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林輕搓了搓有些紅的嘴巴，賊頭賊腦地往四周看了看，像是怕被人看見。
顧少衍看到她這幅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幹嘛呢你，怎麽這個表情？”
“我這不是怕被別人看見嘛？”林輕理直氣壯。
“讓人看見又怎麽了，親親自己的女朋友還犯法了？”
這就是林宅在的小區，來來往往可都是熟人，鑰匙被人看到，穿到林家，還不是要翻了天？
林輕心不在焉，一禿嚕嘴道：“我這不是為你着想嗎？別人要看到了說你老牛吃嫩草怎麽辦？”
顧少衍被氣的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咬牙切齒：“你再給我說一遍？”
可捋虎須的那位完全沒感受到危險的氣息，竟然真的重複了一遍：“怕別人說你老牛……唔……”
五分鐘後，林輕摸着自己更加紅腫的嘴唇，憤憤地從樹後走了出來，顧少衍不緊不慢地綴在她身後，見她專門繞開樹走，露出有些無奈的笑。
……
《精神病人》公開選角，這在圈子裏可是一件大事兒。
堪稱電影史上标志性人物的周導出手，票房和口碑都有保證，更何況，是這個號稱被打磨了好多年的本子。
各路藝人齊上陣，上到拿過大小獎的一線明星，下到還未在圈子裏露過面的素人演員，都企圖能撈到個角色。
選角會開始的第五天，也是林輕節食減肥的第七天，她應周導的邀請，來到了選角場地。
林輕習慣早到一會兒，她來的時候，工作人員還正在布置現場。林輕一向沒有什麽偶像包袱，索性幫着工作人員一起幹活。
等時間差不多，周導拿着劇本從門口走進來時，就看到林輕鼻尖冒着小汗珠，正扛起長桌往旁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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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笑着搖了搖頭。
林輕幫着大家整理好場地，這才從桌子上抽了兩張紙巾，正對臉貼了上去，還随手搓了搓。
這“直男”味道十足的動作，連周導這個自诩生活粗糙的中年男子都看不下去了。
他走到林輕身後，輕咳一聲引起她的注意。
林輕回頭，看到來人，又笑得漏出兩顆小虎牙：“周導，您來了！”
周導則是故作挑剔地打量了她一下：“不行啊，你這臉還是有點圓，還要繼續減。”
林輕：“……”行叭，你是導演你說的都對。
到目前為止，林輕算是《精神病人》劇組裏第一個已經确定的演員，被周導理所當然地拉着坐在主創組，圍觀接下來的面試。
她順手拿起桌子上的試鏡演員簡歷表，頓時張大了嘴巴。
雖然早就知道周導的選角會競争會很激烈，但當她看到桌子上那一沓聚集了演藝圈上層百分之十大佬們的簡歷時，還是震驚了。
“所以說，我到底是憑什麽能進到這個神一般的劇組的？”一向自信自負恨不得上天的林輕輕，第一次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聽到她的嘟囔，周導斜看了她一眼：“你這是在懷疑我的眼光嗎？”
林輕好脾氣地露出兩顆小虎牙：“哪有啊，周導英明神武，選我肯定是因為我優秀啊……”狗腿兒的模樣哪有一丁點兒的偶像包袱。
一向嚴肅的周導也不由得笑了下：“小滑頭。”
林輕定下心來，手裏還拿着那本記滿了筆記的劇本，周導在一旁看到已經有點卷邊的本子，目光也露出贊許來。
有天賦，又肯努力，這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人啊。
試鏡也是按照番位來的，先進來的是拿過國內好幾個男配獎項的江影帝。
江河，今年四十五歲，實力派男演員，拿過多個獎項。但在流量鮮肉橫行的如今，近幾年來，他能接到的戲越來越少。
林輕眼睛一亮，她是看這位前輩的戲長大的，對這種演技派的人物，她是發自內心的敬佩。
江河要争取的角色是那個從頭到尾連完整姓名都不配擁有的偷窺者。
他一進門就看到坐在周導旁邊的林輕。一向不關注娛樂圈的他也沒有認出來這是最近的“流量王”林輕，只以為她是個相貌出衆的導演助理罷了。
周導和江河合作過幾部劇，好臉色地沖他點點頭：“就試一下第一場第三段吧。”
這一段是作為鄰居的趙某和女主任霞的第一次見面，也是他轉變成一個窺伺者的開始。
江河拿到劇本，又着重看了這一段情節，然後沖周導點了點頭：“可以開始了嗎？”
話說完，他周身的氣質就明顯地變化起來。
他塌着肩膀，肌肉放松，冷硬的氣質蕩然無存，仿佛瞬間轉變成一個四五十歲，一事無成，整天閑在家裏，有點懦弱的中年油膩男人。
林輕瞪大了眼睛，帶着點感嘆。影帝之所以被稱為影帝，和他們這些凡人确實是有差別的。
他用手裏的劇本當做托盤，平攤着沖對面的那把木頭椅子露出憨厚的笑：“你好，我是剛搬過來的，你剛下班吧，這是家裏帶出來的葡萄，給你嘗嘗。”
又往後走了幾段臺詞，他走了幾步，換了另一個角度。在這個鏡中，他盯着合上的門，眼裏露出捕捉獵物般的渾濁感，讓人不寒而栗。
……
林輕在一旁看着，露出驚嘆。
這或許就是實力派和演技派的差別吧。這種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演戲的感覺，給人的代入感無比強烈。
細微的表情變化能很清晰地反映出這個人的轉變，林輕閉目回想了一下，覺得像是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等江河出去，周導看向她，問：“他演的怎麽樣？”
林輕回神，收起所有的玩笑，神色認真：“很好，”她喟嘆：“我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啊……”
周導點點頭：“這倒不急，你還小，有足夠的時間去學會這些。”
珠玉在前，後面争取同一個角色的人再表演，就顯得不那麽亮眼了。
“今天就這樣吧，”周導心裏顯然也有了結論，跟工作人員道。
等其他人都出去，就剩下林輕在的時候，周導才對她說：“今天讓你來參加選角會，就是想讓你見見不同的演員的表演。”
“這些人在演藝圈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都形成了自己的風格。他們演戲時的特點和技巧也都不一樣，而這一點，是你在任何地方都學不到的。”
林輕聽出來周導的指點之心，她拿起劇本認真道：“我明白您的苦心，謝謝您。”她眼睛亮亮的，裏面閃爍的光芒讓人移不開眼：“我保證，我會努力演好這個角色的，一定不給您丢臉。”
……
林輕從場地出來，站在門口正想事情，面前就停下一輛車，車燈對着她閃了兩下。
“誰啊？”被打斷了思路，她皺了皺眉。
那車又往前開了一小段，停在她面前，車窗被慢慢搖了下來：“輕輕？剛出來嗎？要不要我送你一段？”
竟然是淩致瀚。
林輕條件反射地揉了揉太陽穴。生病這兩個多月，她每天都能看到這個人，關鍵是每次見到他，顧少衍就會給她臉色看。
更別提，這個人根本不是什麽善茬。當初他和栗茉攪和在一起，可這才多久，栗茉出事了之後，他連吭都沒吭，仿佛和自己毫無關系。
——甚至還能頻繁地來她面前報道，活像是在追求自己一般。
嫉惡如仇的林輕小祖宗才不會慣着這種渣男。
“不用。”她高貴冷豔，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怎麽說我們也算是朋友吧，不要這麽見外。”淩致瀚像是沒看出她的冷漠一樣。
林輕沉默不說話，腳下沒停，繼續往前走。
淩致瀚就啓動車子，用龜速跟着她：“我真的不知道栗茉會在裏面動手腳，否則我是說什麽都不會讓她參加那個綜藝的。”
提起栗茉，淩致瀚眼神裏劃過一絲晦暗，原本是看栗茉還有利用價值，他才主動親近的。
誰知道這個賤人貿然行動，事态差點控制不住。她也不用她那蠢腦子想想，如果林輕出了意外，且不說別人，光是林家就不會放過她！
也因此，事情剛一杯查出來，淩致瀚立刻吩咐下面的人，讓他們不要和顧少衍對抗，直接放棄了栗茉。
就算這樣，那些正在拍攝的電視劇，和之前接到的代言，也不得不砸在了手裏，華娛還為此賠了一筆錢。
為了這個事兒，家裏的那些人還明裏暗裏諷刺了他，說他私生活混亂什麽的，給他招來不小的麻煩。
而他，現在是最需要林家助力的時候。
林輕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林輕更看不起他了。栗茉有錯是真，但也能看出來，她是真的喜歡淩致瀚。
他對栗茉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架勢，看起來就更渣了，林輕嫌棄臉地想。
今天林家的司機家人生病，請了一天假，林輕正頭疼怎麽甩掉這個牛皮糖，手機響了起來。
她眼睛一亮：“少衍！”
對面聽到這明顯充滿着驚喜的語氣，似乎是怔了一下，然後才若無其事地問：“在哪兒呢？”
林輕捂住話筒，斜眼看看旁邊車廂裏面的淩致瀚，轉頭往路邊走去，蹲在灌木叢旁邊：“我這邊剛結束，你可不可以來接我啊？”
生怕他不來，又賊兮兮地補充：“淩致瀚那個家夥也過來了，甩都甩不掉。”
言下之意：“你再不過來就要被挖牆腳啦！”
作者有話要說：挖牆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