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唐氏國內負責人換人之後,唐十和汪曼春似乎是徹底鬧翻了。

不管什麽時候,只要有人在唐十的面前提起汪曼春,他的臉色立馬就變差,比提到汪精衛和汪芙蕖時還糟糕;而汪曼春則是直接窩在汪家,輕易不出門,就算出去也絕對不挑唐十會出席的場合。

對此最高興的是汪芙蕖。他當年把汪曼春交給唐十教導,為的是從唐氏謀利,誰成想算計成空,險些連親侄女也賠進去,如今汪曼春和唐十之間有了裂痕,他當然樂得看着裂痕繼續擴大,好徹底把汪曼春拉回自己手中。

汪曼春食指抵上太陽穴,使勁兒按了兩下,她的頭有些疼。

“怎麽啦,曼春,不舒服?”汪芙蕖特地回家來吃晚飯,關切的問道。

汪曼春把筷子往碗上一放,扶着額頭答道:“嗯……頭有些疼,感冒了吧。”

汪芙蕖馬上接道:“不舒服就回房間躺躺,別硬撐着,叫胡醫生來看看。”

“我吃不下,先回房了。”汪曼春拉開凳子離開餐桌回了自己房間。

汪曼春确實是病了,前些天天氣驟變,上海下了幾場小雪,她仗着一貫身體好就沒添衣服,誰知道這次居然着了涼,連續好幾天都提不起精神來。

下午,汪曼春把自己裹在被子裏睡大覺,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敲門。

“誰?”她從被子裏探出頭來,含混不清的問道。

“是叔父,”汪芙蕖的聲音透過門傳進來,“我找了胡醫生來給你看看,能進來嗎?”

汪曼春睡覺時沒脫衣服,直接穿着襯衫長褲就閉眼了,所以她直接答道:“進吧。”

胡醫生是汪家熟識舊識,上輩子就常給汪曼春看病,他家裏是中醫世家,大學裏學的卻是西醫,也算是中西結合了。

“把體溫計夾着。”胡醫生把體溫計遞過去,然後搭上汪曼春的手腕把了一會兒脈。

“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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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能吃下飯嗎?”

“吃不下。”

五分鐘後,胡醫生仰頭看了眼體溫計,轉身開始寫藥方:“這是着涼了之後還不注意身體,拖成風寒了,以後可不能這樣。”

“嗯嗯嗯。”汪曼春疲倦的睜不開眼,只是下意識的應和着。

送胡醫生離開後,汪芙蕖又回到汪曼春的房間,摸着她的額頭,表情慈愛。

“所以說啊,曼春,”汪芙蕖嘆氣,“汪家就剩你我二人了,我們是叔侄,我們不親近,還能和誰親近呢?”

汪曼春聽出他意有所指,卻沒有反駁,只是把頭埋進被子裏。汪芙蕖見狀臉上閃過一抹欣慰。

汪曼春輕易不生病,這一病就病了很久。在床上躺的日子長了,她也就愈發覺得孤獨。雖說對如今的孤身一人早有心理準備,她還是覺得很難過。以前她偶爾生病時,明樓要麽在身邊,要麽打電話過來。而唐十總會第一時間找最好的醫生,盡量守在她身邊等她恢複,就連總是抱怨她和他搶唐十的邵庭也臭着臉讓她好好吃藥。如今她在床上躺了近一個月,明樓在法國并不知曉,唐十和邵庭也再不在身邊……

“真是的,病久了,居然還需要心理安慰了。”汪曼春對自己心裏生出的委屈有點哭笑不得。

下午,汪芙蕖下班後,看到汪曼春吃過藥後精神好了很多,便高興的對她講:“好好按醫囑吃藥,等你好了,我就在政府幫你找個工作。等有了工作,人就有了奔頭,精神頭就足了。”

看着汪芙蕖,汪曼春心下感慨,唯一值得高興的是汪芙蕖對她還是有點血脈親情,常常來看望她,親自監督她吃藥。

吃藥。

汪曼春眉頭一跳,原本模糊的腦袋突然清晰起來。

——我的叔父汪芙蕖是無利不起早的商人。

——我病了将近一個月……我的身體有那麽差嗎?

隐隐約約的猜測浮上心頭,汪曼春不敢細想,只說自己困了要睡覺,讓汪芙蕖出去了。

次日下午,汪曼春看了眼床頭的鬧鐘,四點。汪芙蕖五點下班,胡醫生每周五五點半來一次,他們倆幾乎每次都是一起進門的。汪曼春打了個電話到汪芙蕖的辦公室。

“叔父,我想吃南京路那家蛋糕店裏的蛋糕,”汪曼春聲音裏帶着點撒嬌,“天天吃藥嘴裏都沒味道……”

汪芙蕖似乎頗為無奈:“好好好,下班就去給你買,好不好?”

“要招牌蛋糕!每天五點半限量出售的那種!”

“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五點半。

汪曼春坐在床上,身上蓋着被子。上周的藥已經吃完了,胡醫生正在開新的藥。

“這周的藥劑量有所調整,你可別按以前的量吃了。”

“嗯,”汪曼春用軟乎乎的語調應道,“胡醫生,我想問你件事。”

“說吧,汪大小姐有問,胡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胡醫生笑着說道。

“那真是太好了,”汪曼春也笑了,她輕聲細語的問道,“我為什麽病了這麽久呢?風寒嗎?那我的藥裏,除了治療風寒的那部分,還有什麽成分?”說完最後一個字,她的手裏已經多了一把小巧的□□,槍口正對着胡醫生的臉。

胡醫生的笑容僵住,面皮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汪、汪小姐您開什麽玩笑呢,還能有什麽成分呢?”

“叔父還有半個小時才能回來呢,胡醫生您就別拖時間了,”汪曼春笑得歡快,“快說吧,我可正病着呢,萬一撐不住扣了扳機可怎麽辦?別說謊,我修過心理學,您說的是不是實話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胡醫生的額頭上開始冒出冷汗,他幹笑了兩聲,結結巴巴的答道:“呃,有,有……二乙酰嗎啡。”

“倒是沒說謊,”汪曼春悶笑,“二乙酰嗎啡,不就是□□嗎?按我這幾天的身體狀況,大概是已經成瘾了吧,怪不得您要調整劑量。”

胡醫生咽了口唾沫,慌亂道:“汪小姐,這都是,都是汪先生讓我幹的啊,沒有他允許我怎麽敢,怎麽敢……”

“行了,”汪曼春收回槍,懶得跟他廢話,“藥照開,不過□□就別加進去了。”

胡醫生開完藥就一頭冷汗的離開了,汪曼春獨自坐在卧室裏,默默忍受着沒有按時服藥帶來的煎熬。

“是我天真了。”她還幼稚的以為汪芙蕖還有救,以為他的關懷都出自真心。可是對于汪芙蕖來說,真心又算什麽呢?也不過是拿來謀取利益的工具罷了。□□……汪曼春沒有想到汪芙蕖會用這種手段控制她,汪芙蕖不會不知道,□□比鴉片可怕得多,一旦沾上這輩子也就完了,然而他還是做了,只為把她牢牢握在手裏為他所用。

六點多時,汪芙蕖回到汪家,把買好的蛋糕遞給汪曼春,看着她欣喜的把一勺一勺的奶油送進口中。

“好吃嗎?”汪芙蕖笑着問。

“好吃,”汪曼春叼着勺子點頭,“特別特別甜。”

又過了半個月,汪曼春的病好了,汪芙蕖為她找了一位老師。

“來,曼春,這是南田洋子小姐,你未來的老師。”汪芙蕖說。

汪曼春表現得有些緊張又有些羞澀:“南田老師好。”

解放區。

明學文把最近幾天的電報都歸類整理了一遍,他和汪書彤其實并不在一起。汪書彤之前念的就是軍校,帶兵是一把好手,這會兒正跟着大部隊在徐州打仗;明學文則長于密碼破譯,屬于稀缺人才,加之有明鏡紅色資本家的影響,他到解放區不久就成了破譯部門的負責人之一。

此時他的手裏正拿着一份早上剛破譯的電報,攔截自中統上海站。

【釘子已嵌入。】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一起離開上海後,汪書彤和明學文商量着去哪裏。

明學文:“我覺得還是去解放區好,安全,大姐那邊也好聯系。”

汪書彤:“去前線。”

明學文:“你看,大哥也是□□方面的人。”

汪書彤:“去前線。”

明學文:“不成,要去你去。”

汪書彤:“我去。”

次日,汪書彤丢下明學文一人跑了。

明學文:“TAT阿覺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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