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開倉

第二天一早,蘇向紅早早兒的就開始掃地了。

自己家的院子就是不一樣啊,她早起掃完了地,再把沒鋪磚的,要蓋花園的那塊地上的土就給松了。

心裏頭吧,向紅也計劃着呢,她想,等方金換那幫人不在城裏晃悠了,自己就到城裏去。

等進城,買點兒杜鵑啊,牡丹啊,芍藥啊的栽起來,姐家的院子裏,不就漂亮多了嘛。

但現在沒花,那麽珍貴的地也不能晾着啊,咋辦呢,當然是先種上點兒菜在裏頭。

于是,她先跑到宋齊家,聽說野蛋的腰上肉還是死的,而且吧,倒是抻直了腰了,但是還不敢動,混身都是褥瘡,遂把自己的針拿來,用酒精一消毒,就給野蛋開始紮針了。

宋齊倆口子一看這真是個醫生,樂的嘴都合不攏。

蘇向紅一分錢不要,走的時候只想要點他家自留地裏的菜苗苗。

趙小蘭差不多要把自家半塊子的自留地都給起起來呢,豆角、茄子,西紅柿,黃瓜,一大堆的菜苗子。拿回家,往自家院裏一栽,一排排一壟壟的,以後就不用找別人要菜吃了啊。

“媽,咱永遠都不會放小姨走吧?”驢蛋在沙袋上砰砰砸了兩拳,過來問說。

蘇向晚看着自家妹妹,長的真是漂亮啊,她自己吧,當然不能說自己漂亮,但蘇向紅長的就跟年青時候的陳紅似的,穿個青褂子,黑褲子,甭提多漂亮了。

蘇向晚說:“不放,你趕緊打你的沙袋去。”

“你今天又沒愛我。”驢蛋撇了撇嘴,砰砰打了兩拳沙袋:“知道我為啥不練字嗎?”

“為啥?”蘇向晚說。

驢蛋悄聲說:“我的字比狗蛋的好看多了,但他是我弟,我讓着他。”

蘇向晚大贊,大拇指都豎起來了:“真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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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将來不論在學業上,還是在女人上,金錢上,他們會面臨很多紛争。

但父母要公平一點,智慧一點,哥哥讓着弟弟,他們那怕在外面總是會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但只要有父母平衡,是不會反目成仇的。

但願将來那個像小阿舍的姑娘,永遠不要出現在他倆面前,估計這倆兄弟就能友好相愛,跟宋青山和宋庭秀似的過一輩子了。

得,身為老母親的蘇向晚,現在操心将來,只操心倆件事,一是那個毒爺李承澤永遠不要出現在吱吱面前。

二就是,長的像阿舍的姑娘,也永遠不要出現在驢蛋和狗蛋的面前。

為表自己的重視,蘇向晚趕忙親了他一口:“行了,趕緊打沙袋去。”

早晨,狗蛋還沒起來,驢蛋得到了單獨的,只屬于自己的寵愛。

小身板兒瘦瘦挺挺的,兩只手上纏着小手絹,嘿嘿哈哈的,提着拳頭就練沙袋去了。

不過,打了兩拳他又溜回來了:“我聽見昨晚,你跟我爸好像吵架了。”

半夜,懶得睡椅子的宋青山想回床,給蘇向晚踢下去,然後宋青山争辯了很久,說自己沒那個意思,不,他應該是,只要她不主動爬上來,他這輩子都不碰她,就是不想睡凳子。

蘇向晚趕他去廳屋裏盤炕,他又不肯,倆人争執了大半夜。

最後,蘇向晚讓他上交小玉藕,自己要保管,宋青山退半步城池,讓她暫時保管着,他還以為上交了小玉藕就可以上床呢,結果一上交,又叫蘇向晚給趕到凳子上去了。

為着這些,倆人拌了大半宿的嘴。

“大人的事情,你們孩子最好不要管,宋東海,你還是個孩子,懂不懂。”蘇向晚說。

驢蛋嘟了嘟嘴:“你以為我願意管你,我是怕他要欺負你。”

這驢蛋的性格,要跟宋青山對調一下,得多好。

不奶不娘不嬌,還不燥,真正的男神。

蘇向晚上輩子遇到過的男人也不少,但沒有一個像驢蛋這樣,有男友力的。

當然,前幾天方金換才想出的馊主義,今天一早,紅星公社就喊蘇向晚,要去查賬。

這個蘇向晚是早就預料到的,當然,她也早有準備,召集村裏的男人們,就要去紅星公社了。

趙國棟,村長,必須得去。

宋建國和宋齊,村裏倆最大的飚型大漢,也得去。

蘇向紅不想讓蘇向晚抱着吱吱一起去,但是,蘇向晚把那顆小玉西瓜往吱吱的脖子上一戴,就把吱吱給抱上了。

“姐,這樣不好吧,萬一你照看不住,小玉西瓜叫人搶了呢?”蘇向紅說。

蘇向晚說:“這叫幌子,有大山在,方金換他休想靠近我們,但是,看到小玉瓜在這兒,他就不會來找你們的麻煩了,明白吧?”

兩輩子,蘇向晚要想收拾誰,向來都是人狠話不多的,可憐宋青山過分高估了自己,當然也低估了妻子。

蘇向晚這是,準備要給宋青山一個大驚喜呢。

宋建國和宋齊倆今天看起來都蔫蔫的,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走幾步,宋建國那麽大,那麽高又壯的漢子,還得捂着胸口嗷嗷的吐上兩聲。

他們為啥吐,這個蘇向晚是知道的。

所謂青黃不接,就是四到六月份,這段時間就連大隊都沒糧食,大家吃的是鄉上從種糧庫借來的種糧,而種糧呢,為了防蟲害,從一開始就是拌着六六粉的。

帶着六六粉的麥子磨出來的面吧,本身就具有微毒性,但是新麥還沒下來,人們明知糧食有毒,還非吃不可。

看那麽高個頭的人餓的皮包骨頭,也是叫人夠難受的。

紅星公社,方瘸子家。

這會兒不但方瘸子在,方金換也在呢,而要說為什麽今天他敢出現了呢,因為收音機裏正在播報,說清水峽水庫初次蓄水,北京下來領導檢查,要北京來領導,不止宋青山,宋庭秀他們縣公安局所有的人,也得全員到達下場,展開戒備的。

兩個舅舅今天白天肯定不會回家,不正是他搶東西,造反鬧革命的好機會?

“一會兒,爺爺你只記得,你就抓住一點,那就是她蘇向晚的糧食賬不清楚,而我這兒呢,有舉報信,就是小宋莊的知青寫的,你一說,我就帶人上場,明白吧,到時候,你聲音一定要高,而我呢,不給她辯解的機會。”

金亮,宋老三,還有最近兩天金換悄悄給自己召集的幾個小馬仔們,一溜水兒的綠軍裝,人人手裏拿的都是皮帶,蓄勢待發。

同時,蘇向晚剛到紅星公社,正好碰見大隊支書林書紅,迎門見面,笑着就說:“支書已經到了,方保管員還沒來吧,要不,咱們去接他?”

林書紅覺得納悶啊:“就讓方何管員自己來呗,接他幹啥?”

蘇向晚說:“沒啥,就是覺得他德高望重,咱們該去接一下。”

林書紅還沒說話呢,蘇向晚已經往方瘸子家走了。

……

方家。

方金換正了正自己的腰帶,也準備跟他爺爺一起到公社辦公室去,剛到門上,突然迎門照面,就叫一條狗給撕住了。

宋老三一看是大山,畢竟怕這條狗,轉身就想跑來着,沒想到後面風風火火殺進來的蘇向晚提把菜刀就沖進門來了。

又是迎着他的腦門直接就是一劈,宋老三早就叫她劈過一回,再一看蘇向晚風風火火的,直接吓的,退進屋子裏,就軟到炕上了。

當然,他還以為大嫂不過兇一下,不敢砍自己來着,沒想到她獰笑着,手起菜刀落,直接就劈到炕上了,劈在他的雙腿之間,咔嚓一聲巨響。

宋老三挺着腰,就是一聲尖叫。

外面,幾個婦女正在從一顆老榆樹上往下捋榆錢葉子呢。

六六粉拌出來的種糧,不吃吧,餓,吃了燒心,紅星公社也就兩顆老榆樹,為了搶榆錢和榆葉子,大家都快的起來了,榆樹葉子還是嫩芽兒呢,就給大家全撸掉了。

“聽說了沒,方瘸子家的炕是木頭做的一,一張炕,裏面全是糧食。”就在這時,有人吼說。

“啥,一炕的糧食,啥糧食,怕不是瘋了吧,他家居然真的有糧食?”

“這麽些年他當保管員,年年大隊都檢查了,沒在他家檢查出一顆糧食來啊。”

“人家盤的炕,在炕裏藏着呢,剛才讓小宋莊的支書蘇向晚把糧食給找出來啦。”

“要死人的喲,娃們都快餓死了,保管員家裏藏着滿炕的糧食,打他。”有人尖叫着說。

林書紅都喊不住了,紅星公社的社員們聽說方瘸子家的炕裏藏着糧食,全沖進來了,一個又一個的,把方瘸子給打翻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多少人在往他身上吐唾沫呢。

不過,就在這時候,大家發現方金換似乎跑了。

現在講的可是,紅三代,臭三代,爺爺英雄兒好漢,爺爺貪污,孫子又咋能跑得掉?

蘇向晚拎着菜刀,和大山一起,把方金換圍堵在一堵土坯牆後面呢。

“大舅媽,咱是親戚呀,親戚,你可不能對我不好,你是不知道我大舅有多疼我,真的,小時候我還在他脖子裏尿過尿呢。”方金換是個死戀态,但也特擅長裝慫。

宋建國還在猶豫呢,宋齊說:“原來他是紅三代,咱們不敢動他,現在他爺爺臭了,他自己也是臭三代,咱們就能打他?”

宋建國想起自家軟嘟嘟的小阿舍,想起她不停的吐,吐,吐到最後蔫巴巴閉上眼睛的樣子,突然就說:“支書,把你的菜刀給我,你先回吧,不然,這可是青山的大外甥,你讓我們打他,我怕他生你的氣吶。”

蘇向晚把菜刀遞給了宋建國,但也叮囑他:“不能鬧出人命來,仇報了就行了,知道吧,然後把人綁了,交給大隊。”

她是支書,不能縱容着自己的社員犯人命,對吧。

“好吶。”宋建國提着菜刀,就朝方金換逼過去了。

狗屁的查賬,啥事兒都沒有不說,跟着林書紅到大隊公社開會,蘇向晚才知道,方瘸子那個保管員,足足貪了五千多斤細小麥,還有三千多斤糜子。

家裏全都是搭空的木炕,然後把糧食裝進炕裏頭,最後再在上面鋪上一層泥皮,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炕,裏面裝的全是糧食,哦不,應該是,好多因為餓而餓死的,孩子們的人命。

這下倒好,開倉,分糧食,紅星公社這個青黃不接的四五月,估計大家都得有白面吃了呢。

氣紅了眼的社員們不但要分糧食,有人提着叉,有人提着鋤頭,連砍帶砸,直接把方瘸子給打成了個血葫蘆。

林書紅幾番沖進去想搶人,都叫氣瘋了的社員們給搡出來了。

方家的院子裏,聲聲鬼哭狼嚎,仿如煉獄一般。

最後,林書紅索性就不管了,關上門,讓社員們去洩他們的怒火。

這一鬧一直鬧到下午,好在現在的社員們樸實,怕出人命,才沒把方瘸子給生生打死。

林書紅因為蘇向晚找糧食有功,在各個村支書的支持下,居然還獎勵了她十塊錢的副食和日用品票。

意外之喜啊,蘇向晚揮着手走的時候,林書紅還跟她開玩笑呢:“要再能找出這麽幾炕的糧食來,咱紅星公社到明年都不愁吃。”

拿着副食票,蘇向晚進了供銷社,就準備犒勞自己一頓。

見供銷社的角落裏居然有只公雞在咕咕咕的叫呢,一問,才知道這也屬于是副食,不過,是從一個私底下悄悄養雞的人家沒收來的。

總共八塊錢的票,正好能買那只雞,蘇向晚索性,就把雞給買回家了。

“媽,你咋一個人走了,都不帶我。”一回家,迎門就撞上驢蛋。

向紅也在叫呢:“姐,你家這倆熊孩子,沒一個聽話的,你一走,他倆叫着也要去紅星公社,我差點兒就攔不住。”

小吱吱是跟着蘇向晚一起出去的,這會兒才給媽媽解開兩條腿,軟嘟嘟的往小姨懷裏撲呢。

蘇向紅當然也有一堆的問題要問,叽哩哇啦的,幾個人簡直沒把蘇向晚給吵死。

不過,還是狗蛋問的最實際:“媽,今晚吃啥?”

蘇向晚拎着只活雞呢,雞還在咕咕:“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狗蛋和驢蛋倆頓時就站住了,同時吞了口口水,這倆傻孩子,不但沒吃過豬肉,連雞也沒吃過,真是稀奇。

宋青山和宋庭秀是接到報案之後,直接扔下北京來的領導,從水庫上趕回來的。

多少年沒見的方金換和宋老三倆人背對着背,給捆在棵樹上呢,但是,神奇的是倆人居然沒挨打。

宋建國和宋齊倒是沒敢打這倆人,社員嘛,膽小怕事,也心軟,不敢打,就只拿菜刀吓唬了一下。

宋庭秀一見宋老三,提起皮帶就想抽,宋青山把宋老三拎給他,說:“找間屋子悄悄打去,不要打臉,咱是有公職的人,真打爛了臉,可不好看。”

“舅,還是你最疼,是吧。”金換一看自己不用挨打,高興壞了,就說:“大舅,我真的啥也沒幹,倒是我大舅媽吧,你看看她啥人嘛她,我家藏着糧食,那可是給咱們幾大家子親戚一起吃的,我大舅媽把這全分了,紅星公社的人倒是有糧食吃了,可這于她有啥好處?”

宋青山帶着金換,走到一塊土坯牆的後面,把他頭上幾撮子雜草揪了下來,說:“我聽說你在我們村,壓斷過一個孩子的腰?”

“是玩的時候,那孩子摔壞的,這不能賴我啊,更何況,我媽賠錢了呢。”方金換說。

“你還打過你媽?”宋青山又說。

方金換看着自己眉宇緊皺的大舅,笑的有點不太自然:“是她一直在打我,我就不小心推了一把,大舅,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我想,你肯定也不是故意往人家小姑娘的嘴裏尿尿的,是吧?我這兩天在城裏打聽過,好幾個小姑娘說,你摸過她們,騷擾過她們,我估計,那也不是真的。”宋青山說。

方金換頓時深吸了口氣:“哪能呢,我沒那麽幹過,那全是人胡編亂造的,不信你去問我外婆,我真沒有。”

突然一把,宋青山也不知道捏在哪兒,方金換哎喲一聲:“舅,你這是幹啥?”

宋青山松了手,說:“彩旗是丫頭,吱吱也是丫頭,咱家丫頭不多,金換,大舅相信這世界上犯了任何罪的人都能改過自信,但欺負小丫頭的人,是改不了的。”

“我真沒有,而且,現在城裏的姑娘們都開放着呢,畢竟咱有個軍團嘛,好多小姑娘趕都趕不走,就願意往我身上貼,很多都是她們自己貼上來的。”方金換及力的想要證明自己:“誰叫咱現在也有權威呢。”

才十五歲的孩子啊,你說他是孩子嗎,他不是,他已經發育成熟,完全是一個成年人的生理構造了。

但是,年齡限制,在法律上要處理他,就得以少年罪論處。

“如果有人敢往彩旗,或者吱吱的身上下爪子,你知道舅舅會怎麽樣嗎?”宋青山拍着大外甥的肩膀,就說。

方金換趕忙說:“絕對要狠揍他一頓。”

“不,舅舅不會讓那種人多活一天的,你明白吧?”宋青山拍了拍大外甥的肩膀,說:“去吧,玩去吧。”

這就給放啦?

方金換真是沒想到啊,咧着嘴就笑呢:“謝謝大舅,謝謝大舅,那我走了啊。”

“大舅拖拉機上,還有幾包子炸藥,得送到水庫上去,沒時間送你,你自己回城,能找到路吧?”宋青山又說。

方金換愣了一下,又笑了一下:“怎麽可能找不到路,我十三歲就騎着摩托車到處溜噠呢,大舅,我可是走過天南海北的人,你放心吧,真的。”

回到小宋莊,因為現在蘇向晚住的離村子遠了,就在大路邊上,一眼就可以望得到。

兩旁全是麥田,麥田圍着一處院舍,青青田園,确實不錯。

宋青山半年前頭一天住勞改點就開始計劃着攢家底兒,蓋房子,一片片的磚,一片片的瓦,一根根的木料,那全是他自個兒攢的。

當然了,農村男人,心裏啥都沒房子重要,這一看新家,心裏那是真高興。

不過,最叫宋青山驚喜的是,倆兒子勾肩搭背,就在大路畔站着呢,一看見他,全跳起來了:“爸爸,爸爸。”

宋青山很高興,倆兒子是越來越喜歡自己了。

“知道等爸爸啦?”宋青山抱起驢蛋丢了丢。

狗蛋悶悶的在後面走着呢,聲音很誠實:“哪裏,我們在等着你來,好開動吃雞呢,我長到這麽大,都沒吃過雞。”

“吃雞,哪來的雞?”宋青山說。

“大吉大利來的。”狗蛋懂的多着呢:“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頓了頓,他又說:“雞是拿我金換哥換來的哦,我們今天準備好好吃它。”

自打上回方金換來,給蘇向晚打跑之後,狗蛋空前的膨脹,今天還能吃到拿方金換換來的雞,樂的簡直合不攏嘴呢。

“你媽呢,好着沒?”宋青山問驢蛋。

驢蛋一臉沒事人似的:“好得很呢,回家的時候樂滋滋的,手裏還提着一只大公雞。”

孩子手裏比劃着呢。

宋青山想起蘇向晚所說的小阿舍,現在總算理解了她心裏那種不舒服,也明白,為啥她不願意讓他上床了。

他于是又說:“宋東海,你媽除了大褲叉子和雪花膏,還有什麽喜歡的東西沒,爸給你媽送一個?”

驢蛋想了半天,說:“她有一天說自己想要個布拉吉,爸爸,布拉吉是個啥?”

孩子不知道布拉吉,宋青山知道啊,他趕忙說:“爸知道,爸改天就讓人從北京,給你媽帶一條她喜歡的布拉,咱給她買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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