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七天
期末考完，寒假正式開始了，但是作為高二學生，寒假的天數如果有三十天那真的算是上天的恩賜。
但是很可惜關小南他們只有施舍。
寒假放的晚，沒過幾天就是除夕了，曾爺爺打電話過來想讓兩老和關小南回Z市過年，但是關爺爺拒絕了，理由是不想見他這個老頭子。
這話把曾爺爺氣得直接按斷了電話。
關奶奶在一旁喝水，聽着他的話淺笑道：“你這樣對老曾，讓他怎麽想啊？”
“不用理他。”關爺爺側頭看了眼桌上的藥瓶，“過幾天記得去醫院檢查治療。”
關奶奶聞言，放下水杯，垂眸嘆氣，“不用浪費這錢了，我的身體我知道。”她扭頭看着桌前擺放着的相框，照片內的少女仰頭大笑着，稚氣未脫。
“我怕小南她……”
關爺爺沉默了幾秒，擡手牽住她的手，輕拍安撫道：“年後去Z市吧，去那邊看看。”
關奶奶閉了閉眼，忍着鼻尖的酸意，“好，聽你的。”
放假的關小南每天的睡眠都是颠三倒四的，早上基本上十點才醒，這時間段也基本讓她坐在沙發上發一會兒呆就可以吃飯了，而最近爺爺醫院那邊好像不是很忙，每天都會回來陪着奶奶吃飯，看着關小南懶散的樣子，總是忍不住說她。
早上關小南照舊十點起，她打着哈氣走出房間，轉身往洗手間走去洗漱。
半眯着眼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忽而聽到客廳內的咳嗽聲，她一頓，探出腦袋含糊道：“奶奶，怎麽了？”
關奶奶壓着咳意，催着她，“沒事，你快點刷牙洗臉，這都幾點了，每天這麽晚起。”
聽着這熟悉的開場白，關小南默默縮回腦袋，沒怎麽注意奶奶的語氣，慢吞吞的刷牙，洗臉。
每天這麽晚起，奶奶也不想給她準備早餐，關小南拖着饑餓的肚子，癱在沙發上，而奶奶正戴着老花鏡在一旁看電視，屏幕上放着什麽情侶生死相離的場景，關小南看着毫無興趣，正想拿起手機騷擾周桀，奶奶卻突然出聲道：“我們小南以後可不能找這樣的男人。”
“啊？”關小南擡頭電視，怎麽突然扯到她了。
奶奶指着裏面的男主，解釋道：“你看這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脾氣很差，講話都這麽冷冰冰的，誰會喜歡？”說完，還叮囑她，“以後不要找這樣的男人啊。”
關小南：“……”
裏頭的男主角，長得倒是挺帥的，長眼內勾外翹，典型的內雙眼，表情也是冷若冰霜。
腦子裏突然冒出一人的臉，他神情漠然，也是內勾外翹的內雙眼，脾氣可不是一般的差，講話永遠讓人氣瘋的人。
關小南腦中想起剛才奶奶說的話。
——“以後不要找這樣的男人啊。”
“……”
為周桀點個蠟。
奶奶見她沒說話，側頭看她叮囑道：“小南，你現在可能不能談戀愛啊！”
關小南身子一僵，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當然啊。”
奶奶瞧着她這模樣，有些半信半疑，關小南有些心虛的低頭看了眼時間，“奶奶，你煮飯了嗎？爺爺應該快回來了吧。”
奶奶被她提醒，起身往廚房走，關小南見此，長籲一口氣，轉頭看了眼奶奶并沒有注意自己，低頭給某人發了條信息，對方好像挺閑，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關小南被鈴聲吓得手一抖，連忙起身往陽臺外走，低聲接起。
“喂？”
“信息什麽意思？”
關小南無語了，“你用信息問我會死啊？”
周桀吐一個詞給她，“麻煩。”
說完，見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又問了一遍，“短信什麽意思？”
剛才關小南逗他，給他發了條信息，【我們的愛情被無情扼殺在搖籃裏。】
“沒有，只是逗你的，剛才我和奶奶在看電視，讓我不要找你這種類型的男人談戀愛。”關小南解釋給他。
周桀聞言，漫不經心的問她，“我是什麽類型的男人？”
關小南歪頭想了想，“冷血無情的男人。”說完她又接着補充了一句，“但是我喜歡。”
周桀被她的每日告白，已經習慣了，淡定的“哦”了一聲，關小南聞言皺眉，“不準哦，你要回應我的啊。”
“嗯。”
“……”
你是魔鬼吧。
“啪啪啪啪啪啪——”
陽臺外小區的鞭炮聲突然響起，關小南猛地被吓了一跳，想起今天好像是除夕夜，鞭炮響了一會兒才停，耳朵被震的有點難受，但她感慨了一句，“怎麽辦，周哥，你美麗的女朋友今天又要老一歲了。”
周桀聞言也配合她，“那我美麗的女朋友，要男朋友安慰嗎？”
難得這直男，居然會說出這話，關小南哎喲了一聲，頓時有種我家男友初養成的感覺。
老淚縱橫了都想。
要不是他看不到，關小南差點做出抹眼淚的人動作，聽到他的話，很可惜的開口。
“安慰，是要安慰的，但是今天可能不行呢。”
家裏還有兩位老人要陪着的。
周桀也沒打算她出來，随意應了一聲，“乖乖在家陪家人。”
關小南莫名聽出了他的失望，“周哥，別失望，南姐以後賠償你。”
周桀聞言，饒有興趣的“哦”了一聲，平淡聲線：“怎麽賠償？”
關小南停頓了一秒，開口道：“給你我的小心心。”
“……”
關小南挑眉，“不要？”
“……”
關小南有些賭氣道：“南姐的小心心很貴重的啊，你不要我就收回了。”
周桀輕笑了一聲，“要，我一定好好保存。”
被他這聲笑得，關小南莫名覺得有種羞恥感，匆匆和他道了句，“挂了。”便按斷了電話。
臉頰有些燙，她用手扇着風，想消去那燥熱，站在原地冷靜了幾秒便走回了屋內。
剛巧她打開陽臺門的時候，關爺爺就回來了，他看見關小南從陽臺進來，疑惑的看她，“怎麽從陽臺進來？”
關小南清咳了一聲，“看風景。”
關爺爺奇怪的看着她，“外面這麽冷，哪來的風景看？”
關小南怕爺爺一直問，連忙推着他往廚房走，“爺爺，洗手吃飯吧。”
奶奶見他爺爺回來了，也上菜放在餐桌上，關小南坐在座位上看了眼電視，想邊看邊吃可是爺爺瞪了她一眼，“吃飯就好好吃。”
關小南撇了撇嘴，老實看着飯碗吃着。
“跟你說一聲，你姑姑回來了，飛機應該下午到。”
關小南動作一頓，關爺爺沒在意她，繼續道：“正好你和你姑姑說一下，出國的事，該做的準備都做好，你——”
“我不想出國了。”
關小南出聲打斷爺爺的話，此話一出，爺爺和奶奶都是愣住了。
關小南放下碗筷，擡眸看着兩位老人，“我覺得現在這裏挺好的，而且我也快高三了，我想好好考試，不想出國。”
關爺爺回神，直言拒絕她，“不行，出國這件事，我和你奶奶都同意，你姑姑也已經為你安排好了。”
關小南聞言一愣，她以為兩位老人會尊重她的意見，沒想到是早就已經為她安排好了，那這性質這根本就是在通知她。
“爺爺！”
關爺爺沒理會她的抗議，低頭繼續吃着飯，關小南扭頭看向奶奶，“奶奶，我不想出國！”
奶奶無奈看着她，“小南，之前不都說好了嗎？現在怎麽又不想走了？”
關小南閉了閉眼，“之前是因為我爸和我媽，我才不願意在這兒，姑姑那個時候問了，我就同意了，但是我現在不想走，反正事情也過一年了，該想清楚的也該清楚了，我幹嘛一直耿耿于懷這麽久。”
當初是關筠時和沈君先留下她一個人，明明是他們先不要她的，所以她又有什麽必要為了他們留在這個地方。
可是現在這個城市不論是人還是事都在挽留她，是願意要她的。
她無法選擇離開。
關爺爺直接開口，“我和你奶奶，包括你姑姑都覺得出國為你的發展更好，而且我和你奶奶都老了，兩個老人怎麽照顧你，你去你姑姑那邊不管對你的學習還是生活都更好。”
關小南抓着筷子的手微緊，低聲說道：“我覺得以我的學習能力，不管在哪兒我都可以很好，而且就算你們兩位老了，我可以照顧你們，不需要你們照顧我，這些都不是你們能讓我出國的原因。”
話音落下，她起身留了句，“我吃飽了。”轉身回房。
爺爺看着她的背影，開口正要說，奶奶拍了拍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兩人的談話不歡而散，關小南躺在床上，無言盯着天花板。
爺爺一直重複着為她的生活更好，對她發展更好，也一直在提着他們兩位老人的未來。
她其實不明白，為什麽都要替她做出這個決定，明明她才是當事人。
而且她隐約覺得他們在瞞着什麽事，一直想她離開這裏，作為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離開。
關小南的姑姑，關心芷回來的時候，關小南還在房間裏沒有出來，關奶奶給她開門，讓她休息一會兒。
關心芷過來的路上聽了關爺爺和她說的話，大概了解了關小南的心情，她起身走到那扇緊閉的房門前，伸手敲了敲，“小南，姑姑回來了，不準備出來見見姑姑嗎？”
沉寂了幾秒，門鎖轉動聲傳來，門被人打開，關心芷看着門邊的人，淺笑一聲，“我們小南，長得越來越好看了啊。”
可能是侄女都會比較像舅舅或者姑姑，關小南的性格不像關筠時和沈君，反倒像這個常年住在國外的姑姑。
關心芷長相偏向于柔和，嘴角總是有似有似無的笑意，可能是作為商人的防備。
關小南看着她的笑意，面無表情的直接道：“姑姑，我不會出國的。”
關心芷眼眸微閃，聞言點了點頭，“行，不出就不出，我們先不談這個，今天可是除夕夜，你就準備這樣板着臉對我們？”
被她這樣一說，關小南也覺得有些不好，神色稍稍有些緩和，但還是有些警惕的看着她，“您先答應我。”
關心芷聞言一笑，“我答應你，還要不要打印一份合同簽字呢？”
關小南有些尴尬的清咳一聲，關心芷見此拉着她往沙發走，“來，姑姑給你帶了一些東西，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奶奶在一旁看着這丫頭終于肯出來，稍稍有些安心。
之後家裏确實沒有人和關小南提了出國這件事，但是她隐約覺得什麽大事要發生，心內漸漸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