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凝和阿炎并沒有回到老頭的住處,離開飯店之後兩人就徒步來到了一處公園。

現在已是近黃昏的時候了,公園裏有許多小孩子在玩耍。

有一個年輕的女人正拿着飯碗追着一個調皮的小女孩哄她吃飯,臉上盡是無奈,但眼睛裏卻是無盡的溫柔和寵溺。

微風輕輕地拂過阿凝的臉頰,然後再纏繞着大樹,似乎是在跟大樹嬉戲。

大樹的葉子發出了愉快的嘩嘩聲,似是再跟風兒告別,又似是在挽留着風……

阿凝想想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個月了,這三個月裏自己一直小心謹慎的活着,生怕別人發現自己一丁點不對,深居簡出的去收集着這個世界的資料。

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阿凝和阿炎都聽不懂這個世界的語言,遂只能像只小老鼠一樣縮頭縮尾的藏匿着。

而且那時候阿凝還不知道這是動漫世界,見到滿大街不同顏色的頭發,心裏一直很惶然。

特別是,在找不到和自己的頭發、瞳色相同的人的時候,生怕別人看到自己然後把自己當成怪物。

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這個世界能不能檢測出阿炎的真實成分,所以也不敢讓阿炎去人多的地方。

而且阿凝掉進這個世界的時候,正好是冬天,而阿凝穿的卻是一件半袖的連衣裙。

無奈,只能躲藏在那個狹窄的閣樓裏,裹着泛白起球的棉被,守在鏽色斑斑的碳爐旁。

外邊的寒風凜冽地吹着大樹,枝桠被無情的折斷,徒留傷口在寒風中,直至被冰雪覆蓋。

阿凝曾一度以為自己也許會過不了那個寒冬臘月,後來機緣巧合下知道了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然後才稍微安下一點心來。

現在天氣變暖和了些,盡管晚上還是需要蓋被子。

阿凝必須在開學前賺夠學費,讓阿炎去青學讀書,而自己到底要不要去讀書還沒有想好。

因為說實在的,自己并不喜歡學校,到時看看再說。

平地裏,有許多和平鴿在吃着人們投喂的薯片碎末,即使有頑皮的小孩沖到了鴿子群裏,那些鴿子也不過是低低地飛起,然後又緩緩地落下。

似是知道這個頑皮的小孩只是在跟它們玩耍。

阿凝記得那個廢品回收站就在兩千多米遠這樣,自己和阿炎商量了一下打算今晚沒有人的時候等去看看,因為準備就是新學期了,所以盡量節約時間。

阿炎的電腦技術雖說不是世界上最厲害的那一個人,但是卻也勉勉強強可以排得上名的,且修理電腦也算是在行的。

紅彤彤的太陽把厚厚的雲層給度上了一層霞光,幾只小燕子低空從自己的眼前掠過,然後又突然飛高。

似是在尋找着自己的巢穴,又似是在迷茫着自己回家的路。

然後燕兒找到了自己的巢穴,公園裏的人也慢慢地向自己的家走了回去。

人越來越少……

月亮也不再吊兒郎當地斜挂着,而是爬到了自己的頭頂上方。

柔和的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斑點點地灑在長椅上的阿凝阿炎兩人身上。

阿凝站了起來:“走吧,現在已經很晚了,回收站那裏應該沒有人了!”

然後率先往前走去,三月即使已經是下旬,夜晚的風還是帶着些涼意,雖不刺骨,但卻令自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現在已經是十二點多了,也算是第二天了,回收站裏早就沒有了人,阿凝光着腳丫地站在外面的大樹上望風,其實自己剛剛是打算同阿炎一起進去的。

但……

阿凝在路過回收站的一個盤載旁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一坨狗屎。

這只狗很有公德心,因為它還用泥 把它的成果給掩埋了起來,一看就知道應該是從小就接受正統的狗德教育,而且教育得非常成功。

它那高超的掩埋技術,騙過了我5.2的眼睛,讓我把它的成就給當泥給踩了。

阿凝其實有點小潔癖,你叫阿凝穿着窗簾布做的衣裳,或許尚還在阿凝的接受範圍內,但要是讓阿凝穿着這樣一雙鞋,可能阿凝就有點接受不了了。

阿凝踩下去的時候好像還感受到了似有似無的溫度,而且還異常黏膩,軟乎乎。

想到這裏阿凝扶住樹幹幹嘔了起來,甩了甩頭停下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壓住心裏的惡心感。

月亮漸漸東斜,草叢中蟋蟀此起彼伏地高唱着夜曲。

似是想唱盡一生的愛恨癡仇,又似是在品味一生的喜怒哀怨,曲兒時高時低,抑揚頓挫,非常的有規律。

直至阿炎抱着大大的紙箱搖搖晃晃地出來,阿炎鞋子踩在草地上的摩擦聲,使敏感的小蟲不再敢發出聲音。

阿凝從樹上跳了下來,想要跟阿炎一起擡着那笨重的箱子,但阿炎卻先一步地把箱子放在了地上。

阿炎埋頭不知道在翻找着些什麽: “找到了,給,阿凝這是我在找零件的時候找到的一雙鞋子,有六層新,雖有點偏大,但總好過光着腳!”

阿凝看着蹲在地上的阿炎,心底的某根弦微微觸動。

自己剛認識阿炎的時候,阿炎什麽都不懂,猶如剛出生的嬰兒一般。

那時候的他,洗澡不會脫衣,喝水不會擰蓋,切牛排連盤子都一起切,對感情的認知更是少的可憐。

因為是六維世界的人所以更習慣去執行命令,自己叫他做的事,他都會去完成,但是阿炎卻很少會主動的去幫自己做些什麽。

阿凝默默地接過那雙有些異味的鞋子,正當阿凝松了松鞋帶,想要穿進去的時候,兩顆……

老鼠屎

從看不見的鞋端滾到了鞋跟,阿凝強忍着把這雙鞋扔掉的想法,閉了閉眼,忍住惡心穿了進去。

路上靜悄悄的,車道上行使着稀稀疏疏的幾輛小車。

東京的夜晚,即使已經是淩晨,路上依然有三三兩兩的人在緩慢行走着。

但彼此都隔着很遠的一段距離,對于有些人來說不過才剛剛開始。

昏黃的路燈拉長了阿炎阿凝兩人的影子。

一些喜光的飛蟲,繞着路燈飛來飛去。

路燈下,有許多小蟲,有的已經死了許久,有的只是受了傷,正掙紮着想要重新飛向路燈,但卻每次都只能飛到半空中,便重重地跌回地上。

然後每一次飛起的高度都越來越低,直至再也飛不起來。

走着走着,小路越來越偏僻,在還沒有走近一條巷子的時候,遠遠地便聽到了打群架的聲音,偶爾有一倆個人路過那條巷口,但也低着頭快速地走開。

阿凝覺得這種事連警察都有心無力,那麽自己還是明哲保身好一點,叫阿炎走快一點。

走到那個路口的時候,自己眼角的餘光看見陰暗的巷子中,有六七個人躺在地上,嘴巴裏溢出若有若無的痛呼聲。

有一個人,正在拿着從地上幾人身上搜到的錢包中,挨個的拿出值錢的東西,直到再也翻不出什麽的時候,那人啐了一口:“就這麽一點,打發乞丐呢!”

然後把錢包扔回了他們身上,然後用腳踢了那幾個人一下,然後自己便聽到了那幾人的求饒聲。

阿凝同阿炎剛走過那條陰暗的巷子沒幾步,那個人便單手插着褲兜走了出來。

那個人與阿凝和阿炎同一方向,阿凝阿炎兩人因為要擡箱子走得慢,所以那人很快就追上了阿凝他們。

“喂,女人你擋我道了!”那人的語調有些不耐煩。

橘黃色的路燈灑在雙方的臉上,雖然不如白熾燈那樣看得清晰,但靠近時卻也可以看清彼此。

因為箱子的原因:“抱歉!”

雙方都對彼此淡淡的一撇,然後便漠不關心地看向別方,似是看到了對方,又似是沒有看到。

清冷的月光為那人狂傲不訓的眼睛度上了一層異色。

與那人一前一後默默地同行了一段路,天上的月亮被雲遮擋了起來,使得原本就不清晰的視野更加模糊了起來。

在一道分路口,阿凝走入了一段拐角處,而那人則繼續往前走。

阿凝回頭,看了身影已經消失在暗夜中的那人一眼。

那人是亞久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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