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智障總裁和綠茶（七）
顧景恒眼底一片嘲諷，說着就把鹿願壓倒在了身下，鹿願咬着牙，彎曲着身體，聲音都是讪讪的，“景恒…別…”
甚至她都想好了，只要顧景恒在碰她一下，也不管什麽打的過打不過了，她都會讓顧景恒現在就付出代價。
“別？”顧景恒陰沉的臉在昏暗裏更加可怕，他心裏突然有了一股怒氣，接着便一只手掐住了鹿願的脖子，将她整個人抵枕頭上，怒目圓瞪，在閃電下顯得整個人異常高大兇狠，“你有什麽資格拒絕我？”
在蘇雪回來以後，他也被蘇然拒絕過，然而她反抗的都很激烈，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可憐又無助，眼底裏全是對自己的恐懼。
尤其是現在，那份恐懼更加的明顯，明顯到他不敢去看那雙眼睛。
讓他感覺到莫名心虛，難不成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麽嗎？
身下的蘇然臉色通紅，她膚色偏白，因為呼吸困難所以泛紅，她揮舞着雙手支支吾吾的想要說什麽，被人壓制着死死的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就在鹿願以為她就要這麽死在顧景恒手裏的時候，這個男人就像觸電般松開了自己的手，整個人跳到了地上，眼色複雜的望了她一眼，然後匆匆離開。
外面風雨如舊。
鹿願直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眼睛直視那扇沒有來得及被關上的門，顧景恒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
……
地府依舊忙碌。
如今進入新社會，就連地府也已經煥然一新，電燈的發明極大的促進了地府的工作效率，閻王找來了幾個逝世早的程序專家，給地府設計了一套光板，這光板安裝在地府頭頂，甚至還能配合情景發出來不同的光。
或柔和或冷清。
閻王還讓人開發了一款自助投胎的機器，過了孟婆橋，便會有一個專屬的二維碼，到了機器面前，只要掃一掃二維碼就會有你下個世界的信息，你便可以坐上巡回車直接到達那扇世界的門。
這個機器使用了一定的次數還有抽獎功能，不少人都抽到心想事成，而在一個月前地府的周年活動中，鹿願和其他幾個人抽到了起死回生大禮包。
這個所謂起死回生，是因為在一千年前不少在人間修功德的人意外死亡，因為就差一點半點所以沒辦法投胎到更好的世界或者因為這個錯失升仙的機會，判官心軟，便想出來這麽一個游戲，讓他們穿到各個世界去積德行善，也算是一個彌補。
後來天庭人員飽滿，現在人也不在追求修仙之術，這就變成了一種另類獎勵制度，一個人到一個個世界去拯救那些因為各種原因受到傷害的人，如果任務完成的好，可以回到自己原來的那個世界，當然也可以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世界和自己喜歡的人生重新開始。
南黍是其中的監管者，說明白點就是這個游戲的NPC，他帶過不少的人，大多數都是修兩三個世界就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地方去生活了，很少有人原因回到原本的世界起死回生。
因為人生大多數都會有遺憾，這些人剛開始也是抱着遺憾回去的，可是在經歷不少的事情以後，他們的心就變了。
走在路上不少的小鬼匆匆跑過去，還有像他這樣的小鬼官身穿制服在機器面前給那些靈魂講解重新投胎的流程，喝了孟婆湯以後他們的腦子回到最初，呆呆傻傻的只能機械性的跟着他們操作。
這年頭什麽都講究個微笑服務。
穿過這大廳，往裏面走就是地府的辦公區，相比較開始的熱鬧這裏不免有些冷清。
如今工作越來越多，地府雇了不少的臨時工，他們跟南黍這種正式工最大的區別就是想什麽時候離開都可以離開，他們如果做鬼官做厭了可以重新做人。
所以這裏大多數都是來了呆一段時間就走了，對很多人南黍都不認識，但是他還是對每個人都點點頭表示打招呼，真的做到了點頭之交。
就在他剛剛對面前的一個小姑娘點頭以後，身後就跑過來一個人老老實實的撞上了他，對方的胳膊死死地環住了他的脖子，輕快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來，“南黍南黍，好久不見。”
南黍被他撞的頭都有點懵，幾秒鐘才平靜下來，立穩以後把對方的胳膊從自己的脖子上拿了下來，然後才說，“好久不見。”
“你怎麽還是面癱。”花顏嫌棄的來了一句，同南黍一樣，他也是這個游戲的監管者。
“你也一樣。”南黍不說話的時候就如同一朵高嶺之花，他本性性格就有些慢熱，不喜歡跟不熟的人交往太密，所以在地府裏也沒有幾個朋友，而花顏算是一個例外。
或者說，花顏是整個地府的朋友。
他笑呵呵的不計較，摟着南黍的肩膀繼續往前面走，兩個人都是被臨時召回來的，如今看來，判官是把幾個監管者都找了回來。
“你說判官讓我們回來做什麽啊？”
“不知道。”
“猜一猜嘛，會不會是因為天庭知道了我們私自開設這種任務生氣了，一怒之下要關停。”
南黍搖頭，還是那三個字，“不知道。”
“哎呀，南黍你可真無趣。”
會議室在東北角的305室，這裏不算太大，兩個人很快就到了，南黍擡起手敲了敲門，接着便聽到了一聲：“請進。”
南黍推門而入，這才發現會議室已經坐滿了人，判官站在最前面看着兩個人，不免有些苛責，“就等你們兩個人了。”
南黍張嘴想要道個歉，又見判官揮揮手，“趕緊坐好，有事要宣布。”
此話一出，兩個人找到了一個犄角旮旯坐了下來，花顏在一邊跟他吐槽，“今天判官看起來心情不錯啊。”
确實是很不錯。
判官開場就說：“各位同僚，經過我們這一千年來的不懈努力，天庭終于認定我們這個救贖任務了。”
這無疑是在宣布他們這個任務已經合法了，不用在偷偷摸摸。
當然他們平日裏也沒有任何偷偷摸摸的意思，不過真的被承認，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判官很是激動，把上面發布下來的文書來來回回的念了很多遍，最後老淚縱橫，看起來格外的激動，“同僚們，為了維持這個游戲的秩序，我們決定重新啓動功德功能，每完成一個世界的任務，我們會根據相應的難度，給任務者在功德簿上劃上一筆，積攢到一定的程度，可以兌換不同的禮物。”
接下來的東西大同小異，判官向來雷厲風行，把所有的話壓縮在壓縮，結束的時候也不過是用了一個小時。
花顏聽完以後伸了伸懶腰，碰了碰旁邊的南黍，“我剛才沒聽懂，這個功德積攢多了會怎麽樣？”
“以前的那些仙家都是因為生前樂善好施所以最後才會被天庭選中，如果功德圓滿，自然也是成仙的待遇。”
“合着最後的大禮是這個啊。”花顏聽完以後嗤之以鼻，“現在神仙哪有人舒服。”
他這話也算是實話，不少的神仙都下凡去過人類的生活了，沒有幾個還保持自己那萬年不變的心态。
南黍聽了以後只是搖頭，心裏擔心鹿願，便想着早點回去看看。
見他起身，花顏連忙拉住他的胳膊，“去哪？”
“回去。”
“回哪？”花顏傻眼了，“不是吧，你怎麽這麽熱愛工作，好不容易不當保姆，不如好好休息一晚上，要不要去孟婆那裏喝一杯。”
孟婆這幾年開了一個飯莊，當然鬼神是不用吃東西的，開這個也無非就是滿足一下大家的空虛感。
吃東西算是一種借慰。
南黍還是搖頭，“改天吧。”
接着便離開了。
南黍并沒有直接回到鹿願所在的世界，他到樓梯那裏轉了個彎，又上了一層樓，這裏是存放各種生死簿的地方。
看管的人是一個短頭發的小青年，他是崔钰判官的一個助理，這幾年地府什麽都變了，唯獨這個生死薄沒有太大的變化，它們還是那一本本破舊的書，存放在他身後的一眼望不到頭頂的架子上。
青年手裏握着鼠标，知道有人過來卻看都不看一眼，“來找什麽？”
他這裏什麽都有，一般人都是來這裏找資料，就像是一個大一點的圖書館，而他本人，就是一個圖書管理員。
“一個人的資料。”
“名字，出生地，生辰八字。”青年對這個程序熟練于心。
南黍一一報出來，然後一本書就落到了他的面前，這是鹿願這幾輩子的資料，厚厚的一本，應該曾經是一個很傳奇的人。
“我能帶走嗎？”南黍拿過來翻了翻，比他想象中要沉重的多。
“不能。”青年終于擡頭了，他放下鼠标，然後指了指旁邊的打印機，“但是你可以打印一份。”
南黍說了一聲謝以後，走到打印機面前動了動手，苦哈哈的費了兩個小時，最後抱着一捆厚厚的紙張給青年道謝。
“不用謝。”青年随手拿出來了一塊薄荷糖扔到嘴裏，“其實我這裏是有電子版的。”
南黍：“……”
可以投訴嗎？
折騰了一夜，南黍回來以後就看到鹿願一個人坐在客廳的鋼琴前面，她頂着大大的黑眼圈，看起來有些憂郁。
他走過去，語氣裏都是關心：“沒睡好？”
聽到聲音鹿願擡起頭，頂着蘇然那張臉笑了笑，“你回來啦。”
南黍看了看時間，“你是一夜沒睡，還是醒的太早。”
“昨天顧景恒來我房間了。”鹿願嘆了一口氣。
南黍心口一緊，連忙問了一句，“他對你做什麽了？”
身為監管者，保護宿主的安全是首位的，如果因為他不在出了什麽差錯，那麽南黍恐怕會愧疚一輩子。
鹿願說：“沒做什麽，就是掐住了我的脖子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他要殺人滅口。”
她說的輕巧，南黍也能猜到顧景恒做這件事的時候她內心的恐懼，不過看她安然無恙，想必也是沒出大亂子，便來了一句，“你沒事就好。”
“嗯。”鹿願突然提起自己的夢，“我昨天夢到掉牙了，還夢到了我的好朋友，是不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
南黍一愣，表情有點變動，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很輕，“沒事。”
“你別騙我了米老師。”鹿願有些頹廢，“我都查過了，說夢到掉牙的話親人會去世，是不是我爸媽出事了？”
确實有這個說法，然而看她一臉的失落，南黍淡淡的說：“不要搞封建迷信。”
鹿願：“米老師我覺得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這種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