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各打五十大板
劉美人哭喪着臉将身後一直跟着她的人叫出來：“皇後娘娘，臣妾就是和這位嬷嬷見面被眉嫔姐姐撞見了，還被當做歹人好好盤問了一番！”
皇後驟然看見這個人，臉色就像是吃了蒼蠅一般變扭，轉過頭去，神色怪異地問眉嫔：“你可知這位嬷嬷是誰？”
眉嫔挑挑眉：“自然是知道的，這不就是劉美人家裏的健仆嗎？她竟然敢叫這般低賤的人入宮私通，就該想清楚了自己究竟應不應該接受被發現了之後的懲罰！”
皇後突然之間就冷笑起來，将手中的杯盞重重地摔在桌上：“大膽！這位是刺史大人派來詢問劉美人情況的姑姑，豈容你這般诋毀？刺史大人早已經向皇上讨得了恩賜，容得這位姑姑入宮來見一見劉美人，好回去告知刺史大人夫婦女兒的現狀。你竟然這般對待皇上喚入宮來的人，還這般無禮，傳了出去宮外的人會如何看待宮裏的嫔妃？又會怎麽看待這一宮之主的皇上？竟然還将劉美人弄傷了，你倒是膽子大了啊！”
眉嫔一驚，沒想到她們的相見竟然是得了皇上的恩準的，頓時就有些摸不準自己所為究竟是對是錯了。
但是眉嫔畢竟是眉嫔，怎麽會這般容易就低頭？只見她惱怒地一揚手，修剪得精細漂亮的手指就指着劉美人：“那她為什麽一看見我就跑？顯然是看見本宮心裏有鬼！皇後娘娘你不妨問問她們究竟在做些什麽好事！再說了，今日皇上明明也是看見了這個人的，為何沒有發現，反而來問我是怎麽回事呢？”
皇後靜靜地望着眉嫔，突然之間勾了勾唇角，黑眸之中有翻滾的怒意：“皇上日理萬機，難不成每一個進宮的人都要認識？眉嫔，本宮諒你年紀小，也不苛責你不懂這些，但是若是這麽胡攪蠻纏可就不好了。”
說罷皇後就轉而對着劉美人道：“看見眉嫔，你為何要逃跑？劉美人，在宮裏又沒有人要迫害你，何必逃得這麽急呢？”
謝夙卿一聽就忍不住挑了挑眉。她原來還以為劉美人顯然是受人指使的，不然以劉美人這樣的地位怎麽能将皇帝引到她們出事的地方，還将時間掐得這麽準呢？
況且若是劉美人這一出沒有得到上位者的支持，只怕是在眉嫔的世家前就得不得不低頭了。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卻是皇後在誘導劉美人，像是要讓劉美人說出是眉嫔要迫害她一樣……
然後她的目光略過面色急躁暗藏惱火的眉嫔臉上，只聽得眉嫔切切地道：“皇後娘娘，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臣妾還能迫害宮裏的姐妹不成？劉美人再怎麽讓我看不順眼，臣妾也不至于要迫害她啊！臣妾的心腸難道在皇後娘娘眼中就是這麽惡毒嗎？”
劉美人凄凄慘慘地一笑：“是嗎？那麽想必在眉嫔姐姐的眼中，臣妾就是一副惡毒心腸的了。但是姐姐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什麽臣妾這麽害怕姐姐呢？姐姐難道就一直都沒有發現臣妾在忍讓你嗎？”
眉嫔冷笑：“忍讓？本宮難道做過什麽需要你忍讓的事不成？即便是忍讓了又如何？一個民間來的賤婢也敢和本宮叫板，真是反了天了！”
皇後聽眉嫔越來越過分的話終于忍不住了，皺起了眉頭呵斥道：“眉嫔！劉美人無論出身多麽卑微，如今進了宮有了名分，就不是什麽賤婢了！同樣都是伺候皇上的人，劉美人若是賤婢，你自己又是什麽？”
謝夙卿看着這形勢，又看看氣得臉上通紅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眉嫔，突然就了悟了。
皇後不是真的要誤導劉美人，只是要給眉嫔一個她在誘導劉美人的假象，進而告訴旁觀者她并不是今日這件事的主導者。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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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眉嫔絲毫沒有想到皇後會是今日這件事的幕後者，只是非常不服氣地将臉別了過去：“是，臣妾不該說劉美人是賤婢，但是她為何要見了臣妾就跑，好像臣妾對她做了什麽逼得他不得不跑的事一般。這臣妾不能忍！”
只見劉美人一張嬌弱的臉上顯露出幾分氣憤和絕望的哀傷來：“眉嫔娘娘果真這麽想知道嗎？若是如此，臣妾也就不顧忌什麽，這就說了！”
劉美人頓了頓，然後道：“今日我和這位姑姑講了沒幾句，然後姑姑就問臣妾在宮中過得可好。在宮中，有皇上的垂憐，有皇後娘娘的照拂，還有各位姐姐妹妹的照料，臣妾自然是不會覺得有哪裏不好的。可是臣妾卻忍不住哭了，眉嫔娘娘你可知是為什麽？就是因為你啊！眉嫔娘娘！”
劉美人的眼眶通紅，死死地瞪着眉嫔，不讓眉嫔有插嘴的機會，劉美人接着道：“眉嫔娘娘你自以為身份高貴，所以處處都要壓上宮中各位姐妹一頭，更加是毫不在意地用各種惡毒的言語去形容宮中的姐姐們。臣妾只是有幸得了皇上一次寵幸，便被眉嫔娘娘一直挂在嘴裏說，還要時不時地提醒臣妾，臣妾身份低賤，不該妄想着能夠占有皇上！”
“可是臣妾自進宮以來所有的侍寝次數還不及眉嫔姐姐一個月來得多，這般說臣妾，臣妾是真的不服氣啊！可是臣妾又能怎麽辦呢？臣妾只不過是一介後臺軟弱的民間女子罷了，若是惹得眉嫔姐姐不開心，影響了父親的仕途可怎麽辦？臣妾只能一次一次地忍讓妥協，可是眉嫔一次比一次過分，說的話也越加惡毒不堪入耳，臣妾面上不便露出不悅，可是眉嫔走後有多傷心，有誰知道？”
劉美人說的聲淚俱下，傷心不已，将一個被逼到了極致終于忍不住将所有的酸水都吐出來的受欺壓的小嫔妃的角色表現得非常好：“今日被家裏人這般關心着，臣妾終于忍不住了，對着這位姑姑一吐心聲，竟然還被眉嫔看見了，臣妾自然是慌張無比的，誰被抓住了說人閑話還能輕松退場嗎？臣妾沒有這麽深的心思，還做不到！”
皇後按了按額頭，帶着責怪的目光轉向了眉嫔：“劉美人所言可都是真的？”
眉嫔橫眉豎眼：“臣妾從沒有欺侮過劉美人！不過是說幾句話而已，又怎麽了？劉美人也未必太過脆弱，這樣子，臣妾是話都不能說一句了？”
劉美人立刻道：“民間來的賤婢這般的話，眉嫔你何曾少說過？臣妾自然是不怕被說這種失禮的話的，但是沒說一次臣妾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父母。父親為國效忠這麽些年，可是她的女兒入了宮卻要受到這般的對待，究竟父親這清官當得值不值？臣妾不止一次地這麽想過，也寫過書信問過父親，卻只得來了父親一句‘為國效忠，豈因禍福避趨之？’。臣妾做不到像父親這樣的氣度，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忍耐忍耐又忍耐，可是眉嫔沒有絲毫收斂的趨勢，臣妾難道對着自己的家裏人訴幾句衷腸還要被眉嫔一直盯着嗎？”
皇後一聽這話就知道事情鬧大了，連忙道：“劉美人，你瞎說什麽呢？這話可不是能亂說的！難不成你在宮裏過得不适意了父親就不該為國效忠了嗎？這話這一次便罷了，以後莫要再提！”
劉美人雙眼通紅，委委屈屈地道：“是，皇後娘娘。”
眉嫔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了，竟然都牽扯到了朝堂之上，還牽扯到了朝臣對皇上的忠臣，只怕事情是沒這麽容易解決的了。
果然就見皇後的面龐轉向自己來：“眉嫔，這件事你也鬧得太過火了，即便是看見劉美人不對勁也不該這般粗魯啊，好歹劉美人也是有品級的妃嫔，即便是犯了錯也該由皇上太後和本宮來處理，若是任誰都能橫插一腳這後宮何時才有寧日呢？”
看見眉嫔不說話，皇後又接着道：“還有，平日裏你也确實是太過嚣張跋扈了。本宮告誡過你無數次了，一旦入了宮就是皇上的人，後宮之中的嫔妃們都是你的姐姐妹妹，怎麽能這麽随意傷害呢？你那般的态度确實是不對的，每年都有很大一部分的新晉嫔妃是從民間來的，若是你都這般看待，那以後像劉美人這般不願見你的人豈不是更多？”
眉嫔一聽就覺得非常不舒服，皇後這些話裏一方面是在訓斥她，一方面是在安慰劉美人，同時也是在趁着這個時機宣誓自己對後宮的絕對掌控權，這話裏的含義讓眉嫔不悅地皺緊了眉。
但是眉嫔即便是無理取鬧的，但這些驕橫只是在絕對無法反抗自己的人面前才會展現出來，在自己的長輩或者是自己沒有資格在其面前叫嚣的人面前，眉嫔還是懂得收斂的。而在這個時候，眉嫔也懂的後宮的掌控權确實半數都收在了皇後手中，自己一個小小的嫔位後妃實在沒有資本和她叫板，因此再怎麽不舒服眉嫔也沒有立馬發洩出來。
眉嫔半低下頭，對着皇後行禮道：“臣妾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