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進了個超一流劇組,又認識了懂她的朋友,朝鴿這幾天的心情可謂十分愉悅。
出發前天,朝鴿趁着曲妍小島回公司開會,她有了空閑,自己偷偷溜出去,全副武裝去逛商場。
自從醒來,每天都有人圍在身邊,不是報告未來幾天的通告,就是化妝師化化化,連個單獨一人的機會都沒有。對一向喜歡獨來獨往的朝鴿來說,簡直難熬。
她想得美好,接下來一天吃吃喝喝,到處逛逛,在被俞逆單方面全虐前,享受挂在頭頂上沒掉下的鍘刀的最後歡樂時光。
結果這計劃在一個大商場七樓,泡湯了。
看到江東慶和章夏詠的瞬間,朝鴿就仿佛聽到,嗵,鍘刀掉下來正中她的聲音。
得,最後一天的美好沒了。
章夏詠先看到她,然後立馬冷臉,扭頭只做沒看見,她的異樣讓江東慶察覺,順着她剛才的目光看過來。
看到朝鴿,江東慶臉上浮現複雜的表情,随後笑了起來,俯身不知道說了什麽,章夏詠冷臉先走了,江東慶朝她這邊走過來。
明星必備三件套:口罩、眼睛、棒球帽。朝鴿缺一不少,沒想到還被一眼認出來。
不過一想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認出來也不奇怪。
江東慶走到她面前,不同于朝鴿想象的憤怒,他聲音極其溫柔喊了一聲朝朝,好像過往恩怨全都忘記了。
“我和江董應該沒關系了吧,也不是路上遇見打招呼的關系,以後看見,就沒必要停下來了。”朝鴿把話說清楚,錯開他就走,江東慶往前,攔住她的方向。
既不惱,也不生氣,依舊溫和,只是指着不遠處的一個私密性很高的高檔餐廳,邀請她:“我們進去說吧。”
說完,期待地看着她,手情不自禁捏了捏,竟透露出幾分緊張。
朝鴿蹙眉,如此卑微渴求的江東慶是她沒想到的,她甚至覺得,這樣的男人雖然并不一定懂得什麽是喜歡,但對李朝鴿……似乎有幾分真感情在。
朝鴿猝不及防,索性答應他的請求,看他究竟想幹什麽。
果然,一反往常,江東慶這一頓飯,極盡溫柔,态度大方不失禮,就算朝鴿從頭到尾冷着臉,他也能溫和對待她,甚至照顧周到,展示了一個江家二當家真正該有的風采。
“朝朝,”江東慶這一聲喊,朝鴿拿叉的手一頓,她竟從中聽到了一絲悲傷和無奈,他嘆息了一聲,“你真的要和我劃清界限嗎?這一年多,難道你對我連一點感情都沒有?”
朝鴿表情奇怪:“你喜歡我?”
江東慶聽到這句話,輕輕自嘲了一番。
“你到我這種年紀,就不會再說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幼稚話了,我可以對你說,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毫不猶豫把二夫人的位置給你。”
他端起手中的酒杯,灌了一口道:“什麽是喜歡?我從來不懂這些東西,我和章夏詠過了這麽多年,夫妻之間同床異夢,形同陌路。而我對你,朝朝,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把能夠給一個女人的溫柔都給你了。”
若這不是喜歡,他怎麽會在明知道這個女人喜歡江修,還在她名聲最差,江修揚言搞死她的時候,拉下二叔的厚臉皮,保下了這個女人。
甚至整整一年,他到手了這麽久,卻從沒有動過她,只是要她在他身邊,相信她終有回頭的一天。
“朝朝,”江東慶才喝了幾口酒,就醉了。
他眼眶隐隐泛紅,“是我把你磕疼了嗎?是我讓你生氣了嗎?是我把你整丢了嗎?讓你完全忘記了我…我們之間……真的有過快樂的時光啊。”
不是銀貨兩訖,不是男人女人金錢的交易,江東慶記得,朝鴿曾經認真對他說:幹爹,你要保護我,就永遠保護我。
那時候,江東慶以為她在向他走近。可曲妍一個電話,說朝鴿失憶了。她看着他的眼神,全是陌生。
自幾個月前,他聽說李朝鴿看上了俞逆,氣極了。
他以為終于打動了這個女人,結果她竟然又招惹上了那姓俞的,他再也難以忍受,暴跳如雷,不顧一切想要這個女人成為自己的人,可是朝鴿極力反抗,這徹底惹火了他,導致他盛怒至極,推搡中把她的頭撞上了冰涼的大理石。
朝鴿住了一個多月的院,等到他再見她,李朝鴿已經和他再無話可說,只有一句話換來換去,那就是:劃清關系。
江東慶氣死了,他以為朝鴿還在生氣,還在鬧脾氣。可直到今天,隔着幾米的距離,看着遠處站着的女人用完全陌生抵觸的眼神看他,江東慶才知道自己少了什麽。
朝鴿看着江東慶面如死灰的臉龐,看着他喝着酒一句句絮叨的念着“朝朝”,心口某個地方竟然像小針紮了一下,不明顯,但細細密密,一下又一下,扯得她有些心慌。
朝鴿看着對面的男人,恍然覺得,這兩人的關系似乎并沒有她想象的那麽不堪,江東慶薄情寡義,自負風流,對自己的妻子都是擺擺手走人,可是對李朝鴿……未必沒有情意。
而李朝鴿,不管她是傳聞中的愛江修愛的死去活來,還是後來又瞄上了俞逆,但是現在,心口傳來的煩悶不舒服,提醒着她,李朝鴿也不僅僅把江東慶當做自己的肉.色.金.主。
只是現在……
李朝鴿這個女人已經消失,而江東慶的忏悔來的太晚。
如果他能早一點沉下心來,不是暴跳如雷,而是和李朝鴿好好談一談,未必會落到現在這個局面。
“朝朝。”江東慶或許喝多了,聲音都帶着卑微的渴求:“你真的要和我劃清關系?”
朝鴿頓了一下,迎着他滿懷希望的目光說:“對不起。”
對不起,你喜歡的女人已經不在了,現在她被另一個人搶走了,盡管是無意,但是對不起……
她眼看江東慶的目光一點點從明亮變得灰暗,整個人似乎都衰老了幾分,不是一個意氣風發的上位者,而真正成為一個中年男人,走向頹老。
江東慶點點頭,目光沉沉看了她一會,悄聲走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朝鴿跟着煩躁起來。
那種像是走進陰雨天的心情,不是她的,但卻籠罩在她的心口,讓她一天的精神抖擻都盡數打散,疲累地坐在沙發上,揉了揉心口,感受着身體還殘留着的屬于另一個女人的悲傷。
遠處,一個小男孩偷偷摸摸往這邊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随後像是發現重要秘情,弓腰墊腳,悄悄走到他對面小夥伴身邊坐下。
“點點,”他扯扯自己的朋友,像說重要情報似的對他一直以來頗為崇拜的狗頭軍師說:“點點,我看到那個女人了。”
“什麽?”他認為的老大,不過是個半大的女孩子,舀着手中的小蛋糕一勺一勺往嘴裏送,嘴邊一周都粘了奶油。
聽到自己蠢笨的小夥伴小心翼翼向她彙報,連眼都沒擡,嘴裏全是甜品的嘟囔道:“誰啊。”
“那個。”他指着發呆的女人,“我爸外面的女人,我見過她。”
點點停下吃的動作,轉頭看向那女人,眯眼打量起來,眼裏漸漸生起怒火,“梓靖,她是壞女人,我們決不能放過她。”
梓靖握拳,“嗯!”
江東慶走了很久,朝鴿坐在原地發呆,心裏隐隐發澀,不過那個人可能不是她。
正要打起精神,一個女人怒氣沖沖走了過來,後面跟着一個男人一臉着急,想要拉着她卻攔不住。
女人沖過來,拿起朝鴿面前放着的水杯,二話不說就潑了朝鴿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