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甄落墨幾乎是沒有停歇的,一路從《帝城計》劇組跑到了隔壁的《夏天和秋天》劇組,他沖進去的時候,剛好看到席朝木被好幾個健壯男人牢牢的控制着,而受到鉗制的席朝木還在憤怒的大吼,“誰讓你們亂改劇本的,我說了不能亂加戲,我不改,你們就找那個智障跟組編劇亂改我的劇本,你們搞出來的都是些什麽東西,男主不和女主談戀愛,天天圍着個綠茶婊轉悠,真拍出來了觀衆還以為是我這個編劇腦子有屎!”

《夏天和秋天》劇組的導演鄭經捂着紅腫的左臉大罵,“你本來就是腦子裏有屎,有點名氣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了,我是這部劇的總導演,我說加戲就要加!”

席朝木:“我呸!你這架勢何止是睡了那個綠茶婊,你是連她親媽都睡了吧!”

甄落墨:……

這位文學工作者,你的職業素質呢。

席朝木越說越不靠譜,甄落墨怕席朝木吃虧,趕緊沖了上去解圍。

甄落墨先朝着席朝木說了句閉嘴,然後又對着鉗制住席朝木的幾個男人說道,“先放開他,有話好好說。”

席朝木本來還跟只鬥雞似的四處求戰,但在看到甄落墨後卻秒變笑臉,席朝木挺高興的說道,“落墨,你也在這邊啊,蓁蓁呢?”

甄落墨特別想說,您都這造型了,還有閑心敘舊呢?

幾個壓制着席朝木的男人望向了劇組的總導演鄭經,鄭經見席朝木情緒緩和了,雖然挺糟心的,但還是揮揮手讓衆人把他給放開了,席朝木重獲自由後先朝着甄落墨笑了笑,笑完再看向鄭導演又是秒變憤怒,“你休想讓我妥協!”

鄭導嗤笑,“劇本我改都改了,拍都拍了,你能怎麽樣?”

鄭導說完,劇組監制卻是臉色難看的舉着手機看向了席朝木,“你怎麽能把事情發到網上去,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這劇口碑不好對你有什麽好處?”

鄭導聽到監制的話,直接搶過了監制的手機看情況,席朝木來之前就已經在他個人的網絡賬號上發布了一條說明,将劇組為了一個女演員胡亂改戲的事情全都給曝光了,現在席朝木的爆料已經登上了熱門話題,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鄭導憤恨的看了一眼席朝木,又對着監制說道,“趕緊聯系人撤熱搜,這筆費用從拍攝經費裏出。”

席朝木:“你花多少錢撤熱搜,我就用兩倍的錢買熱搜,有錢,任性。”

甄落墨擡手去扯席朝木的胳膊,席朝木卻是不管不顧的說道,“你別攔着我,我就是要曝光這個劇組,不好好拍戲,群魔亂舞,現在還要用制作經費去搞公關,這種劇組能拍出什麽好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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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落墨:……

請問,你知道你現在是在誰的地盤上嗎?

席朝木開啓了熱血中二模式,挑釁技能點瞬間點滿,他怼天怼地怼空氣,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烈火上又澆了一層油,劇組導演氣得臉色鐵青,鄭經也顧不得事情會不會鬧大了,他指着席朝木喊道,“打他,往死裏打,出事了我負責!”

劇組的幾個保安都不是善類,在接到導演的命令之後,幾個壯漢三兩下就把席朝木打倒在地,甄落墨看到要出事,立即撲到了席朝木身上護着他。

席朝木資歷尚淺,甄落墨也只是個無名小卒,那些保安對着他們根本不怕出事。

保安們心黑手狠的連着兩個人一塊打,甄落墨急着保護文學工作者席朝木,他撲上去的時候後背被踹了好幾下子,而有個保安似乎還嫌這麽打不過瘾,又順手操起了立在旁邊的一根木棍。

保安将棍子對着甄落墨掄了起來,然後他就連人帶棍子的被俞顯允給踹飛了。

俞顯允踹開了一個保安,在撕開缺口後立即将被圍在中間的甄落墨給扯了起來,俞顯允将甄落墨甩到自己身後,冷着臉呵斥道,“你們幹什麽!”

在影視城這種地方,沒有人不認識俞影帝,幾個保安見是俞顯允,立即都退到了一邊,被揍了一頓的席朝木費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甄落墨想要幫忙,才走出去一步就又被俞顯允給扯回了他身後。

《帝城計》劇組的男主角踹完人,接着《帝城計》劇組的總導演卻是樂呵呵的走了過來,紀大山笑着說道,“哎呀,這都是鬧什麽呢,我從大老遠就聽見了。”

《夏天和秋天》劇組的導演鄭經迎了紀大山幾步,他糟心的說道,“紀導,現在這些小編劇都翻了天了,就因為劇本修改的不和他心意,居然跑來大鬧劇組,還把劇組的事情搞到了熱搜上,我們花錢請這種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席朝木打不服的喊道,“影視圈有你這種人,才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鄭經也知道劇組裏盛傳他潛了那位空降劇組的女演員,但其實哪裏是他的意思,這女的是投資方推薦來的,最近正得投資人的寵,鄭經也是迫于壓力沒辦法。

鄭經在劇組裏整天背着一口大黑鍋,現在又被一個年輕編輯連打帶罵的,鄭經怒上心頭,他也是氣急敗壞的朝着席朝木吼道,“投資方要求加人加戲,我能怎麽辦,不答應等着劇組解散嗎!”

鄭經吼完,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好在紀大山圓場圓的快,紀大山立即接着說道,“哎呀,這些個剛入行的小年輕,哪裏懂得劇組運作這麽複雜的事情,你跟他計較有什麽用,還不趕緊去解決問題。”

紀大山說完又朝着甄落墨說道,“小甄啊,那個是你朋友吧,帶走帶走,別添亂,好好勸勸他,別亂來了啊,對他前途沒好處。”

鄭經吼道,“他沒前途了!這圈子裏沒人敢請摔別人飯碗的編劇,今天他把業內那些事給搞上了熱搜,他就已經是這個圈子的公敵了!”

紀大山朝着甄落墨和席朝木使眼色,讓他們趕緊走。

如果不是紀大山和俞顯允及時趕到,甄落墨和席朝木大概就要橫着出劇組的大門了,甄落墨得到紀大山的示意立即扯着席朝木離開,甄落墨走的時候小聲對着俞顯允說了句謝謝師哥,俞顯允臉色難看的看了甄落墨一眼,卻沒有答他的話。

甄落墨急着帶席朝木離開,他雖然心裏在意俞顯允的态度,但也沒再多說什麽,直接扯着不情不願的席朝木離開了是非之地。

席朝木失魂落魄的在影視城裏慢慢走着,他被人按在地上揍了一頓,身上髒兮兮的,臉上也挂了彩,席朝木不理甄落墨,甄落墨也只安靜的跟在他身邊。

席朝木沒有目标的胡亂走了一路,他回過幾個微信,還接了個電話,在通話結束後,席朝木直接坐在了路邊的石臺上,他拍了拍旁邊的地方,示意甄落墨也坐。

席朝木撿起一顆小石子,他用石子在地上胡亂的劃着,劃了幾下,席朝木又停手了,他看着地上亂七八糟的圖形問道,“落墨,還記得我們讀書時候的理想嗎?”

甄落墨答道,“記得。”

席朝木:“我也記得。”

席朝木說完,洩憤似的把石子丢向了一邊,“可是那些人全都不記得了,在這個行業裏,理想死了,他們為了賺錢連節操都不要了,真佩服他們,一年能拍出好幾百部爛劇,圈錢、洗錢、搞交易,他們把這個圈子禍害成什麽樣了!”

甄落墨安靜的望着席朝木,他還記得席朝木讀書時候的樣子,那時候席朝木對未來有着最美好的憧憬,他熱愛寫作,他懷揣夢想,他連眼睛裏都帶着光,然而當他們踏進這個圈子才真正明白,這裏沒有能讓理想綻放的土壤,這裏只個浮華虛僞的名利場。

甄落墨選擇了在這個圈子裏默默堅持自己的道路,而席朝木卻用了更激烈的方式,他将自己撞得頭破血流,卻仍喊着不死不休。

席朝木繼續憤怒的說着,“劣幣驅逐良幣,再這麽下去,這圈子的虛假繁榮還能撐幾年,我們這些認認真真寫劇本的編劇,還不如那些靠複制粘貼寫劇本的竊賊,拍個電視劇,動不動就說投資了成百上千萬,錢都去請明星了,都去做宣傳了,留給影視制作的費用還剩多少,再加幾個不會演戲倒會加戲的妖精,還能拍出什麽好東西來。”

甄落墨看着席朝木腫着個熊貓眼還指點行業、激濁揚清的樣子,忽然就笑了出來。

席朝木炸毛,“你笑什麽?”

甄落墨帶着笑意說道,“我在笑不是還有你嗎,你的初心在,編劇行業最後的良心就在,再說這圈子裏也不是就真的就沒有人在堅持做正确的事情了,你看俞顯允,他是個好演員,他和你一樣,在這亂象中,還在堅持着自己的腳步。”

席朝木有些無奈的笑笑,“落墨,一個俞顯允救不了影視圈,我也當不成編劇業界最後的良心,剛剛我接到好幾個短信,還有一個電話,已經立項的劇本都不拍了,約稿的那些也都不約了,鄭經有句話說的對,我曝光這個行業見不得人的內幕,我就是與這個行業為敵,在圈子裏,沒有我的飯碗了。”

甄落墨拍拍席朝木,認真說道,“會有的,都會有的,會有你這樣嘔心瀝血的好編劇,會有肯把投資都用在拍攝制作上的好制片、好導演,也會有像俞顯允那樣為一個角色傾盡所有的好演員。”

席朝木也笑了笑,“那我很期待。”

席朝木性情豁達,他雖然剛剛為理想撞得頭破血流,但冷靜了一會兒整個人都恢複了過來,席朝木攬過甄落墨,開口問道,“你剛剛喊俞顯允師哥?你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喊得這麽親熱,從迷弟到師弟,你這是追偶像的人生巅峰啊?”

甄落墨怕給俞顯允添麻煩,他立即解釋道,“你別亂說,我們不熟,就是都在一個劇組,對過幾句戲。”

甄落墨話音還沒落下,俞顯允的保姆車就停在了甄落墨和席朝木面前。

俞顯允按下車窗,他熟稔的對着甄落墨說道,“你坐在這裏坐着幹什麽,我找了你好幾圈,卓行健帶着蓁蓁我不太放心,咱們先回劇組,這個車讓你朋友坐,想去哪裏直接和司機講一聲,免得又被隔壁劇組的人逮到,他一個編劇打得過誰。”

甄落墨對着已經下車的俞顯允說道,“謝謝師哥。”

俞顯允:“嗯,走吧。”

席朝木在俞顯允和甄落墨之間看了看,最後還是意味深長的看向了甄落墨,都一起帶孩子了,這叫一點也不熟?

甄落墨窘迫的默默扭臉。

俞顯允不知道甄落墨是個什麽情況,他不解問道,“你怎麽了?”

甄落墨擠出個微笑,“沒事。”

師哥,你這一巴掌來得猝不及防,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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