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真的是藥浴?

似乎是為了驗證大夫的話,宋維恒的身體恢複的很慢,四肢雖然不像剛醒來那麽無力,但也無法支撐他下床走動一下,甚至連每日的進食,他端着碗的時間久了,也會受不了。

何錦秋一邊又要顧着孩子,一邊又時時擔心着宋維恒的情況,不過十日,整個人就迅速的消瘦下來,宋維恒心疼的同時,心裏又一直在想徐立怎麽還沒把人帶過來,從前他不在意,可現在他決不允許以這樣衰敗的身子面對阿秋。

對宋維恒來說,有些事原本沒擁有,會産生執念,可若是擁有後在失去,那就會産生邪念,他一點都不懷疑自己會在死前給阿秋喂點什麽。

徐立很苦逼,夏明和不出少爺所料的不肯跟他走,他原本都打算把人打包帶走了,可夏明和又說他這兩天會有友人來拜訪,還是個醫術比他高的友人,讓他等兩天,他想了一下夏先生的話還是可信的,他要是能治好少爺的病這麽多年早治好了,還不如等等他的友人,這一等就是三天,于是時間就耽擱了,還好這位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正常的陽谷子先生,聽說有個活不過而立的病人,趕路趕的比他還積極,兩日終于在十日後到達了柳州。

宋維恒的病這些時日始終不見起色,甚至每日睡着後還會燒起來,何錦秋愁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一聽說徐立從夏先生那帶了人回來,她就連忙請了進來。

宋維恒看見來的人不是夏明和,連臉色都沒變一下,只是給了徐立一個眼神,意思是,“解釋一下讓你找的人怎麽變了一個?”

徐立比耳福要更了解宋維恒的脾氣,秒懂他的眼神後,立刻态度無比誠懇的說,“夏先生說這位陽谷子先生是他的朋友,醫術比他高,也許能徹底根治您的病,我在豐城耽擱了幾天,就是為了等這位先生。”一句話既解釋了為什麽換了人,又解釋了為什麽這麽晚才到,端的是無比忠心。

陽谷子和夏明和同出一個師門,不過不同于夏明和去當了太醫,他因為脾氣古怪,受不了約束,所以更喜歡周游列國,尋找疑難雜症和奇花異草,這次路過豐城,才想着來看一看老朋友,他在一旁看着主仆倆的互動,語氣有些譏嘲的說道,“放心,治不死你,反正也沒幾年好活了,治死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房間裏的幾日聽到這話臉色都變了幾變,徐立更是為了防止被炮灰默默的退了出去,最後還是宋維恒忍了脾氣,又恢複了謙遜的樣子,“先生說笑了,既然是夏先生推薦來的人,維恒自然是相信的。”嘴上這樣說着,心裏卻想着,你要是治得好還好說,要是治不好那就呵呵了。

“手伸出來!”陽谷子對他的話一點表示都沒有,只是這樣機械的說道。

等把完脈他的臉色才變了變,語氣有些吊詭的說道,“身體虛寒?五髒俱損?憂思過重?呵!你能活到現在也是個奇跡,我看你這樣子還十年呢,三年都活不過!”

宋維恒對他的身體一直清楚,雖然重生以來他一直比上輩子要注意養着,但他這病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多思多慮,但他一直在為阿秋的事謀劃着,所以身子也一直不見好轉,雖然他沒想到會這麽嚴重,但好歹也算是能接受。

但何錦秋就不同了,雖然大夫當時說宋維恒活不過而立的時候她有點不能接受,但好歹還有十年的時間,這十年好好調養,也許會有什麽變故也不一定,可現在這位陽谷子先生居然說活不過三年,她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先生,可有什麽醫治的辦法?什麽方法我們都願意試的。”

“治?你先問問他是怎麽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的,我看還是直接喝碗藥毒死更省事。”他來之前已經問過病人的情況了,在他看來不過是自出生起就體弱的毛病,好好養着,安穩活到老還是沒問題的,所以聽說這病人卻沒幾年好活了,一時好奇,才會這麽趕得過來看看情況,如今看來全是自己作的,他這副樣子分明就是許多年都一直憂思過重,這次的事不過是一個導引,把病竈都激出來了而已,就算這次不出事,以後也必然會出事,他最看不慣的就是不愛惜自己身子的病人,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了,還指望他們這些大夫來愛惜?

何錦秋以為陽谷子說的折騰就是為了她造成的,心情更加愧疚的看着宋維恒。宋維恒見狀,只是有些吃力的擡起手摸了摸她的頭,蒼白的臉對她笑了一下,以示安撫,而後才語氣鄭重的對陽谷子說道,“都是維恒的錯,先生若有什麽想法不妨說出來,維恒必然全力配合。”他從他惡劣的語氣中聽出了潛臺詞,他有辦法,不然不會語氣這麽嚣張。

看着宋維恒現在的态度,陽谷子“哼”了一聲,心情才算舒坦了些,“辦法倒是有,就是怕你受不了。”

果然有辦法,宋維恒态度更誠懇了,“先生但說無妨,哪怕是割肉換骨,我也願意承受,我不能留下我夫人一個人。”說着含情脈脈的看着何錦秋。

何錦秋也被他感動的淚眼汪汪。

陽谷子被他倆惡心了一下,剛好轉的語氣又惡劣起來,“割肉換骨倒不用,不過是泡幾日藥浴而已?”他說着,嘴角卻詭異的笑了起來。

宋維恒可是蛇精病中的佼佼者,這一笑,他就頓時知道,這藥浴怕是不那麽簡單,事實也果然驗證了他的猜測,這藥浴一共要泡三個月,每個月泡七天,每天都不一樣,宋維恒泡完了第一個周期後,感覺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

第一天,浴桶裏放滿了碾碎的大蒜,生姜,花椒,等一系列刺激性的藥材?再加上那冒着濃濃白氣的水,他一進去,眼淚就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完全是生理反應,他覺得整個人要燒起來了,等跑完藥浴被撈起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不說三年,怕是三天都活不了了。

然而這才是最基礎的,第二天,藥浴的氣味聞起來很正常,就是他平時喝的藥的味道,但是他在浴桶裏看見了什麽,五條?六條?還是七條?粉紅色的蛇,雖然他一個大男人不怕這玩意兒,但和蛇共浴什麽的,尤其還是顏色這麽奇怪,還能在熱水裏自由自在的蛇,他表示還是有些接受不能,但是陽谷子卻說,這種蛇是他在西域發現的,他養了十幾條,這種蛇的毒液對他這種五髒受損的情況有好處。蛇毒,對人有好處,是在開玩笑嗎,然而他還是只能坐進了浴桶,結果就是,他身上留下了無數個牙龈,整個人跟篩子似的。

等到第三天他看着浴桶裏那整整一桶黑乎乎、臭烘烘還不斷冒着泡泡告訴他裏面又不明生物的東西,他已經呆滞了,等到又一次生不如死的從浴桶裏出來,他覺得已經沒有任何事能激起他心中的波瀾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他麻木的接受着那些打開他新世界大門的藥浴,又奄奄一息的被人拖出來,他覺得割肉剔骨什麽的一點都不可怕,他果然還是太年輕了,真的,就算是他活了兩世,他果然還是太年輕了,等陽谷子宣布第一療程的治療結束後,他居然送了一口氣,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先生,阿恒他……”何錦秋擔心的開口,每次看着宋維恒藥浴過後,那慘不忍睹的樣子,她都心疼的要死,而且這些日子她管着府中中饋,就發現他們府雖然不大,但事情卻很多,有些更是費神費力,她難以想象不管是在豐城,還是在柳州,宋維恒都替她做了這些事,甚至更多,他身子那樣弱,大夫還說他不能多思多慮,她現在真是恨不得能待她承受這些痛苦。

“他沒事的。”陽谷子翻了個白眼,語氣淡淡的,“他不過是身子太弱了,第一次這樣有些受不了,以後慢慢的會好的。”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黏糊了,萬年單身漢的陽谷子先生表示他有些看不懂現在的年輕人了。

“嗯,麻煩先生了。”何錦秋說着,還站起身對着他鄭重的行了個禮。

“不麻煩,不麻煩。”陽谷子原本有些漫不經心的樣子,此時也變得有點尴尬,他最受不了別人對他這麽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樣子了,似是為了緩解尴尬,他眼珠空洞的轉了轉,突然說道,“你那個孩子,情況比他爹好多了,現在先吃些藥,以後能吃飯了注意些飲食,待孩子大一點給他再請個習武的師傅,強健強健體魄,保證能比尋常孩子還健壯幾分。”

何錦秋這些日子真是忙的分身乏術,沒有照看孩子的時間,聽到這樣的話也放心了一些,滿是感激的說道,“謝謝先生,阿恒和奶貓多虧先生了。”

說來也奇怪,孩子沒生之前,她以為孩子會是她的全部,宋維恒對她來說是她的丈夫,她只要和他和睦相處,萬事多順着他就好了,可現在宋維恒病了,她卻為了他甚至忽視了她的孩子,這是為什麽呢?也許是因為她在她生産時落了淚?也許是因為他為了她病倒了,也許……總之宋維恒在她心裏的地位悄無聲息的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沒事,沒事。”陽谷子又尴尬了,他擺了擺手,最終還是覺得有點奇怪,幹脆離開了,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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