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楚瑜對此也見怪不怪，來參加藝考的人什麽樣子的都有，不乏一些想要取得合格證降低高考成績被傳大錄取的學生。傳大普通專業的提檔線各省份每年都是固定的，但是藝考的分數線錄取标準則不定。

用楚瑜報考的編導專業為例，編導是在發放合格證後，從中選擇高考成績排名前列的學生。如果楚瑜通過了藝考，那麽她就要和全帝都所有通過編導藝考的學生們競争高考成績，假如帝都有5個編導名額，那麽當年帝都編導最低錄取分數線就是第五名的高考成績。

第五名的成績有可能比普通專業提檔線高，也有可能低很多，全看帝都通過編導藝考的學生的素質。楚瑜記得自己這一屆的高考成績很高，她上一世的高考成績在班中也不過中等水平罷了。

除了一號以外，剩下的考生安安靜靜地坐在教室門口，等待藝考正式開始。四號女生環顧了一圈周圍，對着楚瑜悄聲問道，“我們今天考筆試嗎？我有點忘了。”

楚瑜輕輕答道，“今天只有面試，進去後自我介紹、才藝展示、小組讨論就結束了。”

“謝謝。”對方感激地笑笑，又坐正，乖乖地等待開始。

師姐終于從教室內退出來，對考生們招招手，示意他們按照序列站好，排好隊走入教室。楚瑜是三號，踏入教室後便看到了三位主考老師，他們坐在長桌後面，正在低頭整理着考生的資料。

教室內的其他東西早就被清空，只留下主考老師們使用的桌椅，在他們面前有一片空地。考生們按照順序排着一行，規規矩矩地站在老師們面前，師姐則退出教室輕輕将門關上。

坐在正中央的女老師陳玥推了推眼鏡，心平氣和道，“現在我們正式開始考試，先請各位同學按照號碼順序上前進行自我介紹和才藝展示，剩下的同學在旁邊稍作等待。”

一號考生第一個走上前，其他同學則站在一旁，等待自己上場。

那男生調整了一下狀态，開始大聲地自我介紹，“老師們好！我叫胡文傑，我的父母希望我文采飛揚，成為一個傑出的人，所以給我取了這個名字。我來自河北x中，平時喜歡讀書，我今天的才藝展示是一首詩朗誦。”

胡文傑微微轉身，望着天花板，開始進行詩朗誦，“假如我是一只鳥，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

他的聲音洪亮、感情充沛，也讓旁邊的考生們微微一愣。楚瑜表情淡淡，胡文傑的詩朗誦水平在普通人中還算能聽，但要放在播本同學中估計連末尾的水平都摸不上，他有吞字的現象。不過這是編導的才藝展示，大家的才藝各不相同，什麽樣的都有，倒還是看得過去。

對于編導藝考來說，詩朗誦是一種可以速成的才藝展示，同理還有唱歌，不需要大量培訓就可以拿上場湊數。編導的才藝展示更多的不是考驗你的才藝水平，而是讓主考老師們多了一個認識和了解你的環節。

兩名主考老師看着胡文傑的詩朗誦都不動聲色，只有陳玥微笑着連連點頭。但是楚瑜知道這并不是她很滿意的意思，實際上這些主考老師都不會把想法表現在臉上，不管你展示什麽，一般都是兩種表情，不是“滿臉冷漠”，就是“和煦微笑”，主要看老師習慣露出什麽表情。

陳玥翻了翻胡文傑的資料，笑着提問道，“我聽你剛剛說喜歡看書，平時喜歡看什麽類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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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傑認真道，“唐詩宋詞之類的，中國傳統文化相關的……”

陳玥笑了笑，“你對中國的古文化感興趣嗎？”

胡文傑遲疑了一下，答道，“我覺得……古文化很有趣，我很喜歡。”

陳玥又問道，“那你知道金文和甲骨文哪個在前嗎？”

胡文傑一下子懵了，他思索了一會兒，額頭都有些冒汗，聲音也一下子弱了下來，“金文……不，甲骨文吧……”

陳玥聞言平靜地點了點頭，她既沒有說對，也沒有說不對，只是低下頭似乎在紙上記錄了什麽。

四號女生見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也被這種氣氛感染得有些緊張。大家都沒想到考官居然還會現場提這種問題，一時都有些心裏打鼓。楚瑜倒是內心平靜，因為考官們的提問都是根據自我介紹的內容準備的，只要考生們在介紹愛好時不要太過裝逼，一般都不會問過分的問題。

胡文傑可能是想在老師面前留個好印象，所以說喜歡古文化，沒想到反而中了老師的套。楚瑜其實懷疑陳玥都不知道正确答案，就是随口一問，都是套路。

胡文傑退下來的時候，情緒明顯沒有剛上場時高昂了，顯得低沉得多。

二號考生的自我介紹中規中矩、比較平淡，才藝展示是健美操。陳玥也就沒有提別的問題，只是随便問了問考生的興趣愛好。

胡文傑見狀似乎有一點不滿，有些焦慮地看着二號退下來，楚瑜走上前。

楚瑜笑了笑，直視着主考老師的眼睛，開始了自我介紹，“老師們好，我叫楚瑜，來自北京百中。我平時喜歡寫東西和看電影……”

她微笑着輕輕環顧三位老師，語速适中地介紹着自己，盡量保證視線顧及到每一位老師。兩側的兩名老師見楚瑜直視着自己，低下了頭，不再看她，一臉冷漠地在自己的紙上勾勾畫畫。楚瑜見狀也不惱，笑了笑，幹脆直視着陳玥，這位唯一沒低頭的老師。

“……剛剛的同學們都進行了相當精彩的才藝展示，說來慚愧，我确實沒有突出的才藝。這是我以前所寫東西的一些材料，老師有興趣可以翻一翻。”楚瑜取出早已準備好的三份文字材料，輕輕地放在三名老師面前，又退回了原位。

陳玥随手翻了翻，沒有細看，她問道，“你喜歡看電影？”

楚瑜點頭稱是，陳玥又問了她幾個有關電影的問題，楚瑜都流利地答上了。陳玥這才擡起眼看她，似乎有些驚訝于楚瑜對于電影的了解，畢竟有的問題她也就是随口一問。

陳玥淡淡道，“你那麽喜歡電影，為什麽不去考導演，要來考編導呢？”

這個問題有一點犀利，旁邊的兩位老師聽到後也擡起頭來，似乎頗感興趣。

楚瑜平靜道，“雖然我喜歡電影，但是我更想創造屬于自己的電視節目。我覺得電影的視聽語言對于電視節目的制作也有借鑒意義，兩者并不沖突，甚至電影積累對我今後編導工作也會有幫助。”

陳玥點了點頭，贊同道，“确實是這樣。”

楚瑜當然知道陳玥會同意自己的觀點，因為陳玥就是大學時教他們《視聽語言》課程的老師，她在導言課上就說過類似的話。

每個人的自我介紹和才藝展示時間是有一定限制的，陳玥連續問了幾個問題，時間也差不多了。楚瑜鞠了個躬，退到一邊等待剩下的同學完成介紹和展示。同組考生裏倒也真有才藝驚豔的人，有個同學現場進行古筝演奏，水平很高。

八個人都陸陸續續地展示完，就開始了小組讨論的環節。胡文傑上前從桌上抽了一個話題，讀完後傳遞給下一位同學。材料閱讀的時間結束後，八個人就要對紙上的時事話題進行現場的小組讨論。

楚瑜接過那張紙條，他們這組抽簽的話題是漢字危機，要求考生根據材料在小組讨論中發布自己的看法。第八名同學将紙條還給老師，陳玥點點頭，随即示意道，“那麽現在你們可以開始讨論了。”

胡文傑先發制人，率先開口道，“漢字是中華文明的标志，代表我們中國傳統文化，理應被我們當代年輕人繼承下去。現在科技的進步卻導致了人們握着鼠标忘了字，這是絕對不可取的！”

“我覺得……”楚瑜尋着胡文傑的氣口，剛想開口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斷。

胡文傑提高音量，直接蓋過楚瑜的聲音，“漢字是中國文化，提高文化軟實力是增強國家核心競争力的重要途徑。國家的綜合國力不僅包括經濟、國防等等，同時還包括民族凝聚力等，這種精神力量也是綜合國力的重要組成部分……”

楚瑜，“…………”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還背上政治了。

胡文傑如此咄咄逼人地搶話，導致小組讨論的氣氛一下子激烈了起來。他語速極快，喋喋不休地發表着長篇大論，讓組裏其他同學幾乎沒法插話。四號和八號似乎都被胡文傑的強勢弄得惱火，四號幹脆直接插話道，“我覺得這位同學說得很對，不過我們同樣也要看到漢字危機出現的原因……”

三個人的搶話一下子讓場面混亂了起來，其他人在讨論中甚至都沒有什麽存在感，根本沒有機會開口發言。楚瑜站在小組裏只感覺頭疼，這種短時間內的搶話根本沒有價值，反而會讓老師們對整組學生的評價降低。

他們不是僅和同組考生競争，面試成績是要和所有考生比的，組內鬥争完全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