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蝴蝶跟你說什麽了?”
墨如鴉吸一口氣,回道:“玉小姐什麽也沒說,她只說她不想分手。”
安葛生瞥了墨如鴉一眼,從口袋裏拿出幾張銀錢,遞給墨如鴉,說:“買幾件衣服,你工作的很好,我額外給你的小費。”
墨如鴉垂下眼眸,收起黑亮的瞳仁,低聲道謝:“多謝安先生。”
第 3 章
阿文家買了菜,招呼墨如鴉過去吃飯,修伯的氣色越發差了,吃得很少。墨如鴉去的晚了,在外頭聽見修伯說想飲酒,自從他病了,啤酒都沒有再飲過一口。阿文勸他:“不要飲酒,飲湯吧,今天是豬肺西洋菜,好飲的,多飲幾碗,好不好?”
墨如鴉提着滿滿兩袋子食物走進來,阿文爸爸說她:“細女,過來食飯,作甚還拿了東西?”如鴉笑笑,說:“我下工經過明記,斬了只燒鵝,還買了糖水,陳皮紅豆沙,飯後吃。”
阿文趕緊起身去接如鴉手裏的東西,又去廚房找盤子裝燒鵝,如鴉說:“我去洗手。”阿文轉身就看見墨如鴉靜悄悄站在他身後,他笑道:“怎麽,有事同我說?”
如鴉嘆一口氣,說:“修伯想飲酒,不如給他飲,不要掃他的興致。”阿文嘴角動動,低聲道:“是不是醫生說什麽了?”如鴉垂下黑亮的眼眸,只道:“修伯年紀大了,都随他吧,他開心最重要,對麽?”
阿文盛了燒鵝出來,又拿了幾個紅酒杯,修伯眼色發亮,阿文說:“我這裏還有半支紅酒,大家分着飲,不過,只有半支,沒有多的”,他又看向修伯,“知道嗎?”
一頓飯吃得有說有笑,許是喝了酒,修伯同阿文爸爸說起當年舊事來:“阿溪,當年我不中意念初她媽媽,你知道為什麽嗎,她媽媽也不中意我,雖說她最後跟個鬼佬走了,但我知道她,她不會開心,她中意的那個男人最終也沒娶她。”
阿文與墨如鴉對視一眼,兩人都拿了糖水去陽臺坐着,讓修伯與阿文爸爸敘舊。阿文問墨如鴉:“阿墨,你的新工作做得如何了?”墨如鴉吃到一片陳皮,酸的眉頭都皺起來,阿文笑道:“我替你把陳皮都挑出來。”
墨如鴉彎眉一笑,眼瞳亮晶晶的,阿文将紅豆沙遞給她,說:“吃吧,陳皮都淨了,不過女孩子吃點陳皮有好處的,你不要挑食。”如鴉問阿文:“修伯家裏還有些什麽人,來日修伯過世,會不會有人來拜祭他。”
阿文有很好看的嘴巴,眼睛也好看,只是幫人開小巴,曬得有些黑了,他笑笑,說:“修伯結過兩次婚,第一次結婚還生了一個女兒的,叫念初,英念初。念初大我幾歲,我阿爸生我時,修伯都入獄了,我也沒見過念初。不過,聽說念初的媽媽是美人,她從上海過來,當年在上海拍過電影的。”
墨如鴉點頭,又道:“也不知怎麽通知她們,我想讓她們來探望修伯。”阿文搖搖頭,“找不到她們的,念初同她媽媽很早就移民了,她媽媽先是過了澳門,後來說同一個鬼佬走了,連同念初也帶走了。修伯在裏面的時候,申請過家人來探監,不過人家回複說找不到她們,過了幾年,修伯自己出來了,也沒找到她們。”
裏頭傳來争吵聲音,墨如鴉和阿文趕緊跑進去,竹溪正在說修伯:“你做什麽這麽固執,如今都有她們消息了,為什麽不叫那女人帶女兒來見你,難道念初不是你親生女?你看你,如今身體這麽差,還有幾天好日子,你把電話給我,我給阿嫂打電話,叫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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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伯在咳嗽,阿文倒了熱水給修伯,又說竹溪:“阿爸,你不要這樣,修伯身體不好,你不要氣他。”竹溪很帶着些年輕時混江湖的匪氣,他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擱,說:“阿文,修伯的女兒同他老婆返來了,你去澳門找她們,要她們來探一次修伯,你明天就去。”
阿文點頭,“地址給我,我明天就過澳門。”
竹溪說:“沒地址,你自己去找,澳門就那麽大,找不到你就不要回來了。”
墨如鴉上前,拍拍修伯枯瘦的背,輕聲道:“修伯,沒事的,念初不會怨你的,她們如今過得好,不會記得當年那些小事的,你別擔心她們生你氣,你信我,好不好?”
修伯嘟着嘴,似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他讷讷道:“她們不會原諒我,不然不會走了這麽多年都沒消息,我怕她們不會來,我……”老人的目光裏盡是忏悔,還帶着身體不佳的疲憊蒼老,阿文紅了眼眶,他說:“修伯,我肯定能把她們兩母女帶回來,你別想這麽多,只管保重身體,知道嗎?”
阿文攙起老人,安慰他:“不要想這麽多,我去澳門找她們過來,你就安心養病,我送你下去休息,開心點,好嗎?”墨如鴉轉頭同竹溪道:“阿文爸爸,我也先走了,你也早些休息。”竹溪拎出一個保溫盒遞給如鴉,道:“細女,這裏頭是豬腳姜,給你吃的,小女仔,要多補補,你看你臉色,這個可以放冰箱,餓了就拿出來熱了吃。”
墨如鴉笑笑,撥開額上的碎發,露出光潔如玉的面龐,“多謝阿叔,我知道的,你別擔心我。”阿文道:“阿爸,我送阿墨和修伯回去,你都早些休息吧。”
修伯擺在外頭的桌子被人翻得亂七八糟,鐵盒子裏的藥品也都跌落在地上,原本就缺了腿的椅子更是歪七扭八的靠在牆上,阿文扶修伯在外面坐下,墨如鴉瞧見這一爿狼藉,對阿文道:“你幫修伯收拾東西,我去藥房。”
小巷似發生過一場戰亂,阿文替修伯鋪好了床,扶着修伯進去休息,又開始修理外頭的桌椅,鍋碗都翻在桌子上,裝藥的鐵皮盒子跌落在地上,他撿起沒有跌壞的藥瓶子,又修理歪了腿的藤椅,修伯坐在小床上,眼睛瞧着外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墨如鴉從藥房回來,在拐進小巷之前,瞧見那一日的流浪漢蹲在巷口,他一只手垂在地上,地上還染了血,血珠子滾着浮塵在牆角劃出幾道黑紅的手指印。墨如鴉目光掃到他的手,虎口上深長的口子快要拉到腕部,她抿抿嘴,轉身又進了藥房。
那人的手上沾了灰,墨如鴉手裏拿着一瓶水直接往他手上倒,水沖到傷口上,那人吃痛,猛地睜開眼,他一雙眼睛星河燦爛,只是此刻的表情過于猙獰,破壞了眸光裏生輝的美感。墨如鴉将水遞給他,道:“你自己沖,我這裏有藥。”
墨如鴉拿碘酒給他,“嗤”,那人疼的冷哼一聲,他眼睛鎖在墨如鴉白淨的臉上,嘴角抿得緊緊的,終于開口說了一聲:“謝謝。”
面前的女人穿衣打扮無一不土,一頭烏發一股腦的卷在一堆,瞧不清全貌,如今七月的天氣,她竟然還穿着到腳踝的長褲和規整的長袖襯衣,襯衣紐扣也扣到了最頂上的那一顆,就跟生怕被誰瞧光了似的。那女人包紮好了傷口,還問了他一句:“你肚子餓嗎?”
墨如鴉問面前受了傷的人,“你肚子餓嗎?”
他也不回答,就扶着受了傷的手坐在那裏,不再說話,一聲不吭。
墨如鴉進了巷子,手上提着阿文爸爸給她的豬腳姜,出來就再也不見了那人身影,唯他坐過的地方,擺着一枚一元硬幣,烈日下,要刺花了人的眼。
第二日,阿文就坐船過了澳門,修伯的女兒随她母親回來了,昔日的弟兄有認得那位大美人的,聽說那位美人到如今都很美,歲月一點也沒有薄待了她。那兄弟還說了,“真是拍過電影的大明星啊,整個樣子,比現在那些不知什麽鬼的小明星們靓多了”,後又補充道:“念初都是靓女,随她母親,頭足眉眼,像了個十成十,阿修你有福了。”
修伯聽電話,越聽越笑,又笑到咳嗽起來,問對方:“阿蘇,你在哪一處見到她們母女倆?”
電話那頭先是停了一停,許久才道:“我現在星河做安保,我在星河見到她們的,阿嫂陪着念初,念初在裏頭表演。”
星河是澳門一坊高端賭場,裏頭有五星酒店,有高端購物區域,時常有藝人在裏面賣力唱歌跳舞,星河給出的報酬不菲。修伯慢慢喘息,才問道:“念初都去做了明星仔?”
那頭說:“是呀,星河裏頭有高層看中了她,想捧她走紅,現在就讓她在星河的娛樂區演着先,我看她似模似樣的,日後可能會紅呢。”
修伯挂了電話,竹溪下樓來看他,說:“阿文今日要返來。”
“那……她們倆母女返來沒?”
竹溪嘆一口氣,只道:“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