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拐少女出逃記（五）
鹿願跑的很不成功，剛剛下了樓就被別的樓層的傳銷人員發現了, 那一首《世上只有媽媽好》實在是讓人記憶深刻, 此時他們剛剛下課，見人要跑，便齊上手, 把人摁在了地上。
說起來這幾個大老粗被傳銷洗的腦子都壞了, 他們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 鹿願的後背被人踩了好幾腳, 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孩，受不了幾個大老爺們的這麽折磨，被送回來以後，整個人已經疼昏了過去。
袁蘇笑眯眯跟這些人表示感謝，轉眼就把鹿願關了起來，還找了一個人全天看守，目的只有一個，不能讓她跑出去。
看守鹿願的人是這裏另一個年齡稍微小一點的女生江沁, 她剛二十出頭, 睡在鹿願的左邊，經常以姐姐自居, 還背地裏偷偷跟鹿願說關于袁蘇都壞話。
兩個女孩子之間，可能共同喜歡一個東西關系不會有多好，但是共同讨厭一個女生，那就會發展出來革命一般堅定無比的友誼。
鹿願第一個策反的對象也是江沁。
雖然讨厭袁蘇，但是江沁對這件事卻深信不疑, 甚至告訴鹿願要她支持自己，這樣她也就能成為大家長，說不定還會比袁蘇高一級，就能夠欺負對方了。
鹿願瞥了她一眼，深感無力。
“小滿，你有沒有談過男朋友啊？”兩個人把袁蘇的壞話說完以後就開始無聊起來，這裏沒有電視沒有互聯網也沒有書，有的就是一群陷入自我狂歡的人，找人閑聊就是最大的樂趣。
鹿願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她的後背還有點疼，昨天晚上能動了以後江沁給她拿過來鏡子看了看，背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地方觸目驚心。
“沒有。”鹿願連眼皮都不擡一下。
江沁又問：“那你有沒有喜歡的男生啊？”
聽到這個問題，鹿願眼前又出現了那天南黍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那一襲白衣以及飄動在她面前的那一縷秀發，這時候她的心像是有一頭小鹿一樣咣咣撞牆，嘴角挂起來一抹笑，卻搖了搖頭。
“肯定有。”江沁看破了周小滿的小心思一樣推了推她的肩膀：“看你這一副思春的樣子，是不是喜歡人家很久了？”
鹿願不說話。
江沁看起來也沒有想要她的回答似的，自顧自說起來自己的事情：“我原來有個男朋友，長的又高又帥，就連我同學都說，學校裏面找不出來第二個這麽帥的，小滿我敢跟你打賭，你絕對沒有見過長的這麽好看的男生。”
鹿願“嗯”了一聲，心說我已經見過了這個世界都不會找出來比他還帥的男人了。
女生對初戀總是有一層濾鏡的，他在心中永遠都是最好的，江沁不帶重樣的把人誇了幾分鐘，鹿願好奇的問：“那他人呢？”
說起來這個江沁洩了氣，一副委屈的樣子：“我讓他來投資這個項目，他說我是騙子，和我分手了。”
鹿願也不知道該心疼還是該慶幸。
江沁又說：“他怎麽就不相信我呢，我這麽愛他，難不成還會害他嗎？”
看她一臉悲憤的樣子，鹿願剛準備開口說你這就是害人的時候，從簾子後面傳來了南黍的聲音：“我能進來嗎？”
“進來吧，周叔。”江沁跟周琦關系也不錯，之前周小滿還沒過來的時候，周琦就拿她當自己的小女兒一樣看待照顧。
接着南黍掀開簾子，走進來以後臉上還帶着笑：“我想跟小滿說兩句話。”
“這…”江沁雖然讨厭袁蘇，但是打心裏還是有點害怕對方的，沒有袁蘇的同意，她也不敢離開：“好像…”
“妹妹同意了的。”
聽到這話江沁松了一口氣，便往外走：“那叔你跟小滿聊吧，一會吃飯我叫你們兩個。”
等人出去以後，南黍又挪過來椅子，坐在鹿願的對面。
“為什麽要跑？”南黍似乎變得瘦了一些，寬大的老頭衫松松垮垮被他穿在身上，下巴長出來了一些胡須，看起來也沒有那麽油膩了。
“我是故意要跑的，正所謂一波三折嘛，我不反抗的激烈點，以後他們怎麽能相信我是真的被洗腦了呢。”
南黍扶額：“多此一舉，他們騙了那麽多人，什麽人都見過，就算是你有什麽行為在他們眼裏都是正常的，還故意逃跑，虧你想的出來。”
說完以後南黍起身，眼睛盯在她的後背上，又問：“疼不疼？”
“疼。”
見這委屈的樣子，南黍嘆息，從自己的兜裏拿出來了一個小瓶子放在她的手裏：“沒人的時候自己塗。”
鹿願看着手裏的瓶子，心說這就是神丹妙藥吧，接着發出來撒嬌一樣的聲音：“米老師，我傷的是後背，沒辦法自己塗。”
南黍又拿過來小瓶子，調笑一聲：“那你要我給你塗？”
眼角一挑，像一個痞壞的大叔。
又像一個色狼。
“米老師。”鹿願惡心道：“男女授受不親，再說你是我爸爸。”
開這樣的玩笑南黍已經破功了，他手一揮，小瓶子便不見了，緊接着鹿願便感覺自己背的疼痛感便消失了。
她從床上爬起來跳了跳：“謝謝米老師。”
南黍是特意進來給人上藥的，他沒有問鹿願接下來的想法，鹿願在這種事上有自己的主見。
後來鹿願又躺了幾天，江沁還是守在她身邊，袁蘇有一次跟鹿願說。
江沁剛入夥的時候，她男朋友接到電話來過一次，說要帶她回去結婚，結果剛走到火車站的時候，她就跟人說了分手，然後又跑了回來。
鹿願感覺不可思議，便問江沁：“你那麽喜歡你的男朋友，為什麽不跟他回去呢？你覺得這樣的日子有奔頭嗎？”
這裏的生活平淡如水，吃的不好睡得不好，每天除了上課沒有別的事情，基本上已經脫離現代社會了。
江沁告訴她：“我喜歡這裏的人，我什麽都不會，也沒有學歷，在這裏還有很多朋友，他們都很有趣。”
“那你掙了多少錢？”
“還沒有。”江沁說：“我家裏人都不跟我聯系了，我男朋友回去以後我朋友們就知道我的事了，她們都不相信我，說我們這裏是傳銷。”
鹿願詫異她這麽明白事理：“你覺得這裏不是傳銷嗎？”
“賈總說了，傳銷都是騙人的，我們是直銷。”江沁搖頭：“好多人都不理解這兩者之間的含義，賈總說如果真的是傳銷的話，這裏早就被警察關掉了，我們都是國家培養出來的商人，以後都會掙大錢的。”
“這裏面有人掙過大錢嗎？”
鹿願有點嘲諷的意思，就連這裏的頭子袁蘇每天都是吃撿來的菜葉，除了吃苦以外，這裏沒有任何的特點。
這些人還美曰節儉。
“賈總就是啊。”江沁舉例：“賈總之前和朋友做生意被騙了幾十萬，就開始幹這個，現在每個月都是幾十萬進賬，那天他還給我們看工資卡裏面的餘額了，只要堅持下去，我也會成他那樣的。”
那是他會騙。
鹿願不在說話，這種對話都沒有意義。
江沁又推了推她的肩膀，伸手在她後背上畫圈圈：“周叔都相信這個，你為什麽不信啊？”
“我沒有不相信。”鹿願松了口：“我只是沒有錢，沒有辦法入會。”
“這還不好辦。”江沁眼睛亮了一下：“找周叔給你交了不就行了。”
她表現的有點激動，鹿願明白，雖然她交了錢江沁也不會得到任何的好處，但是只有交了錢才能夠證明她們是一家人。
家裏人跟外人還是不一樣的。
晚上的時候袁蘇就知道了這件事，她找了個時間單獨和鹿願呆在一起，開門見山：“我聽說你想要加入我們了。”
鹿願表現的乖多了：“江沁這幾天給我講了好多，之前是我誤會你們了。”
“這才對嘛。”袁蘇小圓臉笑起來很可愛：“我們從來不做什麽害人的勾當，你早點加入我們就可以早點發展下線了。”
“但是我沒錢。”鹿願有點不好意思：“我來的時候辭職了，經理不肯給我結工資。”
“你們經理太壞了，這樣是犯法的。”袁蘇看起來很生氣，不過又馬上變了臉：“要不要你找周叔借點？”
“我都這麽大了，跟我爸要錢不合适。”鹿願看起來為難：“我都工作了，就不應該給家裏要錢了，再說我爸這麽大歲數了，應該留點錢給自己花。”
“借錢嘛。”袁蘇笑：“又不是要錢，以後你掙了錢在還給他就行了。”
鹿願被她說服，便答應下來，害怕她出爾反爾，要錢的時候袁蘇親自跟着她去的。
這時候客廳裏面一群人正在唱歌，南黍坐在角落裏給唱歌的人拍手打調，鹿願走過去拉了他一下，示意他看一看袁蘇。
南黍憨厚的笑，跟人走到袁蘇的房間裏。
鹿願開門見山：“爸，給我點錢，我要入夥。”
南黍回答的比她還要幹脆：“我沒錢。”
鹿願：“……”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