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樓上房間的門被摔得“砰砰”響, 樓下的人自然也聽到了, 蘇姨看着蹑手蹑腳從樓上下來的宋女士, 趕緊湊了過來,“小姐和林小姐又是……”
“噓……”八卦婦女宋女士連忙把手指豎在了唇邊, 往樓上瞧了一眼, 才三步并做兩步地下了樓, 拉着蘇姨往客廳的沙發而去。
顧爸爸坐在沙發上看着她們倆這湊熱鬧的模樣, 他是十分不贊成的,“你也消停點,兒孫自有兒孫福,什麽事都愛去摻合,也不怕惹人嫌。”
“你個糟老頭子懂什麽。”
宋女士一瞪眼,顧爸爸立馬閉了嘴,佯裝看報去了,餘光瞥見人又拉着蘇姨一副興沖沖的模樣, 他又偷偷豎起了耳朵。
“岑岑和草草寶貝兒,這兩人可真是對冤家。”方才林草草前腳端着飯菜上了樓, 宋女士後腳就跟了上去, 貓着腰躲在樓梯口, 聚精會神地打聽八卦, 雖然對于房間裏兩人的談話聽得含糊, 但她可是親眼看到她家草草寶貝兒捂着胸驚慌失措地跑出來的。
宋女士一想起方才看到的場景,就有些想笑,“阿玲, 你能想象得到嗎?岑岑居然會和草草寶貝兒打架。”
“啊哈?”蘇姨以為自己聽錯了,“小姐打架?”
“可不是。”宋女士點了點頭,“她自己親口跟我說的,草草昨晚就是被她從床上踹到床底下的。啧啧,戀愛中的女人,可真是詭異地讓人匪夷所思啊,我還以為,自打十五歲和小小打了一架之後,這樣暴躁的岑岑這輩子都沒機會見到了。”
蘇姨吞了吞口水,才算勉強消化了這個事實,又往樓上看了一眼,“那……那她們剛剛不會是又在打架吧?”
宋女士一臉意味深長,“打是情,罵是愛,不打不相愛。這兩口子之間,可不就是床頭打架床尾和。你瞧着吧,我看再過不了多久,這兩人怕是就要……”
宋女士邊說邊猥瑣地把兩手的大拇指并到了一起,“啧啧啧,一個正如狼似虎,一個正血氣方剛,這碰到一起,可不就是幹柴烈火。”
“……”顧爸爸一個大老爺們都在一旁聽不下去了,“你說說你,一大把年紀了,也不害臊。”
宋女士輕哼一聲,以牙還牙:“你說說你,一把大年紀了,偷聽這種事,你也不害臊?”
顧爸爸扔了報紙,背着手上了樓,走兩步又忍不住回頭好言相勸,“人家草草還小了,你說說你一個當媽媽的,能不能教點好的,成天就會琢磨這些,也不怕人笑話你。”
“食色性也,這可是關乎她們兩小口子能否長長久久的關鍵,我這個當媽媽的,當然得上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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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爸爸想了想,覺得還挺有道理,只好氣哼哼地往樓上去了。宋女士叉腰對他的背影呸了一口,又繼續樂呵呵地跟蘇姨八卦起來……
晚上這麽鬧了一場,有賊心沒賊膽的林草草是真被顧堯岑一上來就脫衣服的陣仗給吓到了,別說晚上還敢去爬床,白天都對人避如蛇蠍。
因着兩位女主人的別扭,別墅裏的氣氛也特地詭異,客廳只要出現其中一位,另一位鐵定就窩在了樓上。
對此,家裏另外三位自發地認為是兩小口在鬧別扭,全當沒看見。
直到周五傍晚,因為約好要去顧家老宅吃飯,連着兩天都沒見着一面的兩人才不得不坐在了一輛車。
宋女士對別扭中的妻妻特別照顧,把空間都留給她們小兩口,早早地通知司機過來接。
在公公婆婆的眼皮底下,林草草也沒好意思和顧堯岑大眼瞪小眼,被宋女士趕下他們的那輛車後,她只好硬着頭皮往顧堯岑的車走去,在宋女士熱切的注視下,她還是乖乖地坐上了副駕駛。
顧堯岑表面上目不斜視,還面無表情,但暗地裏一直用餘光注意着林草草的一舉一動,看她像個小學生一樣,挺直腰板端端正正地坐着,她就莫名有些想笑。
這兩天,不良少女慫巴巴地躲她,她受的冤枉氣也慢慢消了。
雖然事後也覺得那天晚上自己的行為有些浪蕩了,但想到能讓作破天際的不良少女吃次癟不容易。所以,對比下來,她覺得自己的那點浪蕩也變得不足挂齒起來。
兀自裝風平浪靜的兩人自是一路無言,直到在二橋上才打破這僵局。
顧家紮根在G城有些歷史了,老宅是仿的古典園林風格,落座在舊城區,與顧堯岑她們這邊的別墅區有些距離,過去一趟,就算暢通無阻也至少得一個小時,要是遇上塞車,在路上耗三四個小時都不足為奇。
今天她們的運氣還算好,一路過來,只有在這必經之路的二橋上遇上了塞車。
近幾年來,G城一直沒有停止修橋,四橋五橋六橋都成了一道靓麗的風景線,G城的市政府和經濟重心都有所變化,但不大氣也不奢華的二橋依舊是最重要的一條交通要塞,上下班高峰期、節假日……不塞車才是稀奇的事。
塞車是沒辦法的事,也急不來。顧堯岑這個老司機一看這情況,也知道三五分鐘是過不去的,暗自瞄了一眼旁邊一句坐地如同在參加國際大會的不良少女,心裏頭就癢癢地想逗一逗人,但若要她主動開口,她又拉不下臉。
思來想去,她打開了車上的音樂,然後惡趣味地往裏面上傳了幾首歌……
很快,安靜的車內,就響起了“小兔子乖乖……”的音樂聲。
林草草聽着這熟悉的音樂,起初還愣了那麽幾十秒,在終于意識到這兒歌就是自己唱的之後,她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和人冷戰了兩天的她,終于沒忍住,趕緊伸手摁掉了音樂,在對方朝自己投來不解的眼神時,脫口就罵了一句,“顧堯岑,你神經病啊?”
見到不良少女炸毛,顧堯岑的唇角就忍不住上揚,“我有沒有神經病,你是沒有資格下定論的。所以,你這是污蔑,我可以起訴你。”
“……”第一次罵人收到這樣回怼的林草草傻眼了,好半會才回過神來,毛更炸了,“你起訴啊,你現在就起訴啊?說起來,你在我非自願的情況下,逼迫我,我也可以起訴你婚內強J。”
“咳咳……”顧堯岑聞言,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稍許才偏頭看向林草草。
林草草不避不閃地與她對視,擺足了一臉勝券在握的姿态。
顧堯岑原想這個話題就此打住算了,但內心就是不想讓她太得意,咬咬牙,一臉淡定地回道:“我以為,是你欲求不滿,所以才那麽委婉地求我旅行妻妻義務了。”
林草草徹底炸了,“放你的狗屁。”
好久沒聽到不良少女的粗話了,顧堯岑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不過也沒對此說什麽,“不然你好端端地問我這麽暧昧的問題?”
“那是因為是……”林草草還記得宋女士的話,于是後面未出口的“媽媽要我問你”幾個字又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轉而道:“我不知道,所以我才問你。”
“抱歉,我不知道你連這樣的常識都不知道。”顧堯岑聳聳肩,謊話說得一本正經。反正她是不會告訴林草草,她之所以會知曉D-O-I這個組合詞的意思,是因為黃段子張口就來的泰迪精喻醫生。
不然,這個“常識”她還真不知道。
當然,林·天真·草草根本就不會想到她家母老虎是在撒謊,她只會暗暗在心裏記下這個常識,然後再抻着脖子替自己辯解,“十八歲少女掌握的常識自然和你這個二十八歲的老女人掌握的常識有差異的。”
“所以,我不是身體力行地告訴你常識麽?”
“……”林草草被怼得啞口無言,最終只好幹巴巴道:“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
前面的車在慢速前進了,顧堯岑在這種時候倒也不跟她逞一時口舌之快,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不再說話了。
林草草鼓着腮幫子在一旁生悶氣,氣悶的同時,還可恥地生出了不安,生怕母老虎真的誤會她那晚這個問題是故意去勾人做點什麽的——她才不是欲Q不滿的人。
“顧堯岑……”
“嗯。”
“我那晚問你那個問題,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肯定不會問你的。”
顧堯岑抽空掃了她一眼,“嗯,我現在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了。”
這話說得像繞口令似的,林草草在心裏重複了一遍,才道:“我……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嗯?”
林草草沉默了片刻,才一鼓作氣道:“就、就那個事啊,我也不是不樂意,就、就你也要給我一個準備的時間,你這麽突然的,我肯定會被吓到的……”
“……”顧堯岑眨了眨眼,想了半天才明白她在說什麽——還好不良少女當時還沒做好準備,要是做好準備了,反而要半推半依……
一想到這種情況,顧堯岑握着方向盤的手都有些顫,暗自深吸了一口氣,“不急,你慢慢準備,千萬別急。”
嗯,其實她也沒做好準備。不對,她壓根就沒做過要真把這棵草拆骨入腹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