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塊小桃酥

蘇棠開了一聽啤酒給陸言修,自己也拿了一聽。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酒量比以前好,她一口氣喝完了所有,而後還不顧形象地打了個酒嗝。

“……明天不用工作?”陸言修看着她豪邁的舉止,欲言又止。

蘇棠一邊思考,一邊又打開一聽啤酒:“六點鐘就要起床去劇組,太慘了。”

陸言修遞去一個“那你還敢這麽喝酒”的眼神,蘇棠顯然沒有接收到,疑惑地眨眨眼,又灌了一大口。

好在這回她沒有一口幹掉。

“你不喝嗎?”蘇棠用易拉罐碰了碰桌上留給他的那瓶,示意他喝酒。

陸言修微眯雙眼,打量她半晌後輕飄飄地問了一句:“蘇棠,你就不怕喝醉後我們做些什麽?”

蘇棠手上動作一頓,剛剛灌進去的那口酒含在嘴裏,吐也不是,咽下去也顯得有些尴尬。她勉強将酒咽進肚裏:“兩瓶啤酒你就能醉?太弱了吧。”

陸言修不置可否。能不能醉和想不想醉是兩碼事。

蘇棠将啤酒瓶放在桌上,一手支頤,思考了許久:“其實我真的……很久沒這麽開心地過年了,所以才想喝酒的。你能把小桃酥帶來陪我……真的很感謝。”

她的臉上已經染上一抹可以的緋紅了,可她不願意承認自己醉了,陸言修便也不再多說什麽。他把注意力放在給小桃酥夾菜上面,輕輕地“嗯”了一聲。

小桃酥左看看右看看,小腦袋晃得跟個撥浪鼓似的看着兩人。他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突然安靜了。他看到蘇棠又舉起一個銀色的小罐子放在嘴邊,仰頭喝了一口,看上去好像很好喝的樣子!

他眼睛亮了亮,指着蘇棠手裏的啤酒罐:“媽媽,我也要喝!我也開心!”

“這個你不能喝。”

小桃酥小嘴一撅:“為什麽我不能喝?”

“這個大人才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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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呢?”

蘇棠被他的十萬個為什麽搞得頭疼,用筷子沾了一點啤酒,伸到小桃酥的嘴裏。小桃酥用粉嫩的舌尖舔-了-舔,辛辣苦澀的味道滑進味蕾,他立馬皺起眉:“難喝!”

蘇棠看着他的小模樣咯咯直笑:“知道為什麽不能喝了吧?”

小桃酥的臉皺成了一團,拼命點頭。

這頓飯他們吃了很久,蘇棠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她一喝多話就跟着多了,她給陸言修講這兩年的工作,講小桃酥小時候的故事,講了很多很多。

陸言修一直蹙着眉,想勸她少喝點,可蘇棠根本不聽,覺得自己沒醉,可地上的空易拉罐卻已經七零八散地扔了好幾個。

蘇棠沒怎麽吃東西,一直在灌自己酒。到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開心才想喝酒,還是為了喝酒而喝酒。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臉染上一層酡紅,頭疼欲裂,可她卻依舊不肯承認自己喝多了。

小桃酥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明明臉上挂着笑容,可看上去并沒有多開心似的,一句話可以說七八遍。他躲進陸言修的懷裏,攥住他的衣襟,怯生生地看着蘇棠,好像不認識她了似的。

他把所有原因都歸結于她喝的那個苦苦的飲料上,并且暗自發誓以後絕對不碰這種奇怪的飲料。

蘇棠突然感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将剩下的半杯酒丢在桌上,慌忙跑到衛生間。陸言修見她神色難看,将小桃酥抱到沙發上,囑咐他在沙發上乖乖坐好,陪蘇棠一起去了衛生間。

蘇棠扒着馬桶邊緣,想吐又吐不出來,最後幹脆放棄,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任憑陸言修怎麽拽她她都不起來,就靠着身後的浴缸半阖着眼,神色迷茫。

陸言修接了一杯清水給她漱口,蘇棠就着他的手吞了一口水,“咕嚕咕嚕”地漱了兩下,吐了出來。她再次靠在瓷白色的浴缸壁上,仰着頭看他,忽而挽起一個無奈的笑容:“陸言修。”

她喚了他一句。

“嗯?”

“你為什麽不能離我遠一點。”

陸言修有些疑惑,還未反應過來,蘇棠伸手推了他一把。但她的力道很輕很輕,就像是一片羽毛拂了他一下似的。

“你真的很讨厭。”她扯起嘴角,“我都快把你忘了,你為什麽還要突然出現?出現就出現吧,為什麽還要來招惹我,動搖我?一次次做讓我感動的事情,我哪裏恨的起來你?”

她笑着笑着就開始哭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沒法忘掉你,你還這麽對我,你好過分啊!為什麽要動搖我啊,我們根本沒法在一起,我到最後還不是要一個人面對現實?我真的好難受,我不想面對現實。”

“別哭了,我陪你一起面對。”陸言修扯來紙巾,幫她擦掉臉上的淚水。

蘇棠拂掉他的手,胡亂抹了一把臉,似乎是不想承認自己哭了:“你怎麽陪我?你能娶我嗎?你爸媽會同意嗎?你又沒法娶我,難道要我等你一輩子?就算我願意等,小桃酥呢?要被人說成私生子嗎?還有我父母,要一輩子被別人說三道四嗎?我終究是要嫁人的,小桃酥也要有個能教育他的父親,可這些最簡單的事,你都做不到。陸言修,這就是現實,你根本沒法改變的現實。”

陸言修心裏一窒,仿佛有無數根細線纏繞着心髒緊緊勒住,窒息得疼。

他突然感到自己的無力,五年的時間,別人都說他變得愈發沉穩,手段狠辣,足以有能力統攬北辰全局。可他卻連給自己愛的人安全感都做不到。

更何況,他現在連坐穩北辰掌權人的位子都沒有十足把握。陸業承身體情況越來越差,他的二叔陸業鵬一直在趁勢作亂,想要獨攬大權,搞得整個公司烏煙瘴氣。對付一個陸業鵬他已耗費心力,更何況還要應付自己專政的媽。

覃郁榕那大小姐脾氣他再了解不過了。她認定的事認定的人誰也沒法改變。她既然喜歡葉思绮,就決不會同意他娶別的女人。他當然大可不必理會她的決定,自己做主。可那樣又有什麽好處?那樣只會讓覃郁榕去傷害蘇棠。他不想讓蘇棠因為自己去面對那些沒有必要的糾葛。

說到底,還是他沒能力保護好她。

陸言修斂眸,蘇棠還趴在他的懷裏小聲嗚咽。她喝多了話也變得多了起來,嘴裏不停地說些什麽,斷斷續續的:“為什麽不能回到大學的時候?我們雖然沒錢,可是在一起很開心不是嗎?我們可以一起努力掙錢呀,為什麽……為什麽……”

再之後,她說了什麽,他便聽不真切了。他撫着她背的手漸漸緩下速度,變得有些遲疑。

他的家裏亂得一團糟,他根本沒有底氣去給她承諾。可總是要出手的,先解決公司的事情,再去考慮如何應對覃郁榕。他必須要解決掉這些事情,給她和孩子安全感。

陸言修目光微沉,似乎是做了什麽決定。

“小酥糖,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後我們就考慮結婚的事情,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均勻的呼吸聲。

陸言修無奈地勾起唇角,将蘇棠抱回她的卧室。

淩晨四點,蘇棠被鬧鐘吵醒。她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頭疼得幾乎快要炸裂。

就幾罐啤酒而已……她居然喝醉了,真是一言難盡。

暖黃色的路燈灑進屋裏,光線昏暗,整個房間顯得寂靜冷清。陸言修不在,小桃酥也不在。就連一片狼藉的餐桌也潔淨如新,仿佛昨天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個夢,醒了,就沒了。

……

大年初二,依舊是忙碌開工的一天。蘇棠他們換了另一處布景,重新投入到拍攝中。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迎來了殺青。

全部工作結束,蘇棠連殺青宴都沒來得及參加,就被薛泠泠一個電話叫了回去,馬不停蹄地趕回城裏。

薛泠泠在電話裏聲淚俱下,也沒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甩給她一個地址,蘇棠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等趕到了,她才發現是一家私立的婦産醫院。

看到蘇棠,薛泠泠“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将楚楚可憐演繹得淋漓盡致:“darling,你才是我的真愛!那個殺千刀的連産檢都不陪我做!這小東西我看他是不想要了,明天我就打掉去!”

她話音剛落,周圍陷入詭異的安靜中。幾個同樣等着做産檢的準媽媽不時遞來驚恐的眼神。

薛泠泠癟癟嘴,沒再瞎說話。

蘇棠坐到她旁邊幫她順毛:“葉老板工作忙嘛,你體諒體諒他,我陪你也是一樣的。”

薛泠泠冷哼一聲:“哼,還是你最好了!等這小東西出來以後,我就讓他姓蘇不姓葉。”她摸了摸自己還未顯懷的肚子,目光突然變得柔和了許多,“你說這小家夥什麽時候出來啊?會不會和他爸一樣醜?要是太醜我可要扔掉的。”

蘇棠不禁失笑,薛泠泠撲進她的懷裏:“棠棠,我好害怕啊。我本來不想要他的,可是醫生告訴我懷孕的時候,我又突然改變主意了,我不想失去他。”

蘇棠恍然想起自己懷小桃酥的時候。她輕輕環住薛泠泠,目光柔和:“別怕,我都懂的。”

正巧有個小護士出來叫薛泠泠的名字。蘇棠拍拍她的背,示意她進去做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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