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官商不婚

“不不不，李小姐你說得很有道理，是在下考慮不周。”何掌櫃讪讪收起玉佩。

一時無話。兩人一個幹坐着，一個幹站着，幾番張口，俱都無聲。

綠荷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忽然道：“小姐，奴婢想去方便一下。”

李如意點頭同意，心想綠荷這丫鬟真識趣，就跟西廂記裏崔莺莺身邊的紅娘似的，上道，值得好好培養。

綠荷出去後，何曲顯然自在了許多。他又拿出那一枚鴛佩，微紅着臉遞到她面前。

不解地看着他，“何掌、何公子，你這是何意？”

他大膽地說道：“小姐恕罪，剛剛何某說了謊，鴛佩和鴦佩小生其實都有。”說到這裏，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鴛佩予卿，鴦配随我，我欲與卿相知，寤寐思服，輾轉反側，此情無絕衰，萬望小姐寬恕，小生唐突佳人。”說罷，深深一揖。

這下，她實實在在地羞紅了臉。還以為古人都遵循禮教舉止古板，誰知道表白起來也是情話一套一套。

“何公子請起，”她伸手虛扶，“公子赤忱，怎算唐突，不必多禮。”

何曲順勢而起，托着玉佩的手直直地伸到她面前，一雙眼睛滿是期盼。

這也許是個完成任務的好機會。

她羞澀開口：“不瞞公子，小女近日多愁思，春風不相識，我亦欲與君意相知，又恐郎意似花紅，易落衰，無百日。”

聽聞此語，何曲先是喜上眉梢，繼而神色惶恐，又是深深一作揖，“小姐寬心，無情焉會憑闌意，一日不見，思之如狂。彼采蕭兮，如三秋兮。”

光想有什麽用，她心中暗暗不滿，情話再美，也不是承諾。

于是她接道：“直道相思了無益，何妨來日訴情長。妾拟将身嫁與，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何曲一下子直起身，險些撞到李如意，他的臉上滿是震驚，手中的鴛佩“咚”地落在地上。

看到玉佩掉落，以為他是不願意娶，她猛地站起來，只說了一個“你”字就再也說不下去，捂着臉奔出門。

綠荷正在前廳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夥計說話，一轉眼就看見自家小姐掩面奔下樓直往外面沖，唬得她一面喊着“小姐”一面趕緊追出去。

“小姐，您怎麽了？”綠荷氣喘籲籲地問。

她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是了，說什麽呢，說有個男人愛她愛得吃不下睡不好相思成狂說着動人的情話可是不願意娶她？多少女人，因為愛之一字，她們前仆後繼地湧進了圍城。可是對于男人，似乎愛情只是結婚的一個理由，還不是必然的決定性的理由。如果，相愛都不能成為締結婚約的動力，那究竟要怎麽樣才能讓男人心甘情願地接受束縛？頂着“李如意”角色的葉心心中充滿疑惑，深深地懷疑起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這樣的代嫁任務。也許，系統選她的時候真得是中了病毒了。

“小姐，是不是何掌櫃欺負您了？奴婢找他去！”說着，綠荷就要往古董鋪去。

伸手攔下綠荷，她有些疲累地說道：“出來這麽久了，娘親該擔心了，咱們回去吧。”

“可是，小姐”綠荷還想說話，被她阻止，“我不想走了，你去讓轎夫們過來。”

“是。”綠荷只好應下，叫來等候在集市外的轎夫們，扶她上轎，打道回府。

起轎後，綠荷瞄了一眼何記古董鋪。鋪子門口，空無一人，無人相送，無人等候。哎，這都叫什麽事啊！

轎子颠簸，猶如心緒，她攤開手掌，盯着手心“任務完成度百分之七十”的提示看了一路。

回到府中，轎子落地，綠荷掀起了轎簾，她方才回過神，打起精神去請安。

縣令夫人蔡氏三十如許，性情溫和，常年随夫君在任上。縣令雖然是七品小芝麻官，但好處就是天高皇帝遠，各種孝敬待遇還是很不錯的。蔡氏不需伺候公婆，老爺又敬她愛她，家裏通房姨娘一個也沒有，三兒一女也都大了，兒子和兒媳婦孝順懂禮數，李如意是最小的一個，求娶的人家很多，一點也不需要擔心，可以說蔡氏這一生很順心。

她到的時候，蔡氏正在看一本冊子，上面是清河縣适婚年齡的男子各種情況，從男子的長相到祖上三代是做什麽的全部都記錄在內，凡是給官府家的子女說親，冰人們必定會先寫好這樣一本小冊子，以供官夫人參閱。

看到她，蔡氏很高興，簡單地詢問了下出去都做了些什麽後，蔡氏忽然把手中的冊子遞給了她。

“娘？給我看的？”她不明白蔡氏的意思。

蔡氏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笑着說道：“你已經及笄了，有些話為娘要告訴你。對咱們女子來說，嫁人是一生中最緊要的事情。雖然你的親事只當是父母之命，但你後半輩子的日子還是要你自己去過。至于怎麽過，過得怎樣，少不得要看你嫁了個什麽樣的人。娘成親前，你外婆也是給我看過這些冊子，娘跟你外婆反複思量了月餘才定下。如今到你要定親了，娘知道你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娘也不希望你嫁得糊塗，所以娘希望你不要羞怯，自己仔細地看看。”

她有些感動，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蔡氏如此的開明，實在難得。也許，蔡氏并不是那麽看低商人的身份，她是不是可以考慮說服蔡氏讓她嫁給何曲。

于是，她翻着手中的冊子，試探地指着一個家裏經營絲綢生意的男子說道：“娘，這家的絲綢店咱們好像去過。”

蔡氏接過來一看，皺着眉轉頭對丫鬟說：“以後趙冰人的冊子就不要接了，連官商不婚都不懂，怎麽可能做得好媒。”丫鬟應着“是”拿走了冊子。蔡氏又對她說：“女兒，你不用急，我讓其他冰人再送冊子來，你這幾日就不要出去了，有空就到娘親這裏來。”

她的心一下子拔涼拔涼，不用說，蔡氏連商戶的冊子都不要看，怎麽可能會同意她嫁給何曲。一旁聽着的綠荷也不禁冒出一腦門的汗，要是讓蔡氏知道了下午在古董鋪小姐和何掌櫃獨處的事兒，小姐頂多挨頓罵，可她這個做丫鬟說不定就要被打死或者賣掉了。

一時間，主仆都有些神色恹恹。蔡氏見狀，還以為是出門累着了，便讓她早些回去休息。

她帶着失望回到自己院子。

綠荷伺候李如意簡單梳洗，看着其他丫鬟都退下去後，“咚”地跪下了。

“綠荷，你這是做什麽？”她不解。

“小姐，”綠荷含着淚說：“您幫幫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自作主張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她扶額，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

綠荷壓低着聲音哭道：“小姐，下午在古董鋪子，奴婢千不該萬不該離了您去方便。奴婢真的不知道官商不能通婚，所以才會您和何掌櫃獨處，讓他欺負了您，損了您的閨譽。”

“好了，什麽欺負不欺負的，這事你只當沒發生過，什麽也不要說就行了。”揉着眉心，她心想綠荷這丫頭機靈歸機靈，就是心思多，她不喜歡這樣，“何掌櫃沒那麽大膽子毀我閨譽，你就別擔心了。”等等，她眼睛一亮，閨譽？！

如果她跟何曲睡了，就算她爹娘再不願意也得把她嫁給何曲，至于官商不婚這律法，到時候讓他爹在縣衙裏随便給何曲安個小職位不就行了。不對不對，忽然想起上個任務收到的投訴，光嫁給何曲還不行，還要确保婚後生活的穩定。她要是無媒無聘的跟何曲睡了，萬一她爹娘一氣之下跟她斷絕關系了呢？就算不斷絕關系，他們肯定也極其讨厭何曲，肯定會給何曲和李如意婚後的生活帶來麻煩。還有，萬一何曲睡了卻反悔了不娶她呢？何曲可不像趙鐵柱那麽老實。

這是條路，但是一定要想個萬全之法，她陷入了思索。

綠荷跪得腳麻，沒一會兒膝蓋也開始麻，憋不住出聲道：“小姐？”

“嗯？”她看向她，反應過來，“綠荷，沒事了，你起來吧。”

綠荷磕磕絆絆地爬起來，她順手扶了一把。

“謝謝小姐，奴婢以後一定好好服侍您，以報您的大恩。”綠荷感激道。

報恩？！忽然想到了個好主意，她笑眯眯地看着綠荷，“綠荷啊，你現在就可以報我的恩了哦。”

綠荷打了個冷顫，為什麽突然覺得小姐笑起來好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在JJ搜到了自己五年前寫的文

有點羞恥play啊

光陰真如箭，箭箭都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