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自己家平時過于清冷,媽媽那邊寥寥幾次争執, 再怎麽憤怒不平, 當場發洩完就結束了, 之後頂多是再指責幾句, 或是冷戰一段時間, 爸爸那邊自己則從沒碰上過吵架。

所以待在Nelly這裏,倒是給方飲開了眼界。

葬禮給Nelly他們帶來的餘震還沒平緩消失,他們喝酒時會自責沒照顧好父親,講着講着痛哭起來,哭完了再為遺産劃分的事情互相謾罵。

好有活力啊。方飲睡在客房裏,察覺到樓下又開始争執,不由感嘆。

在和Nelly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好奇:“你和你大姐關系很差?”

這幾個兄弟姐妹裏, 數Nelly和他大姐吵得最厲害。Nelly聽到方飲這麽問,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方飲支着頭, 疑問:“那你不是應該避着她一點, 至少這段時間不要再接觸?今天中午我還看到你和她一起澆花。”

Nelly的表情比他更困惑:“她是我姐姐,我為什麽要避着她?”

“唔,如果我和我媽這樣,我媽會離開很久, 不和我見面。”方飲道。

他回憶了上次他和媽媽鬧矛盾的情形, 別說媽媽不想看見他了,他一度害怕看見媽媽,想想都喘不過氣來。

Nelly羨慕地說:“那你家真和諧, 表姑是個明白人,好有自覺。你們家是不是年年被評為模範家庭?”

方飲聽到Nelly這麽說,想着,家庭成員一年沒聚齊過幾次,連家庭都稱不上了,還模範?

他笑了起來,拿着手上的牛奶瓶子碰了下對方的可樂罐,道:“今年年底我争取去申請一下。”

回去的班機延誤了六個小時,年威正好沒什麽事情,陪着方飲在候機大廳等。

方飲手裏捧着一杯熱咖啡,只能焐手,不能喝,怕喝完胃疼。他感嘆:“Nelly家真熱鬧。”

“見識到了。”年威接方飲去機場,正撞上Nelly的大姐和Nelly搶雞腿,話題從一只雞腿發散到了遺産。

Advertisement

方飲垂着眼:“吵架和我家那種不一樣。”

“和我家一樣。”年威翹着二郎腿道,“我爸媽和我每次隔不久,就要來一場轟轟烈烈的三方混戰。”

方飲掰了掰手指:“我只和我媽吵過三次。”

“嚯,這能相提并論嗎?我和我爸媽吵過三十次,我還不長記性,你和你媽吵了三次,次次能留心理陰影。”年威道,“我在隔壁都有陰影了。”

方飲詫異:“聲音有那麽響嗎,傳到隔壁去了?”

“那倒不是,是每次在那之後的半個月內,我來找你玩,你都會殘忍地拒絕我,我難受了。”

方飲撇撇嘴:“那時候誰還有心情打游戲啊!”

“除了你以外,應該都有。我和我爸媽吵完沒十分鐘,該玩就玩。Nelly不也是,剛才和他家小狗在草坪玩飛盤呢。”年威抖着腿,“這不是你的問題,是你媽太牛了,發起瘋來誰吃得消啊,你離她越遠越好。”

方飲道:“我還挺羨慕Nelly的,吵起來什麽都敢說。你知道嗎?昨晚他和他大姐講,不能扣他零花錢,不然他就去跳脫衣舞掙外快哈哈哈哈。”

年威撩起眼皮看方飲:“我後面那句話你聽着了嗎?別瞎指望你媽和你能當溫馨母子,這比你爸成功戒麻将還不現實。”

方飲搓了搓杯壁,點點頭:“這事情另說,她有要我接班的想法,之前和我見面,提到了點。我先敷衍着,到時候看情況,和她講講道理。反正我不可能在她身旁,被她像管寵物那樣管大半輩子。”

年威問:“要是你媽逼着你呢?”

“但願她別這麽做。”方飲輕描淡寫道。

“聽你的口氣,我覺得你翅膀硬了。”

“雖然之前我在努力緩解我和她的關系,盡量讨她開心,但我覺得,這條路長得望不到終點。”方飲玩着手指。

機場上互相告別的情侶在擁抱,一家三口牽着手路過他們。方飲沒打量那群人,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幕牆外的烏雲。

年威不免認為他優柔寡斷的,說:“那你還瞎努力,自讨沒趣。”

“我這人比較貪心,想要什麽,就會去拿,再費力的也要折騰。現在,這還依舊在我的願望名單裏,我樂意去堅持。”

方飲說到這裏,逐漸正經起來:“前段時間她板着臉來醫院找我,我沒有任何的感動和期待,只有本能的焦慮,焦慮到想逃。這幾天,我慢慢反應過來這大概代表了什麽——雖然這條路要往前走很久,但我要想主動退半步,我就崩了。”

崩了的言下之意,是什麽也不要了,并非單純的不再緩和關系,而是徹底的失望。把方母的控制欲比作牢籠,他會在牢籠裏一味地橫沖直撞,直到離開為止。

“她要是再逼我,那不就是最後一根稻草嗎?”他道。

年威愣了愣,半晌沒說出話來。兩人沉默了一會,方飲嘀咕:“你在發什麽呆?”

“我在想象你發火的樣子。你上次發火是什麽時候?我不在場,是紀映和我轉述的,說你發起火來恐怖得很,能把喜歡你的人吓得緊急撤離,再也不打你的主意。”

方飲笑出聲:“高二上學期,靠,幸好在場的人不多!”

“你男朋友在場嗎?”

“不在。”方飲若有所思,“不過,後來我們在樓梯偶遇了。”

·

高二上學期,方飲被一個學長追求。兩人都是男生,可學長的言行舉止特別張揚,絲毫不遮掩,很快,全班都知道了這麽一回事。

班裏同學問方飲什麽想法,方飲對學長的百般讨好表示無動于衷:“沒什麽想法。”

這種模糊态度不顯驚喜也不露厭惡,讓旁觀者根本無從猜測他的性取向。有人直白地問他,究竟喜不喜歡男的,被他扔了一塊橡皮:“我誰也不喜歡!統統給我停!”

這件事發酵了半個月,學長見方飲絲毫不為所動,一時心急,策略從熱烈追求進化成了死纏爛打。

晚自修後學長堵在學校門口,想要借機送方飲回家,次次被方飲溜掉,這麽幾次過後,轉而堵在了班級門口。

方飲對此采取了冷處理,他覺得這個年紀的喜歡大多數是三分鐘熱度,晾一個月就沒了。沒想到學長堅持了數月有餘,從開學到期中考,每天風雨無阻地來施展那套軟磨硬泡的把戲。

“我真的不喜歡你,別再送禮物了。”方飲把自己課桌裏的禮物還給學長,無奈了。

學長問:“是不喜歡男生,還是不喜歡在高中談戀愛?”

方飲一臉疲憊地說:“有必要知道那麽多嗎?”

學長回答:“對我來說很重要,你……”

“但對我來說很無聊。”方飲打斷他,“不好意思,麻煩你就此為止。以及,你再私自往我課桌裏塞東西,我要生氣了。”

“我沒翻你課桌裏的東西。”學長澄清。

方飲道:“沒說你翻東西,你把這盒子一股腦塞進去,把我藏在裏面的漫畫書壓皺了。”

學長急忙挽回:“好的,我下次會注意的。”

方飲:“……”

他媽的,我第一句就是讓你別再送了,你跟我說下次注意?

這半個學期以來,不管他說什麽,這學長都會做出一副尊重他意見的樣子,然後什麽也沒聽進去,再接再厲地給他造成困擾。

幸虧他脾氣好,這種程度暫且可以忍受。方飲深呼吸了一口氣,把禮物還回去,坐回座位開始趴睡。

他剛閉上眼,那煩人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進了他的教室,把禮物破罐子破摔地擱在了講臺上。

意思是随便方飲處置,總之不要退還給他。

同學問方飲怎麽辦,方飲裝死,坐在他前面的女生把禮物拿過來了,興奮地說:“來來來,不吃白不吃!哇哦,酒心巧克力!”

“到時候那男的問起來,怎麽交代?”副班替方飲擔憂。

前桌啧了聲:“交代什麽?他要是問起來,我就說是我吃的,把錢還給他嘛!”

副班翻白眼:“他就是仗着方飲脾氣好,耍無賴。唉,方飲別裝死了!你好好想想這爛桃花怎麽處理,實在不行,你就告老師!每天來堵你,這就是騷擾!”

“這是爛桃花嗎?這是煞星,好不好?”方飲哀號。

前桌數了下巧克力的個數,正好班裏除了方飲以外,一人一顆。她一邊給大家發糖,一邊說:“小方,你考慮下找個對象,那樣他說不定就死心啦!”

方飲沒有暗戀對象,這樣子做的話,橫豎都是和不喜歡的人談戀愛。他拒絕:“以毒攻毒不可取。”

“發糖啦發糖啦,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扔!”前桌嚷嚷。

體委粗着嗓子:“誰不想吃啊?不想吃給我。”

方飲側着頭,枕着書本休息。他頭疼地淺眠了片刻,又因為周圍窸窸窣窣的讨論題目的聲音,不情不願地醒了過來。

他正好看到陸青折起身離開,目光往下移了一點,放在兩人課桌中間的垃圾袋裏,多了一顆巧克力。

确認下午第一節課是自修後,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打算一覺睡到第二節物理課。然而午休的下課鈴聲響起,伴随着門口喇叭的聲音,他狠狠打了個冷戰,再也睡不着了。

那學長沒了繼續等待方飲開竅的耐心,打算最後争取一把。他向在學校收廢品的大爺讨了喇叭,站在方飲的教室門口,大聲吼:“方飲!擡起頭!看我!”

方飲沒擡起頭,這句話激得他渾身不舒服,拿手掌捂着自己的眼睛,胃裏排山倒海,在這一瞬間,他甚至有想吐的沖動。

許多記憶碎片在他腦袋中掠過,亮堂的房間裏,被父親蒙騙的男孩,還有歇斯底裏的女人。吊燈的光芒與刀鋒一樣刺眼,讓年紀尚小的他睜不開眼睛來,唯有把臉埋在自己的手掌裏,似乎能借此躲避責備。

女人朝他喊罵,即便沒有喇叭,聲音照樣響得令他絕望:“方飲!把頭擡起來看着我!”

在混亂中,打斷他胡思亂想的是紀映的聲音。紀映聞訊趕來吃瓜,他三步并兩步,攔着學長:“搞毛呢?趕緊閉嘴!”

“現在是下課時間,你管我呢?”學長舉着喇叭,怼紀映。

紀映看這傻逼玩意不爽很久了,撩起袖子要幹架:“老子不能管你?我他媽的早就想收拾你了,不知好歹的東西,也不照照鏡子看你長什麽鳥樣!要不是小方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你早被我——”

理重班的書呆子們哪見過這陣仗,瑟瑟發抖地作勢要攔架。這時,緩過勁來的方飲比他們動作更快一點,抄起自己的鉛筆盒,搶先走在前面,往教室門口去。

他們見狀,以為方飲要去勸和,便放下心來。哪知方飲一言不發地打開盒蓋,往前面一扔。

啪!

盡管他生氣了,但從小到大的良好教養使他留有餘地,鉛筆盒和筆沒劈頭蓋臉地甩學長一腦門。

那些文具重重摔在學長身後的大門上,再落下來砸在地板上,動靜足以威懾住全場。這行為太失控了,同學們不約而同地呆滞了幾秒鐘,繼而紛紛跳起來,跑上去攔着方飲。

“使不得使不得,傻逼被揍事小,髒了你的手事大!”

“小方小方,別激動別激動,我們不計較。”

“行沒行!再來我們班,小方不揍你,我也要揍你了啊!”

方飲甩開了他們的手,沒往學長完全懵逼的臉上狠狠補一拳,陰沉地掃了眼學長。

這眼神一反他往常的陽光開朗,似乎深埋心底裏的戾氣都因為剛才那一喇叭,給釋放了出來。

被這麽一掃,簡直比被打還難受,學長在尴尬中,僵硬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壓根沒被砸到的面頰在心理作用下,火辣辣地發疼,比生生挨了一巴掌還嚴重。

方飲不等他鎮定下來給自己道歉,揚起下巴,冷冷開口:“下次再來,看是你的頭硬,還是椅子硬。”

這種威脅的話,怎麽聽都是說着玩玩的,經由方飲說出來,卻能讓人确信,下次他真會砸椅子。

學長在比他小一歲的方飲面前,氣勢幾乎被碾壓。他迷茫地動了動嘴角,搞不懂方飲為什麽發那麽大的火。

他下意識想要說些什麽來補救,卻不敢吭聲。

方飲不屑于接受那句“對不起”,在一衆看熱鬧的人裏擠出了一條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被他吓到暫時鴉雀無聲的教室。

倒黴的人走平地都能摔跤,方飲便是其中之一。他在走廊上結結實實跌了一跤,膝蓋痛得叫他倒吸一口涼氣。

他索性不再走,坐在一樓臺階上,摁着那塊泛紅變青的皮膚,似乎痛感能澆滅他的怒火,讓他略微冷靜下來。

淚水毫無征兆地啪一下砸在淤青上,他這才發覺自己哭了,艱難地揉揉眼睛,不敢哭得太大聲,怕把別人吸引過來。

“你在這裏幹什麽?”

從二樓往一樓走的陸青折拿着一疊批改過的試卷,立在不近不遠的地方,低頭看着方飲的背影。

方飲不吭聲,神經質般地繼續掐弄那塊淤青。

錯過他發火全程的陸青折不明真相,走過去看清了他滿是淚痕的臉,然後,不知所措地往後退了幾步,在他身後的臺階上坐了下來,不說話。

方飲心裏嘀咕,這人真木讷啊,陪人也不知道怎麽陪。正常人照理來講都會安慰自己幾句,即便對自己來說,這份安慰多餘到聒噪,自己寧可獨自靜靜。

待到方飲的抽噎聲止住,失控的情緒收住了大半,陸青折這才說:“地上冷,要用試卷墊一下嗎?”

方飲垂着腦袋,不回答他。

他沉默了下,補充:“這幾張試卷我不需要了,你等下可以扔掉。”

這樣子講完,方飲才磨磨蹭蹭地攤開手。

陸青折把手上的試卷全部給他,接着給了他足夠的私人空間,沒關注他發紅的眼角,也不打聽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更不催促他回去上自修課。

和毫無交情的陌生人一般,直接到教室去了。

方飲捏着他的試卷,沒墊在身下。他在樓道裏一個人坐着,把臉埋在試卷裏,放肆地哭。

卷子阻擋了他一部分的哭聲,盛着他的眼淚。直到心情完全平靜,他和無事發生過似的,回到教室裏去,和前桌打打鬧鬧,被紀律委員提醒多次。陸青折也像下樓梯時什麽都沒看到,只顧着寫試卷。

方飲在半路把濕掉的試卷扔掉,壓根沒注意淚水暈開了連書寫的墨水都沒幹透,其實有待訂正糾錯的答案。

更沒去關心陸青折做的題目是否似曾相識,和寫了整個中午再被他扔掉的試卷一模一樣。

·

無論如何,事情過去了那麽久,方飲懶得再做複述,唯有一句自戀:“帥呆全場。”

“你爆發起來太可怕了,我現在開始為你媽擔憂。”年威道。

方飲翻白眼:“我怎麽可能對長輩動手,連說話都規規矩矩的好嗎?”

他要登機了,拍拍年威的肩膀,蹦蹦跳跳地揮了揮手。

長途飛行以後,他先去了趟奶奶在的醫院,得知奶奶一切健康,看着臉色也不錯,放心地去了學校。

班長和他說:“小方,你真是什麽課都缺,我們系要去聽生理課了,你倒是來了。”

方飲對生理課沒興趣,剛結束異地戀,正是小別勝新婚的時刻,滿心滿眼全是對象。他看了眼陸青折的課表,拿了一本筆記本,随意地夾上一根筆,奔向管院去旁聽。

管院在上數學,打瞌睡的湯藍邊上有個空位,方飲沒想太多,悄悄地坐了過去。

他在最後一排,陸青折在第二排,盯着陸青折的後腦勺,他轉了一會筆,時不時傻乎乎地笑出來。

這一笑,沒打擾到其餘同學,但把湯藍給弄醒了。她睜開眼睛見到了自己的同桌,險些尖叫,随即警惕地問:“你來做什麽?也是來當偵探的?”

“什麽偵探?”方飲發蒙。

“陸青折前段時間和他們班的同學講,他談戀愛了。很多人都猜,那麽快在一起,八成對象和他同一個系,每天低頭不見擡頭見。”湯藍悶悶不樂道,“這裏有不少旁聽生,都是來尋找蛛絲馬跡的。”

這事估計對她打擊十分大,這位白富美鮮少有無精打采的時刻,時至今日,還蹙着眉頭,提起這件事時,沮喪地看向陸青折的背影。

方飲轉筆的手頓了下,不由地緊張起來。過了會,湯藍自言自語:“不管是誰,他喜歡就好了,最近他總是莫名其妙地低頭笑,我印象裏他沒這樣快樂過。”

方飲咬咬嘴唇,道:“嗯。”

湯藍懊惱地記了一會公式,精神不佳地繼續睡覺。方飲不打算刺激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沒事吧?”

“沒有。”湯藍喃喃。

方飲欲言又止,在湯藍的本子上畫了個帶笑臉的太陽公公。湯藍提問:“為什麽不畫個愛心?”

“愛心是能随便畫的嗎?只給讓我心動的人畫。”方飲哼哼着。

湯藍“切”了一聲,用力地搓了幾把自己的臉,強迫自己繼續聽課。方飲感嘆,白富美就是白富美,這麽不在狀态,還如此嚴格要求自己。

沒到兩分鐘,他再扭頭看,湯藍睡得安安穩穩。

方飲:“……”

他在筆記本上畫了個大愛心,沿着輪廓線把裏面塗滿顏色。他動手能力強,這點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很快,一個工整漂亮且色彩均勻的愛心畫好了。

在他的計劃裏,他待會要讓陸青折檢查自己的課堂筆記,然後猝不及防地收到一個大愛心。

可變化比計劃多,臨近下課的時候,教授忽然叫陸青折上去,随便寫一道方程。

大家祈禱陸青折寫道簡單點的,放過天資愚鈍的大多數普通人。陸青折也不願意沒事找事為難人,心裏打着草稿,思考按照限制的條件,這方程怎麽寫做起來最簡單。

在他面對臺下拿筆時,不經意瞥向教室後方的那瞬間,他看到最後排的方飲晃着手上的筆記本,紙上畫了個大愛心。

筆差點沒握住,陸青折呼吸一窒,其後輕輕地笑了下。

他在上面寫完自己所想的,回位子前偷偷朝方飲的方向看去。大家先是交頭接耳,很快會意地哄堂大笑,連教授也跟着笑了幾聲。湯藍被笑聲驚擾起來,看到那道方程,一時間跟着舒展眉目。

全場唯一一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方飲:“……”

他請教湯藍:“你們在笑什麽,可不可以也讓我樂一下?”

湯藍分析:“由此可得,他對象一定在這裏。”

聽方飲糊裏糊塗地嘀咕了句“我還是不明白”,她解答:“陸青折寫的方程畫出來是心形線,不知道在哄哪個人開心呢。”

作者有話要說:  在哄你邊上坐着的全場唯一一個沒get到點的小方同學開心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