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天

女生之間打架，不是抓頭發就是扇巴掌，兩人扭曲在一起的場面真的很醜。

抓頭，打臉，推搡着扭成麻花一樣。

關小南從小到大沒打過女人，而且女生間的打架都小兒科了，她不想摻和。

但是偏偏總有幾個嫌自己太閑的人，沖她撞過來。

既然已經惹到她了，哪有不回擊的道理。

可是，她還真的不想讓周桀看到她這麽兇殘的一面。

松開按着牆上人的頭，站直身子轉身不看身後的人。

楊帆雅感受到她的手松開，連忙起身離開關小南，一旁回神的小跟班湧上前扶起她，“小雅，你沒事吧？！”

四周喧鬧，關小南莫名覺得有些刺耳，想邁步離開，可剛邁出一步。

手腕突然被人拉住，他的氣息在身後，微冷的指觸碰在她的肌膚。

關小南腳步一頓。

周桀盯着她，平靜又耐心的問，“沒聽到我的話？”

關小南低着頭沒回答。

周桀靜靜看着她，兩人無言。

安靜了幾秒，衆人就瞧見前方的兩人，女生低着頭，而她身旁的男生牽着她的手腕，帶着她邁步離去。

被人扶着身子的楊帆雅站在身後，看着他們倆人離開的畫面，咬了咬牙，又回想起剛才關小南對着她的表情，還有她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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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後怕。

她沒有一點懷疑，當時的關小南散發出的感覺真的就像是地獄的修羅。

如果沒有周桀出現，關小南可能真的會打她。

“你這兒怎麽搞的啊？你是撞牆了嗎？”

上課鈴聲響起，醫務室內老師正在處理關小南的傷口。

碘伏擦拭着破皮了的手背，液體滲入皮膚內，刺痛感瞬間襲來，關小南忍不住“嘶”了一聲，皺着臉連忙道：“輕點輕點！”

“老師，繼續。”

周桀平淡的聲音傳來，老師也沒打算輕點，看着關小南，“輕不了，效果都是一樣的。”

關小南現在根本不想沒精力理他們，整個人趴在桌子上低聲叫着，“疼啊！”

老師見她這麽難受，速戰速決替她消毒後，拿過一旁幹淨的紗布替她包紮好，“好了，不用叫了。”

關小南聞言也不再出聲，卻還是保持趴着的姿勢。

老師起身去整理藥品，對周桀說了句，“你在這兒看一下吧。”

周桀颔首坐在一旁，老師已經走出房間，他靜靜看着一旁沒說話的人，“很疼？”

關小南聞言瞬時擡頭看着他，“有本事你試試！”

語氣帶着兇狠，卻臉色帶着難耐的痛苦，唇色有些蒼白，整個人無力着。

周桀聞言，彎了彎嘴角，“哦。”

關小南見他居然敢笑，差點想一腳朝他踹去，可手背的刺痛提醒着她，不能亂動。

她真他媽後悔，早知道當時直接一腳朝楊帆雅踹去就好了，還動什麽手，都害她手背擦傷了，還有如果不是這人的話，楊帆雅也不會找他。

周桀就見她，眼神突然帶着惡狠狠對着他，他微微皺眉，“做什麽？”

關小南用沒受傷的手指着他，“都怪你！都是因為你的桃花！”

周桀聽着她無厘頭的指責，随意看了她一眼，“不疼了？”

被他一講，關小南立馬焉了下來，“疼。”

周桀瞥了她，不鹹不淡道：“活該。”

關小南：“……你給我滾出去。”

周桀聞言點了點頭，起身站起。

關小南見他還真的起身，轉身就要往外走時，她心下驟緊，伸手一把拉住了他，有些急切的聲線：“你去哪兒？”

周桀低頭看了眼抓着自己的手，上頭還包紮着紮眼的繃帶，眼眸一沉，語氣不自覺有些重，“松手。”

關小南心內咯噔一聲，身子一頓停滞着。

和當初一樣。

只留她一個人，只有她一個人，沒有人陪着她。

現在他也要走。

指尖有些僵硬，她垂眸掩住眸底的情緒，準備松開手，可他忽而握過她的手，放在一旁松開，淡淡道：“想再消一次毒？”

關小南不妨他來這麽一出，擡頭望着他，“啊？”

見她沒聽懂，周桀不解釋，只是皺眉看了她一眼，“別亂動，我去交費。”

關小南聞言又愣了幾秒，随即認真的點了點頭，“好。”

他沒有抛棄她。

周桀見她這麽乖巧，多看了她一眼，白色的校服襯得她的臉有些蒼白，明亮漆黑的雙眸認真的看着他，現今倒是像一個嬌滴滴的女生，有些可憐。

可惜周桀知道她不是。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她說：“爸爸，早點回來啊。”

關小南朝他微笑着，然而周桀看也沒看她，轉身就往外走。

交完費，關小南以為還能和他在這兒呆一會兒，可是周桀這直男就沒進來，站在門外看着她，“休息完就自己回去，我走了。”

關小南：“……”

見他真要走，關小南連忙叫住他，“诶，你再陪我一會兒嘛！剛才看到的人這麽多，我們現在回去太丢臉了！”

周桀瞥了眼她，糾正道：“是你丢臉，不是我。”

關小南：“……你過來！”

反正也已經上課了，周桀也無所謂聽不聽課，走進屋內坐在她身旁，關小南見此，彎了彎嘴角，“你看吧，你心裏還是有我的，不忍心讓我一個人孤獨在這兒。”

周桀随手拿過一旁的醫護書，低頭着看沒理她。

關小南也不在意，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你在害羞。”

“……白癡。”

“別罵我白癡，如果我以後變傻你會後悔的啊。”

周桀聞言沒怎麽懂，“？”

關小南一笑，“未來女朋友變傻了，你多沒面子。”

“……”

關小南哈哈哈哈大笑，“如果楊帆雅這樣和你說話，你會不會直接打過去了？”還沒等他回答，她直接開口：“不用你打了，我肯定直接一腳踹去，這幾天一直找我茬也就算了，還敢給我亂說話。”

周桀翻頁的手停住，掀起眼皮，看着她，“她剛才和你說什麽了？”

關小南一頓，瞬間閉嘴，就見向來能說會道的人現在卡住卻不說話。

周桀看此，眯眼，“她說什麽了？”

關小南卡了幾秒，擡眸看他，“你知道這個幹什麽？”

周桀扯了扯嘴角，“未來女朋友受了氣，我幫她啊。”

清淺的語氣拖着音，讓人吃驚。

關小南：“……”

我謝謝你啊。

周桀看着她吃癟的表情，垂頭無聲彎了彎嘴角，再次看她時依舊面無表情，“說吧，她說什麽了。”

關小南垂眸頓了幾秒，而後掀起眼簾，身子前傾朝他湊近，嬌嫩的臉離他只有十幾厘米遠，然而就見她笑了笑。

關小南其實經常笑，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笑，上揚的眼線帶着挑逗，輕笑。

周桀微微眯眼。

“她說，你是她的，讓我真他媽不爽。”關小南吐出一句給他。

周桀聞言，毫無反應，就只是靜靜看着她。

果然是小騙子。

關小南和楊帆雅的事情沒有鬧得很大，老師們并不知道，只不過全校學生差不多都知道了，尤其是當時在場觀看的學生都驚嘆，關小南真的吓人。

那眼神活脫脫像是欠了條人命的氣場。

他們一度懷疑如果沒有周桀出現，楊帆雅會怎麽樣？

說到周桀，他們穩妥妥覺得關小南追到周桀的日子不遠了，當時周桀牽着關小南走的場面被人拍下來，至今都還挂在貼吧上被人讨論着。

而也有人對楊帆雅感到可憐，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上南姐也喜歡的周桀，而且還敢硬面對着南姐挑釁，看吧，結果就這樣出來了。

一時間傳起了南姐和周哥絕對不可惹的話題。

而被敬仰的南姐，晚上回家後做了個夢。

夢裏她躺在一片海裏，任由漂浮着，海水灌入鼻腔內令人窒息。

“死了爸媽的人，果然沒教養的人。”

楊帆雅的聲音從深處傳來，在海水中沉沉悶悶的，讓人壓抑着。

耳邊忽而傳來了各種聲音，哭聲，安撫聲，安撫聲夾雜着刺耳至今。

畫面忽而一轉，陰雨天，悶熱的夏天，黑白葬禮上來來往往的人，穿着清一色的黑衣服，經過時的眼神帶着對她的同情還是可憐，她分不清。

“孩子，不要太傷心。”

“孩子，有什麽需要告訴我們。”

“小南，到H市來。”

……

“關筠時，沈君死亡時間為下午18點21分。”

許明宣冰涼的聲線劃破嘈雜，異常突出，他說的話也很冰冷刺骨，冷氣滲入骨髓內，很疼，明明那天是很熱的一天，悶熱的讓人很難受。

海水裏的小小人一直在漂浮，一圈一圈的往下沉，身影漸漸變得渺小，忽而一雙手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從海中拽出來，清新的空氣瞬時湧入鼻腔內。

“嗬！”

關小南猛地驚醒睜開眼。

她大口呼吸着，就像脫水的魚，也像夢中的自己。

緩了一會兒，她撐起身子坐起，半靠在床頭愣了幾秒。

屋內的光線很暗，看不清，四周寂靜無聲，她無神看着前方，眨了眨眼，有什麽液體自眼角滑落。

帶着溫度，滾燙的。

醫生世家，關筠時和沈君兩位都是醫生，在Z市的醫院工作，關小南就和他們住在Z市，兩人陪着她的時間不多，一年大概就只有三分一的時候能和他們見面，所以她自小就在曾家的軍區大院生活。

初三畢業那年，兩人剛好有時間空閑說是要帶她去游樂場玩，但是她其實一點都不想去，因為她已經玩過了無數遍。

那天天氣挺好的，陽光明媚，關筠時駕駛着車在高速上行駛着，卻不向前方路上突然有一輛車逆行失控撞上了圍欄。

關小南當時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關筠時見此立即将車熄火後，打電話報警，沈君在一旁安撫關小南，忽而發現車內的人員正在求救，後車駕駛座上可以看到一個嬰兒的身影和哭泣聲。

之後警車馬上到達，沈君和關筠時也下車了，留下關小南一個人在車內。

說是什麽因為他們身為一名醫生，就要去救人的狗屁理由。

然後車爆炸了，他們也死了。

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