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了葉黃花這麽一出, 葉家的這個年過的就不怎麽安生。
二房和三房這兩家子之間的氣氛怪怪的,盡管沒吵吵起來,也總是透着股尴尬的味兒,被這樣的氣氛籠罩着,就算是沒和這兩家子沖突的大房和老頭老太太這兩家子,也覺得挺不得勁的。
心裏面不得勁兒,幹活的時候就總是提不起精神頭, 難免就會出點差子,葉老太一邊縫衣服一邊想着黃花的事兒,大頭針就刺進了肉裏。
“哎呦!”
“咋了?”葉老頭可緊張了。
大過年的可別再進醫院一個。
賊不吉利。
“針囊着手了,那針好像掉了,你快過來幫我找找, 省的晚上睡覺時候紮着。”
聽着不是大事兒, 葉老頭松了口氣, 一邊幫着葉老太找大頭針,一邊就嘟囔了兩句:“你怎麽就不看着點呢?老大不小的人了,還能被紮着手,尋思啥呢。”
葉老太終于找到自己的那根大頭針了, 也沒心思再給葉老頭縫衣服了, 把大頭針往線穗子上一戳, 朝二房那邊努了努嘴:“還不是二房那一家子。”
葉老太的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上,吧啦吧啦就說開了:“你說二房這一家子怎麽就這麽不讓人省心呢?我以前覺得老三就夠不讓咱們省心了,結果這麽一看,老三這才哪啊, 簡直就是太省心了,你看看二房這邊,三天兩頭上醫院,還有那個孫招娣,啥好東西都往她娘家劃拉,我就是不賴說不賴管,我要是真管了啊,她們家早就鬧的不像話了!”
“你說,黃花那丫頭,是不是真是個命裏沒福的喪門星?專門克家人的?”
葉老頭這兩天心裏面也一直在想着這個事呢,可是這話他能想,葉老太說出來,他就覺得不太高興了。
二房那邊畢竟也是他親兒子和親孫子孫女兒。
“哪裏有啥喪門星,你這婆娘整天就知道胡想八想,沒有的事兒!”
“嘿你這老頭!還來勁了是吧?”葉老太也生氣,這喪門星掃把星的事兒是能糊弄的嗎,她把衣服一扔就下了地,“這衣裳我不補了,你自己補去吧!”
葉老頭趕緊就叫她:“你往哪去?”
“找我老姐妹喝茶去!”葉老太氣哼哼的走遠了。
她剛走到半截,就看到老姐妹家的兒媳婦們從對面歡天喜地過來了,胳膊上還挽着籃子,沉甸甸的,見到葉老太就連忙喊道:“嬸兒,趕緊回去通知你們家的兒媳婦兒,大隊長讓村裏的牛車帶着大家夥去趕年集了!”
過年可不是小事兒,開支和流水似的,年前買的那些過年的年貨都用的七七八八了,每年初三那天,縣城供銷社都要開半天的門,讓老百姓們添補添補家用,附近十裏八鄉的農村人們也都會挑在這天趕到縣城裏,把自家有的多餘的拿出來,和其他人交換一些吃的用的,或者向供銷社賣一些自家的土雞蛋笨雞,添補點東西。
這事,縣裏的領導們都是知道的,考慮到老百姓生活也不容易,他們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這麽過去了。
這陣子家裏面太不安生,葉老太都把這件事兒給忘了,聽到這話頓時就一拍腦門,樂呵呵的回了家。
“都趕緊收拾收拾了啊,大隊長帶大家去趕年集了,有啥多餘的想換的想添補的都趕緊收拾收拾了啊!”
老太太中氣十足的站在院子裏吆喝着,只感覺這真是最近這段時間裏最好的消息了。
葉家的三個兒媳婦們當然也是高興的。
孫招娣想去整兩斤雞蛋或者一斤白糖,拎着去找娘家的神婆去去黃花的晦氣。
劉紅英準備拿着她自己做的辣白菜和腌蘿蔔看看能不能和城裏人換些糧食來。
孟菲準備把自家葉米撿到的袁大頭和葉老三從蛤喇裏面挖出來的珍珠都賣掉,換成現錢。
娘家發生的變故讓孟菲深深的覺得,還是現錢更穩當。
她本來沒打算帶着葉魚。
小閨女還小呢,可經不起将近一個小時的牛車的颠簸。
被困在襁褓裏還不會走路的葉魚不樂意了。
她也想去看熱鬧。
小嘴一扁,做出一副要哭的樣子,葉米就先心軟了。
“媽,你放心把妹妹和爸放在家裏的?萬一爸出去給妹妹洗尿戒子,那個掃把星又進來了咋辦?”
孟菲一下子猶豫起來了。
想想葉黃花這個掃把星,再看看她軟綿綿的小閨女,孟菲到底還是決定帶上她。
哪裏想到這次進城趕集,孫招娣出人意料的沒有帶着她的寶貝傳根,卻帶上了葉黃花。
這一反常的舉動不止讓孟菲和劉紅英側目,也引起了大柳樹村其他人的注意。
誰不知道傳根才是孫招娣的眼珠子,小心肝兒,每次趕集的時候都要帶着,偷摸給他開小竈,今兒突然換成了葉黃花,還是頭上包着紗布的葉黃花,那個紮眼勁兒,就別提了。
等着生産隊牛車過來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們就竊竊私語,隐晦的眼神在孫招娣身上打量來打量去。
孫招娣那叫一個不自在。
她也不想帶着黃花來啊。
這樣的場合,她當然也想帶着她的寶貝傳根,可是黃花這死丫頭不知道犯了什麽癔症,就非得跟她一塊來,撒潑打滾鬼哭狼嚎吵吵着要跟來,把葉和平吵吵的頭疼,發話讓她帶着她趕緊走。
孫招娣心裏面煩得慌,卻不知道葉黃花心裏面有自己的算盤。
她想當倒爺,想去投機倒把。
重生前她可是聽村裏人說過的,其實這個年代的時候就已經有偷偷便宜收了村裏人的東西再拿到城裏黑市賣的了,人家稱呼這樣的人叫倒爺,別看聽起來不光彩還違反政策,可是人家賺的多啊,聽說光是來回一趟就能弄到一兩百塊錢!
一兩百,她上輩子的彩禮也就兩百塊呢!
更別提再過幾年就什麽,改革開放了,就能堂堂正正自己做生意了,到時候一天一兩百,根本不是難事兒,馬家村的那個萬元戶就是這麽發家的。
葉黃花想錢都快想瘋了。
她想要錢買好看的衣裳,想要錢買最好的胭脂水粉,想要錢去大城市找最好的大夫看額頭那邊的傷。
賺得多,還不難,她怎麽能不動心呢。
她的想法要是讓那些真正的倒爺知道了,恐怕會笑掉大牙。
不難?
你知道哪個地方的什麽東西買進來最低不?
知道黑市上最受歡迎的是啥東西不?
你有本金不?
有人脈不?
知道應該怎麽躲過搜查不?
一問三不知,你當個屁的倒爺,還不虧掉了褲衩子。
這些東西,葉黃花可想不到。
她上輩子就是個普通人,和她媽一樣,算計三瓜倆棗可能在行,這些東西她就想不到了,她就知道當倒爺能賺錢,那她就要當倒爺。
生産隊的牛車來了,大姑娘小媳婦兒們開始占位置了,孫招娣就想和孟菲劉紅英坐一起,哪成想這兩個人都不待見葉黃花,眼看着孫招娣拉着葉黃花過去了,她們兩個索性直接和熟人坐一塊了,孫招娣沒辦法,只能拉着葉黃花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牛車拉滿了人,開始往縣城趕去。
牛車剛一起來,孫招娣就皺了皺眉頭。
這牛車今兒咋這麽颠兒颠兒的,連她肚子裏面的飯都要颠出來了。
孫招娣就和趕車的商量:“哎,這個大哥,你能趕的穩當點嗎?”
趕車的一邊趕車一邊回頭看了她一眼,就笑了:“哎呀這位大姐啊,不是我趕的不穩當,是你坐的那個位置不好,那個位置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他也颠兒颠兒的,不信你問問其他人,我這車趕得穩當不穩當。”
一車人都說穩當。
孫招娣沒話說了,只能受着。
她又想起來黃花了。
她這個大人都這麽難受了,黃花一個小孩,還磕着頭了,能行嗎?
孫招娣就看向葉黃花,葉黃花咬牙強忍着,那模樣看的孫招娣又心疼又心酸,她便安慰葉黃花。
“黃花,忍忍,等到了縣城裏面,媽給你買頭花。”
她估摸着買個頭花的錢應該還是能拿出來的。
葉黃花嗤之以鼻。
誰稀罕那個頭花!
她是要賺大錢的!
一百兩百的那種!
不就是個頭花嗎,等她有錢了她随便買,天天戴不重樣的!
還有那個雞蛋,那個肉,等她有錢了天天買,吃一口扔一口,氣死葉魚!
葉黃花還不知道,這年頭就算是她有錢,肉也是要憑肉票購買的,不可能讓她吃一口扔一口這麽浪費。
牛車颠兒颠兒的颠到了縣城裏。
一群人就散開來,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來趕集的大部分都是下面的十裏八鄉的農村人,拿來的都是蘿蔔白菜地瓜土豆這樣的東西,孫招娣不想花錢從供銷社裏買白糖雞蛋,便拉着葉黃花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的找,葉黃花被她拉的緊緊的,想跑都跑不了,她不耐煩的四下張望,突然就被不遠處一個賣首飾的小攤位攥住了心神。
心裏面仿佛有一個聲音。
“那是你的!是你的!是你的!一定要拿下它!拿下它!拿下它!”
鬼使神差的,葉黃花甩開了孫招娣的手,蹲在了那個小攤前,伸手抓住了那個髒兮兮的,中間還缺了個什麽的生鏽胸針。
“我要這個。”
“黃花!這孩子……”孫招娣本來想打她,看到她都上那個紗布,心裏又軟了下來,罷罷罷,就算是掃把星,這也是她肚子裏面爬出來的,傷成這樣子了,偶爾滿足一下孩子應該也不要緊的。
“大爺,這個多少錢吶?”
髒兮兮的應該不值錢,要是在五毛錢以內,她就買了,再砍砍價,估計四毛就能拿下來。
賣首飾的老頭撩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八塊。”
八塊?
敲竹杠呢?
孫招娣的臉瞬間拉下來了,拉着葉黃花就想走,哪成想葉黃花一把甩開了她的手,直接坐在那攤位前面不起來了。
“我就要這個!”
場面一下子就尴尬了起來。
二房家真的不富裕。
別看葉老太一直都沒有分家,讓三個兒子家都和他們兩口子住在一起,好似這三個家庭受了多大的委屈,硬要深究起來,其實還是他們占了便宜。
葉老頭人家自己有錢,一個月就和三個兒子種一年莊稼有的一拼,老頭老太太身體也健康,眼不花耳不聾,連牙齒都硬朗,根本不用三個兒媳婦兒伺候,還能幫着帶帶孩子做做飯。
這年頭賺的都是工分,雖然生産隊裏說一公分值四分錢,可是這些錢都不能拿出來,都是存在隊裏當什麽底兒的,糧食油肉都從裏面扣,一年下來能分個二十的都算好的。
就這麽一個破胸花,要八塊,孫招娣寧願拿這八塊錢去扯幾尺布做身衣服。
現在葉黃花硬要買下這個玩意兒,孫招娣就挺不高興。
她還覺得挺失望的。
怎麽自家這個閨女一次又一次的幹出這些讓人不高興的事兒。
掃把星下生也不帶這麽不懂事兒的。
現在別人都在看她,孫招娣也不好下狠手硬拉葉黃花起來,便只能站在那邊和葉黃花講道理:“黃花,這個太貴了,咱們家買不起。”
八塊呢。
也不像是值那麽多錢的樣子,誰買誰上當。
“這樣吧,媽給你買糖葫蘆,買頭花,買包子,這個胸花咱不要了,行吧?”
孫招娣以為她都這樣子說了,但凡葉黃花稍微懂點事,就應該不吵吵着買了,哪成想葉黃花還是坐在那邊,兩只眼睛緊緊盯着那個胸花,嘴抿的緊緊的:“不!我就要!”
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這個胸花仿佛就在一遍又一遍的呼喚她,她能夠感覺的到,自己和這個胸花之間有什麽特殊的聯系,這個胸花就是她通往致富道路的鑰匙。
她必須把它買下來!
孫招娣真是恨不得扇她一巴掌。
她都這麽說了,這閨女怎麽就是不懂事兒呢。
就算是傳根,她也從來沒有給他買過這麽貴的玩意兒,就連她自個兒,除了結婚的那套首飾,也沒有買過這麽貴的東西。
這要是真值也就罷了,看看這是個啥玩意兒啊,就是個生了鏽的破爛兒,中間還缺了一塊,灰了吧唧難看的要命,還敢賣八塊,三塊錢她都嫌貴的。
八塊,八塊都能買将近十斤肉了!
孫招娣怎麽也舍不得拿來買這麽個東西,她的聲音更嚴厲了幾分:“黃花!聽話!走了!”
葉黃花就是不挪窩。
她今兒就是要定了這個胸花了。
來趕集的人有不少,見到這樣子也都挺同情孫招娣,看着葉黃花頭上的紗布,也知道她可能是病了,難受,就耍小孩子脾氣了,也就紛紛替她們說話:
“哎,這個大爺,你看看她們兩個怪可憐的,小孩子還病着,你這胸花也爛的不成樣兒了,賣八塊你也不怕半夜鬼敲門,五毛賣了吧。”
“就是,這做人啊,不能太昧着良心了,這麽破還八塊,也就是小孩子,看對眼了就不管不顧了,你趁機擡價就太不要臉了。”
馮管周圍的人怎麽說,老頭就是閉着眼睛不說話,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葉黃花就伸手想要抓那個胸花,那老頭兒一把就搶回去了,一副做出了很大犧牲的樣子:“既然大家都這麽說,這樣吧,五塊,五塊我就賣了。”
他心裏面其實也挺虛的。
這老頭也是附近十裏八鄉的村民,這個胸花和這地上的一堆首飾都是前陣子他二兒子蓋房子的時候從地裏面挖出來的,聽村裏人說可能是以前地主婆子埋下去的金銀首飾,他就準備拿到城裏賣了,給三兒子也蓋個房子,哪知道人家供銷社今天只開半天門,還只賣不收,偏生他家那口子為了面子,已經請好人來幫忙了,要是今兒拿不到錢回去,他可就丢人丢大發了。
他心裏面着急,恰好這時候葉黃花過來了,一副很喜歡的樣子,再看看孫招娣身上穿的衣服也沒啥補丁,不像是沒錢的樣子,他才敢獅子大開口要個八塊。
五塊錢,孫招娣還是不樂意。
她能承受的最大的上限也就是一塊錢。
不過既然這老頭降價了,那就說明他也是想出手的,孫招娣瞥了滿臉堅定的葉黃花一眼,尤其是黃花頭上的傷,微不可見的嘆息一聲。
能有啥辦法呢?
就當做是她這個當媽的給黃花賠罪了。
誰讓那天完全是因為她說要劃了黃花的臉,才讓黃花吓得跑出去的,才摔了一跤受了傷的。
孫招娣就和這老頭講起了價。
“五塊?你還不如去搶呢,四毛。”
“四毛?我的個娘,你這也降的太厲害了,四塊。”
“五毛,差不多就行了。”
“三塊,再少就不賣了。”
……
到底誰也沒有說服誰。
孫招娣覺得這玩意兒怎麽也不值超過兩塊錢,那老頭兒覺得這東西好歹也是地主婆子以前的首飾,也就是現在他急着用錢才賣的這麽便宜,低于三塊他真就虧掉褲衩子了,也堅決不肯再往下壓。
兩人又回到了起點。
孫招娣講了半天話,嘴巴都快說幹了,嗓子都啞了,她帶點慚愧的看着葉黃花:“黃花啊,這個胸花實在是太貴了,媽今天帶着錢還有其他用處,你要是真喜歡,咱們下次再說行不?你看,都半天了,除了咱家也沒有第二個過來問價的,也不用擔心被人買回去了,下次咱們再來買成不?”
下次?
萬一就有人買了呢?
葉黃花可不敢賭,她也不信孫招娣說的有其他用處,她上輩子可沒有跟着孫招娣來趕過集,每次都是傳根,傳根每次回來都是一副特別滿足的樣子,葉黃花敢說孫招娣肯定沒少給傳根花錢,憑什麽給傳根花錢就有錢,給她花錢就有其他用處了?還不是覺得她是個丫頭,不值當的呗!
“我就要這個!”
孫招娣哪怕是再好的脾氣也硬生生被葉黃花磨出了火氣。
更別提她本來脾氣就不咋地。
“我看你是皮癢癢了吧?我告訴你葉黃花,別以為你這兩天傷着了就能胡攪蠻纏耍無賴,趕緊給我走!給你點好臉子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孫招娣就上去拉葉黃花,葉黃花咬着牙,雙手雙腳都使勁兒扒在地上,心裏面拼命地祈禱老天爺能派下來個救星,幫她說兩句話,最好是能幫她把這個胸花買下來,她以後一定會做牛做馬報答恩人。
“怎麽了這是?”
如同一盆冷水嘩啦一下子從頭上淋下來,葉黃花心裏哇涼哇涼的。
葉魚。
怎麽就又碰上她們一家子了呢。
孫招娣正在氣頭上,她現在急需發洩,也顧不得之前兩家子的不愉快,巴拉巴拉就說了,說着說着還掉了眼淚:
“……弟妹啊,我這心裏面是真難受,你說黃花以前也沒這麽樣啊,以前黃花多好一孩子,怎麽就突然變成這樣子了呢?這胸花三塊呢,你看看哪裏值啊。”
孟菲就彎腰去看。
她好歹也是大家庭出身的,對金銀珠寶首飾都了解一些,一看就知道這些首飾都不怎麽值錢,雖然款式看起來挺能糊弄人的,料子可都不是金銀珠寶,就是銅片鐵片,根本值不了幾個錢。
她當時就笑了:“二嫂,這些東西根本就是普通的銅片鐵片,上面刷了這麽一層水兒,就算是全新的也就值個兩三毛,糊弄人的。”
孫招娣感覺她可算找到知音了,正準備再和孟菲抱怨兩句這老頭要價是多離譜,葉黃花不幹了:“胡扯!這東西絕對是寶貝!不用你在這邊假惺惺好像多好的心眼子一樣,你們一家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都是王八蛋!”
孟菲一下子就惱了。
這是什麽人啊,怎麽還分不清好賴亂咬人的?連狗都不如,狗還知道不咬自家人呢,這葉黃花怎麽就光逮着自己家人咬的?
她都沒記恨葉黃花想劃葉魚的臉呢,葉黃花倒是記恨上她家了?
她就看向身邊摩拳擦掌想沖上去揍人的葉米:“想要嗎?”
葉米和她爸媽的配合最是默契:“想,真想啊媽,你給我買吧!”
葉黃花看出來她們的套路了,一時間又驚又怒:“你,你們!這明明是我先看中的,是我先看中的!”
“你先看中的咋了?你買下來了?看一眼就是你的了,你咋這麽厲害呢?”葉米不帶怕她的。
“我……反正是我先看中的,就是我的!”葉黃花色厲內荏的喊道。
她心虛,說出話都透着弱氣。
葉米就不理她了,徑直跑到小攤前面蹲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這些東西有啥好看的,還不如她撿到的那個啥袁大頭漂亮呢:“你看中的是哪一個?”
葉黃花緊閉着嘴不肯告訴她。
那賣首飾的老頭也看出來了,眼前這個頭上包着的丫頭在家裏是個不受寵的,她娘也是沒錢的,再看看這個蹲在他攤位前面的丫頭,穿的也講究,頭上也戴着頭花,不管她娘到底是裝的還是真懂,反正看起來也像是蠻有底氣的樣子,應該比前面這個丫頭家有些錢。
他就把胸花亮了出來:“這個,三塊。”
孟菲用一只手抱着葉魚,另一只手掏出錢來:“喜歡咱就買了。”
“你,你們搶我東西!”葉黃花又氣又急。
“就搶你東西咋了?就搶你東西咋了?有本事你打我啊?沒本事你就一邊兒去!”
葉黃花就只能眼睜睜看着葉米把那枚胸花戴在胸口上,朝她擡起下巴得意洋洋的炫耀着,哇的一聲就哭了。
她,她傷心吶!
她委屈吶!
這是什麽事兒啊?
明明這胸花,這胸花是她先看中的啊!
怎麽,怎麽就又成了喪良心的三房那一家子的了啊?
老天爺怎麽就這麽不公平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