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聽到這裏,葉霜燈聽到自己被提的高高的心,就像是被人一拽,手指都因為緊張泛開冷意。
沒每神君都是在長到一定歲數回到王宮,這期間卻從未有人得知上任神君是如何收的徒弟,如何選定的繼承人。神君沒有名字,封號西陵,這只是因為每一任,都是一個人,這都是西陵一個人而已。
具下都是一張臉,西陵說帶面具是因為省事,并不是騙她。至于戶籍一事……
今上見西陵沒打算隐瞞,也直白的回了他們,嘆氣道;“也不動腦子想想,那些戶籍都是誰做的?”
西陵的戶籍,是由歷代君主一手操辦的,所以才甚少有人發現,也不知扶蘇和豐羽費了多大勁去查,居然真的被他們給查出來了。聞言,兩人面面相窺,艱難道:“……陛下,早就知曉?”
葉霜燈忘記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有所察覺的。事到如今,她其實都要忘記了這裏是一本書的世界,因為劇情實在偏離的太多,不僅僅是西陵,展開的世界觀都偏了,最後連女主都黑了。至于西陵身份原著裏沒提過,只是知道他的法術十分強大,可是葉霜燈逐漸發現,随着封印的解開,西陵的修為越來越強,甚至許多的術法都已經免去了結印。
這絕非是一個普通修行的人可以達到的。
今上聲音疲憊:“神君既然不與你們計較失禮之處,我也不說什麽了,至于魔紋一事,不要再讓我聽見第二次!再讓我發現一次你們在背後加什麽揣度,我定不輕饒。”
接下來發生什麽葉霜燈記不太清,昏昏然從裏頭出來。不過葉霜燈聽着後頭西陵和今上的對話,倒是聽出來了一些,今上果然不信是豐羽下的毒,今日過來也只想诓他一诓,所以侍衛都沒帶多少,原想從他嘴裏诓出一些事情。
沒想到,卻不知觸動了他們哪個神經,兩個人一同針對起西陵來。
出去之後,今上對着西陵作了一揖,無奈又頭疼:“犬子失禮于神君,神君海涵。”雲澤雖有君主,神君也無實權,可是祖上曾有遺命,是故君主對神君應當禮遇有加,乃至有些君主會尊敬非常。
西陵并沒有被方才的事情激怒,淡聲:“過去并非沒有見過。”
今上嘆氣:“小兒無知。”
西陵想了一會:“并非無知,本君倒也能理解他們在想什麽。”
今上愣了一會,沒回答。
西陵難得沉默一會,扶手道:“本君不能插手妖魔之外的事情,此番雖然是荀餘手筆,但你命中的确有此一劫,本君亦不可逆天改命,兩位公子救父心切,一時口不擇言,也能理解。”
Advertisement
西陵這話說的隐晦,但的确帶了一份的歉意,今上聽出來了,眼眸微微閃爍,似有淚光:“神君還和我小時候一樣,我卻已經不是兒時的模樣了。”
西陵望向他,回憶了一陣:“小時候幾位公子看見本君或逃或怕,到只有你不同。”
今上也長長的嘆息一聲,有些感概:“我并不想當這個君主,這些年……實在太累了,但是若非是有神君鎮守,雲澤也不知能與九州存活多久,神君守了雲澤盡千年,兩個小兒卻如此無禮,若非給他們一點教訓,也不知扶蘇繼位之後會如何對待神君。”
西陵道:“他們不配合并不奇怪。”聲音裏似乎也帶了少見的嘆息:“像你這樣配合的才是少見。”
說完,公子扶蘇已經從豐羽房中出來,正朝着今上過來,看見西陵的之後明顯一愣,顯然尴尬的不知做什麽表情才好,西陵的神情卻不見有異。對着今上颔首示意之後,便帶着葉霜燈直接離開此地,之後今上把扶蘇帶回寝殿,想是開始仔細交代祖上的遺訓。
房中,西陵挑亮了燈,再望向前頭躊躇的擰着帕子的葉霜燈,聲音平靜:“忍了這麽久,現在只有你我,還不問嗎?”
葉霜燈在靜了片刻,西陵目光深邃靜谧,面具已經被擱在一遍,她看了很久,伸手抱住他,頭抵在他的胸口,聲音悶悶的傳來:“我哪有這麽笨,早就知道了,你又沒打算藏着。”
想不到她會主動撲過來,西陵有些微訝,繼而從善入流的攬過她的腰,将她按在床榻上,一手拂過她冰涼的發絲,像是笑了:“之前問了我這麽多奇怪的問題。”
葉霜燈聲音悶悶的:“哪裏奇怪了。我只是……”她沉默了一會,擡起頭看他,嘆息道:“我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問。”緩了緩,又道:“這個和那些封印有關系嗎?”
西陵颔首,也沒瞞她:“封印裏是我的記憶。”
葉霜燈愣了愣:“你忘記了很多事情?”
西陵皺了皺眉:“現在想起來差不多了。”
葉霜燈看着他:“我記得還有一個,什麽時候開始找?”
西陵卻搖頭:“不找了。”
葉霜燈不明白,颦眉道:“為什麽?我覺得不僅僅是記憶吧,你現在比我最初看見你的時候,修為都強了不少,這裏頭應該不僅僅只有記憶。”
西陵不知回想起了什麽,聲音含了幾分嘆息:“有些事情,想不起來還是好事。”
什麽事情會想不起來比較好,葉霜燈自然不會繼續問下去,她靜了一會,換了一個問題:“你說過你忘記為什麽守護雲澤,這個是不是都和那些封印有關?”
這個問題葉霜燈倒是問過幾次,西陵說是因為習慣,卻從來沒告知源頭在哪,她本來以為西陵是不願意說,沒想到是真的忘記了。然而封印,一開始西陵便是讓她陪着找,她不知緣由,開始只覺得西陵是因為她已經知曉一些事情,所以用着順手,但後來卻發現帶着自己也沒有做什麽,至于當時水墓裏的記憶一直沒想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唯一确認的是,西陵的确從那裏解開了一個封印。
西陵停了片刻:“這個雲澤我護了這麽多年,早就成了習慣,至于為什麽會護着它,也沒有再探究的必要了。”
葉霜燈想了一會:“那我呢?”她本意是帶她解開封印是為什麽,只是她現在腦子有些昏,問的沒頭沒尾,這話又有歧義,西陵顯然理解錯了,有些微訝,眼中有笑意:“你覺得是為什麽?”
葉霜燈愣了愣,發現自己問錯話了,她臉紅了,咳嗽道:“……我是說,你最開始讓我解開封印,這是為什麽?”
西陵想了一會,目光有些沉,頓了片刻,采道:“你不一樣,封印只有你能打的開,至于是什麽理由。”他想了想一會,手指拂過她的眼睛:“你本來就不一樣。”
葉霜燈垂了垂眼。
西陵問:“在想什麽?”
葉霜燈低着頭,過了良久,才輕聲問:“你喜歡這個地方嗎?”千百年來一如既往的守護這裏,西陵自然不會貪圖權利或者財富,若是付諸了感情,他對今上卻是冷靜的很,葉霜燈實在想不明白,西陵為什麽甘願困在此處。
西陵看了她一會,許是葉霜燈這表情太過認真,他唇角泛過笑意:“挺喜歡的,人間有許多有趣的事,雲澤風景也不錯,等到此間事畢,我帶你去看看。”他這話不假,雲澤風貌甚好,這九州亦是有各種風貌,哪怕看了千年也覺得很有意思,他這麽多年走過很多的地方,如今再加個人一起走,想來更會看見不同的風景。
葉霜燈默了片刻,又把頭埋在他肩上。葉霜燈到底什麽時候察覺他的身份不同她不知道,不過她願意這是她好好修習術法的理由,讓他覺得有些愉悅。今後時光千千萬萬,他會和她一直走下去。他過去只是看客,從來沒想到會遇上這樣一個小姑娘。
手心的發絲微涼,她的額頭就靠在她的胸口,西陵眼中含着笑意,聲音壓在他的耳邊,像是低喃:“……時間很長。”
葉霜燈不知有沒有聽到,停了片刻,終于擡起頭:“你之前說的那個功法,我可以開始練了嗎?”
西陵果然活了很久,然而人世不過匆匆百載,能陪在他身邊,她怎麽舍得早早老去,歸于塵土之中。她忽然有些後悔,為什麽沒能早些遇見他,不能修成仙骨,不至于現在為時已晚。
注意到她的神情,西陵像是已經猜到,拂過她的鬓角,聲音雖輕,但沉沉的像是一個鄭重的承諾:“我當然舍不得你死。”繼而又不知想到了什麽,眼中笑意更甚:“至于功法,還差一點。”又似笑非笑:“不急于一時,以後定仔仔細細的教你。我也想,你應該快些築基好才是。”
然而,一說起這話題,西陵表情就有些古怪,葉霜燈疑惑的盯着他良久,終于把疑問給問了出來:“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騙我。”
西陵坦然:“沒有。”
葉霜燈再盯着他繼續問:“那是不是騙我,或者誤導我。”
想不到小姑娘進步挺大,還會繞一圈問他,然而西陵自是臉皮比城牆還厚,繼續一本正經:“沒有。”又淡定反問:“我沒事為什麽騙你?”
葉霜燈哼了一聲:“我覺得你閑着無聊騙我好玩。”
西陵沉吟片刻,卻是笑了。
見他露出這個表情,葉霜燈恍然;“你果然有事瞞着我!”
西陵卻只是看着她,一手作枕,斜靠在床榻上,眼中分明是深深的笑意。她頓時怒了,撸袖子就撲上去,咬牙:“你的表情出賣了你,快點告訴我。”
西陵看着撲在胸前的小姑娘,挑了挑眉,倒是承認下來:“若是現在告訴你,怕你要惱了,我覺得還是遲點告訴你好。”
見他居然真的認了,葉霜燈懵了一會,立刻去搖晃他的肩:“不行,現在就告訴我。”
西陵壓下她的腦袋,擡手熄了燈,順勢攬着她躺下來,聲音聽起來十分鎮定:“很快了。”
帳中頓時陷入一片黑暗,葉霜燈愣了愣,繼而忽然反映過來什麽,驚呼:“我衣服呢!”
西陵淡定:“天太悶,穿睡你不熱嗎?”
“有點。”頓了頓,又反映過來,繼續怒:“不對,問題是我為什麽還要睡着裏!”
西陵繼續将她攬了回來:“太晚了,順便再讓你習慣下。”
“……”
到了夏天,她尤其的怕太陽,許是近了端午,近來晚上的也越來越熱,然而西陵身上的溫度卻有點涼絲絲的,房中又他又施了術法降了一些溫度,被他抱着她覺得挺受用,況且西陵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別扭了一陣,最後還是乖乖接受了,枕着他的臂彎,沉沉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