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若叫靈西準确地回憶,當初自己是幾時在dnd上面跟蕭雲深成為朋友的,其實她也說不清楚,雖然兩個人通過網絡斷斷續續地一起玩過大半年游戲,可讨論的事多半停留在技術和戰術層面,大概直到她有了第一臺電腦,才産生交換其他聯絡方式的契機。
“包子,你不是有門禁嗎?都快十一點了。”蕭雲深漸漸熟悉了自己大神哥們的作息規律。
正坐在宿舍桌前的程靈西回複:“沒關系,在我自己的電腦上。”
“終于買了?可以通宵帶我帶我飛!”蕭雲深頓時比誰都興奮。
他那個人就是如此,感興趣的事就和小孩子一樣熱愛的不行,不感興趣了,就連理都不想理。
“不可以,通宵對身體不好。”靈西嚴肅地批評他說:“你已經有熬夜的壞毛病了。”
“卧槽,比我爸管得都寬。”蕭雲深感慨。
“而且我用獎學金買的電腦,主要是為了學習。”靈西解釋道。
“你什麽專業的?”蕭老師很好奇。
做賊心虛的靈西根本不可能回答有關隐私的問題,好半天才敷衍道:“反正你不懂。”
“切,別看我游戲玩的不好、書讀得又不多,畫畫還是可以。”蕭雲深自我稱贊道:“也不是一無是處。”
“我沒這個意思。”靈西趕快解釋。
“對了,你們大學生是不是常去圖書館,能不能幫我查點資料?”蕭雲深一直把包子當成個大小夥子,麻煩起來也毫不心疼:“關于巴洛克建築。”
“好……你說詳細點。”靈西趕忙拿起筆和紙。
“在游戲裏打字好不舒服,你有企鵝號沒?加我。”蕭雲深噼裏啪啦發過來串數字。
程靈西之所以費盡心思地在游戲裏接近男神,就是想多和他産生些交集,故而雖怕自己做太多蠢事露了餡,卻又禁不住誘惑,終究還是申請了個嶄新嶄新的號碼,把他加起來。
蕭老師這才細說:“最近在幫一個歐洲游戲設計場景,所以想找兩本攝影集,書店一時沒貨,你有空的話,幫我在圖書館查查tot我都沒上過大學,不太懂。”
靈西被他最後的話逗得笑了:“好,書名告訴我。”
“大恩不言謝,你是在北京吧,我請你吃飯。”蕭雲深随口接道。
“別客氣。”靈西手指一滞,逃避道:“睡啦,明早得上課。”
消息發送出去,她便立刻下了線。
時常被包子無情遺棄的蕭雲深已經習以為常,在網線的那頭不禁淡笑。
“你又偷摸玩游戲,”何律師大晚上來工作室找東西,竟然發現老板還沒回家。
蕭雲深趕快把顯示器切換成自己的畫稿,起身道:“沒玩多久,項目進度妥妥的。”
“誰管你,反正老子要去美國了。”何律師最近準備離職移民,順便開起玩笑:“你可別天天沉迷dnd,白白浪費光陰。”
“哪裏沉迷了,除了偶爾抱抱我的大腿玩兩局,平時都沒碰過。”蕭雲深找到冰水咕咚咕咚喝了半杯。
“說起來你整天都在炫耀那網友,包子餃子的,網戀了?”何律師質疑。
“你有毛病?我又不是基佬。”蕭雲深一臉驚訝。
何律師呵呵了聲,拿起需要的文件轉身離開。
蕭雲深不曉得他在胡思亂想什麽,滿頭霧水地走回電腦前,繼續拿起數位筆塗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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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男神想要的資料,程靈西足足花了一周才搞定。
她做什麽都非常細心,更何況是對待自己暗地裏眷慕的人?
所以不僅把書裏的照片仔細地掃描好編成電子相冊,還親手找了很多其他相關資源,将掃描好的圖片貼在本子裏,又一筆一畫的将注釋文字抄在旁邊,用自己對蕭雲深作品有限的理解,旁敲側擊的提了些建議,足足有三十多頁。
最後雲深拿到手,自然吃了一驚,慌張回複:“竟然這麽用心,沒想太麻煩你的。”
“不麻煩,我每天都去圖書館。”程靈西瞬間覺得很滿足,她本就沒太多非分之想,能這樣遠遠地當個朋友,給他些幫助,就覺得很高興了。
“卧槽你的字太好看!”蕭雲深是個視覺動物,翻到她手抄的資料時,又是一輪驚訝。
靈西不曉得該說什麽,只能回複笑臉。
“多謝你了,能不能把原件送我?”蕭雲深平日不喜歡見陌生人,卻總鬼使神差地勾搭包子來找自己玩:“我家附近有好多飯店。”
上大學以來靈西的頭發已經留長了些,但看起來仍舊是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她在讀到這句話時,忍不住偷瞄了眼桌邊小鏡子裏那張平凡的臉,好半天才回答:“可以,地址給我。”
蕭雲深立刻回複,瞬間就連帶着包子去哪家店潇灑都想好了。
結果三天後,事情卻以他收到了快遞而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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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如果沒問題您就簽收吧。”快遞員絕望地提醒。
蕭雲深拿着從海澱區發來的單子從電腦前回來,顯然沒查到什麽有用信息,再度質問道:“你們收快件,連發件人地址都可以不好好填嗎?”
“有電話就行了。”快遞員一臉懵逼。
“這是公共電話!”蕭雲深氣得無語,他有點不明白自己讨厭在何處,以至于包子如此神神秘秘像做特工。
“所以……”快遞員欲哭無淚的問。
“算了。”蕭雲深并不想為難幸苦工作的普通人,馬上簽了單子,跑回電腦上質問大神:“你怎麽不來找我玩啊?”
可惜包子的頭像灰灰的,根本沒什麽反應。
他覺得很無奈,翻開那個剛郵到的樸素本子,裏面果然是非常精心的剪貼和賞心悅目的鋼筆字,比在掃描文件裏面瞧見的更好看,可見包子平時何其聰明又細心。
想想他游戲打得好,學習又似乎很不錯,叫蕭雲深不禁暗自佩服起來:自己雖然也算小小的功成名就了,可在社會上打滾太多年,讀書生活的缺失卻總是心頭的遺憾。
那感覺就像拼圖丢了重要的一塊,是怎麽去資助學生做慈善,也填不滿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