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Gardenia

這人還挺上道啊。

只不過那是人家劇裏的臺詞。

他還真的......還真的就敢拿來用!

果然。

千栀的腦海裏,驀地浮現起這麽一句流傳盛廣的話來。

二五男人一把抓,個個都能騷出花。

不過這都是她小時候的記憶了,這話當初可是風靡于鄞城的大街小巷。

具體內容可能會有偏頗,但應該大差不差。

可不是麽。

宋祁深今年剛好二十五歲,哪兒哪兒都符合,包括那朵屬性特別的花。

但他自身好像并沒有這個認知,只是雙手順着捋過皮帶,一路撂過往上延伸,随意地解了幾顆紐扣,而後反手輕輕往後推了一下。

門随即便被關上了。

發出不小的聲音。

宋祁深也沒耽擱太多,朝着她走了過來。

”泡多久了?”

“也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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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栀自然而然接了他的話,而後,這才反應過來。

要說後知後覺也不為過。

在剛剛,她得知他進來的時候,驚詫一瞬也就接受了。

但現在,一切都有所不同。就像是遲鈍的細胞被割裂開來,一瞬間被點醒。

不是,宋祁深關門就算了,進來是要做什麽???

千栀別開臉,小聲諾諾,“我泡澡呢......你幹嘛呢......”

“不幹什麽,哥哥我,也就是回應一下你的那句話。”

宋祁深說着,長眉微挑,嘴角也斜斜勾起,往後靠在洗漱臺上,單手後撐,慵懶地倚着。

他這麽一說,提的還是剛才那句臺詞的事兒。

千栀回想了下,什麽寵不寵。

那可!不是!她說的!!

就好像是能讀懂千栀內心真實想法似的,這時,屏幕裏再次傳來一道女聲,顯然是其中的劇情一直在緩緩展開——

“這人方才的話真的是好生不要臉!”

空氣凝滞一瞬。

連帶着整間浴室內氤氲着的朦胧水汽也停止飄散。

這宮鬥劇簡直是絕了,偏偏每句話都和宋祁深有回應似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指桑罵槐誰。

千栀差點沒忍住,笑意使勁兒地憋着,但硬撐着也不是辦法,她的笑聲幾乎都要從嗓子眼兒裏溢出來了。

“笑什麽。”宋祁深盯着她一會兒,緩緩開口,嗓音莫名沉了下去。

他扣子解開了幾顆,襯衫松松垮垮地挂在颀瘦的肩側,撐起利落的弧度。

能笑什麽。

當然是笑那句好生不要臉呀。

因為真的很貼切:)

不過千栀可沒管那麽多,她連忙趕人,徑自催促道,“好了你先出去,我還要再泡一會兒。”

她正洗澡着呢,哪兒能讓他一直瞅着。

而且......如若不是還有小泡泡聚集着堆積着,她鎖.骨再往下的風景,在此時此刻,那條線早就該沒防守了。

“什麽時候,都沒有讓我出去的道理吧?”

男人語氣促狹,平日裏刻意壓低了的清越嗓音聽起來帶了點啞聲,像是被柏油馬路碾過,也像是磨過的粗粝熱砂。

宋祁深不緊不慢地,将剩餘的幾顆扣子解開,褪掉上衣,而後直接赤着上半.身,邁兩步靠近過來,斂眸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千栀的錯覺,她總覺得宋祁深說出上面一番話的時候,有歧義。

他好像格外強調了其中的某兩個字。

千栀看宋祁深湊得越來越近,瞳孔縮了縮,視線連帶着血紅的耳垂,一起沉了下去。

她拿他沒辦法,也就沒擡眼觑他,只是強調道,”這兒又沒你位置......”

言下之意就是,他非要在這麽區區一個浴室裏擠着,不嫌累得慌。

南苑那麽大,其他間的浴室也不是沒有。

他倒好,一來先拗個造型。

還是說,宋祁深就是單純男人本性。

千栀雖然只是暗自這麽想想,但這種潛意識中冒出來的想法,更加真實地反映了平日裏千栀對于他的印象。

“倒是提醒我了,你說的對,沒位置。”他突然笑得很無害,不緊不慢地建議道,“那我們,一起洗?”

宋祁深的視線像是暗夜裏蹿着的火光,很亮,燃着不知名的情愫。

目光也從她的臉蛋兒,天鵝頸,肩胛處,再一路下移,來到起伏之處。

架子上的視頻沒有關,恰好播到了皇帝翻妃子綠頭牌的場景,床帳層層疊落下來,起初唯美又朦胧,而後便直入主題。

對話和拟聲在此刻也幽幽地從屏幕中傳來,随即漸漸地被浴缸裏蕩漾的水聲蓋過。

起先是微小的漣漪,繼而水圈擴大,輾轉之間,波濤層起。

水溫漸漸地涼了,千栀被撈了出來。

這邊的鏡子是自落地而上,整整一面,景象能夠全然收入其中。

鏡面光滑無暇,雖說室內恒溫,但光潔明亮的鏡面帶着低幾度的寒冷,上面凝結了不少的水珠。

千栀被迫貼上去,瑟縮了一下。小臉兒和鏡中折射出來的光不同,帶着顯而易見的緋紅。

她想要說什麽,但意識漸漸地被磨碎。

恍惚之間,背後那人貼上來,附在她腰側的手也緊緊地箍住,越收越收不住力道。

但千栀在最關鍵的時刻,還是聽清楚了。

宋祁深在她耳畔輕笑着,似笑非笑地喚了她一聲“愛妃”。

那聲音很輕,但偏偏貼得很近。

随後就這麽飄在空中裏。

千栀湧上來一股又酸又澀的感覺,心髒像是被捏緊,而後又被輕輕地扯着。

不難受,但也不太好受就是了。

千栀覺得,自己往後可能再也直視不了這個詞了。

·

被抱回主卧的時候,宋祁深的氣息如同包裹着熾烈的岩漿一般,層層地疊了過來。

床頭櫃開啓又合上,包裝被拆開的動靜窸窸窣窣的。

千栀覺得自己的耳垂和頸側都要被啜的能禿嚕皮了。

再次事畢,她開始抗議以後,宋祁深這才用鼻尖怼了怼她的,只是擁着她,沒再做什麽。

換完床單,兩人才徹底安歇下來。千栀氣息漸漸地穩定兼平複,雖然此時此刻她已經很累了,眼皮也耷拉着不願睜開,但她仍然清醒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前沒喝牛奶的原因。

但這和以往其實并不一樣。

個中滋味她琢磨不出來,但确實是實打實的了無睡意。

睡不着,她也想拉個墊背的。

宋祁深以往睡覺很安靜,不亂動也沒有雜音。

此時此刻,背後安靜一片,千栀也就沒敢亂動。

“你......你睡了嗎?”千栀清了清嗓子,緩聲道。

她喉嚨眼兒有點幹,聲音發出,聽起來小小的。

“嗯?”宋祁深的聲音在黑夜裏緩緩地壓了過來。

“你怎麽剛好就趕回來了啊?”千栀就是單純地喊了聲他,看宋祁深真的應了聲,開始找話題,不過這也是她最初就想問的了。

怎麽就剛好趕回來了,怎麽就剛好在她泡澡的時候推門而入。

一切都跟掐準了時間一樣,分秒不差。

“你打車付款的時候,我這兒能收到信息。”

“——诶??”

千栀仔細地想了想,好像也是,打車軟件上有關聯家屬賬號,這樣更加安全。

其實她關聯的,不僅僅是這些。

自從上次藍莓汁事件過後,宋祁深以她不願意用他的卡為例子,“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勸說,成功地讓千栀的某寶購物賬號,關聯上了他的卡。

“不過家裏有遠程監控,确實可以看到點動态。”宋祁深說着,繼續補充道,“我也就到家的時候看了看。”

所以宋祁深不僅知道她打車回來了,在那之後,還知道她在浴室,這一切就很好解釋了。

不過——

“你看到什麽了?在浴室裏??”

千栀說完以後,又驀地想起,夏助理其實是給自己科普過的,這倒好,她把這回事給忘的一幹二淨。

夏助理當初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浴室和卧房是沒有裝的,可以保證夫妻生活的**。

“想什麽呢,浴室裏面沒有裝這個。”

宋祁深手伸過來,随後不帶憐惜地,惡狠狠地擰了擰她的臉蛋。

千栀有些吃痛,當即便“唔”了聲,但因為自己理所當然地把宋祁深當成了某種不可言說的人,她自知理虧,幹脆當起了埋頭鹌鹑,也不準備說話了。

“你臉怎麽這麽熱?”宋祁深擰完女孩的臉蛋,語氣裏帶着點探究。

指尖觸感之處,熱騰騰的,不過很好捏就是了。

“......沒怎麽。”

他的話怎麽就、怎麽就可以這麽多呢!

這個話題被抛到腦後,很快,千栀的好奇心漸漸地湧了上來,“對了,我突然想起,我網上購物也關聯你的,那我買什麽,你都會知道嗎?”

要是什麽都能知道,那還得了,還好她買的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等等.........

打住打住!

什麽叫見不見得人的東西,她怎麽就想到這方面去了。

“有些會,有些不會。”

宋祁深這說的是實話,有些店鋪比較熱情,綁定了随時追蹤的付款消息,有些商家比較高冷,自然而然是沒有的。

千栀每每買的,光是被送到南苑的快遞,就堆砌的很多了,但他只收到過一次扣款的消息。

那是之前,小姑娘買了個小豬佩奇的玩偶。

那也是宋祁深頭一回收到。扣款信息裏出現的,竟然是動畫人物的口吻,什麽“您的小豬已經在路上了,喬治朝着您揮揮手,祝一路平安”。

那時候,他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那就好。”千栀小聲來了這麽句。

宋祁深似是輕笑,将她翻轉過來,摁在懷裏。

小姑娘這是擔心他知道些什麽,但他沒有去窺見別人的愛好。

有些東西她不想被人看到,那就不看,左右也不是大事兒,購個物而已,能買什麽東西。

“不管怎樣,反正應該不會再有粉紅色的襯衫了。”

黑暗裏,突然傳來這麽一句。

千栀兩眼懵逼。

聽這語氣,還挺不願意似的。

那當初上個財經采訪,還穿了那件襯衫的人,是誰啊。

大抵男人就是這樣的吧,反正千栀沒怎麽往心裏去。

宋祁深溫熱的軀體就近在咫尺,千栀猶豫了會兒,還是把空閑着的雙手扒在他寬勁的肩上。

宋祁深身上那股子熟悉的松柏氣息從鼻間鑽入,清清淡淡,幹幹淨淨的,少年感十足。

千栀沒忍住,小巧的鼻尖翕合着,嗅了又嗅。

這樣的小動作沒能瞞過宋祁深,他覺得好笑,撈住她的小臉蛋兒,使勁兒地往自己的胸.膛上摁了摁。

語氣不緊不慢,懶洋洋的。

“哥哥聞起來,香麽?”

千栀聽了這句話,在被摁着的時候,幾欲窒息。

一半是因為透不過氣,一半是被他這番話給弄得。

千栀沉默了兩瞬。

不管香不香了。

這孔雀。

騷,倒是挺騷的:)

·

千栀在這一夜就像是打開了話簍子一般,拉着宋祁深斷斷續續地說話。

看她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宋祁深開了床前一盞暖燈。

小小地暈開一片。

“你回來的時候,雨停了嗎?”

“還沒有。”

“那你覺得現在停了嗎?”千栀繼續問道。

“應該沒有。”

千栀扭頭望向窗,那兒被窗簾緊緊地壓着,看不見窗外的景色,周圍都是一片昏暗。

女孩的心裏浮現出一個想法,“可我覺得,現在應該是停了。”

“嗯。”宋祁深用鼻音出聲,輕哼着回應。

千栀撥開他的手,心中那股子冥冥,愈發強烈。

“你繼續睡,我想去床邊看看。”

說着,她直接從他的懷裏鑽出來,赤腳踩在華美柔軟的地毯上,直接半掀開窗簾。

“好像是真的停了。”千栀喃喃自語。

過了半晌,她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猛地回過頭來,宋祁深正半撐起身子,單手往後撐着,眼皮半斂,就這麽望着她。

“宋祁深!”

小姑娘的嗓音中帶着愉悅。

宋祁深之前慵懶的神色在此刻悄然褪去。

他眼神清明,桃花眼上勾着,直直地望了過來。

這是千栀,第一次這麽喊他。

心神俱震。

“雨是真的停了。”

千栀笑的很開心,兩眼都勾成彎彎的小月牙兒。

“你知道嗎,鄞城,下雪了。”

她複又轉過身去,看窗外小雪花紛揚,層層疊疊綴下來。

宋祁深也跟着下了床,來到她身旁。

兩人并肩看着,看雪花靠近在稍亮的窗側,而後盡數湮沒在黑暗之中。

樓下南苑的樹盡是一片黑影,花園裏墨色起伏。

雪都盡數飄到那裏去了。

千栀自從第一次天氣預報,就開始等,但等了這麽久,等到希望都破滅,也不再抱有期待的時候。

雪真的就來了。

“不知道第二天一早起來,能不能看到積雪。”她徑自緩緩出聲。

“積雪應該不會有,今天剛下過雨,路面潮濕。”

宋祁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南方的雪輕盈薄透,多半是碰到地面就融化了。

更何況,鄞城還下過雨。

“那什麽時候會有?”

宋祁深挑眉看了過來。

“就這麽喜歡積雪?”

“嗯,因為沒見過幾次,但記憶中,好像只有小時候才會有。”千栀說到這兒,回憶追溯,而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擡眸望了他一眼,“今年會有嗎?”

往年連雪都沒下過,今年好歹有了雪。

也算是有了希冀。

“你好好睡覺,今年就會有了。”宋祁深打橫抱起她,徑自将千栀扔回床,而後不容拒絕地将她塞進被褥裏,“小怪獸再怎麽亢奮,也需要休息。”

千栀換了套新睡衣,雖然不是毛絨款,但還是小怪獸的圖案,只不過顏色很淺,不容易被辨認出來。

宋祁深連這都看出來了,真的是,什麽都不放過啊。

·

一夜安眠。

或許是前夜千栀說了下雪,有了心理上的暗示,第二天宋祁深暖玉在懷,也就沒有早起,而是緊摟着她,一起安睡。

睡着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她喊的那聲名字太過于突然,他想起來便覺得心中帶着烈,所以,宋祁深早上又拆了個包裝。

将還沒有醒的小姑娘給弄醒了。

千栀半夢半醒之間承着,最後勾着他的肩,又睡了過去。

主要還是昨晚休息得晚,千栀接下來肯定是要賴床的。

心滿意足之餘,宋祁深撈過她繼續躺着。

但擾人清夢的時刻,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南苑一層的門鈴被摁響,發出長長的如同鳴笛一樣的聲音。

也絕不放棄,頻率也拿捏的很好,間隔固定的一段時間,就響起一次。

以往有指紋的,肯定直接就進來了。

這房子剛剛重新修繕完畢,因此指紋錄入,目前只有他,千栀,還有夏助理,而平日裏過來的收納師和家政另有密碼。

所以,目前門外面的人,應該是沒有來過南苑的人。

但最近也沒有誰說要來拜訪,還是在這個時間段。

宋祁深本不想理會,但誰曾想到,樓下門外的人锲而不舍。

他不去開門,就絕不善罷甘休似的。

千栀也聽到了,秀眉輕輕地擰着,明顯是被吵到了,咕哝道,“這是誰呀。”

而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小爪子揮着,帶着力道,撓了他脖子一把。

宋祁深痛嘶了聲,而後穩穩心神,随意地套了下睡衣,将懷裏的千栀撥好,這才下了樓。

美好清晨被打破,宋祁深自然而然便帶了些以往從容之中沒有過的情緒。

略微戾氣中帶着強烈的不爽。

因此,在他開了門的時候,語氣雖然還是很淡,但很冷,“誰?”

木門掀開的那一瞬間,宋母笑吟吟地迎了上來,“兒子!驚喜不!!”

宋祁深額前眉心一跳,朝着玄關之外看過去。

雨露沉重着,門前杵着兩道人影。

宋母開心地喊完,目光停留在自家兒子的脖子上。

而後,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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