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3
小雪認真回答：“根據血壓、脈搏、心跳頻率和皮膚溫度判斷， 咬耳朵和離別之吻， 各項數據達到頂峰， 從好感到動情， 大概是這麽個過程。”
人會說謊，數據騙不了人。
看來， 商雲策真的喜歡她。
游星卻高興不起來，這麽重要的事， 她想親口聽他說。
可手術結果，難以預料。
小雪和司風鏡看起來都很淡定，他們一個是AI，一個是科學家，也許有什麽秘密武器。
她只是普通人，超出常識範圍之外的東西，無法成為她的精神支柱。
游星咬着手指， 在門前來回踱步。
“那姐姐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哥哥的呢？”小雪反問。
這個問題，難倒了游星。
她喜歡商雲策嗎？
一次次放話威脅， 不許他靠近， 卻一次次打臉。
他說什麽， 幹什麽， 她好像都拿他沒辦法。
一次次原諒， 一次次忍讓， 一次次遷就……
他遇到危險，她比誰都緊張，恨不得替他受罪。
他喊她老婆， 他喊她阿星，她心裏比誰都高興。
這不是喜歡是什麽？
但這種感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游星不知道。
“你能告訴我嗎？”她把手搭在輪椅扶手上。
“根據數據分析，應該是你們第二次接吻時。”小雪把kiss影像投射到牆面。
兩人的心跳、血壓、脈搏、皮膚溫度等數值，上頭記錄得清清楚楚。
勁爆的鏡頭，看得游星頭皮發麻。
無圖無真相，母女倆連惡趣味都一樣。
上次在客廳，有管家。
這次在醫院，有所長，有未成年少女。
她出糗的樣子，永遠逃不過吃瓜觀衆的眼睛。
司風鏡目瞪口呆，小臉微紅，那震驚的表情仿佛在說：get新姿勢，開啓新世界大門。
游星展開雙臂撲到牆上擋住畫面，太特麽羞恥了。
“小雪，快關掉，你還小，不适合看這種東西。”
“言情裏的尺度，比這大多了。”
“言情！？”
“對啊，哥哥給我讀過不少，霸道總裁和女明星，沒想到現實比還精彩。”
之前，游星還在納悶，商雲策怎麽懂裏面的套路。
現在，她終于明白了。
“那我們在一起的畫面，你都儲存下來了？”牆上影像消失，游星還是放不下心。
“媽咪拍照，我錄視頻，嘻嘻嘻。”
原來母女倆串通好了。
她在商家這麽久，一舉一動都被攝像頭記錄下來。
算算時間，集數加起來怕是比某些國家的長壽劇還長。
人生如戲啊，她這個演員沒白當。
但未經允許盜攝，不算侵權嗎？
侵個屁，商雲策給錢了，公平交易。
只是沒想到，大家居然假戲真做了。
游星坐回椅子上，唉聲嘆氣，一天之內，接連遭受暴擊，她覺得心好累。
“姐姐，我和媽咪都覺得你們很般配，天天想吃糖。”輪椅啓動，自主來到游星面前。
游星擡起頭看着小雪，心裏感嘆：小姑娘隐藏得可真好。
“我發誓，只拍了甜甜的部分，姐姐不喜歡，我就删掉。”輪椅左右搖擺，扶手來回磨蹭游星的膝蓋，似讨好又似撒嬌。
哥哥為妹妹犧牲，妹妹和老母親為哥哥操碎了心。
這一家人，真是……
其樂融融，互相包容，默默守護，不計代價地付出。
有愛的家族，溫暖的避風港灣，不正是游星一直所向往的地方嗎？
“沒關系。”她握住輪椅扶手，破涕為笑，“能給你們帶去快樂，是我的榮幸。”
“那姐姐在我們家覺得快樂嗎？”
游星不假思索地回答：“快樂。”
“心跳、脈搏都正常。”輪椅興奮到原地打轉，“姐姐是真心的，姐姐沒說謊，姐姐果然人美心善，小雪最喜歡姐姐了。”
“你還能測謊？”
“嘻嘻，這都是小鏡的功勞。”
“真厲害。”游星以崇拜的目光看着司風鏡，偉大的科學家似乎還沒從剛才的激吻畫面中緩過神來。
動不動害羞，這性格有點萌啊。
“小鏡無所不能，哥哥絕對會平安無事。”
“希望如此。”游星深吸一口氣。
有小雪這麽個鬼精靈作陪，煎熬等待的過程也變得輕松許多。
手術已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不知還有多久才能結束。
她看着小雪，滿懷歉意地開口：“之前踹你，踢你下水，有沒有傷到你？”
“鋼筋鐵骨，皮糙肉厚，小意思。”
“那為什麽一直不搭理我？”
“我這不是怕嘛。”
“輪椅擁有人的記憶和情感，還能說話，一般人估計會吓尿。”游星挺佩服自己的，居然能如此淡定的和小雪交流。
“除了膽小鬼，還有心術不正的壞蛋。”
“你造價不菲，一旦落入賊人之手，下場恐怕……”
“拆分肢|解、實驗研究、走私販賣、粉身碎骨，骨肉分離，慘不忍睹。”
“你懂得可真多。”
“都是哥哥教我的。”
“AI的話，應該可以靠輸入程序學習或者自己讀取吧？”
“小鏡當初也是這麽建議的，但哥哥說，我還小，應該和同齡人一樣，慢慢學。”
“從年齡和心理考慮，你哥哥是對的。”
“哥哥以前是學霸，什麽都懂，比班上老師教得好，在他的指導下，我已經學完初中課程，來年就是高中生啦。”
“真好。”游星一臉羨慕。
在武校長大，考試成績皆浮雲，周圍全是學渣。
勉強念完高中，她便到社會上摸爬滾打。
如果她也有一個學霸哥哥，搞不好還能混個大學文憑。
“哎……”想到自己的真實學歷，游星覺得好紮心。
“不好不好。”聽到游星嘆氣，小雪急了。
“哪裏不好了？”
“哥哥把業餘時間都花在我身上，沒空談戀愛沒空交朋友，我不能那麽自私，一個人霸占哥哥。”
此話，讓游星為之一怔。
現在的小孩子，普遍自私自利，小雪卻這麽懂事，這麽體貼。
老母親是天使，生的一對兒女也是天使。
游星越來越喜歡這家人，也越來越離不開他們。
“姐姐，我和哥哥在一起的畫面，你要看嗎？”
“可以嗎？”
“當然可以。”小雪再次投放影像，“哥哥就是太悶騷，什麽都藏在心裏，我和媽咪都急死了。”
藍光打在牆上，雪白的畫面慢慢映出一對特殊的兄妹。
商雲策系着圍裙在廚房DIY巧克力，表情出奇的溫柔。
輪椅全身包裹在柔和的光線當中，愉快地哼着歌。
隔着屏幕，游星都能聞到濃濃的可可香，還有滿滿的幸福感。
哥哥：小雪，今天想吃什麽口味？
妹妹：別光顧着給我做，你多哄哄姐姐啊，女孩子最喜歡甜言蜜語、禮物和驚喜了。
哥哥：她不需要。
妹妹：雖然姐姐和外面的妖豔賤貨不一樣，但哥哥遲遲不表示，她會被別人拐跑的。
哥哥：跑不了。
妹妹：就算哥哥天下第一帥，你也該有點緊張感啊。
哥哥：你沒聽錄音？好好睡吧，我哪兒也不去，我會一直在這陪着你。
妹妹：是啊，人家都真情流露了，你還磨蹭什麽呢，快給我表白去。
哥哥：我已經送過鑽戒，承諾對她負責。
妹妹：你那叫求婚？鮮花沒有，示愛沒有，不過是強吻姐姐付出的代價罷了。
哥哥：噓！媽咪會聽到。
妹妹：媽咪好可憐，天天看你倆演戲，你給我努力一點，否則我就去打小報告。
哥哥：哥哥已經很努力了，也差不多快攻略成功了。
妹妹：結婚證到手才算，哥哥再加把勁啊。
哥哥：那哥哥先畫個愛心給你。
妹妹：一個哪夠，起碼一百個。
巧克力融化，哥哥畫，妹妹指揮，他們在案板上塗鴉出許多大小不一的心形圖案。
刺激的對話，溫情的互動，讓身為觀衆的游星心情起伏，猶如坐了趟雲霄飛車。
原來這都是商雲策的套路。
布下陷阱，一步一步引她上鈎。
媽咪和妹妹，一明一暗，負責助攻，讓她一步一步淪陷。
遇上這麽精明的獵人，難怪她被他吃得死死的。
感嘆之際，場景切換。
暖色調瞬間化作冷色調，溫馨的廚房秒變陰森森的醫院走廊，氣氛降至冰點。
黎離坐在長椅上，不停抽泣，施明澤在旁安慰。
商雲策埋頭折紙，腿上堆滿了各種顏色的千紙鶴。
鏡頭從此定格在他身上，播放速度逐漸加快。
沒過多久，千紙鶴散落一地，加起來足足有幾百只。
整個畫面，沒有一句對話。
上一刻，游星還心有不甘。
這一刻，她卻濕了眼眶。
小雪關閉投影模式：“用心折一千只千紙鶴，能給愛人帶來幸運，姐姐手術期間，哥哥親手折的，一只不少。”
一千只，得折多久？
他是傻瓜嗎？
他的手不會酸嗎？
他居然相信那些不靠譜的傳說。
“紙鶴呢？我一只都沒看到。”花了那麽多氣力，為什麽沒有送出去，游星不懂。
“哥哥叫人拿回家藏在床底下了，他怕姐姐笑話。”
“我怎麽會笑話？感謝還來不及呢。”
“其實哥哥是害羞啦，等做完手術，咱們偷偷把它弄出來挂病房裏，給他一個驚喜，姐姐你說好不好？”
“嗯，串起來當窗簾，風一吹，紙鶴就飛起來了。”
“哥哥折，姐姐穿，夫唱婦随，這顆糖，媽咪吃到又要甜死。”
提起黎離，游星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緒又掀起了波瀾。
女兒只剩意識，兒子再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老母親恐怕要崩潰。
小雪尚未成年，又是AI，聽哥哥安排，沒錯。
但這個決定對家長而言，太過殘忍，太過自私。
游星對小雪說：“出這麽大事，我們不能瞞着媽咪。”
“我走時，媽咪哭幹了眼淚，我們不想再看媽咪傷心難過，我相信哥哥會度過難關，也請姐姐相信哥哥。”
“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
“哥哥和姐姐假裝交往，我也沒有告訴媽咪，因為我知道，姐姐終有一天會愛上哥哥，果然，你們兩情相悅了。”
“……”
“這次，也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