾根煙就是了。
他習慣中午在花園裏邊喝茶邊看報,又大咳起來。陸夫人連忙把面巾紙遞給他,邊幫他輕輕拍背。
這次咳嗽持續時間有些長,待消停,陸世勳打開面巾紙,發現潔白的紙巾上竟有紅色血絲。
梁麗被吓到了,陸世勳也是一驚。
這回梁麗說什麽也不能由着丈夫再諱疾忌醫了,直接打電話給陸致成。
當晚他回家,發現父親不但咳嗽加重而且日漸消瘦:“爸,明天早上我就陪您去醫院。不能再耽誤了。”
第二天一早,陸致成來接陸世勳。
心胸外科的王主任一早就等候陸世勳,大概了解情況後,他皺皺眉:“陸先生的情況不像是普通的着涼引起的。至于會不會是肺炎或是其它病症,現在還無法下結論。先去做檢查。”他轉頭又叮囑張書妍:“包括照片和做細胞學檢查。”
張書妍點點頭:“我明白了。”
外科醫生在性別上男醫生要更占優勢,但張書妍本身功底好,又勤學吃得了苦,其拼命三郎的工作作風勝過男同事。王主任對她非常欣賞,将她視為科室重點培養對象,親自帶着她。
陸世勳是顧立銘的父親,情感上自然有別于一般人。張書妍心裏憂慮,他的情況看上去有些不太樂觀,
張書妍開好各種檢查單,對陸氏夫婦和陸致成道:“請陸先生先去做檢查吧。部分檢查當天就能出結果,個別的可能會耽誤時間。”
檢查明目繁多,到下午才全部結束。張書妍收好結果單,道:“我會留心的,其他項目結果一出來就聯系陸先生。”
陸致成點點頭“嗯”了聲。
“那有勞了,謝謝你。”梁麗表示感謝。
王燕放暑假,當晚9點半火車。下班後張書妍和顧立銘去學校接了她,再送她去車站。知道表妹平常愛吃零食,書妍已經提前為她準備好。
王燕精神狀态卻似乎不大好。
“燕子,是不是感冒了,看你好像不舒服。”
“呃,可能空調溫度太低,着涼了。”
張書妍招呼顧立銘在藥店附近停下,她下車去給燕子買藥。
車內,顧立銘一只手放方向盤上,另一只手放車窗邊沿。他從後視鏡看了眼王燕,略沉默後,側身對她說:“小燕,你姐很關心你。如果有困難可以來找我,但好好讀書,別讓她失望。”
王燕臉上白一陣,紅一陣,不敢擡頭看顧立銘,小聲支吾一句:“知道了。”
車站臨別,張書妍将感冒藥,零食,礦泉水替她一一裝好,又囑咐:“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短信。”
王燕雙手拉着張書妍的雙手,很親昵,笑嘻嘻的說:“恩,姐,你真好。”然後,她又瞟了一眼顧立銘,“我會聽姐夫的話的。”
說完她笑着朝兩人揮手,轉身進站。
張書妍聽到表妹喊他姐夫,臉頰浮起一絲紅雲:“你對燕子說什麽了。”
顧立銘微微一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
她信以為真,莞爾一笑。
回程路上,顧立銘想起王燕,不經意的說了句:“你們姐妹倆可真一點也不像。”
“怎麽會呢?好些人還說燕子像我呢。”
“哦。”顧立銘看了她眼,不再多說什麽。
陸世勳的檢查結果,明天就能全部拿到,她思量還是暫不說了,明天一次把結果告訴他。
陸夫人等得心裏焦急,坐立不安。
“你一天到晚老這麽走來走去,把我腦袋都晃暈了。”陸世勳走過來拍拍老伴的肩膀,“有什麽事致成會通知的,稍安毋躁。”
待檢查結果已經全部到手,張書妍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臉上表情越來越凝重。她心裏微微一顫,收好單子,去主任辦公室。
和主任讨論完陸世勳的病情和治療方案,她心情沉重。
該怎麽和陸家人通報病情呢?
這是陸致成第一次接到張書妍的電話,他剛和人談完生意臉上還帶着笑容。
“怎麽樣,有沒有大的問題。”他直接問結果。
“呃,老實說,是最壞情況,希望你們有心裏準備。”一般為了讓病人和家屬有個心理緩沖,醫生通常會先做鋪墊,“初步判定是肺癌。”
陸致成腦袋嗡的一下炸開,表情僵住,手有些微微顫抖。
陸夫人一聽癌症兩字就猶如看見世界末日,情緒幾乎崩潰。陸世勳戎馬一生,什麽風浪沒見過,但直面生死之際,心中也不免有恐懼。
陸世勳的肺癌尚屬于早中期,王主任的建議以外科手術為主,輔助化療治療。但是陸家提出想帶陸世勳去國外治療。
王主任推了推眼鏡:“如果陸總更信賴國外的醫療條件和水平,也未嘗不可。美國那邊據我所知Mr.Roger很權威,他曾是張醫生的指導老師。您不妨問下,也許她能聯系得上。”
人上了年紀想法就會變多,甚至患得患失。陸世勳心裏糾結:他既相信在美國可以接受最好的治療,又不想遠離家。他擔心有個萬一,死在異國他鄉,豈不成了孤魂野鬼。
陸致成看出父親猶豫約,決定約張書妍出來談談。
他挑了一家以本地菜為主的餐廳,可以看江景,視野極佳。兩人選了靠窗的座位。
點完菜,張書妍單手拄着下巴,不時看窗外的夜景。
“你以前跟過Mr.Roger。”陸致成直入主題。
她将目光收回:“嗯,我前後跟着他差不多兩年時間,如果你們真想去美國,我倒是可以聯系。”
“這方面國內和國外的水平相差到底多大。”
她理了理思路,才緩緩開口道:“對于經驗豐富,很成熟的外科醫生來說,單純手術操作上的技術差別也許沒有想象中那麽大。呃,我個人認為,其實影響康複的除了單純治療外,病人的情緒也是很重要的。畢竟這裏的環境他熟悉,有這麽多親人在身邊,是很大的安慰和鼓勵。”
聽完她的回答,陸致成将身體向後靠了靠,凝視着她,嘴角微微上翹:“上次吃川菜,你就随便吃了兩口,今晚多吃點。”
多與少是有相對論的。張書妍自認為今晚食量已經超标,但陸致成還是忍不住搖頭:“清淡也不合你口味?”
“沒啊,我快吃撐了好不好。”她驚恐的睜大眼睛。
這麽點貓食的量,也能吃撐?
他皺皺眉:“吃這麽少,難怪你那麽瘦。”
“腸胃不好,吃多了不好消化。”她解釋。
此時幾個人從旁邊經過,張書妍認出其中一個竟是顧立銘的老媽顧钰,不由一愣。
陸致成保持坐姿不動,只是禮貌性朝顧钰點了個頭。
張書妍則起身熱情打招呼。
顧钰不為所動,看了眼兩人,用清冷的口氣應了一聲“嗯”便離去。
張書妍忽然覺得很自讨沒趣,明知顧母不喜歡她,還用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看來婆媳關系不怎麽樣。”陸致成揶揄她。
“不勞陸總操心。”她回擊。
陸致成偏了下腦袋,繼續調侃:“我操心那是應該的。事關我弟妹的家庭和諧嘛,家和萬事興。”
張書妍直接被氣飽。
陸致成送張書妍回去,見車開往天悅星城方向,張書妍提醒他:“我今晚去濱江景苑。”
陸致成挑了個頭,一語不發,一腳油門提速,呼嘯而去。
一陣沉默後,陸致成開口道:“你該不會幻想着要和顧立銘結婚吧? ”
“幻想?”她以為陸致成口誤。
“如果是,我勸你別活在幻想中,你們不可能結婚。”
這話她不愛聽,惱了:“他未婚,我未嫁,還兩情相悅,怎麽就不能結婚?這也不是舊社會,一定要聽父母之言。”
陸致成放緩車速,側頭看着她:“我是關心你,免得你期望越高,到時候失望也越大。 當然如果你不要名分,甘于做個情人,就當我什麽也沒說,那顧立銘會是個不錯的人選。”
關心我?張書妍被陸致成給氣樂了,回擊道:“陸總為何如此關心我呢,莫非你喜歡我?”
陸致成輕哼一聲,随即不屑地反問她:“你如何評價自己,說來來聽聽。”
她用不以為然,無所謂的口氣道:“我自認為還行啊,說不上多好,但也不至于太差。”
“那比起于菲菲,何雨柔呢?”他又問。
“你!?我有自知之明。”她沒好氣,把頭扭朝窗戶,不想再理會他。
陸致成卻沒打算就此打住,繼續道:“論姿色嘛,你是有幾分,但還談不上傾國傾城。若說身材,身上沒幾兩肉,不敢恭維。智商尚可,情商卻低,還不谙世事。”
可惜是在黑夜中,如果陽光下,可以看到張書妍的臉色早已紅白交替:“這樣貶損我,心裏很爽嗎?”
陸致成全然不以為意:“我是在幫你看清自己。以你的條件,在江城找個小富即安的男人沒問題,”他頓住,身子斜靠過來幾分,聲音低沉而冷酷,在她耳邊道:“想嫁豪門那是指望不上。”
張書妍被氣得不行,“停車,我要下去。”
見他不理會,她伸到門把手上,試圖強行打開車門,氣呼呼地道:“你再不停車,我就直接跳下去。”
陸致成迅速将車門鎖住,一腳剎車停靠路邊,驚出一身汗,吼道:“不要命了?”
張書妍不理會他,只顧埋頭開門,卻怎麽也打不開,急得她頭上直冒汗。
陸致成好氣又好笑:“上鎖了,你再使蠻力弄壞我的車,得陪。”
張書妍洩了氣:“你到底想怎樣?”
剛要不是他動作快,沒準她真開門跳車了,想必真生氣了,道:“別折騰了,送你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親們的花,我會再接再厲哈。
我一般晚上發文,有時候第二天會折回去看看有沒錯別字,或表達不妥之處,又小修下,但頁面上提示可能是更新。請親們見諒。
☆、山雨欲來風滿樓
陸世勳聽從長子的建議,手術在博仁醫院做。手術由王主任主刀,張書妍參與。
手術時間已經持續兩個個小時了,陸夫人在走廊上時而靜坐時而踱步,難掩神色焦急。陸致成過來寬慰她:“爸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所幸陸世勳癌細胞的擴散範圍不算大,三個半小時後,手術終于結束。王主任和張書妍相繼出來。到門口後,她摘下口罩,對着焦急等待的衆人露出一個疲倦的笑容。
“世勳,世勳”陸夫人忍不住輕喚丈夫。
“陸先生使用的是全麻,現在還沒蘇醒。手術很成功,請夫人不必擔心。”張書妍寬慰道。
所有人松了口氣。
顧立銘和張書妍目光相遇,兩人相視一笑,心領神會。
陸世勳在博仁醫院進行術後的康複調養,等待三周後下一步的後續治療。王主任現在只在得空的時候才偶爾來陸世勳的病房,大部分時候都是張書妍在負責。
起初,陸家尤其陸夫人和陸致婷覺得她太年輕了,一看就是個菜鳥,對她頗不信任。無奈王主任卻對她稱贊有加,加之她和顧立銘又有特殊關系,也不好說什麽。随着接觸增多,陸氏夫婦發現她凡事認真仔細,耐心也很好,工作又得心應手,也就消除了顧慮。
這段時間,除了陸家子女外,還有一個人也經常往來醫院,那就是何雨柔。何雨柔深谙世故,人情練達,與陸致婷交好。得知陸世勳肺癌手術,她時常過來探望。深得夫妻二人喜歡。
陸夫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規勸陸致成,何雨柔美麗端莊,聰明賢淑,和他男才女貌正相配。
陸致成反笑言,這麽完美的女人,自己深感壓力,倒生怕配不上。
陸夫人語塞。
見陸夫人一臉失望,他道:“女人嘛都那樣,你和爸喜歡她的話,我會考慮下。”
陸致成探完父親,回去時經過醫生辦公室,不經意間往裏瞧,見張書妍獨自在裏面。
陸致成悄無聲息進去。張書妍背對着他,脫下白大褂,欲挂在衣架最上面的挂鈎上。只見她穿着樂福鞋,略松,墊起腳尖後,腳後跟脫離樂福鞋,露出肉色隐形襪。雙腿繃得筆直,小腿肌肉線條緊實有力。腰部內嵌,臀部外翹。
張書妍轉身回來,發現陸致成正盯着她看,吓了一跳。
陸致成收回目光,問她:“你現在才休息?”
她答:“嗯,有個病人傷口長得不好,剛幫他清洗後二次縫合。醫生是個苦差,哪可能作息規律。”
“已過午飯時間了,你還沒吃吧?”
“還沒來得及。”
他命令的口吻:“一起去,走。”
參照前兩次經驗,和他吃飯最後都是被氣飽的。張書妍婉拒:“等會又上班,時間緊,我吃快餐就好。”
陸致成不以為然,再次發號施令:“上班時間我說了算,走!”
兩人出辦公室,見何雨柔正站門口。
張書妍問:“何小姐,您是找我嗎?”
“嗯,我是想問問陸伯父現在的恢複情況如何。”何雨柔從容回答。
“挺好的,不用擔心。”
何雨柔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感覺自己像偷偷摸摸來捉奸的怨婦,捉到了反而還怕人看出,不能理直氣壯。她忽然覺得自己多麽可笑,嚴重自我鄙視。
兩人才出醫院大門,還沒決定去哪裏吃,張書妍的電話就響起,是一個陌生本地號碼。
“你好,我是顧立銘的母親,請問你現在有沒有空,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張書妍意外顧钰給她電話,問:“現在?”
顧钰語氣不容拒絕:“就幾分鐘,不會耽誤你時間。我在醫院對面的咖啡廳等你”
張書妍收線,理直氣壯拒絕陸致成:“顧夫人在咖啡廳等我,我去見她,再見。”
陸致成猜測顧钰的心思,輕哼一聲:“呵,是該去見,不然會錯過發財機會。”
張書妍未明白什麽意思,也不再多理會他。
顧钰坐在一個僻靜角落,打扮依舊雍容華貴。張書妍緩緩坐下她對面,猜測着她的用意。
顧钰已經點好一杯咖啡,問她:“想喝點什麽。”
張書妍要了杯果汁,問:“夫人這麽匆忙找我,可有要緊事?”
顧钰來意明确,也不想和她兜圈子,帶有幾分嘲意的含笑着問:“你認為自己配得上顧立銘嗎?”
張書妍一愣,雖然剛剛腦海裏想象過見面情景,但這畫面還是震到她。
她迅速調整情緒,平靜地問:“夫人心目中何為配得上和配不上,可否先給個标準?”
顧钰眨了下眼皮,用很淡定的口吻說:“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剛開始也許會因好奇感也好,新鮮勁兒也罷而互相吸引,不足為奇。我也不否認也許你們是有愛情的。但又如何?”顧钰輕哼一聲,繼續道,“時間一長,新鮮勁過了。不同背景造就的差距和鴻溝會慢慢顯現出來,這豈是輕易就能磨合的。古人雲門當戶對是有道理的。若真走到一起,将來未必幸福。”
張書妍心裏一顫,顧钰所言她何嘗沒想過。如果初見時就知道顧立銘的家世背景,她可能會承受不住壓力而退縮。
可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愛情就像雪,它來的時候悄無聲息,只是紛紛揚揚灑落。當你早晨醒來,推開窗戶的時候才發現,整個世界都已經被雪覆蓋住。
一切都晚了。現在縱使泰山壓頂又如何,她無所畏懼;前路萬丈深淵又如何,她一往無前。只要顧立銘愛她。
她毫不回避顧钰的眼神,道:“将來的事誰也沒法預料,會不會幸福,總歸要試一試才知道。”
顧钰被氣道,毫不客氣地說:“別癡心妄想了。我絕不會認可你,更不允許我兒子娶你為妻。我勸你還是識時務。”她心理調節後用稍平和的語氣,繼續相勸,“當然,如果你能主動離開他,我會對你做出應有補償。”
補償?她的好奇心激起,面色平靜地問:“夫人打算如何個補償法?”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卻萬萬不能。顧钰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從包裏拿出一張支票,遞到她面前。
張書妍拿起來看一眼,呵,三千萬,她把目光又平視,問:“就這麽多?”
顧钰一怔,哼笑一聲:“如果嫌少,五千萬。你辛苦一輩子也掙不到這麽多,夠了吧?”說完她重新開了張支票。
這還可以讨價還價啊,和菜場買菜也沒多大區別嘛。
張書妍緩緩拿起支票,心裏計算着把這五千萬兌換成百元鈔票,論重量超過千斤了,砸都可以把她活活砸死好幾回。
張書妍将手中的支票晃了晃:“原來在您心目中,顧立銘的估價值五千萬啊?”
顧钰一愣,頓時臉色煞白,瞪大眼睛,怒視她。
“可他在我心中是無價之寶。”
張書妍表情和語氣一樣波瀾不驚,将支票遞回給她,起身離開。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顧钰氣得滿臉通紅,眼裏噴火,語氣自然也氣急敗壞:“你不要以為吃定了顧立銘就萬事大吉。他畢竟是我兒子,只怕到頭來你只會落得個人財兩空,一無所有。”
張書妍頓住,深吸一口氣,卻未轉身,答:“若真那樣,我認栽。”
張書妍咖啡廳出來,。
陸致成還在等她,滿臉陰雲密布,揶揄道:“看來這婆婆出手不夠大方嘛。”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他說話何時中聽過,張書妍也不想和他再動氣:“顧夫人想用五千萬讓我離開顧立銘。”
他不假思索提議:“最明智做法,拿錢走人。”
張書妍白了他眼:“我豈會不知顧夫人說的門當戶對道理,可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沒有什麽可以阻止我,除非顧立銘不愛我。”
陸致成神色有些複雜,語氣變得有些生冷:“我不是說了叫你別心存幻想。有其母必有其子,顧立銘遠比你想象中的更現實。”
妄議顧立銘!張書妍一聽徹底惱了:“你有資格對他評頭論足嗎。”
她再次被氣飽,買了袋餅幹直接回辦公室。
☆、山雨欲來風滿樓
顧钰剛吃了鼈,心裏很窩火。原以為那麽大筆錢,可以将這個女人打發走,未料卻反過來被她羞辱。她越想越氣,帶着一肚子火進醫院探望陸世勳。
一陣寒暄之後,她把話題引到顧立銘身上:“你這做父親的是不是也該關心下兒子,不能這麽由着他去。”
陸世勳身體還很虛弱,聲音不似平常那麽有中氣:“通過這段時間觀察,我倒覺得這張醫生撇開家世不說,是個不錯的女孩。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不如把心放寬些。”
顧钰沒想到陸世勳不但沒和她結盟,還反過來勸她,更惱:“不就有幾分姿色,比她漂亮又有家世女孩多的是。”
陸世勳搖頭嘆氣,幾十年了,顧钰的心氣還是一點沒變。他真慶幸,當初和她離婚是明智之舉。
張書妍和李珊健身結束,回去路上,她忍不住在李珊面前感慨一番: “顧立銘如此親善,随和,可他母親卻相反,”相比較而言,陸世勳倒是一個開明又可親可敬,“幸好,顧立銘個性脾氣遺傳了他爸。”
李珊嘆息道:“在五千萬面前,我可不打算要節操,直接拿錢走人。”
張書妍白她一眼:“這錢能要嘛。”
“也對哦。顧钰就顧立銘一個獨子,我就不信她會變态到真不認兒子。” 李珊呵呵一笑,你只要抓牢顧立銘,生米煮成熟飯,直接去把證領了,她又能奈你如何?等她一死,你不就顧家唯一女主人啦。哈哈!”
張書妍一頭黑線,說“有這麽盼人死的嗎?太過分了吧。”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顧立銘得知母親試圖用金錢做誘餌打發張書妍,心中怒火騰騰升起,回家找母親理論,母子倆第一爆發沖突。
房門緊閉。門外一片寧靜,門內母子二人早已不可開交。
“你能和葉蕊在一起,最好,要和她分手,也行。我都沒意見。但是你如果想和女醫生在一起,萬萬不行。”顧钰态度堅決,沒商量餘地。
“為什麽?”
“為什麽?我調查過了,門不當戶不對。哼,我怎麽可能讓一個來自底層的貧家女來作我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