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嗎？”

對上楚奕揚溫柔似水的眸子，程亦欽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擠了半天才硬擠出這麽一句話來，卻成功讓對面的男人輕笑出聲。

“臉呢？”楚奕揚問着，欲逗逗程亦欽。

“臉不是在這嗎？”程亦欽伸出左手食指輕戳臉頰，軟嫩的臉當即陷下去一個小窩，“剛才你不是還誇它可愛嗎？”

餘光觸碰到那顆閃爍着光芒的鑽石，楚奕揚視線從程亦欽所說的“可愛臉蛋”移至他擡起的左手中指上戴着的那枚訂婚戒指上。

随意搭在腿上的手不露痕跡地摸了摸自己那枚除尺寸稍大些其他并無區別的鑽戒，楚奕揚始終面朝程亦欽，笑道：“我說不過你，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誇的并非是程亦欽臉可愛，不過如果程亦欽要這麽理解的話似乎也沒什麽毛病，這個人的臉是挺可愛的。

楚奕揚“戰敗”，程亦欽露出勝利的笑容——或許，和總裁鬥嘴也是生活中的一種樂趣。

飯後，按照慣例他二人依舊有散步這一日常。

眼下是秋季，随着日子越發往後，白天的時長也慢慢在發生變化。

程亦欽和楚奕揚在綠道上慢悠悠地閑逛，有遛狗的小區居民從他們身邊走過時朝他們微笑——是個白發蒼蒼但面容慈善的老爺爺。

楚奕揚不見什麽表情變化，倒是他身旁的程亦欽因疑惑而眨一下眼後也當即對老爺爺回以微笑。

等到老爺爺牽着金毛離開後，程亦欽這才轉過頭去問楚奕揚，“剛才的老爺爺你認識嗎？”

“不認識。”楚奕揚面色依舊平淡，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程亦欽“噢”了一聲，再度轉身回望一眼已不見人影的後方。

應該是個十分友善的老爺爺吧。他想。

天色沉得快，這條綠道又靠着湖邊，微風從原本拂過臉龐的舒适轉變為讓人有些瑟瑟的涼風，他二人沒走多久便抄近路繞了回去。

楚奕揚怕的是程亦欽會着涼，雖然出門時他為他加了件外套，但這外套還是太薄了。

稍晚時候，月兒升至枝頭，在大地上灑下柔和光芒。

程亦欽站在窗前，向右側望去，隐隐可見隔壁書房散發出來的冷白色燈光。

此時是晚上九點多，他和楚奕揚都洗完了澡，一個準備上床歇着，拿楚奕揚的筆記本電腦看一會兒電影，另一個則在書房忙着工作。

筆電是楚奕揚從他自己的書房拿來的，只不過沒有電腦桌，在床上看電影顯然會有些吃力，而且程亦欽也不是很有那份閑心，于是終究還是沒打開電腦，只下床将合上的電腦連同充電器一起放在了旁邊沙發上。

打開手機點進軟件，買了個電腦桌後程亦欽便站在窗前發愣。

他們的房子被其他幾棟別墅夾在中間，視野被擋，從這第二層便看不到什麽，只有陽臺上遠遠可見街景。

程亦欽不知楚奕揚工作處理得怎麽樣了，想去看看他，卻又擔心自己打擾了他的工作，躊躇半天還是回到了床上。

昏暗的室內空氣冰涼，唯有桌上的那臺電腦投出冷光，映在坐于電腦桌前的那人臉上，卻因此而讓他的臉色看上去更顯蒼白。

他一手輕搭于鍵盤上，另一手撐在桌上食指指尖輕蹭劍眉，微歪着腦袋眉心微蹙。

“咚咚咚——”

這份文件實在讓人頭疼，楚奕揚咋了咋舌，眉頭越皺越緊時忽聽門外響起不輕不重恰到好處的敲門聲。

“進來吧。”

他擡眸望向門口，雖看不見門外之人是誰，不過不用想也知道是程亦欽，畢竟這房子裏就只有他們二人。

兩秒之後，房門被緩緩打開，走廊的暖色調燈光照了進來。

與此同時，程亦欽的腦袋從門縫外鑽了進來，準确尋到楚奕揚的位置後朝他輕輕一笑，但楚奕揚總覺其中藏了一絲尴尬，“那個……你工作怎麽樣了？”

“還在處理。”在看清程亦欽的面容後，楚奕揚那張被白光映襯着略顯僵硬的臉終于有了神情變化，逐漸變得柔和，“你怎麽過來了？”

程亦欽推開門走了進來，回頭順勢将門輕掩上。

楚奕揚這才看清他手上的東西——一杯牛奶以及手臂上搭着的一件藏青色毛毯。

“牛奶是剛熱好的，你趕緊趁熱喝了吧。”程亦欽将牛奶放在了電腦旁的空地上，轉身之際視線直接掠過電腦屏幕來移至只穿了一件單薄睡衣的楚奕揚身上。

程亦欽站到楚奕揚身後替他披上毛毯，動作輕柔，就像是在呵護着一個至為重要的寶貝。

這毛毯是一直放在沙發上的，程亦欽方才去樓下廚房熱完牛奶後順道帶了上來。

掖了掖楚奕揚身前的毛毯，程亦欽正欲收回手，卻被楚奕揚一把抓住牢牢握在掌心。

“手怎麽這麽涼？別凍着了，快回房吧。”指腹抵着凸出的鑽戒，楚奕揚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這只暖點，你試試摸這只。”程亦欽将另一只拿過牛奶的手從楚奕揚背後伸到他身前。

楚奕揚垂眸瞥一眼程亦欽騰空的手，“怎麽？你這是在主動投懷送抱？”

“哼，想得美。”程亦欽輕哼一聲，将手抽了回來，“你工作吧，我不打擾你了。”

“嗯。”一聽他要走，楚奕揚的雙眸瞬間黯了一黯，“快去睡吧。”

“記得喝牛奶，牛奶涼得太快，不要喝冷的。”程亦欽最後提醒一句便出了門，将門輕輕關上。

楚奕揚的書房很涼，程亦欽不知他這種有錢人為何就不能在書房裏裝個暖氣。再度望一眼那扇白色雕花房門，他撇了撇嘴轉身走向隔壁的卧室。

自程亦欽走後，原本稍暖一些的書房又恢複到如初冰冷的溫度，楚奕揚的視線落在那杯牛奶上須臾，最終拿起來一口飲下。

文件是助理小袁臨時發過來要楚奕揚來處理的，楚奕揚起初還問她怎麽不找副總處理，話說出去之後他才想起副總出差去了國外。

真是讓人頭大……楚奕揚仍記得自己早上對程亦欽所說的話，現在看來也只好作罷。

從書房出來時已是半夜，走廊上的燈依舊開着，楚奕揚去了趟衛生間回來小心翼翼地開了卧室門，同時按下白牆上的走廊燈開關。

“啪”一聲，走廊瞬間熄滅，昏暗中一抹光亮從卧室內鑽出。

程亦欽睡得安穩，模樣安靜乖巧，暖色燈光映在他臉上是一派“歲月靜好”的祥和。

楚奕揚走到他身邊，将他伸在外面微涼的手放回到被中後，久久凝視那人精致的睡顏。

片刻，男人眼中終于浮現幾分笑意，他俯身在熟睡的人額上印下一吻，挺起身子從另一側上了床。

躺好後，床頭落地燈被他伸手一拉，緩緩熄滅。

“晚安，程亦欽。”

空氣中飄出這麽幾個溫柔的字眼，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