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Part 14
為首的齊殊大汗淋漓，蹬着一雙小短腿跑得飛快，身上的肥肉随着滴落的汗水一顫一顫的，竟然有種詭異的喜感。
是高三（1）班的男生們！
原來，齊殊跑回去搬救兵了！
他們一邊叫喊着沖過來，一邊蜂擁而上，兵分兩路，一群将蘇雁梨和尹清晏一層一層地圍在最裏邊，保護得嚴嚴實實，另一群揮舞着防身武器逼近幾個歹徒。
那些歹徒雖然拿着武器，戰鬥力卻已經被蘇雁梨和尹清晏耗了大半，現在更是寡不敵衆，很快被奪了武器，敗下陣來。
蘇雁梨轉臉去望尹清晏，卻發現他面色蒼白地靠在牆上，右臂軟綿綿地耷拉在身側，整個人順着牆慢慢滑坐在地上。
她心中一驚，上前一步單膝跪在尹清晏面前，一手将他護在懷裏，另一手伸向他肩膀，想要查看他的傷勢。
尹清晏睜開眼輕輕看了她一眼：“……我沒事，別怕。”
“別說話。”蘇雁梨的大腦一片空白，她從來沒這麽慌亂過，細密的冷汗已經布滿了額頭。
蘇雁梨選手，保持鎮定！
你可是蘇氏武館第九代傳人，從小到大受過的傷可以出一本創傷圖鑒了，平時怎麽處理傷口的，現在就怎麽處理……
她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抑制住不斷發抖的手，将尹清晏的右肩從衣服中剝了出來。
也許是牽動了傷處，尹清晏的眉頭輕蹙了一下。
蘇雁梨小心地檢查了一下，沒有明顯外傷：“應該沒有骨折，也沒有脫臼。”
檢查完傷口，她把尹清晏的衣服複位，沒想到尹清晏忽然用左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等等。”
蘇雁梨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左袖已經被鮮血染紅了，與此同時，遲鈍的痛覺神經這才開始運作，痛意随之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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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撈起袖子，一道可怖的刀傷躍然出現在眼前，鮮血還在汩汩地往外冒。
“沒事，小傷。”蘇雁梨掏出今天買的那包竹炭紙巾，把它們抽出來，按到傷口上止血，還不忘緩解氣氛，“沒想到剛買就用上了，買的真及時。”
尹清晏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的動作，沒有說話。
光線太暗，蘇雁梨沒有發現，他咬着牙，一雙眼睛布滿血絲，充滿戾氣。
蘇雁梨脫掉沾滿灰塵和血的外套，将外套繞過手臂，打了一個結固定住，加壓止血。
她做這些的時候，毛茸茸的腦袋一直蹭到尹清晏的下巴。
尹清晏終于定了定神，眼中的戾氣褪去了一些。
他蒼白着一張臉，滿頭大汗，不動聲色地往她身上靠了靠，低聲說：“姐姐，我疼。”
蘇雁梨一邊弄一邊擡手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乖啊，一會兒就去醫院了。”
尹清晏盯着她，思緒卻恍恍惚惚地飄回七年前。
那一年，尹清晏在蘇氏武館剛學滿兩個月。
由于父母的疏忽，他和妹妹一起被人綁架。
綁匪把他們關在一個廢棄的老電廠裏。
那也是一個像這裏一樣的地方，十幾年前就被廢棄了，只剩下空殼般的殘垣斷壁，牆壁上塗滿了詭異的塗鴉，滿地都是裸露的鋼筋和碎磚塊，角落裏還有煙頭和廢棄的針頭。
尹清晏被反綁着手，粗糙的繩子深深地陷進肌膚裏，勒出紅紅的痕跡。
整整兩天兩夜，他們滴米未進。
也沒有人來找他們。
妹妹本來體質就差，到後來更是直接昏厥過去。
尹清晏一開始還強撐着，在長時間的高度緊張和極度驚恐中，最終發起了高燒。
迷迷糊糊中，他聽見綁匪在外面給誰打電話，語氣激動地說：“……你再不來，我就先殺了你的孩子，然後自殺！”
……他不想死。
他不想死。
将近天亮的時候，陷入昏迷的尹清晏被人輕聲喚醒：“喂，醒醒，快醒醒。”
他頭痛欲裂，費力地睜開眼，一張放大的人臉赫然出現在眼前。
他吓了一跳，迷迷糊糊地哀求：“別傷害我妹妹……”
“噓，別出聲。”對方卻小聲地制止了他，“我馬上帶你走。”
年幼的尹清晏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那個綁匪。
是誰……
誰來救他了？
他努力地睜着模糊的眼睛，看清楚蹲在他眼前的人，是一個穿着白色練功服的女孩。
她比他大不了兩歲，頭發随随便便捋到腦後綁成一個小辮，正低着頭，用尖銳的瓦片割着他手上的麻繩、
尹清晏看清了她的臉，心中的恐懼頓時被沖散了，小聲哽咽起來：“師姐……”
女孩聞言，詫異地擡頭看了他一眼，她沒說話，很快割斷了捆着他的繩子。
尹清晏知道，武館裏每天來來往往那麽多弟子，師姐根本就沒注意過他。
心裏有一些害怕，有一些劫後餘生的喜悅，有一些擔心，還有有一些酸澀的難過。
師姐不記得他是誰。
可是，至少……師姐來救他了啊。
師姐像電視裏身手不凡的女俠一樣出現了，把他從壞人手裏救了出來。
她迅速把他背起來：“我帶你走。記住，千萬別睡，再困都別睡。”
“等等。”他伏在師姐的背上，氣若游絲地阻止她，“先，先帶走我妹妹……”
“妹妹？”他聽見身下的師姐頓了頓，語氣有點奇怪，“我只看見了你一個人啊。”
“！”尹清晏猛地一回頭，發現剛在自己坐着的地方空空如也。
妹妹不見了。
……
“……又被你救了。”尹清晏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蘇雁梨忙着自我包紮，聽到這句話，以為尹清晏說的是上次齊殊挨揍那事，順口回答：“見義勇為是我們習武之人應該做的，我可是拳打智才腳踢N大的栖梧路小霸王。”
尹清晏低頭笑了笑。
師姐第一次救他的時候，回答的也是這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回憶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