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攤牌

“你到底是誰?或者我該稱呼你為荊念?”

夜色裏,男人的目光不複之前的溫和、和善,用一種近乎陌生的目光,且冷冰冰地看着她。

荊念被抓個現行,一萬頭草泥馬在腦海裏奔騰而過,各種說辭想了一遍,然而此時此刻,面對秦铮洞悉一切的目光,她說什麽都晚了。

眼見為實,實到不能再實,踏馬……實透了……

捉賊捉贓,不容她辯解。

再者而言,這段時間裏,她暴露的馬腳太多,秦铮這人原本就不好對付,她掉馬甲不無意外。

唉,算人難算己,秦铮的出現,對她來說是個天大的意外,不可把控的意外。

思及此,她幹脆破罐子破摔,從石門裏走出來,把背包往地上一扔,“我是荊念,你想怎麽辦?”

秦铮被她這副無所畏懼的态度逗笑,到底誰是撒謊的那個人?

她把撒謊當成家常便飯,他發現後,她不知道羞愧,反而倒打一耙。

這丫頭仗着自己身份特殊,他不敢拿她怎樣是吧?

另外,更過分的是,她竟然可以對着信任的人下手狠辣,用銀針刺他,下手毫不猶豫。

要不是他經歷非常人能忍受的訓練,他如何能抓到她滑溜的小尾巴?

“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秦铮把問題抛回去,一瞬也不瞬盯着她。

實際上,他現在依然覺得神奇玄幻,畢竟猜想始終是猜想,當猜想得到印證的時候,震撼一詞遠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一個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外表與常人無異,裏面的芯子,或者說是靈魂,竟然是另外一個人。

匪夷所思。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他從軍多年,經常在邊境地帶出沒,接過的任務不計其數,這一類,他不是沒接觸過,只是以往他是保護者,并不過問具體的事宜。

如今親眼接觸,親身相處,多少還是會覺得別扭。

荊念尴尬得手腳不知道如何擺放,這臺詞好熟悉,不是楊潔常看的霸道總裁小說男主角專用臺詞嗎?

“铮哥,先跟你說聲抱歉,剛剛我不是故意針對你的,我下手有輕重,只是讓你先昏睡一會兒,沒想到你麽快就醒了。”

“既然被你發現,那我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我實話跟你說吧,我的确不是阮朵朵,或者這樣說,這幅身體是阮朵朵的,但身體裏面的是荊念。”

荊念皺眉,總覺得這樣說自己有些怪,她繼續解釋,“為什麽會出現這種狀況,我也想知道原因,目前來說,對于這個答案我無解。”

“具體的過程,如果你感興趣我會跟你說,不過你放心,既然我現在是阮朵朵,我肯定不會傷害到阮家人,我會好好照顧阮奶奶。”

秦铮對她主動招供的态度尚算滿意,他對她身後的石洞不太感興趣,無非即是風水大師的藏身之處,一些風水相關的事而已。

他想知道,為何她會變成阮朵朵,“時間很晚了,先和我回去,路上再說。”

荊念納悶他如此好說話,伸手指了指身後的山壁,“你不打算進去看看?”

秦铮似笑非笑,眸光含着揶揄,“有什麽好看的,我進去看了也不懂。”

荊念莞爾,不禁佩服他的直爽。

背包過重,秦铮主動拾起來替她背上,荊念見狀,不好意思和他搶,不免對他又高看了幾分。

兩人原路返回,向着道觀方向疾走。

荊念趁機解釋她為何會變成阮朵朵,以及一系列的前後變故,秦铮聽後,久久沒有回應。

她擡眸,夜色下,他的側臉模糊不清,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她忍不住問他,“你在同情我,可憐我嗎?”

“你想多了。”秦铮正常的音調打破荊念的幻想,他點出她的缺點,“你有沒有想過,造成今天這種困局的原因,其實是受你自身性格所致?”

荊念心裏咯噔一下,他竟然在幫她分析原因?

這種時刻不應該抓緊機會寬慰她嗎?真是鋼鐵直男!

秦铮捕捉到她的嘆息,偏頭看去,從她不自在的表情中猜到她在想什麽。

他本有一肚子的話要告誡她,忽然想到她不是十九歲的阮朵朵,而是閱歷豐富的風水師,甚至年齡有可能比他大。

他咳嗽一聲,最終簡單闡述,“多說無益,你自己性格有多沖動你自己清楚,朵——荊念,別看低別人、看高自己。”

別看低別人、看高自己?

荊念頓住腳步,心弦一顫,久久不語。

不得不說,秦铮對她的批語概括得極為精準,非常具有殺傷力。

一直以來,她真的是這樣一種人。

自以為有風水師的本領,多麽了不起,可以呼風喚雨,總把別人看作蝼蟻,殊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即便對陸淩霄、張超等人,她都沒把自己放在與他們同等的位置,帶着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呵,說穿了,她要不是懂些風水知識,她其實一無是處,還是個學渣。

哎,太他媽打擊人了。

怪不得秦铮能爬到少校位置,明明,她實際年齡比他大幾歲,智商情商卻不如他,人比人氣死人呀。

“铮哥,我知道了,謝謝你,真的非常謝謝你,謝謝你願意批評指正我的缺點。”

秦铮失笑,她以為他願意這樣?要不是父輩的淵源,或許他這輩子都不會認識她。

不忍氣氛過于僵硬,他主動調侃,“你還願意叫我铮哥,是我的榮幸。”

“我也不想——”荊念立馬收住話茬,哈哈一笑,“不過擔着朵朵的名,只能随她這麽叫。”

倆人默契地達成共識。

途中路過摔跤那塊地,被捆的七人已經不見。

荊念好奇他們去了哪裏,秦铮不以為意,“不用管。”

道觀屋檐已然在望,荊念想到倆人消失這麽長時間,如何對陸淩霄他們解釋,“铮哥,待會見到陸淩霄他們——”

“我知道怎麽說,你放心,你的事我不會對外人說,也沒必要說,至于那倆孩子,你自己看着辦。”

茲事體大,秦铮了解她的性格,她肯定不願意為國家單位效力,他希望她保持現狀即可。

“我的建議是,在你高考沒結束之前,你最好收斂一些,阮奶奶年紀大了,經不起吓。”

荊念點頭,向他保證,“嗯,多一個人知道多一份危險,在我沒有找到仇家之前,我是不會說出去的,你放心,我不會把仇人往北城這邊領。”

上山的路不好走,尤其是夜路,秦铮放慢腳步,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秦放聯系的人是不是你?”

荊念的注意力全部落在被他拽着的手腕上,他掌心火熱,力道适中,手腕接觸的熱度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一瞬間湧現在她的心田。

好熱……

她壓根沒聽清他的話,“什麽?”

秦铮重複了一遍,她聽後撇了撇嘴,“铮哥,你其實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吧?什麽事都瞞不過你。”

煞風景的話題,對着鋼鐵直男,荊念剛剛發芽的少女心撲通一聲吹破了。

秦铮見她抱怨,扯了扯唇角,“我雖然沒過問秦放的人脈交際,但多少了解他的工作性質,有段時間他往京山別院搬回不少紫水晶……”

荊念發笑,當初她和秦放剛認識,确實把他當成冤大頭宰過一段時間。

“京城附小那塊地有什麽問題?”

秦铮話題轉得太快,她差點跟不上,“問題大着呢,墓上墓,有風水師故意在背後搞鬼,我現在不确定到底是誰,反正我會盡快處理那塊地。”

登山石階重新出現,道觀後院有許多手電筒的光射過來,秦铮已經聽到陸淩霄等人大喜過望的喊聲。

“朵爺——”

他站定,回首凝視着她,抓緊時間問她,“所以你和張超走得這麽近,是想通過他的關系取出你銀行卡裏的錢?”

這會兒,荊念已經見怪不怪他的聰明,對着他的黑眸,她不好意思的笑,“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我真服了你了。”

“不是我聰明,這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秦铮拉過她,把她扯到他身前。

荊念嘴角上翹,心情沒來由得飛揚。

返回到道觀時,陸淩霄和張超他們早已等得發瘋,看到荊念回來,沒好氣地一頓罵。

“朵爺!你到底去哪裏了?你知不知道我們等得快急死了,差點就要報警了好不好?!”

“铮哥去找你,也跟着下落不明,道觀觀主差點要把我們攆下山!”

荊念朝倆人抱歉一笑,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符遞給張超,輕松打發走他,“觀主不敢。”

張超當着衆人的面,略有點尴尬地收起符紙。

陸淩霄好奇,湊過來問,“朵爺你給超哥什麽了?為什麽不給我?你是不是找到寶貝了?”

荊念沒精力搭理陸淩霄,走到一旁與蒼穹道觀觀主說話,“靈虛道長,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觀主有十幾年的道行,一看荊念的面相就覺得奇怪,此時聽到熟悉的招呼,頗為詫異。

荊念神秘一笑,無聲開口,“我是荊念。”

觀主驚訝,“你怎麽變成這樣?”

時間太晚,下山的索道已經關閉,荊念表明身份,觀主收留他們,一行人勉強在小道士的卧室裏對付了一晚。

荊念沒有絲毫困意,她毫不客氣霸占觀主的自修室,喝着他泡的茶,與他敘舊。

“說來話長,反正我後山那塊,你給我盯得死死的,再有人來你直接通知旅游局,讓他們出面攆走,或者你可以把後山那條道封死。”

靈虛道長平日沒少收荊念給的恩惠,左右是鄰居,自然要相互照應,“明白,既然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你好好生活,別回來。”

“嗯,有勞道長操心。”

“客氣,你身邊那位,你好好把握,他是你的機緣。”

“你說秦铮?什麽機緣?這幅身體和他有婚約關系,你說的是這個?”

荊念算不出她和秦铮的命運走向,正如秦铮所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靈虛道長能看出什麽。

靈虛道長笑而不語,賣關子,“天機不可洩露,日後你自會明白。”

荊念:“……”

第二天一大早,秦铮一行人沒等索道開啓,原路返回山腳下,他說到做到,親自送荊念去機場。

在機場大門口,秦铮吩咐陸淩霄他們去買東西,把荊念叫到一邊,反複叮囑她。

“還有不到半年你就要高考,這半年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你好好學習,少惹事生非。”

即便已經挑明身份,秦铮卻早已習慣家長模式,有些東西深入骨髓,改不了。

與靈虛道長暢聊一夜,荊念有了新的規劃,她笑嘻嘻地點頭,“铮哥,我知道的,你放心,我會努力考到京城去。”

京城?

秦铮沒說什麽,半年時間,變數太大,他又交代她幾句,讓她有事打他電話,并反複叮咛她不準碰鬼話論壇,他會找人處理。

荊念巴不得他出面解決,忙不疊把論壇地址告訴了他。

随後,他們分別,當飛機起飛的那一刻,她留戀不舍的朝下望去。

再見蒼穹山。

三個多小時後,飛機順利落地北城機場,荊念拿出手機準備給阮老太和秦铮報平安,開機的一剎那,她收到秦放無數條短信提醒。

“有人願意幫你分擔三十億資金,不過需要你出面幫忙解決一事,你接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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