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女兒心
黎回心病了好幾天,整日迷迷糊糊,前世的一切好像走馬燈似的浮現在腦海裏。
父母離異,母親從最初的争奪撫養權不願意讓父親探望到後來遇到心愛之人,她反倒成了媽媽愛情的拖累,最後被送到奶奶家寄宿。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清晰、一個人若沒有得到過愛,那麽失去的時候不會覺得難受。
可是曾經将她當成一切的爸爸媽媽,終歸是經不住歲月的打磨,将她遺忘在角落裏,人的情感亦好像是一落千丈。
她很害怕,所以對于這一世爹娘的複合有一種道不明的偏執。
更何況,她娘的身份注定不能改嫁和離,她爹又願意回頭是岸,為什麽不能好好過呢。難道真是她性子過于涼薄,她不過也是希望可以有一個溫暖的家。她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代價。夢裏面,那雙曾經滿含愛意的眼眸,漸漸變得冰涼,冷淡地說:“你姓李,還是讓李家養你吧。”
……
“不要!”黎回心撕心裂肺的大喊一聲坐了起來,撞到了什麽東西,忍不住摸着頭。正對面,歐陽夜也被她撞翻,坐在床上捂着腦袋,道:“回心姐姐,你、總算醒了。”
黎回心愣住,定定的看着他,玉般的小臉蛋消瘦不堪,細長的鳳眼很漂亮,一雙烏黑的眼眸,正呆呆的凝望着她。
“你怎麽在這裏。”她開了口,喉嚨沙啞。
“我……”歐陽夜有些心虛的低下頭。
他方才見黎回心魔怔了喃喃自語,于是很是挂心,去拿溫熱的手巾給她額頭擦了擦汗。擦着擦着他就拖鞋爬上了床,然後定定的盯着回心姐姐看來看去。他從未如此明目張膽的看過她,每次都用故作冷淡的态度掩飾心底龌龊的心思。
回心姐姐真好看,細長的眼線,輕輕卷起的睫毛,櫻桃似的小嘴巴,淡米分色透着幾分蒼白,還有輪廓清明的臉頰,日漸消瘦的下巴,真惹人憐愛,他看得入神,怦然心動,直到黎回心突然坐起來,吓了他一大跳。
黎回心望着他,惴惴不安的目光又透着幾分堅定不移,仿若是害怕她訓斥他,可是又不願意動,似乎貪戀着什麽不願意就這般離去,寧願戳在這裏挨罵。
不知道為什麽,透着這張小臉蛋,她忍不住想起總是纏着她的三胖子,心頭湧上一抹悲傷,連帶着語氣柔和幾分,說:“我病着,你離我遠些。”
歐陽夜一怔,急忙搖頭,道:“回心姐,我身子壯,不怕得病。”他确實屬于散養長大,身子骨早就被皮實着呢。否則又如何活到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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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喝水。”黎回心直言,她剛要叫墨香,才反應過來墨香已經不在了。不管她因為什麽替誰背黑鍋,在她來不及質問她的時候,她便主動去了。
“我去!”歐陽夜迅速的跳下床,小跑着就奔了出去。黎回心望着他的背影搖搖頭,興許是三皇子的死亡觸動了她心底那一分柔軟,連帶着對歐陽夜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讨好她的小男孩不由得寬容幾分。
歐陽夜倒了一杯熱水,折返回來。墨寧猶豫的想要進屋,被他攔在外面。歐陽夜眯着眼睛,一本正經的說:“回心姐姐剛醒,想起了墨香的事情,現在……誰都不想見呢。”墨寧心裏咯噔一下,她和墨香交好,兩個人都是第一批被派去大公主身邊服侍的人。大公主為了好記,便都按照墨字起了名字。外面宮人提起他們四個,都喜歡說是墨字輩。
歐陽夜故意提及墨香,也有吓唬墨寧的意思。墨寧心虛低頭,索性老實的守在屋外,不打算往前湊上去了。三皇子之死深思則恐,若說那櫻桃有毒,可那櫻桃是給公主殿下準備的,并非三皇子殿下。況且,還是來自常青宮。皇後娘娘不可能毒害自個閨女,聯想到墨香最後撞柱身亡,說明墨香身份有問題……
她身邊的墨香姐姐居然想要害死大公主……墨寧有些淩亂,看向歐陽夜,說:“那就麻煩公子配殿下說會話,若是有需要,就喚我們。”她還不忘記塞給歐陽夜一枚銀子。
歐陽夜愣了片刻,這銀子還是前幾日他塞給她的。現如今真是風水輪流轉了,誰知道回心姐姐會不會因為墨香的案子,惱怒同她交好的另外三名宮女。墨香有問題,他們呢?越是這種在身邊伺候時間長的,若是背主,殺傷力極大。
歐陽夜想了想,毫不客氣的收了,對于宮女太監之流,大都數都是勢利小人。黎回心身邊的奴婢基本是先太後安排的白若蘭的。當初常青宮失勢那些年,包不起被不懷好意的人滲透進來。随着墨字輩女孩年歲漸大,又出了墨香的案子,想必這些人一個都留不住,他自然懶得籠絡他們。
歐陽夜前世好歹是封疆大臣,說話舉足輕重,連祖父都無法再控制他,若非想要留在宮裏,又如何會去讨好太監宮女。他骨子裏也有幾分侯門之子的傲然,在不受寵,打出生便被烙印的身份卻是永遠無法改變的。
墨寧見他目光冰涼,肆無忌憚的收下自個的賄賂,不由得有些氣悶。這哪裏是剛入宮的時候處處讨好他們的那個柔弱小男孩?分明是個白眼狼……
他們有小心思,歐陽夜一個勳貴之子,老往他們家公主身前湊,又存了何種心思?
墨寧生氣歸生氣,此刻卻不願意多樹敵。還笑着說了一句多謝。
歐陽夜不再多言,捧着稀飯流食和水杯就進了屋子。
黎回心一直坐在床上,始終維持着他離開時候的姿勢,一動不動的發呆。歐陽夜凝望着她清瘦的側臉,那雙深邃的眼眸裏還閃着淚花,莫名的心疼。回心定是又想起了黎定安吧。
說起三皇子之死,歐陽夜是感覺少許遺憾。
前世,三殿下後來還算是個明君,為了搞平衡曾打壓過外戚歐陽家,後來更是差點廢掉二哥。否則一向看不起他的歐陽家衆人,又如何會主動和他打交道。還因為他終生未娶,想要過繼同族子嗣給他傳承香火。他也借着嗣子名頭,攪的歐陽家越來越亂,終是被他爹除名于宗族。
說的他多樂意姓歐陽似的,若不是大黎國講究同姓不婚,他不介意改姓黎……→_→黎回心用發帶随手将頭發紮起來,她不曉得自己睡了多久,覺得有些餓了。沒想到不用吩咐,歐陽夜便體貼的将流食送上,她淺笑的看了他一眼,就開始吃食。
歐陽夜坐在床邊,眼巴巴的看着她,屋子裏甚是安靜,一抹陽光透着窗棂縫隙映射進來,映襯着公主殿下的臉龐,白嫩明耀。
黎回心吃晚飯,又喝了一大杯水,看向他,說:“你總是盯着我幹什麽。”
歐陽夜臉上一紅,道:“覺得回心最好看。”他偷偷的把姐姐兩個字默默的去掉。
黎回心尚未察覺,噗嗤一聲,說:“小家夥,現在幾時了?”
“申時快過了。回心姐姐躺了三天了。”歐陽夜将他的碗筷收拾好,放在托盤上擱置在一旁,同時不忘記幫忙收拾好床上的小桌板。
“墨寧呢?怎麽留你在旁邊侍奉。”黎回心納悶的問道。
歐陽夜唇角彎彎,胡扯道:“回心姐姐因為三皇子的事情難過至極,那日恐是将我當成三殿下,用力拉住了我的手。至于宮女姐姐們……莫不是墨香剛去、他們不敢往前湊吧。省得引起殿下的傷心事,所以主動退到外面去了。”
黎回心哦了一聲,想起半夜幾次蘇醒映入眼簾的都是歐陽夜墨色的眼眸,沉靜的安慰她,那煞有其事的一言一語不像是普通男童,恐怕他同她一般早慧,多是幼時經歷太多。思及此,黎回心待他比往日柔和許多,說:“你累了多日,回去休息吧。”
“我真的不累,我不想走,我想留下來陪着殿下。”歐陽夜直言,眼睛亮亮的,閃動莫名。
黎回心沒有多想,無語道:“你也學他們耍賴?”他們,自然指的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從此,不再是他們,三皇子沒了。黎回心情緒又低落了幾分。
歐陽夜心疼不已,慌亂的說:“回心姐姐,你多想想高興的事情。有些人已經發生無法挽回,人要向前幹呀。”
黎回心微微一動,若有所思的看着歐陽夜,仿佛瞅見了平日裏沒少勸解娘親的自己。可是很多話大家都平白,真正去做卻變得艱難。
黎回心微微嘆了口氣,道:“其實我有時候也不大明白,若說墨香是個壞的,為何現在才要對我出手。”
歐陽夜垂下眼眸,誠實的說:“回心姐姐,你的性子和皇後娘娘不一樣。這件事情,怕也是最近才為人所知吧。”因為了解了,所以無法容得下。
此事兒若真是歐陽家所謂,歐陽夜倒是覺得确實該當如此。因為黎回心和白若蘭性子差太多了,若是縱容她對歐陽家的敵意擴張下去,包不起日後帝後都開始厭棄歐陽家。
可若是放在八年前,他們母女倆不過是個失寵的皇後和公主而已。再說還有先太後李氏罩着,白若蘭的嫡親姑姑又是靖遠侯夫人,老侯爺定是覺得沒必要害死大公主。白若蘭是個成不了事兒的,她好歹和皇帝是少年夫妻,情分深厚,待日後皇帝年長,皇後若是活着皇帝沒準不覺得如何,真若是去了反倒是引起懷念,大怒徹查起來,誰都別想逃脫幹系。
黎回心沒想到歐陽夜說起自己家态度如此冷淡,那眼底的厭惡甚至比她表現的還要濃厚。
“小東西,你可知我指的是誰要我性命?”
歐陽夜蹙眉,不喜歡黎回心總将他當成小孩子看待。可是這三個字又透着親昵,于是他揚起唇,鄭重的說:“自然知道了。能在宮裏左右一名殿下信得過的人,其勢力怎可小虧。歐陽韻那頭沒那本事兒,應該是太後她老人家動的手。況且,前幾日靖遠侯可是進過宮探望過太後娘娘的。”
“你消息倒是靈通。”黎回心失笑,柔和的眼眸令人心動。
“我若是不機靈點,早被叼奴弄死過多少次了。”歐陽夜不願意瞞她什麽,一直很想将自己的一切都呈獻給黎回心,最好是融入她的生活裏,兩個人好成一個人才是。
“你這般怨恨歐陽家,即便你娘待你據說是寬厚。”黎回心定定的盯着他。
歐陽夜咬住下唇,良久,呵呵的笑了一聲,說:“我不恨她。”
所以,潛臺詞是說于他人已經不是不怨,而是恨了。
黎回心其實不太能理解這種濃烈的仇恨感情。
前世爸爸出軌,偏要離婚。她可勁折磨自己希望他回心轉意,但是毫無用處。她埋怨過他,卻從未想過致父親于死地。小時候,一個人躺在床上,孤孤單單流着淚,覺得自個的世界都崩塌了,別的小朋友擁有的她都沒有,還總是被指指點點。于是幻想着爸爸以後的生活窮困潦倒,那個壞女人變心抛棄他,生的弟弟不孝順。然後她長大成才,供養媽媽,光鮮的活着,讓他們後悔。
可是很多年過去以後,她的媽媽沒能留在她的身邊,無所眷戀的自己倒是在事業上有所成就。
她扯高氣揚的想要去打父親臉的時候,發現了他滿頭的白發,一時間任何傷害人的話都說不出。似乎,曾經她也坐在父親勃頸處喊喊鬧鬧,父親很是縱容她,寬厚的大手包住了她的小手。一切都記憶清晰,哪怕為了這一點點好,她卻不願意去做那一點點壞。
成名後,關系不好的對手想要從她不贍養老父親涼薄入手诋毀他,便去采訪過他的父親。可是他的父親什麽都沒說,反倒是直言,他沒養過她,她的一切成就和他無關,你們千萬不能胡寫。或許這便是親情,涼薄中帶着令人無法理解的濃厚。不管見面吵的多兇狠,卻留存了一點點善念。為了這一點點美好,誰都不願意去變得不堪。
還是希望、對方好好的活着。
可是歐陽夜,眼裏是恨,濃濃的恨。
她感受得出,自己在教訓歐陽蘭的時候,歐陽夜的眼底閃過的是興奮的火花。
這孩子日後不會是個好相處的,他性子不好,眼底偶爾湧現的戾氣特別慎人。可是讨好她的時候又怯懦的像只兔子,動不動就紅了眼圈,生怕她厭棄于他。
“回心、姐姐?”歐陽夜見她盯着自個不說話,有些擔憂,道:“我和歐陽家沒關系。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任何。”他強調,攥了攥拳,說:“回心姐姐你是不是想讓歐陽蘭進宮?”
實在是黎回心審視的目光讓他揪心,索性轉移話題。上輩子歐陽蘭就進宮了,所以他也在想,是不是為了惡心德妃娘娘,一切都是大公主的意思?
黎回心一愣,搖頭笑了,說:“我表現的如此明顯?”
歐陽夜搖頭,道:“是我猜的。德妃娘娘的三皇子懷得蹊跷,皇帝又厭棄她,根本無寵。回心姐姐難道最恨的不是歐陽韻仗着和皇後娘娘有親,反倒是利用了皇後娘娘嗎?既然如此,何嘗不讓歐陽韻嘗嘗被親妹妹背叛的感受。”
黎回心眉眼一沉,說:“夜哥兒,歐陽韻和歐陽蘭都是你堂姐吧。”
歐陽夜一怔,生怕黎回心誤會他是狼心狗肺之人,直言道:“說實話,歐陽韻和我接觸不多。她是養在曾祖父膝下的嫡長孫女,我又是誰?一個爹嫌狗不待見的小兒子,若不是生命裏頑強,能不能活下來又誰知道,門房的兒子都比我活的滋潤。”
……黎回心沉默下來,忽的覺得自個對歐陽夜有些偏見。
她也是經歷過一段灰暗的時期,可是因為有母親,生活至少有滋有味。況且她早慧,記得上輩子的事情,不似一般女孩,凡事便能想得開。
換言而知,若是她身處歐陽夜的處境,什麽都靠自己,還時不時挨打被揍。這日子還過個屁,趕緊自殺重生吧……o(╯□╰)o“歐陽韻我不了解,可是歐陽蘭卻是最會耍心機的。她是二叔的女兒,卻因為郗氏重男輕女待她不好占了我的爹娘。若不是因着她,我也未必會過的這般凄慘。母親在病愈後得知我被父親送到莊子上,曾把我接回來。這可吓壞了歐陽蘭,他擔心我影響她的地位,就處處針對我。她明明染上風寒卻假裝無事,碰了母親吃食,導致母親重病。還命人造謠是因為我的緣故,惹急父親。我母親身體本是才見了好,于是父親紅了眼,恨不得我去死。”
黎回心蹙眉,仔細想想歐陽蘭在二房處境也不好。郗氏唯一的兒子比歐陽韻小了八歲多,可見是成親十年才得的孩子。其中每次生下女兒都覺得失望。遠征侯則相反,一直想要個女兒要不上,在祖宅的時候見歐陽蘭可憐,索性照拂偏多,漸漸養出了感情。歐陽蘭不傻,自然不希望梁希宜将目光留在小兒子身上,影響她的地位。
“最可恨的是當時我也不過三歲多,什麽都不懂。歐陽蘭告訴我說娘病了,我很挂念,就傻了吧唧去找娘,才撲在娘身上就被趕過來的父親看到,認為我沖撞了娘,他着急擡腳就踹開我,我撞到了燭臺,胳臂被燒了,留下好大一塊疤。當時是寒冬臘月的天氣裏,因着母親的病,根本無人顧及我。歐陽蘭又是抄寫佛經又是侍疾,倒是落了個好名聲,讓娘更看重她。”
歐陽夜平靜的陳述着,臉上是不用與往日的成熟漠然。這都是上輩子時候吃的虧,誰讓他年齡比歐陽蘭那賤人小呢,只能看着她鸠占鵲巢,春風得意。
“所以回心姐姐你千萬別覺得虧了心,可勁收拾歐陽蘭吧。她最會在我娘面前裝了,家裏姐妹根本無人待見她,真當自個是遠征侯的嫡女了。”他和親生父親弄成上輩子那種水火不容的局面,歐陽蘭功不可滅。
黎回心盯着他,說:“你小小年紀,言語聽起來卻是透着幾分心平氣和。”
歐陽夜怔住,心虛的低頭,道:“不心平氣和又能如何?我根本是無力回天。”
黎回心聽出他的無奈,安撫道:“你是梁姨親子,她終歸待你不同,否則不會帶你進京。”
歐陽夜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說:“是啊。我是她的親兒子,若是和外人發生沖突,她必然護我。可是回心、你可知這世上什麽都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有差別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若要放血,你是先戳手心,還是先破手背呢?”他諷刺的笑着,上輩子,他的性命和二哥的身敗名裂之間,母親不還是選擇了她親手帶大的二哥。
曾經,他每一次的妥協,何嘗不是想要那一點點親情的溫暖,但又換來什麽了。
血濃于血,卻是最怕比較襯托。
黎回心見他失落,以為自個戳中他的傷心事情,笑顏道:“好了,不說這些。總之你日後要留在宮裏我許了便是。正巧二皇子要進學,你年齡同他相當,做個伴讀也算合适。”
歐陽夜忍着心頭的激動,急忙點頭稱是。上輩子二皇子算是救他一命,沒想到這輩子他就成了他的伴讀了?
可是二皇子那性子……
黎回心想起什麽,道:“都忘了派人通知母後我醒了!”
歐陽夜眉眼一彎,說:“我去倒水的時候便和大太監說好,讓他們告知乾清宮。”
黎回心點了下頭,又怔住道:“乾清宮?常青宮吧。”
歐陽夜搖頭,眼睛笑眯眯的,道:“回心姐姐,以後你不用再操心皇後娘娘了,娘娘想通了,皇帝更是迫不及待的就下旨讓娘娘住進乾清宮了。”
那麽一瞬間,黎回心的胸口處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疼痛。
好像把她的身體生生掰開,見不到血,就是覺得特難過。
這明明是她心心念的事情,可是在經歷了三皇子之死以後,她想和父皇請旨,放過娘吧。她的娘親根本不适合後宮的環境,她只想讓她的日子過的痛痛快快,不為任何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