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學渣少女逆襲路（四）
鹿願總覺得張玉家一定是重男輕女才會造成她可悲的下場，外加張玉是中間的那個孩子，太容易被忽略，才會這麽的懦弱和自卑，被人欺負到精神崩潰家裏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
如今看來跟鹿願想的并不一樣，為了張玉的學業，她的父親直接抛棄了尊嚴，跪在地上懇求這個教學主任在給自己孩子一個機會。
那一刻起，鹿願有些後悔，都是她太沖動了，如果沒有下手，恐怕不會變成這樣的局面，她想要把人扶起來，小跑過去拉着張建設的肩膀：“我們有話好好說…”
“閉嘴！”張建設喊了一句，反手把她拉過來，“你也給我跪下，好好給老師道歉。”
教學主任看着他這個舉動也很淩亂，他覺得自己的教學生涯受到了莫大的挑戰，愣了片刻立馬走過去想要把人拉起來，“這位家長，你別這樣，讓別人看到了影響不好。”
張建設跪在地上，一直在給面前的人磕頭：“求求你了老師，我家張玉好不容易才考上了這個學校，家裏就這麽一個有出息的孩子，打人這件事是我們錯了，我們會負責被打的那個孩子一切的損失，不會讓校方為難的，求求你，別讓孩子退學啊，要退學了，她整個人生都完了…”
說着說着張建設的眼眶都紅了，任由兩個人拉都不起來，最後教學主任松口了，說跟學校商量一下，給張玉一個留校察看，至于姚寧寧同學那邊，讓他們家自己去溝通。
張建設聽完以後把今生能夠想到的所有贊美的話都說了出來，教學主任估計也是第一次見，讓他帶張玉回去好好管教兩天，把事情處理完了在回來上學，如果姚家不找學校的責任，這件事估計就這樣了。
對教學主任感恩戴德以後，張建設帶着張玉離開辦公室，他走在前面，鹿願跟在後面低着頭。
她感覺到深深的後悔，也突然明白為什麽張玉本人從來不反抗。
張玉哪裏是懦弱，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資本。
就這麽一個簡單的打架，就會讓自己的父親失去尊嚴，她的家庭宛如天塌，這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張建設的車停在校門口，在不少人的注視下，他們走到了校門口。
鹿願站在他的面前，想要說點什麽，最後放棄，主動承認錯誤：“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張建設拿出來煙想要點上一根，最後還是又放了回去，他扯開嘴角笑了笑，白色的牙齒襯得他皮膚更黑了：“沒事姑娘，別害怕，這不是過去了嗎，你還可以繼續上學，姚寧寧的爸爸是你姚大伯，是爸爸的老板，還和爸爸是朋友，很好說話的。”
說完又想摸一摸鹿願的頭，最後還是放棄了，又在一邊輕松的說：“回去休息幾天也好，在學校吃的那比家裏好，剩下的事你不用管了，爸爸都能給你解決了，看看有沒有需要帶回家的，去收拾一下吧。”
張建設表現的跟剛才判若兩人，好像在孩子面前他又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父親一樣，鹿願說不上什麽滋味，只覺得自己內心在各種泛酸。
她點點頭，轉身想着回去拿兩本書。
哪怕她對這些高中知識不感興趣，也想着好好學習或許對所有父母來說，都是一種安慰。
然而等她拿書回來以後，發現原地已經沒有張建設了，她四處找了找，最後發現在灌木叢裏發現了蹲着的張建設。
“對不起姚總，都是我的錯，沒有管教好女兒。”
“是是是，請您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帶些禮物去看看寧寧。”
“這件事孩子也知道錯了，剛才還跟我說呢。”
“沒事沒事，您盡管扣…”
聽到這裏鹿願已經沒有任何的心思再聽下去了，她轉身走開，沒有拆穿這個男人剛才的謊言。
不是說是朋友嗎？
朋友之間那裏會這麽說話。
鹿願走到一處臺階，無力的坐了下來，太陽打在她的後背上，曬的她皮膚都有點發疼。
“哭了？”南黍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他蹲在鹿願的旁邊。
聞言鹿願歪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沒有任何的淚珠。
她是成年人，也經過了職場上的敲打，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是朋友之類的屁話。
成年人的世界裏沒有容易二字。
“我想起我爸了。”鹿願聲音悶悶的。
她記得自己曾經在學校被人欺負，老鹿直接抄起來菜刀到了學校，那個學生被他追的操場跑了三圈，最後老師報警才把場面控制下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一個人敢欺負她。
那個歲數的鹿願只覺得老鹿實在是太酷了，卻沒有反思到，如果不是一開始自己招惹那個人，恐怕也用不着老鹿去蹲拘留所。
南黍“喵”了一聲：“別難過了。”
“我還以為你會教育我。”鹿願說：“說我太沖動，不應該用暴力解決問題。”
“木已成舟，多說無益。”南黍也許是蹲累了，徹底暴露了貓的本性，癱在臺階上露出來自己胖乎乎的肚子，還翻了個身，“再說你自己已經意識到了錯誤，都翻跟頭了，估計以後也不會這麽沖動了吧。”
撞了南牆還不知道回頭的都是傻逼。
你不經歷一次永遠都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會害了多少人。
“我以為張玉在家裏不受寵…”
畢竟張建設在生了三個女兒以後堅持要一個兒子。
“張建設四個孩子中，只有張玉是最愛讀書的，憑借自己的努力上了最好的高中，可是你知道嗎？這個最好高中的學費，是他們一家一年的生活費。”南黍聲音其實很冷淡，可是鹿願還是覺得他話語中帶着一點憐憫，“為了供四個孩子上學，張建設有的時候還會偷偷開老板的車在晚上跑滴滴，張玉的兩個姐姐，雖然學習不好，上的也是民辦的三本。”
怪不得，按照張建設的工資在這個城市也算是普通水平了，過的竟然這麽貧困。
鹿願低頭不語。
南黍繼續補充，仿佛在她的心口上插刀子，：“你動了手，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去擺平這件事，你給所有人都帶來了麻煩。”
然而剛才張建設什麽都沒說，就說自己會解決這件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黍才聽到鹿願的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來：“米老師，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經過了這件事，鹿願自然消沉了幾天，她沒想到自己的任性給這個普通家庭帶來了這麽大的麻煩。
回到張玉的家以後發現她的兩個姐姐和媽媽都在家裏等着，張玉的媽媽是醫院裏面的護工，照顧着一個長年昏迷的老人，因為給的工資高，就連過年的時候都是在醫院度過的。
弟弟在老家，是爺爺奶奶在照顧。
這件事把幾個人都驚動了，看那架勢張玉還以為要三堂會審。
沒想到都沒說什麽，一家人平靜下來想問題的解決辦法，最後一致決定張建設帶着她去姚家道歉，至少要把人家的情緒穩定住。
鹿願內心是不願意的。
姚寧寧不知道做了多少過分的事依舊安然無恙，她不過就是扯了扯她的頭發就要被逼着去人家家裏道歉。
這麽來說，未免有點太委屈了。
鹿願本來想攤牌告訴張建設他們自己在學校受到了多麽不公平的待遇，然而在最後的時候又放棄了，她乖乖聽話跟着張建設去了姚家。
姚寧寧變得乖巧懂禮貌，對着自己的爸爸說她沒事，同學之間打打鬧鬧很正常。
然而整個事情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那就是張玉為什麽會動手。
教學主任沒有問，張建設也沒有問，甚至姚寧寧的爸爸也不在乎。
他們就是覺得，打人是不對的。
南黍化成貓蹲在張玉房間的窗臺舔爪子，鹿願從外面走進來吓了一跳：“這是她們三個姐妹共同的房間，你來這裏萬一被發現了怎麽辦？”
邊說還把門給關上了，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一只野貓有什麽好被發現的，我又不是來跟你偷情的。”南黍輕輕一跳，跳到了書桌上：“你就說我是從窗戶外面跳進來的。”
鹿願：“可是米老師這裏是十二層。”
蒼蠅都飛不到的高度。
“喵？”
鹿願扶額：“……”現在賣萌做什麽。
“為什麽不解釋說張玉在學校受到了虐待？她的家庭還挺好的，說不定說了以後會有反轉？”南黍這幾日過的很潇灑，靠着這張貓皮得到了不少寵愛。
“何必增添別人的痛苦。”鹿願扯出來椅子坐下來：“就算是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麽，只會讓家裏人一起痛苦罷了，我覺得當初張玉也不是沒有想過說出來，但是最後放棄肯定是因為害怕給家裏人添麻煩，所以才會在心裏積攢成壓力。”
“你還準備去學校嗎？”南黍舔了舔自己的毛，“以後怎麽辦？”
“我…”鹿願剛剛準備說話，門突然被推開。
張玉的大姐張欣探出頭：“吃飯了。”
然後看到了桌子上的南黍，皺了皺眉：“這只貓哪來的，你怎麽往家亂帶東西？”
“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張欣劈頭蓋臉：“總不能是這只貓自己跑進來的。”
“就是它跑進來的。”鹿願委屈，看了一眼南黍。
南黍：“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