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是凋謝的花朵，花瓣一瓣一瓣的掉落，血紅血紅的一片片。
這是比失去蕭明還要痛的滋味，這是她第一次嘗到的心痛的滋味。
她捂着胸口，悶悶的問自己的心，這是怎麽了？心髒壞掉了嗎？為什麽會這麽疼？為什麽會這麽疼？
下雨了嗎？為什麽覺得眼前一片模糊？
洛水就那樣蹲在路邊，哭得撕心裂肺。
☆、四十八、不稱職的父親
蕭朗在別墅暴跳如雷，氣憤得恨不得砸掉所有的東西，可是幾乎家裏的每一件東西都是洛水後來慢慢添置的，他舍不得。
只好把火撒在無辜的沙發上。
而後又忍不住擔心起洛水，這該死的天氣，居然還下起了雨，撥了派在洛水身邊的其中一個保镖的電話，“洛小姐現在在哪裏？”
“洛小姐搭上出租車，回洛家了！”
“嗯！”
挂了電話，蕭朗懊惱到頭疼，為什麽要說那些氣話，不是車禍之後就想通了嗎？要一直等到她喜歡上自己，要對她好到讓她離不開自己，為什麽就不能坦率的告訴她，根不是因為什麽報複，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報複任何人，只是想要陪在她身邊而已。
為什麽就是不能好好的跟她說呢？
那個笨蛋一定又偷偷躲起來哭了吧？
……
洛水淋得濕漉漉的一身回到洛家，吓壞了洛慧，她從來沒見過這麽失魂落魄的洛水。
洛慧接過保姆急忙遞來的大毛巾，披頭蒙住洛水，擦拭她頭上身上的雨水。
“水水，出什麽事情了嗎？怎麽了？你跟大姐說，你別這樣，大姐看了難受！”洛慧紅了眼眶，這幺妹這是要心疼死她啊！
“大姐！”洛水崩潰般撲進洛慧的懷裏，失聲痛哭，像是把受盡的委屈都宣洩出來。
保姆已經放好熱水。
洛慧讓洛水哭了個夠，才推着她進浴室。
“快洗澡，不然得着涼了！”洛慧心疼道。
洛水情緒已經漸漸穩定了，“大姐，我自己洗！”
“哎！大姐幫你拿衣服來！”
一出浴室，洛慧就咬着下唇，忍着哭聲，哭了出來。
洛振華跟洛瑤剛好從外面回來，都被洛慧哭花的臉，吓了一跳。
“慧慧”
“大姐……”
這天是要塌下來了嗎？
“水水回來了，待會你們什麽都不要問！”洛慧吩咐了一聲，看了洛振華一眼，上樓拿洛水的衣服。
洛水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建設好心情，才走出浴室。
洛振華、洛慧還有洛瑤直直的并排坐在沙發上，裝作聚精會神的看電視。
“爸爸，二姐，你們回來了！”
“嗯嗯！”
洛瑤看着洛水的蜜桃眼，咽了咽口水，大姐交代過什麽也不許問。
“我回房間睡一覺！”洛水繞過沙發，準備上樓。
“好好休息一下，晚飯時候大姐再叫你！”洛慧說。
“嗯，謝謝大姐！”
洛振華不解的看向洛慧，“慧慧，水水是怎麽了？”
“爸關心嗎？”洛慧不自覺的加重了語氣。
洛瑤不悅道：“大姐，水水不開心，你沖爸發火幹嘛？”
洛慧抿着唇，急促的說：“爸，對不起！”
洛振華拿了公文包，走進書房。
他看着書房裏挂着的全家福，又打開保險櫃，拿出一張照片，那是他跟妻子僅存的一張照片了，其他照片都被他毀掉了。
“秀兒，我對不起你！”洛振華捂着雙眼，眼角滲出了淚珠。
照片裏的女子活脫脫的就像是成熟了的洛水，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洛振華拿起電話，給蕭夫人撥去。
“洛大哥，水水說在家裏住倆天呢……”蕭夫人客套道。
洛振華咳了一聲，“阿婉，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洛大哥，你直說！”
“我想，水水今後就不回蕭家了！”
“洛大哥，這話是什麽意思？”
“阿婉，水水還小，她不能一輩子當你們蕭家的寡婦啊！我不能眼睜睜看着那孩子毀了……”
“這是還得水水自己做決定，她若跟我說，不想回蕭家了，我自然沒話說，若是沒有，她便永遠是我蕭家的長媳！還有，洛大哥，覺得當蕭家的長媳，會毀了水水嗎？”
蕭夫人突然強硬的态度讓洛振華臉上挂不住，“阿婉，我對不起水水一次了，我不能讓蕭家再耽誤她！”
都怪他糊塗，都怪他喪心病狂，才會讓年幼的水水一直無家可歸，一直寄養在蕭家。
“洛大哥，蕭家不會耽誤水水，她若是将來尋得好歸處，我一定當她是親女兒一樣，給她隆重的嫁妝出嫁……”
“我說我就要把水水接回洛家，她以後就在洛家過。”
“洛振華！”蕭夫人突然厲聲，“誰當初虐待女兒？誰當初不要女兒的？你現在才來說要接回水水……”
“是，以前都是我的錯，所以我想彌補她，我想水水幸福，但是她在蕭家不幸福啊，她今天淋了雨回家，還哭得眼睛都腫了！”
“我還是那句話，回不回洛家，我尊重水水的意思！”蕭夫人挂掉了電話。
洛振華慚愧得幾乎沒辦法面對他自己最小的女兒。
為什麽那個時候會那麽失控？為什麽會把妻子的錯歸結于無辜的小女兒身上？為什麽會那麽狠心的虐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他依舊記得蕭輝從小黑屋裏抱出洛水時，洛水看到他失聲尖叫害怕的模樣。
這麽多年了，他都沒辦法原諒自己，所以也沒臉說從蕭輝那裏要回孩子。
“振華，我家只有兩男孩子，我一直想要個女兒，你就當水水是我家孩子，讓我養着她吧！”蕭輝那時候說的。他也确實很疼愛洛水，至少洛水很愛戴很信任他。
妻子難産死後，洛振華便一直靠着藥物助睡，對着每天只會哭的剛出生的洛水，他甚至沒抱過一次。
後來，随着時間的推移，洛水的眉眼之間愈發像妻子，那股魔怔的想法也侵入了洛振華腦海裏，都是她，都是她，秀兒才會死掉。
他開始刻意的不給洛水飯吃，刻意的讓她餓肚子，甚至于不讓她回房間睡覺，讓她睡黑漆漆的雜貨房。
他還動手打了洛水，若不是年長懂事的洛慧跑去把蕭輝喊來，也許，洛水會靜靜的死在那個小黑屋裏。
雖然，長大懂事了的洛水漸漸有回洛家居住，但是她一開始的不安跟恐懼，洛振華又豈會不知道。
洛振華深知自己是個不稱職的父親，想要彌補，卻發現，在洛水心裏，他也許早就成了某個不太熟悉的叔叔，而她的父親是那個疼愛她的慈祥的蕭輝。
洛振華敲了敲洛水的房門，靜默幾秒後，開口：“水水，爸爸有東西給你，放在門口，你記得出來拿！”
沒有聽到回應，洛振華嘆了口氣，下樓去。
……
蕭老爺子站在別墅外頭，黃叔撐着雨傘，兩人都靜默着。
蕭朗打開門，先是一震，然後寒着雙眼，冷冰冰的說：“不在醫院待着，來這裏幹嘛？”
“看你死了沒有！”蕭老爺子也是氣沖沖的說，鼻孔裏仿佛能冒出煙來。
黃叔收掉雨傘，沖蕭朗笑笑，“二少爺，老爺聽說你出事了，不放心，才讓我打聽了你的住處，專程來看你的！”
蕭朗沒說話，關上了門。
向來除了吵架就沒有話題可說的倆爺孫，現在坐在客廳裏，空氣中雖沒有硝煙的味道，但是卻漂浮着濃濃的一層尴尬。
“咳咳！”蕭老爺子咳嗽了兩聲。
蕭朗百般不情願的去給他倒了杯水，“讓你失望了，我還沒死，現在可以回醫院去了嗎？”
“你……”蕭老爺子跺了下拐杖，“狗咬呂洞賓！”
“老狗！”蕭朗從喉嚨咕隆了一聲。
“反了天了你！”
“老爺，老爺，別動氣，別動氣，醫生說了要保持心情平穩，不能大喜大悲，更不能動怒啊！”
黃叔哀求的看了眼蕭朗。
“直說吧，找我什麽事？”
蕭老爺子直勾勾的盯着蕭朗頭上纏繞的繃帶，恨不得燒穿它一樣。
聽到蕭朗出車禍的事時，他着實吓了一跳，蕭明的陰影還殘留在他心裏，哪怕對着小孫子再沒有感情，他都不希望他遭遇意外。
“車子讓人動了手腳？”蕭老爺子盡量不露半點聲色的問道。
“沒有”蕭朗簡潔明了的回了。
蕭老爺子抿緊着像是布了溝壑的嘴唇，死死盯着蕭朗。
蕭朗投降般的又開口：“路中突然出現一個小孩，躲避不及才出事的！”
“新聞都報道出來了，你媽有多擔心，你知道嗎？怎麽也不回家，待着沒個人的……”蕭老爺子環視了下四周，布局簡約，可是陳列品卻溫馨至極，是個有女人才有這般家的味道的地方，“房子！”
“我媽反應太大，我等她冷靜了再回去，再說，我習慣了一個人！”
話一出，倆人皆是沉默。
他不得不習慣一個人。
“美國那邊已經準備好了，老爺子打算什麽時候過去？”蕭朗說。
“我已經沒事了，不去……”
“對方在暗，我們在明，你拖着個病身子在這裏陪着耗有什麽意義？”蕭朗吼道，“別總一副好像是我欠了你們的樣！”
蕭朗按着發疼的腦門，深呼吸了兩下，沉着聲音說：
“讓我媽陪着你去美國動手術！”
蕭老爺子一直沒開口，從來這的路上，他就決定答應蕭朗的要求了，去美國治病，留在國內反而是個累贅。
他臉上浮現出英雄遲暮的悲涼。
“蕭氏是你爸爸的心血，你……”
“不需要你來提醒我這些！”蕭朗僵硬着說。
蕭老爺子拄着拐杖，站了起來，緩緩的往門口走去，邊走邊說：“別讓你媽再失去一個兒子了！”
因為從未說過的示軟的話，聲調都有些發抖。
蕭朗揚起頭，微乎其微的嘆了口氣，走到黃叔身邊，輕聲交代了句：“開車開慢些！”
“是，”黃叔滿臉擔憂，忽然握了下蕭朗的手，“二少爺注重身體啊！”
蕭朗一笑，剛好被轉過頭的蕭老爺子看到，所以有瞬間收住了。
手機恰好響起，蕭朗朝黃叔揮了揮手，就走進屋裏，拿起手機時發現是個陌生來電。
“喂！”
“蕭先生，可還安好啊？”
一個爽朗的男子的聲音一傳來，蕭朗立刻在腦海裏浮現一張臉……高斯。
“高先生？”
緝毒大隊的隊長想要他的電話號碼，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蕭朗扯着嘴角。
“這都能聽出來，蕭先生好厲害呢！”
蕭朗坐在沙發上，頭往後枕在椅背，這人喜歡的拐彎抹角的說話，他倒是了解，可惜心情不太好的他，沒閑工夫陪他打太極拳。
“高先生有話就直說吧！”
“爽快，我最喜歡跟爽快人打交道了！”高斯在電話另一頭捧着手機大笑起來，忽然戛聲，以難得嚴肅的口氣說：“蕭先生，洛小姐是你嫂子吧？”
蕭朗眼神一凜，握着手機的手暴起了青筋，有些摸不清高斯為什麽突然間提起洛水。
“高先生這是在明知故問？”
高斯哼哼笑了下，“我就确認一下！”
“啪！”蕭朗挂掉電話，手機扔在沙發角落。
他厭惡任何一個試圖拿洛水說事，拿洛水作文章的人。
而被挂了電話的高斯不僅沒有生氣，反倒笑得更歡，又撥了電話。
“蕭先生，我有正事跟你說！”
“說！”蕭朗沒有了耐性。
“蕭先生可知道老虎這個人？”高斯問。
蕭朗冷冷的迸出三個字：“不知道！”
“蕭先生，老虎是個瘋子，三番兩次找你麻煩，想必你手裏頭握着他拼了命都想得到的東西吧？”
“我不明白高先生的意思！”
在高斯說出“老虎”這個名字的時候，蕭朗就知道高斯肯定是查到了些東西，不然，之前以前伸着觸須在試探的人，居然這麽坦誠的問他事情。
“蕭先生，你說，如果他絞盡腦汁卻在你這一無所獲，你覺得下一個中招的目标會是誰呢？”
☆、四十九、和好了！
“水水，水水，醒醒！”
洛水睡得迷迷瞪瞪的就被洛慧喊醒了，頂着腫的不像樣的雙眼，說：“大姐，我跟公司請假了，今天不用……”
“蕭朗在外頭等你！”洛慧說。
洛水一下子便清醒了，困惑的看着洛慧，蕭朗怎麽來了？
她眼裏滿滿的難過還有那無法掩飾的驚慌全都一覽無遺的落入洛慧的眼裏，洛慧無比擔心的說：“水水，蕭朗欺負你了嗎？你跟蕭朗怎麽了？”
洛水搖搖頭，連忙下床，拉開窗簾，一看，大門前停着一輛車子。
“他在客廳嗎？”
“沒有，沒進來，說是讓你快點，要去給蕭老爺送機！”
洛慧一說，洛水就更加迷糊了。
匆匆忙忙洗漱一番，随便紮了一辮子，戴上墨鏡，就跑下樓。
洛慧正跟蕭朗在說話。
“她比較笨，蕭朗你多擔待了！”
“大姐客氣了！”
蕭朗對洛慧一直都是彬彬有禮的，從以前開始，蕭朗對誰都黑過臉，唯獨對洛慧一直很尊敬。
“送完老爺子，記得去吃早餐啊，昨晚就沒見你怎麽吃，待會胃得難受了！”洛慧叮囑道。
洛水一臉乖巧的點點頭，揮揮手，搖上車窗。
蕭朗看着她小巧的鼻梁上的墨鏡，愈發覺得礙眼，等她系上安全帶，猛然開車。
倆人之前尴尬的氣氛愈發嚴重，洛水一直假裝看着車外，其實心裏在意得不得了。
到機場後，她才知道，蕭老爺子跟蕭夫人都要去美國。
“爺爺去那邊做下小手術，很快就回來了，你照顧好自己啊！”蕭老爺子對洛水也真是疼得像是自家的孫女了。
“爺爺，我跟您一塊……”洛水只覺得想哭。
“傻孩子！”
蕭夫人則是一直拉着蕭朗，心疼的看着他頭上的傷，直掉眼淚。
“好了媽，小傷而已，你再哭下去，長城都要倒了！”蕭朗不會安慰人，說出來的話都帶着他的特有屬性：冰冷。
“哎，媽陪着爺爺做完手術，就回來照顧你，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總是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媽，媽都快心疼死了！你也是，也是媽心頭上的一塊肉啊！”
“知道了，再不進去要誤機了！”蕭朗說。
送完蕭老爺子跟蕭夫人，洛水跟蕭朗面面相觑。
“爺爺跟媽媽都不在家，那我回家住幾……”洛水低着頭，唯唯諾諾，不知所措。
話還沒有說完，蕭朗就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拉着人往機場外走。
“蕭，蕭……”
還在生氣嗎？還在生氣嗎？洛水小跑着，跟着蕭朗的腳步。
蕭朗直接把人塞進副駕駛位裏，繃着張撲克牌臉。
“對不起！”
咦？
洛水錯愕，她不明白為什麽蕭朗突然道歉？
“別人道歉的時候不應該說一聲‘我原諒你了’之類的嗎？”蕭朗突然惱羞成怒，耳朵通紅，像是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麽道歉！”洛水小聲的說。
“昨天的事！”蕭朗後腦勺對着洛水，說道。
“什麽？”洛水說。
“你是豬嗎？啊？不懂就算了！”蕭朗氣呼呼的開車，明明是冰山王子般的高冷的人，卻被洛水氣得跳腳。
洛水低着頭，嘴角勾着淡淡的一抹笑容，是在為昨天說了過分的話而道歉嗎？難道……昨天說的話都是違心的話嗎？那是不是說明他不是要來報複的？
“蕭朗！”
蕭朗重重的“嗯！”了一聲。
“你，你恨我嗎？”洛水擡頭，看着蕭朗。
隔着墨鏡，蕭朗都能感覺到她熱切的目光，以及已經水汪汪的眼睛。
“你自己猜！笨蛋！”
蕭朗把車開回了蕭家，而不是去別墅。
“我是病患，這幾天媽不在，你要留在家裏照顧我！”蕭朗不容拒絕的說，兇巴巴的眼神仿佛是洛水敢說一聲不，他就當場把她就地正法了。
明明說了那麽過分的事，明明因他而那麽難過，卻在他說出這樣幼稚的話的時候，洛水怎麽也狠不起心來拒絕，也許是內疚得想要補償吧！
“黃姨！”蕭朗喊道。
“哎哎，二少爺！”黃姨急急忙忙跑來，看到洛水時，笑眯眯的說：“小姐！”
“黃姨，有沒有煮早餐？”
因為昨天蕭朗跟洛水都沒有回蕭家，所以早上只煮了蕭老爺子跟蕭夫人的份，黃姨擦擦濕漉漉的手，說：“我這就去做這就去做，二少爺等幾分鐘就好！”
“黃姨，你去做你的事吧，我來煮就好！”洛水看黃姨一副害怕的樣子，好心幫她解圍。
“哎哎！”
蕭朗沒有反對，那就是同意了。
“你喜歡煮飯嗎？”蕭朗找了個話題，跟在洛水身後進了廚房。
洛水沒想到他會進來，有點驚慌，明明以前很淡定的，可是最近面對蕭朗，她總是顯得手忙腳亂，還有，心跳加快。
“嗯！”
洛水到了些牛奶進牛奶器裏頭煮，她喜歡這種感覺，家的感覺。她總覺得，一個家有炊煙的味道才溫馨，為自己心愛的下廚房，看着他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的煮的食物，是一種甜蜜的滋味。
心愛的人？
洛水猛然看了眼蕭朗，滿臉通紅的低下頭，假裝在攪拌牛奶。
蕭朗見到她摘掉墨鏡後的那雙蜜桃眼，心裏一抽，轉身去開冰箱，取了一些冰進洗手間。
隔了一會，拿着一冒着寒氣的毛巾走出來。
“擡頭！”蕭朗命令道。
“什麽？”
洛水一仰頭，冰涼的毛巾立刻敷在她雙眼上，很舒服，冰冰涼涼，減緩了眼球灼熱的感覺。
“牛奶！”洛水說。
蕭朗看了眼牛奶器，“還沒好！”
洛水想起了之前一次，蕭朗也是給她敷冷毛巾，不過這次顯然溫和很許多，不想上次那樣直接丢上臉，差點把她脖子扭着。
洛水一邊烤着吐司片，一邊享受着第二次冷敷。
來來回回折騰了三次，簡單的早餐做好了，眼睛也消腫了許多。
“謝謝！”洛水紅着臉說。
明明昨天還吵架了，現在卻這麽若無其事的一起吃早餐，真像是小孩子玩過家家。
“醜死了！”蕭朗嫌棄的說，眼尾卻上揚着。
洛水囧。
正當倆人正無比“甜蜜”的吃着早餐的時候一個特別不識相的不速之客跑來了。
蕭朗瞪着雙毒蛇般的眼睛，看着整吃着本該屬于他一個人的洛水煮的早餐的林心，心裏的憤怒達到了有史以來最高點。
“洛水，洛水，你一定要收留我啊，我爸瘋了，徹底瘋了！”林心嚼着吐司，毫無形象的吐槽她爸。
洛水看着覺得又可愛又好笑，輕輕抹掉她嘴角的面包屑，“到底怎麽了？”
蕭朗臉色更黑，更加陰沉了。
“你先說你收不收留我先？”林心嘟着嘴，撒嬌道。
“收！”
“不收！”
洛水跟蕭朗同時出聲。
林心像是才發現蕭朗似的，語氣不悅，不開心的說：“你怎麽不用上班？”
蕭朗指着自己的頭，“病患！”
林心嘟着嘴，狠狠的說：“活該！”
咦？
洛水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林心不是很喜歡蕭朗，也很愛粘着蕭朗的嗎？為什麽這次對蕭朗這麽冷漠，還一點都不關心蕭朗的傷勢？
熟不知林心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大門在那，自己走還是我送你一程！”蕭朗冷冷的說。
林心瞬間像是失憶一般痛徹心扉，立馬狗腿子道：“蕭朗，你傷的重不重，疼不疼？要不這幾天我就留在蕭家照顧你吧！”
“不用，看到你會更頭疼，為了我的傷你還是趕緊走吧！”
“好歹青梅竹馬一場，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你？我？青梅竹馬？”蕭朗面無表情看着她，嫌棄至極。
他掃了眼洛水，要青梅竹馬也是跟洛水。
“你……”林心作勢要上去狠狠揍他一頓。
洛水在一旁笑得掉眼淚，一手抓住她，“我收留你，你快說，你爸怎麽着你了？”
林心抱着洛水，哀怨道：“我爸瘋了，他要逼我去相親！”
“啊？”洛水既驚訝，又沒忍住笑了出來。
“真過分！”林心氣呼呼的看着她。
洛水趕忙收住笑，正經問：“為什麽突然間要你去相親？”
林心雙手又想抱住洛水，卻被蕭朗拉住了後衣領，“做好，好好說話！”
額，蕭朗嚴肅起來，林心也怕。
“不知道誰跟他告的狀，說我跟大塊頭走得近，他就說要快點給我找個好人家！”林心凄凄慘慘戚戚的哭訴。
蕭朗喝了口牛奶，覺得口感很好，又喝了一口，才說：“除了你哥，你覺得還有別人嗎？”
咦？
林心跟洛水同時看向蕭朗。
怎麽會想到是林意呢？
洛水忽然想起那次蕭朗跟何雨桦被送進醫院，那麽秘密的事情，林心卻知道了，而且是從林意那裏得知的，可見林意人脈很廣。
“我要離家出走！”林心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道：“林意知道了，那就意味着……”
“林意哥人很好的，你好好跟他解釋一下，你跟那個大……陸濤……打算怎麽辦？”
林心家一直都是書香門第，知識分子，林爸爸估計很難接受在那樣子的陸濤吧？
“私奔！”林心抖着眉毛，小模樣賊眉鼠眼，一副要做壞事怕別人不知道的樣子。
“很好！”蕭朗說，居然還笑了，掏了手機不知道按了什麽。
“哼！”林心現在見着蕭朗就覺得“煩”，一種美男沒有我份的“煩”。
“那個蘇眉回美國了？”林心假模假樣的問道。
蕭朗也假模假樣的額問：“怎麽？你想見她？”
洛水見倆人又要吵起來了，笑着拿過蕭朗的杯子，給他再添了點牛奶。
林心眼神掃過倆人，低頭喝自己的牛奶。
☆、五十、我什麽都不做，所以乖乖睡覺
林心特別沒有形象的躺在客廳的長沙發上看電視，腦袋還枕在洛水軟綿綿的大腿上。
蕭朗的眼裏就快要迸出火花直接燒死她了，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他的。
“洛水，你怎麽可以這麽軟？”林心沒心沒肺笑嘻嘻的說，手還沒輕沒重的掐了下洛水的大腿。
“嘶！”洛水倒吸了口氣，一手拍了她，一擡頭，蕭朗正盯着她。
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目光。
洛水心裏咯噔了一下，把眼神挪到電視上。
陸濤的到來，有人歡喜有人愁。
林心一蹦三尺遠，吼着：“你別過來！”
陸濤眼神一沉，高大如山的身體就杵着不動了。
洛水剛想上去調和一下，就被蕭朗拉住了，“我頭疼，你扶我上樓！”
又來這招？
洛水說：“就幾步路，你自己走上去！”她實在擔心林心會被欺負。
“我頭疼，你扶我上去休息！”蕭朗繃着臉，冷冷道。
洛水擰着眉，滿目擔憂，小聲嘀咕：“我怕他欺負林心！”
“笨蛋，欺負？那那鼻涕蟲也是心甘情願被欺負的！”
“啊？”
蕭朗不再解釋，直接把人拉上樓，還叮囑正焦慮看着陸濤跟林心的黃姨，“黃姨，你做自己的事去，不用管那倆人，待會他們走了，關門就好！”
“哎哎！”
洛水焦慮不安的二樓來來回回的走，晃得蕭朗又氣又笑，直接把人拉自己懷裏，“不會有事的！”
洛水想推開他，無奈推不開，急的驚呼：“蕭朗！”
“黃姨不會上來的！”蕭朗安撫道，整個人靠在洛水身上，感受林心剛才所說的“軟綿綿”的感覺。
真舒服呢！
“我爸會打死我的！”
林心尖叫聲一傳來，洛水着急了。
“蕭朗！”她哀求的看着蕭朗。
“只能偷看，不能出聲！”
“嗯！”
洛水跟着蕭朗，悄悄的躲在樓梯口觀看“戰況”。
誰知“戰況”真的很激烈，倆人吻得特別激烈，纏綿至極。
洛水滿臉通紅，一轉頭，對上了蕭朗深邃的雙眼。
感覺蕭朗要吻上來的時候，她竟不受控制的閉上了眼睛，卻遲遲沒有落吻的感覺，睜開眼，蕭朗噬着壞笑看她。
洛水咬着下唇，羞憤不已。她在期待什麽？
就在她要跑開時，蕭朗一只大手掌握着她的後腦勺，濕熱纏綿的吻落了下來。
一吻結束，林心跟陸濤也沒了蹤影。
次日，洛水去上班，蕭朗繼續接着“病患”的身份在家裏偷閑。
“洛水！”蕭朗叫住要出門的洛水。
洛水邊穿着鞋，便看他，眼神詢問怎麽了？
“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了？”蕭朗說，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臉色不悅。
洛水轉溜了一圈眼球，沒想起到底忘了什麽。
蕭朗臉色越來越慢看，提醒道：“出門不用打招呼嗎？”
啊？
洛水覺着蕭朗是越來越幼稚了，但還是乖乖的禮貌的說：“我去上班了！”
蕭朗總算是緩和了臉色，但是依舊沒有表情，“好好上班，晚上我去接你，送你去姑奶奶那！”
洛水心悸，心髒跳動得像是發了瘋的野兔，點點頭十分狼狽的落荒而逃。
忐忑又期待的上完了般，洛水沒想到蕭朗是打車來接她的。
車庫裏不是又很多車嗎？怎麽沒開？難道是有陰影了？
一眼就看穿洛水的想法，蕭朗微笑，這人真是好懂。
“喬念說是在改裝的車還沒送來之前不允許我開車！”蕭朗說，臉上既是無奈，又是欣喜。
洛水知道他跟喬念感情好，但是沒想到好到這麽聽喬念的話，于是也是竊喜。
蕭朗大手突然摸上洛水的頭頂，“我若開，他就死給我看！”
洛水一愣，随即笑得更歡了。
到姑奶奶那時，發現姑奶奶跟馬媽居然搬着桌子椅子準備在外頭吃飯。
“姑奶奶，馬媽”洛水笑着小跑過去幫忙。
蕭朗一直淡淡的微笑，眼睛就沒離開過洛水。
姑奶奶原本也笑着的臉在看到蕭朗時卻凝固住了，跟馬媽都緊張的走向蕭朗，“哎喲，這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好端端的受傷了呢？嚴重嗎？有沒有做檢查？”
“姑奶奶，別緊張，真的沒事，走路不小心撞着而已！”蕭朗溫聲安慰兩位老人。
“你別糊弄姑奶奶，這看着就……”
蕭朗扶着姑奶奶，“不信你問洛水，她不會撒謊，總不會騙你！”
“額額，姑奶奶，真，真的沒事，看過醫生了，小，小傷而已！”洛水忽然被點名，說話都不利索了，埋怨的睨了蕭朗一眼。
姑奶奶眼神暗淡了一下，又明媚的笑了，“你呀，可別是又跟人打架了吧？”
蕭朗哈哈大笑，“姑奶奶，我都多大了，怎麽可能還跟人打架啊！”
洛水只見過蕭朗跟明哥的那次打架，不過很明顯姑奶奶說的絕對不是那一次，而且聽姑奶奶那話的意思，蕭朗還挺經常跟人打架的。
“姑奶奶，蕭朗以前總是跟人打架嗎？”洛水忽然來了興趣，或者說，她對蕭朗那“十年”都十分感興趣。
做過什麽事？喜歡過什麽人？交了什麽朋友？
所有，一切，都感興趣，都想了解。
姑奶奶坐在椅子上，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洛水坐下。
蕭朗跟着馬媽去廚房端菜。
“他呀，剛到美國那會，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麽，整個人都特別消沉，一整天的沉默寡言……”
那時候，蕭朗住寄宿家庭，剛好到了姑奶奶的家。
陌生的壞境，陌生的人，加上蕭朗孤僻的性格，他幾乎排斥所有試圖接近他的一切事物，整日除了去學校上課，就是窩在自己的小房間裏，有時候甚至不出去吃飯。
“我總在想，那孩子究竟是有多痛苦啊？怎麽可以憔悴成……”
他學會了抽煙，學會了酗酒，也學會了打架。因為心中的苦悶沒有宣洩的出口，所以擋在街道上遇見攔路搶劫的小混混的時候，明明知道給了錢就能擺平的他，寧願跟人打得頭破血流，也不交錢，或許，他只是在找一個可以宣洩的方式。
“他總是帶着傷回來，我呀就想給他擦藥，一開始他可固執了，死活不讓碰，我跟小俊倆人都拉不住他，小俊都氣得差點也跟他打起來呢……”
“還好，還好一切都慢慢好起來，他也漸漸有了朋友，偶爾也能看見他笑……”
姑奶奶講着講着就停住了，那段歲月，是屬于他們的回憶。
“姑奶奶！”洛水眼眶紅紅。
“水水！”姑奶奶握住洛水的雙手，輕輕拍着她手背，“我一直把那孩子當自己的親孫子對待，姑奶奶希望他幸福！”
“嗯！”
“你能答應姑奶奶一件事嗎？”
洛水看着姑奶奶，仿佛下一刻就能猜到姑奶奶要說出口的話。
“喲，說我壞話呢？”蕭朗開玩笑的走近兩人。
姑奶奶也轉移了話題，笑罵蕭朗：“壞小子！”
回蕭家的路上，洛水一直在想姑奶奶講的那些話，蕭朗并沒有做錯什麽，可卻一個承受了孤寂的十年。
“蕭朗，你在美國的時候……”下半句，洛水問不出口了，有沒有想我們？有沒有想回來？
這樣的話太殘忍了！
“我很想你……”蕭朗看向洛水，“們！”
“我們也很想你！”洛水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