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可以表演。”攔住他的人說。

預感成真，真的有意外之喜，路游星開心極了。

旁邊的工作人員湊上去和那人說話，眼睛往路游星這邊飄過來。

路游星清楚的聽到了他說“他不是我們的面試人員，而且我們已經選好人了。”

路游星權當沒聽見。

他原本也就沒準備拿到這廣告的席位，只是業內都知道飛陽卧虎藏龍，而且對工作态度很認真，即使是海選也會有專業人士點評。與那些商業節目裏虛頭巴腦的不同，飛陽的知名人士指點可不都是空話，能表演一次讓他們給點建議他就滿足了。

那邊兩人在商量，路游星的視線則完全被方才攔住他的人吸引。

剛才這人一句話決定時他太專注于因為失而複得的機會開心，以至于都沒有發現這人也長得極其好看。

與剛才電梯前遇到的那位拒人千裏又冷峻的帥氣不同，這人長相明豔至極，整個人靈動又富有攻擊性，路游星掃了一眼他的後頸，看來是個對自己的性別毫不掩飾的alha。

另外與豔麗玫瑰一般帶有侵略性的氣場不同的是，那雙漂亮的眼睛從剛才起就一直笑盈盈的，反而讓人感覺應該是個好脾氣的人。

但路游星并不這麽想，他覺得這人更像是一頭美麗的雪豹，雖然美麗，看上去毛茸茸的很好撸，實際上卻很危險。

反而是電梯前那位alha，更溫柔些。

不過這飛陽大廈果然卧虎藏龍，路游星感慨。

這一個個的，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偏都不。

眼前這人看樣子是飛陽的人，可能還有點權利，怪不得飛陽公司從來都不怕找不到模特，怕不是找不到模特他們的員工就自己上陣了。

路游星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想着想着笑了出來。

Advertisement

他的動靜吸引了那邊兩人的注意，看樣子那攔住他的人一錘定音，工作人員也被打發走。

房間裏突然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路游星愣了下，又見那美人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不由得緊張起來。

他試探着問：“現在表演嗎？”

那人搖搖頭，溫柔的笑着：“別急，讓我好好看看你。”

這一句話說的路游星臉都要紅了，想開口讓對方正經些，但如果真的說了又好像有點太小題大做，只能憋紅着臉不說話，任由對方毫不掩飾的探索目光在自己身上巡視。

被盯久了，他不由得有些緊張的抿唇，擡眼向對方送去疑惑的目光：“請問，是有什麽不對嗎？”

他摸摸臉，難道臉上有什麽東西？然而臉上光光的。他又小幅度的低頭看自己的衣服，難道衣服剛才真的扯破了？但顯然衣服也沒事。

盯着他的人看着他一系列動作笑出了聲，抱着胳膊走上前來，眼睛彎彎的湊近，弄得路游星條件反射地仰身向後，一雙清澈的眼睛有些慌張的眨着。

長得再好看對方也是alha，還是個很有侵略性的alha，身為一個oga，路游星還是很有危機感的。

他躲避的樣子太明顯，那alha被他整的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麽，收起那一臉寫着“我很八卦”的表情，噙着笑回身靠在桌邊。

“小可愛”，他說。

路游星在自家公司裏從來都沒什麽存在感，更沒有人當着他的面這樣叫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愣的“啊？”了聲，不太明白對方是不是在叫他。

“是叫你，小可愛。”對方給了他答案。

路游星有些無措地點點頭，他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局面。

“你和知閑是什麽關系？”那人突然問。

路游星被他問的摸不着頭腦，在自己記憶中仔細搜尋了一圈，确認自己不認識，便輕輕搖頭：“你說的是哪位？我沒有印象，可能不太熟。”

那人微微睜大了眼睛，很難以置信的樣子：“知閑啊，沈知閑。”

路游星不明白他是何用意，只能梗着脖子略僵硬的回答：“這名字有點耳熟，但是我确實不認識。”

對方略一沉思，微笑着說：“你是不是怕我對他不利？不用怕，我叫宋燃，你應該聽他說起過我，我們是發小，肯定不會把消息賣給狗仔的。”他眨眨眼，一個簡單的小動作也做的風情萬種。

路游星不知道哪裏讓他誤會了，用自己最無辜的臉最真誠的态度表示：“宋燃先生，很感謝您的坦誠，但是我真的不認識您說的人。是不是哪裏誤會了呀？”

他想到什麽，連忙遞上自己的資料：“我本來不是這次面試候選名額裏的，只是替補名額，但是樊雙影臨時有事，所以我來面試。”他小聲提醒對方：“我叫游星，不是樊雙影，宋先生是不是認錯人啦？”

宋燃見他就是不改口，有些失望，但也沒發脾氣，只是失落的“哦”了聲。

倒是聽他提起樊雙影，才笑着說：“別人也就算了，我還能把樊雙影認錯？我們老沈眼光哪有那麽差？”他轉身又把路游星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臉色如同一個見到兒媳婦的老岳父那樣欣慰。

他回過身去，似乎是在認真看資料。

但是路游星可以發誓，自己絕對聽到宋燃在自言自語“原來老沈喜歡這種類型，真是想不到”。

路游星滿頭黑線：我不是，我沒有，你真的認錯人了。

遇到一個好人但是他眼神不太好怎麽辦，在線等，急。

宋燃對于自己在路游星心裏的形象已經變成“一個眼神不好還特別自信的好人”毫不知情，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為這張好人卡哭笑不得。

“樊雙影為什麽沒來？”他想起這茬，順嘴一問。

飛陽公司的面試，與普通的海選是不一樣的，哪怕只是一個面試的機會，也是各個小公司争搶的對象，都盡力把自家的好苗子往過送。宋燃沒有參與前期最早的選拔，只聽說樊雙影會來就心裏不爽，沒想到臨時換了人，還讓他看到老沈千年難遇的桃花開，也真是奇了。

路游星想了想，覺得直接說對方有別的工作不太好，便說：“他有些事情，耽誤了。”

“耽誤到不要飛陽的面試？”宋燃冷笑。

看上去他和樊雙影關系似乎不太好，不明真相的路游星決定閉嘴。

“算了，不說他。”宋燃轉移了話題，“人選要求你也看了，整體形象是符合的，不如說說你有什麽特長？”

路游星有點緊張，他對自己演技的水平還是非常清楚。

他的長相和樊雙影其實算得上同一類型，只是樊雙影比他聰明些，能把陳宇給的人設在鏡頭前演的惟妙惟肖。

而曾經有他跑龍套時的導演說過，他不管演什麽，都像是個剛出校門的學生，讓人看着那雙眼睛都不忍心下手。

他已經看過這次的要求，要求是要純真的。這個方向他能把握的住，便回答：“您出個題吧。”

宋燃看他還挺自信的樣子，笑着随手從旁邊架子上拿下來個文件夾，翻了翻便遞給他：“那你就試試這個吧。”

路游星接過來一看：是飛陽一個已經播出的作品腳本。

但是……這個作品可是以性感在微博獲得頂尖熱度的，連帶着主演的性感天後也跟着在熱搜榜上好幾天沒下來。

路游星咽了口空氣，這人怎麽不按套路出牌？性感啊，這可真是……要他的老命了。

幾分鐘後，路游星成功的看到了宋燃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知道對方大概被自己強行性感的表現尬到了，路游星悻悻停下了動作，勉強勾起唇角保持着微笑等待顯而易見的審判。

他知道自己表現得不好，也不準備為自己多辯解。

宋燃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麽，路游星已經做好了馬上提起包就走的準備。

“你怎麽能做到這麽……”宋燃似乎在思考用詞，路游星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這麽分裂啊！”

他一個詞砸的路游星一臉懵逼。

宋燃看上去并不像很失望的樣子，反而挂着笑，只是并非剛才那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更像是真的被路游星的表演逗笑了。

“你的肢體，眼神，還有臺詞完全是分裂的。就像一只被逼着賣身的小鹿，但是眼睛裏可一點都不害怕，天真的很。”他說，話裏話外憋着笑仿佛一個不注意就會笑出聲，“表演沒什麽好評價的，你自己應該也明白。”

“小鹿”路游星垂下腦袋。

“臺詞倒是很不錯，”宋燃接着說，“是專業院校嗎？”他說着翻了翻路游星的資料，然後看着上面的美術金融雙學位露出了标準的黑人問號臉。

路游星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不是專業院校，臺詞只是因為從小就喜歡配音，所以自己琢磨過。”

宋燃睨他一眼：“那怎麽不琢磨琢磨演技？”

路游星小聲回答：“琢磨過，但是性感方面可能沒天分。”

他确實努力琢磨過，外形和表演風格會太單一限制戲路，這點他怎麽能不清楚？只是他并非科班出身，也沒有人告訴他怎麽做是對，怎麽做是錯。偶爾跑幾次龍套，角色也和性感這邊一點都不搭邊。

他曾經厚着臉皮去找劇組的導演問，卻被告知“這種東西你想想生活裏啊。想想你戀人啊，你想想他什麽時候最性感。”

母胎solo二十載，路游星還真是沒這個經驗，努力了半天，最終無功而返。

“沒天分也是一種天分”，宋燃突然說。

路游星猛地擡頭，怔怔的看着他。

“能把性感表演成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宋燃點評，“虧你還生了一雙桃花眼，長得這麽好看都不知道怎麽利用。”

被人當着面的誇好看，還是在這種情況下，路游星都不知道自己該謝謝他，還是原地檢讨。

“回去吧，過幾天會有消息的”，宋燃說。

大概是沒戲了，路游星心裏苦，和對方道了別，蔫蔫的走了。

“對了，”宋燃叫住他，“今天為什麽這麽遲才來？”

他轉身實話實說：“我是今天剛剛接到這邊要面試的消息才趕過來的。”

“今天剛接到？”宋燃眨眨眼：“原來如此。”

路游星撥通了經紀人的電話，陳宇顯然也對他拿下這次機會不抱希望，電話那端應付的很是敷衍，好像還在和另一個人說話。

路游星見他興致缺缺，就準備挂斷，卻聽到陳宇突然高聲喊他：“等等！你說誰給你面試的？”

被他喊得懵逼，路游星回答：“宋燃啊。”

“宋？燃！”

陳宇一字一頓的重複，弄得路游星有點緊張：“是叫這個，怎麽了？”

“你是個傻子吧？”陳宇突然生氣起來，路游星完全摸不着頭腦。

“你知道他是誰嗎？飛陽連續三年作品獲得大獎，作品導演都署名火然，你以為這個火然是誰？”

火然，自然是宋燃。路游星恍然大悟。

而電話那頭的陳宇顯然氣得不輕：“怎麽能是他去面試呢？沒聽說啊！多好的機會啊，就這麽讓你給浪費了！”

路游星很無辜，陳宇掐着點給他打電話通知面試的時候，恐怕也根本沒想過他有可能拿下這個工作吧。

“你還跑到人家面前表演性感？你看看你那樣子哪裏有半點性感了？”

這個指責就是真委屈了，性感是宋燃指定的命題，又不是他主動提出來的。路游星也有點生氣。

電話那端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怎麽了？”

是樊雙影。

陳宇的語氣立刻就軟了一截：“就是游星去幫你面試，居然遇到了宋燃親自坐鎮，那可是宋燃啊！結果沒拿下，我就說他去就是浪費名額，要是你去肯定沒問題。”

他們倆自顧自的說起話，陳宇說既然是宋燃面試，恐怕導演也是他，那這次的機會就不只是飛陽的廣告這麽簡單，而是飛陽公司加火然導演兩個金字招牌，絕對的大手筆。

聽他的意思好像準備找機會再讓樊雙影也去面試一次。

路游星翻了個白眼，并不想聽他倆商量，自然也就沒有說宋燃似乎和樊雙影關系不怎麽好。

而那個存在于整個對話中的宋燃，則在再次翻閱了一遍路游星的資料，蓋了章之後，施施然播了個電話。

“什麽事？”冷冽如冰泉的聲音傳來，赫然就是方才在電梯前和路游星纏在一起的alha。

“知閑啊，你猜我剛才面試誰了？”

“……”

“別不說話呀，早上我可都看到了。”

沈知閑涼涼的反駁他，“早上我只是随手幫忙。”

“我又沒說早上哪件事，你怎麽此地無銀三百兩？”宋燃問。

“……”沈知閑頓了頓，說：“早上他拿着飛陽的資料夾，也說要去面試。”

宋燃噗嗤笑出來：“觀察這麽仔細啊？老沈啊，你仔細想想，你什麽時候幫忙離別人那麽近過？還是個陌生人？連你助理彙報工作怕是都離你幾步遠，剛才那一下倒是摟的挺緊的，你就不怕他是oga你過敏？”

長久的沉默後，宋燃聽到電話那頭說：“不一樣。”

他迷茫回問：“什麽不一樣？”

“味道。”

不等宋燃回問，沈知閑說：“我要忙了，還有，不要叫我老沈。”然後立刻挂斷了電話。

宋燃：？？？

還沒當上媒人就被扔過牆，宋燃滿心怒火。

他看着手中路游星的資料，上面鮮紅的錄用章。

好你個沈知閑，過幾天可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