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塊小桃酥

有陸言修在,蘇棠不便和劇組大家一起吃飯等跨年。她和趙順請完假後,和幾位主創人員互敬酒後,道了一句新年快樂,便讓助理幫忙打包兩盒餃子,回了賓館。

蘇棠的住處有一臺小電視,還是十幾年前的那種老式電視機,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放出來的畫面鮮豔度極低,不時還帶着閃過的雪花屏。

但她依舊很開心,看着春晚裏的小品,還沒抖包袱,就能笑個不停。

餃子依舊溫熱,陸言修将筷子劈開,細心地磨掉上面細小的倒刺,将筷子遞給蘇棠。

蘇棠道了句謝,囫囵地吃起餃子來。

在劇組大家都等着晚上那頓火鍋,午飯準備地很簡單。戲又拍到晚上十一點,蘇棠餓的已經前胸貼後背了。

餃子是雞蛋韭菜餡的,趙順找廚師專門幫忙包的純手工水餃,皮薄餡大,味道鮮美。蘇棠嘴裏的餃子還沒吃完,就用筷子指着飯盒裏還冒着熱氣的餃子,含糊地朝兩人說道:“快吃呀。”

陸言修和小桃酥都吃過晚飯了,并不餓。蘇棠卻擰着眉,勒令兩人必須要吃餃子:“餃子寓意‘交子’,除夕夜的十二點必須要吃,新的一年才能喜慶團圓吉祥如意~”

她說得一板一眼,陸言修拗不過她,拿了雙新的筷子将碗裏的餃子夾成兩半,撿起一半在唇邊吹了吹,喂給小桃酥。

小桃酥小嘴長得老大,一口吞掉了餃子,得意洋洋地朝兩人笑。

蘇棠伸手幫他擦掉嘴邊濺上的湯汁,無奈道:“你這孩子,也不怕燙着。”

小桃酥抿起一個腼腆的微笑,小嘴巴鼓鼓的,賣力地嚼動着嘴裏的食物。吃完後他又張大嘴巴:“好吃,還要!”

陸言修将剩下半個喂給了他。

見他吃完餃子,蘇棠很滿意,又轉向陸言修,監督他吃餃子。

在她目不轉睛的凝視下,陸言修随意夾了個餃子放進嘴裏。

看到兩人都吃了餃子,蘇棠心滿意足地繼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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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裏幾位主持人已經聚集在臺上,插科打诨地聊着天,等待十二點的倒計時鐘聲響起。蘇棠高興起來時話就會變得很多,一會兒給陸言修講最左邊那個女主持人她認識關系很好,過一會兒又給他講紅裙子那個女主持人剛生完孩子回來,身材保持得好好。

臺上那幾個主持人陸言修都不認識,但蘇棠說話時他聽得很認真,他細細打量一番蘇棠感慨長得漂亮又有才華的那個女主持人。

明明還沒有她好看。

小桃酥也看了會兒電視,很快就覺得沒勁了。小小的方盒子裏不時發出嘈雜的噪音,他又聽不懂電視裏那些哥哥姐姐講的吉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脫掉小鞋子,爬到沙發上坐到蘇棠旁邊,把腦袋靠在蘇棠身上。

蘇棠将他撈進懷裏,給他講春節的來歷以及文化故事。

這是她極難得的一次能夠在除夕夜陪在小桃酥身邊一起跨年的機會,她要好好珍惜,把自己知道的全都交給他,把自己感受到的讓他也感受到。

小桃酥腦袋枕在她的腿上,睜着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她,很認真地思考着她所說的一切。

新年的鐘聲響起,伴随倒計時歸零,電視中的所有人臉上都洋溢着喜悅的笑容,互相道着“新年好”。蘇棠低頭吻了吻小桃酥的額頭:“寶寶,新年快樂。媽媽愛你。”

柔軟溫柔的觸感貼在額頭上,小桃酥咧嘴笑了起來。他拽着蘇棠的衣領不讓她離開,噘着嘴親了親她的臉頰,在她耳邊悄聲道:“媽媽,我也愛你。”

蘇棠笑了起來,又親了他一口。

她擡起頭,看向一旁的陸言修,陸言修在看她和小桃酥,唇邊挂着一抹溫柔的笑意。看到蘇棠看他,他笑意漸深:“新年快樂。”

蘇棠也朝他揚起笑容,唇邊攜着兩朵綻開的梨渦,甜絲絲的:“新年快樂。”

她恍然憶起,好幾年前的願望是能和他一起除夕守歲,此時竟陰差陽錯地得以實現。

蘇棠手一伸,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陸言修出門根本沒想到這些,頓了頓,問道,“明天補,行不行?”

“那怎麽行,必須現在。”蘇棠眼珠子一轉,從包包裏掏出兩個空的紅包遞給他,“喏,包都給你準備好了。”

陸言修瞟了眼蘇棠手指間夾着的兩個長方形的紅色卡紙片,上面還嵌着鎏金的“新年快樂”四個大字,抿着笑意無奈地搖搖頭,接到手中。

他将錢夾中厚厚一沓紙鈔拿了出來,随意分成兩半,準備一個包放一半。蘇棠制止他:“哎!你這人怎麽那麽傻?拿兩張意思意思得了。”

“放都放進去了,壓歲錢還能拿出來?”陸言修自顧自地将紅包封好,遞給小桃酥一個,“新年快樂。”

小桃酥一瞬不瞬地看着陸言修遞過來的紅色小包,爸爸剛剛往裏面放了好多粉紅色紙票票啊!雖然他還不認識紙幣面值,但他知道那是很多很多錢,夠他買很多很多的棒棒糖吃。

他伸出兩只胖乎乎的小手,極其虔誠地接過紅包,嘴角都要咧到後腦勺了:“爸爸新年快樂!”說罷,他跑過去在陸言修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蘇棠看着小桃酥狗腿的笑容直翻白眼,這小孩兒越養越精,現在都學會拿了紅包就讨好拍馬屁了。

她細白的手指一捏,将紅包從小桃酥的小爪子裏拎了出來,臉上還挂着笑眯眯的表情:“寶寶乖,媽媽先幫你收着。”

小桃酥的小眉頭一皺,感覺飛走的不是紅包,而是無數的棒棒糖。

蘇棠從包中又翻出一個空的紅包,将自己錢包裏所有的粉紅毛爺爺塞了進去,遞給陸言修:“陸總,同樂呀。”

陸言修微蹙着眉頭,不想接她遞來的紅包。蘇棠依舊笑着:“聽說不接紅包,新年會倒大黴哦。”

這都哪兒學來的封-建-迷-信思想。

陸言修沒說什麽,伸手接過她的紅包。

過了零點,窗外是此起彼伏的鞭炮聲、煙花聲。小桃酥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蔫蔫地趴在蘇棠懷裏。他很少這麽晚睡覺,雖然剛剛一直處于興奮的狀态,可十二點的鐘聲敲完,他就好像被觸了什麽開關似的,沒有了精神。

往常在姥姥家,程慧秋不會帶着他守歲,都是十點來鐘就上了床,催他睡覺,平時他也沒有什麽熬夜的機會。這次是他第一次十二點以後睡覺,他覺得很新奇很有趣,但過了十二點,所有的能量都釋放完了,他開始犯困了。

蘇棠把他哄睡着,發現時間也不早了,便陪陸言修下樓去辦入住手續。

大年初一,賓館裏并沒有什麽游客入住,只有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住在這裏,空房剩得很多。前臺的小妹正抱着手機看春節聯歡晚會,她喜歡的哥哥剛出場,看得正津津有味。

沒想到有人要辦入住,她放下手機,滿臉不耐煩地要登記用的身份證。

接過身份證後小妹瞟了兩眼,倏地擡頭仔仔細細打量陸言修半天:“你也是明星嗎?拍過什麽戲?可以和我合張影嗎?”

蘇棠用餘光瞟他,強忍着笑意:“他過兩天出道,一會兒可以給你先簽個名。”

小妹眼睛亮了亮:“真的?”

蘇棠點頭:“你先幫他辦下入住手續。”

原本神情還恹恹的前臺小妹立馬來了精神,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親切和藹地幫他辦好入住手續,将房卡遞給他:“可以幫我簽名嗎?話說……再合個影可不可以?”

陸言修面無表情,旁邊的蘇棠已經笑得前仰後合。她伸手指了指辦理手續時填的個人信息:“這不已經簽完了嗎?”

說罷,還不等小妹反應,拽着陸言修上了樓。

第二天的大年初一,劇組放假一天。

蘇棠早上起來後和程慧秋通了視頻電話。她拜完年,将鏡頭翻轉直後置攝像頭,給程慧秋看小桃酥趴在床上的妖嬈睡姿。

程慧秋笑得合不攏嘴,讓她趕快出屋,別吵到小桃酥睡覺。

等蘇棠換了地方,程慧秋問了她昨天晚上陸言修去家裏接小桃酥的事情。不過她把陸言修誤會成了蘇棠的老板,不停念叨她:“就算人家喜歡澄澄,你也不能麻煩人家親自來接啊。你是和澄澄過年開心了,人家還有自己的家人呢。可別給人家添麻煩了。一定要記得好好感謝人家。”

程慧秋最怕給人添麻煩,而且總覺得蘇棠還小不懂事,總是給領導添麻煩照顧她,所以對她的領導态度都親和得近乎于畢恭畢敬。有的時候薛泠泠去她家做客,程慧秋熱情得過分的态度都不像是對蘇棠的朋友,而是把她當成了照顧不懂事女兒的老板。

蘇棠向她再三保證後,程慧秋才停止唠叨,轉而問她:“今天你奶奶家的家庭聚會回來嗎?”

蘇棠眼珠子一轉,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道:“今天不休息,沒法回去了。”

春節在劇組過對蘇棠來說唯一讓她高興的事就是能逃脫每年初一的家庭聚會。從小到大,這個聚會就是個“比誰過得好”大會。小的時候,她的幾位嬸嬸就要湊在一起比誰家小孩學習最好,誰家老公掙的錢最多。長大以後就是她的幾位堂哥堂姐,比誰工作好,婚姻好。

尤其她的小堂妹,在世界500強的外企工作,老公是某公司高管,每次聚會時趾高氣昂的模樣,鼻孔都要朝天了。

蘇棠未婚先孕的事沒少被他們拿出來指指點點,一會兒說她不清白沒人要,一會兒說她是個戲子上不得臺面。蘇棠只想翻白眼。

自己過得好不好自己心裏清楚就行,這幫人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還嫌她不夠體面?

她不去不怼,那些人也不太會想起她,程慧秋受到的語言傷害也會少很多。

“那澄澄什麽時候回來?”

蘇棠想了想:“讓他再多陪我會兒吧,我讓助理帶着他。”

程慧秋沒有計較。她自然知道家裏那幫親戚的德行,多半也猜到蘇棠是不想回去的。家庭聚餐她是必須去的,蘇棠不在,她也不是特想帶小桃酥去。

挂掉電話後,小桃酥已經迷迷糊糊地醒了。他在床上伸着懶腰,用短粗的小手指揉揉眼睛,聲音因為剛起顯得軟軟奶奶的:“媽媽。”

蘇棠将手伸進他的衣服裏撓他,溫熱綿軟的觸感抵在小桃酥的腰間的肉肉上,弄得他咯咯直笑,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兒。

鬧夠了,蘇棠把他抱起來,去衛生間洗漱。

蘇棠将牙膏擠在牙刷上,沾好清水,教小桃酥如何刷牙。她翻動着牙刷,教小桃酥刷牙步驟,小桃酥不好好聽,跟着蘇棠的韻律晃動腦袋,嘴裏吐出一些牙膏沫來。

蘇棠用毛巾幫他擦掉留下來的牙膏,嗔怪地瞪他一眼。小桃酥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沾着牙膏泡沫的小白牙。

“桃酥,平常過年姥姥都帶你做些什麽啊?”

小桃酥眼珠子一轉,嘴裏含着泡沫,咬字不清:“過年似森麽啊?”

“就是……姥姥會給你壓歲錢,買新衣服,做好吃的,帶你出去玩的時候。”

小桃酥歪頭認真想了想:“想起乃呢,去趙撓撓家次好次的,打麻将。”

“……”蘇棠覺得小桃酥對過年沒有概念,程慧秋也要負很大的責任。

她想起附近有個公園在辦廟會,問小桃酥:“今天媽媽帶你去逛廟會,好不好啊?”

小桃酥咕嚕着漱口水,朝蘇棠點點頭。

廟會是什麽?他也不清楚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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