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負責人劉莉燕的答複倒是很快，策劃案通過了，不過她附上了不少修改意見和要求。楚瑜看了看，值得采用的意見吸收了，有些莫名其妙的意見則有條有理地反駁。她當然不可能什麽都聽劉莉燕的，一切以節目效果最優為目的。

劉莉燕見狀其實有些不高興，在她看來民工喵的影響力還是不及甜魚網的，忍不住敲打了兩句。楚瑜倒是不惱，只是平靜地回複了一句。

民工喵，【一切按合同上來。】

合同上規定，節目內容的部分由民工喵負責，劉莉燕又不是民工喵團隊裏的人。楚瑜很清楚這種甲方沒定性，今天讓你這麽改，明天可能一看又讓你改回去，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楚瑜雖然這麽說，但也補充道，【最近我會做個樣片，其他意見你可以看完樣片再說。】

劉莉燕提醒道，【如果做樣片，制作經費可能要由你自己承擔。】

民工喵，【可以。】

甜魚視頻網跟楚瑜協商的是制作十四集正片，樣片是不包含在合同內的。楚瑜制作樣片的目的，一是先試着看一下成片效果、節目內容需不需要調整，二是想用樣片去拉廣告植入。

如果只依靠策劃案拉廣告，即使拉來了投資，金額肯定也不會太大。廣告商都很精明，雖然民工喵的微博、微信公衆平臺的數據不錯，但誰能保證自制節目就一定不會賠本，畢竟這一整季下來絕對不是投5萬元左右就能解決問題的。

甜魚視頻網也算是家大業大，以前不少自制節目卻都糊了，也就近一年千宜新媒體的《叫我et！》效果很好。甜魚每年産出的自制節目可能有十幾個，但是能砸起水花的确實不多。

樣片中選擇的拍攝地點是蒲子皓推薦的一家小店，店面不大，但是收拾得很幹淨、整潔。陽光透過天窗灑入店內，讓小店裏明亮又溫馨。楚瑜跟在蒲子皓身後，進入了店鋪，左右環顧了一下，感慨道，“這裏很适合拍照呢。”

蒲子皓先征求了店鋪老板的同意，聽到她的聲音，才笑着道，“不過這裏挺偏僻的，街上的人很少走進巷子裏。”

楚瑜點了點頭，她剛剛跟着蒲子皓，以為他帶錯路了，畢竟巷子裏太空了。老板人倒是很好，允許兩人在店裏拍攝，也沒有收取場地費。楚瑜先按照腳本開始拍攝，她拍了店外大門、店內陳設、空鏡特寫等多組鏡頭。

老板看着兩人認真地拍攝，好笑道，“你們是拍作業嗎？”

楚瑜調整着三腳架，蒲子皓則跟老板閑聊了一陣子。老板倒是大大方方的，楚瑜還給他拍了兩張照片，他站在櫃臺後對着鏡頭也毫不怯場。楚瑜拍完後，老板看着相機內的預覽，評價道，“拍得不錯啊，比上次來拍作業的那個學生技術好。”

楚瑜笑了笑，幹脆将這幾張照片拷貝給老板，她用的是數據卡，身上帶着讀卡器倒是很方便。

兩個人真正碰到麻煩是在進入隔間之後。上菜結束後，楚瑜先拍了一組美食的鏡頭。日式小火鍋咕嚕嚕地冒泡，鍋中炖着牛肉、白菜、粉絲，最上面還放了香菇和胡蘿蔔片點綴，顯得很誘人。

楚瑜坐在桌前，桌子上布滿各色美食。她調整了一下狀态，對着鏡頭笑道，“好啦，今天我們來到的是……”

蒲子皓舉着相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楚瑜的表情瞬間停滞，“…………”

“你笑什麽！”楚瑜有些崩潰地看着笑倒在榻榻米上的蒲子皓，他舉着相機，整個人都笑得快躺下了。

“不行，你在鏡頭面前一本正經的樣子好好笑哈哈哈哈哈……”蒲子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肚子都要笑疼了。

楚瑜都不知道哪裏戳到了他的笑點，她說的話明明沒有問題，能讓蒲子皓笑成這樣。她上前取過相機，看了一下剛剛那條，這條基本都是天旋地轉的畫面和蒲子皓魔性的笑聲。楚瑜極好氣又好笑，“這有什麽好笑的？你笑點太低了!”

“好啦，我們再來一條。三二一，開！”

“今天我們來到的是坐落在……”

“噗……對不起……”

“…………”

楚瑜和蒲子皓又試了幾遍，他總是會莫名其妙地笑出聲，搞到後面楚瑜自己都說不好了。她對着鏡頭就會想要發笑，被蒲子皓傳染的。楚瑜原本是最讨厭攝制過程中笑場和出錯，因為會拖進度，拉長制作時間。現在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被他感染得自己也莫名其妙地笑到停不下來。

蒲子皓笑得都要舉不穩相機了，他鎮定了一下，才解釋道，“沒辦法，真得忍不住，看你上鏡就覺得好笑……”

“好好好，我們換！”楚瑜哭笑不得，站起身來就要接替蒲子皓的位置，她上前想取過相機。

蒲子皓連忙舉着相機閃開，又好聲好氣道，“再試一次吧，這回一定忍住。”

楚瑜才不信他的鬼話，都失敗了那麽多次了。她奪過相機，淡淡道，“你先讓我看看你之前拍了什麽……我怎麽有不祥的預感……”

蒲子皓見她開始看前面的拍攝內容，莫名有點心虛。

“蒲子皓！”楚瑜看完前面的內容都要炸毛了，“你給我拍了一組表情包嘛！”

這視頻每一幀截圖出來都是表情包的存在，尤其是楚瑜忍不住也開始笑後，畫風更是崩壞得不行。楚瑜舉着相機對準他，蒲子皓見狀開始躲閃，“你做什麽？”

楚瑜面無表情道，“你別走啊，我也給你拍一組表情包。”她一定要報仇雪恨。

“我錯了……”蒲子皓一邊躲閃，一邊努力進行表情管理。

兩個人的拍攝進度一下子變得非常慢，折騰了好久才算是把素材采集完成。楚瑜回去後開始進行粗剪，蒲子皓則寫解說詞和配音。她将自己所有的面部畫面都用民工喵的頭像遮住，把臉擋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真人來。

蒲子皓第一次看到成片時，被楚瑜的執着驚呆了，哭笑不得道，“你那麽不想出鏡？居然專門用特效把臉蓋住了。”畫面上只能看到人的身形，頭部則是民工喵的卡通頭像，看着還挺魔性的。

“當然……”楚瑜看完樣片的成片，記錄了一下瑕疵和問題，思考還有沒有地方需要修改。正片她打算請專業攝像和錄音了，她和蒲子皓每次拍攝笑到停不下來，根本沒法好好錄制。

“前面的鏡頭像是紀錄片的質量，後面出現你之後畫風就不一樣了呢……”蒲子皓看着開頭楚瑜拍攝的成組鏡頭相當驚嘆，鏡頭質量不遜色于許多成熟的電視節目了。

“怪我喽？”楚瑜瞟他一眼，提醒道，“我出鏡後的畫面，可都是你拍攝的。”

蒲子皓動作浮誇地拍手道，“唉，我拍得真好啊……不錯不錯，全片都很好……”

楚瑜都被他逗笑了，“你可真不謙虛，別的地方還有問題嗎？”

蒲子皓又認真看了一遍，提了幾處意見，楚瑜思考了一下，修改了幾處。他越看越驚嘆，“你剪片子真得很厲害。”

以前楚瑜都是用現成的電影鏡頭進行混剪，鏡頭質量很高，自然看不出她更深層次的剪輯技巧。但是這回蒲子皓是全程跟着拍攝的，他很清楚素材都是什麽樣，沒想到這些素材在楚瑜的重新組合下完全不一樣了。

“難道是我拍攝天賦太強了嗎？現在這麽看，我每個鏡頭都拍攝得不錯？”蒲子皓遲疑道，他覺得自己拍得鏡頭質量還挺高的，明明拍攝時覺得一般。

楚瑜好笑道，“我把不好的部分都剪了，還進行了調色、包裝，有問題的地方都遮掩住了。”

蒲子皓不滿道，“你應該多鼓勵我。”

“好好好，你太優秀了，當初不報考攝影專業可惜了。”楚瑜一邊笑着開玩笑，一邊看着電腦屏幕調整了幾處細節。

蒲子皓沉默一會兒，故意惡作劇般地試探道，“其實按照一般劇情，我們現在合作成片，今後肯定會因為利益産生沖突的。”

“你還編上情節了，寫劇本寫多了……”楚瑜完全沒将他的話放在心上，依然看着電腦屏幕認真地工作着。

蒲子皓不滿地撥弄着數據線，詢問道，“你就這麽放心？反正民工喵的賬號密碼和內容撰寫我都很熟悉，哪天卷着東西跑了也說不定，到時候你都沒地方哭去。”

“你還真愛給自己加戲，還是加戲做反派……”楚瑜擡頭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将視線轉回屏幕，平靜道，“你要有一天真的那麽做，我也願賭服輸。”

蒲子皓一愣，挑眉，“不找上門報複嗎？這可不像你了。”他原本以為楚瑜會說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之類的話，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麽平淡。

“我不會報複你的，我在乎的從來都不是錢。”楚瑜淡淡道，“事實上，你現在願意陪我胡鬧，我已經很高興了。”

“如果有一天你要離開，你取走的也是你應得的。”

她真心誠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