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 稻香院是如姨娘的院落,這座院落較之整個京都內院別開生面,裏面一應物什皆是新奇的。例如庭院裏的花草應如姨娘之意種成一個心形,還有将花草種成一個“思”字的,她院子裏還有一艘船,可以前後搖擺的船,聽如姨娘說那船叫“海盜船”,海盜衆人懂,船衆人也懂,但海盜船衆人不明了。如姨娘院子裏還有一種專供孩子玩樂的梯子,據稻香院的下人們說,那叫滑梯。
總之一句話,如姨娘稻香院裏的物件有許多是別人不曾見過,聽說過的。由此府中的下人們便傳如姨娘不僅是揚州第一才女,還是京都第一妙人!
自半日亭回到稻香院,如姨娘吩咐丫頭婆子們退下,關了門與臻姐兒說些體己話。
母女倆坐于塌上,如姨娘拉着臻姐兒的小手,瞧着自個兒閨女近兩年出落得如花似玉,臉上不禁染上了笑容。轉念想到自己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卻喚別人“母親”,喚自己“姨娘”,這心又像堵着塊石頭似的,難受得緊!
“娘,您怎麽了?”臻姐兒道。私下無人時她是喚如姨娘“娘”,明知規矩上不允許,可到底母女連心,又知如姨娘一心一意為她。臻姐兒又是個孝順的,故每每背着人喊如姨娘‘娘’。
“臻兒,日後略略收斂鋒芒罷。”如姨娘道。
“為何?父親喜歡女兒皆因女兒功課上強過了府中他人,若是收斂了鋒芒,父親便不再将注意放咱們稻香院了。娘舍得将父親往那群狐媚子身邊推?”臻姐兒皺眉問道。
“天底下有哪個女人願意與別人共伺一夫,還心甘情願的把他往其他女人身邊推的?”如姨娘嘆道,想起方才回稻香院時,半路殺出的傅衍,想起他說的那話,如姨娘這心便堵得慌。“方才你父親說了女子無才便是德,臻兒還小,若是名聲就此流傳,怕是會惹來麻煩。”
眼神一暗,如姨娘想到自己是穿越而來的,她教給臻姐兒的詩詞皆是前人所做。她的行為算是剽竊,若是整個大夏國就她一個未來人士,剽竊再多也無妨。可她擔心的是她既能從現代穿越到古代,焉知別人又不能?
因而傅衍在花園裏的話給她敲響了警鐘,這個時代的女人,能識得幾個字便好,識得多了,保不住是個麻煩。
“臻兒知道了。”臻姐兒乖順地道,小手反握住如姨娘的,臻姐兒小小的臉上忽湧起一種不屬于她這個年齡段的表情。“娘,方才那顧氏差點毀了女兒。您說她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臻姐兒并不像在外表現的那般聰明伶俐,說句難聽的,詩詞裏的平仄及對仗她尚未能分清。素日裏在府中兄弟姐妹面前,她信手拈來的,皆是如姨娘謄寫了交與她記下的詩。而讨好老夫人,讨好父親的,皆是如此,只他人不知罷了。
“顧氏不足為懼,”頓了頓,想起太夫說的陳湘芸身子一日好過一日,如姨娘恨聲道:“倒是陳氏令人擔憂。”
湊近如姨娘,臻姐兒壓低聲道:“前陣子太夫們不是說她熬不過今年冬天嗎?可如今看着,倒是大好了。”
“太夫們也有誤診的,”如姨娘冷冷一笑,想到她初來乍到陳湘芸的諸多挑難,她恨不得對手就此死去。“也有可能那顧氏進府,給她帶來了福氣。”
生活在二十一世紀,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她原本不相信鬼神之說。直至莫名其妙的穿越到大夏國,她方信了,如今本病怏怏的陳湘芸在顧則笑進門不久後,這病卻一日好過一日,她不得不信了“沖喜”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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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說的是。”臻姐兒道。
這廂顧則笑做完了一只香囊,收拾了針線就要去淨手,卻忽然發現自己随身攜帶的香囊不知所蹤了。臉色一變,忙喚來映風聽雨,說出了自己随身攜帶的香囊不在身上,問她們可有替她收起,忘了告知她一聲。
映風聽雨皆表示不知,顧則笑暗自惱恨,吩咐映風聽雨去花園裏仔細找找。映風聽雨各自拿了個花籃急匆匆地去了花園,掐了幾朵花放入籃子做掩飾,便忙着尋找顧則笑的香囊。
姐妹二人忙活了一陣皆無所獲,為了不惹人猜測,兩人掐了花裝滿花籃,急匆匆地回去見顧則笑。得到映風聽雨一無所獲的消息,顧則笑身體一軟,跌坐于美人榻上。
香囊,香囊,香囊!
顧則笑覺得自己要瘋了,自己的香囊怎麽遺落了?若是被府裏丫頭婆子拾去,拿來用也罷,若是被小厮拾去,生出是非來,那她可要名聲掃地了!
近來小心翼翼應付府中人,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如此纰漏,真是防不勝防!
“聽雨,伺候我沐浴。”
冷聲喊道,待丫頭們擡手進來,顧則笑繞到屏風後,也不用映風聽雨,自己動手脫衣入了桶,方讓映風聽雨上前伺候。
香囊遺落,顧則笑也沒心情泡澡。簡單的洗了洗,便擦幹身體穿衣上床了。就要入睡,顧則笑連中衣也怠慢穿,只身穿了個繡着鴛鴦戲水的紅肚兜,一條亵褲躺床上。
閉着眼,驀地想起香囊的遺失,又想起府中各種肮髒事,顧則笑一時翻來覆去睡不着。
“姑娘可是睡不着?”聽雨隔着帳子道。
“煩得緊。”翻了個身,顧則笑道:“只盼香囊落入好心人手中。”
聽雨忙笑道:“姑娘心善,上天必是厚待姑娘的。”
顧則笑聽了噗嗤一笑,道:“我可再不敢期望着上天厚待,只盼府中下人們厚待。”
“府中該是姑娘厚待下人才是正理,哪能是下人們厚待姑娘。”聽雨笑道。
“我厚待她們,她們厚待我,如此甚好。”顧則笑道。
“将軍!”
主仆二人正說着話,門外忽地傳來丫頭婆子恭敬的呼聲。顧則笑一驚,還未反應過來,又聽得房門吱呀的響動聲,正欲喊聽雨拿來衣裳,只聽得帳外的聽雨喊了“将軍”,便隐隐約約見着聽雨退下去的影子。
“聽雨!”
顧則笑急聲喊道,忙翻身掀開帳子一角,正欲去拿衣裳,卻見傅衍大步靠近。她身子一僵,忙放下錦帳,縮在床上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