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1)

秦厲關了電腦,從辦公桌前起身, 走到安錦的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安錦手中的照片上。

照片中女生眉眼清秀, 依稀可以辨認出是安錦年幼時候的模樣,她那時候穿着學生裝,笑意吟吟的, 嘴角的梨渦明顯。

這明顯是一張很久以前的照片, 看着像是私人照, 但安錦并不記得自己有給過人這張照片, 更別說是給秦厲了。

但秦厲手中有這張照片, 顯然不是巧合,她神色微怔住, 後退一步,小心翼翼瞧着秦厲, 她猶豫了半天, 才問, “秦厲,你不會是早就惦記上我了吧。”

安錦越想越有可能, 不然, 秦厲為什麽只娶她, 但若要早就見過她,憑着他兩個的年齡差距,那麽不就是在她小的時候,就對她心懷不軌了。

現在的年齡她還能接受, 但當年她只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安錦想想都覺得滲人的慌。

秦厲拿過了照片,唇角勾着笑,淡聲道,“你想多了,只是偶爾間得到的照片。”

秦厲把照片重新夾進了書裏,淡定的很,要不是安錦看到這是一本言情小說,她都要誤以為是一本專業性能極強的書了。

“我忙完了,我帶你出去逛逛。”秦厲放好了東西,拿起外套套在了身上。

安錦為了漂亮穿的少,上面是淺黃色的小毛衣,下身就是裙子了,雖說長筒靴到了膝蓋,但露出的大腿,可就沒有那麽好受了。

“穿的這麽少,小心又發燒感冒了。”想起醫院,秦厲就忍不住皺眉,那地方總是讓人想到不好的東西。

“我現在怎麽說也是網絡紅人,萬一被抓拍到了,怎麽辦。”當了網絡紅人的好處是她網店的生意越來越好,就算是不用花大價錢去做營銷,也有人注意到她的店鋪,但不好的的地方,就是她出去,可沒有以前那麽輕松了。

雖說她連個十八線藝人都算不上,但之前的事情鬧得挺大,餘波還沒過去。況且,現在網上流傳了不少她的照片,只要稍微注意一點,認識她并不難。

所以,現在但凡出門,安錦肯定到打扮時尚,這樣才無愧于她設計師的身份。

秦厲說是陪她逛逛,但南城這凍死人的天氣,哪裏有可以玩的地方。今天又是陰天,光是呼吸着空氣,渾身就打哆嗦,更別說是在外頭吹冷風了,算來算去也就是商場比較暖和。

安錦在外頭恨不得往秦厲的身上的懷裏鑽,一進商場的大門,安錦瞬間就覺得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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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讓秦厲去給她買了杯熱咖啡,暖暖身子。

“你想去哪裏逛。”對于逛街,秦厲并不是很感興趣,以往都有專人給他打點生活,就連衣服都有特地的品牌,商場他很少來。

除非是公司新投資的商場,他會過來巡視一番,查看商機,看是否需要做下調整。

只是單純的陪女人逛街,那還是第一次。

“随便逛啊。”安錦癟癟嘴,想念起了自己的小姐妹,她們要是心情好,可以在商場消磨一下午,反正吃吃喝喝買買,誰也不缺東西,都是随着自己的性子來。

但秦厲在身邊,安錦總覺得有些奇怪。

“要不,你找一家咖啡廳坐會,我逛完了,就來找你。”安錦提出建議。

秦厲一口否決,“你想去哪裏,我陪着你就是,反正今天的時間接下來的都是你的。”

秦厲的話,讓安錦很有負罪感,幸虧她不在本家住着,不讓她可以想象的出來,秦老爺子肯定要罵她,天天纏着秦厲,耽誤他的工作了。

安錦随便找了家女裝店,她一是看看別的設計師的理念,也是想往衣櫥櫃裏面再添置新的一衣服。

臨近年關,秦厲的朋友往來多,她總得給秦厲撐個場子,穿同樣的衣服,擱在圈子裏,肯定是要被笑話。

她看中了兩件不錯的去試衣間。

店鋪的檔次高,難得來了目标客戶,店員殷勤的很,尤其是見到秦厲這般斯文精致的男人,更是熱情招待。

秦厲并不喜歡啰嗦的女人,而眼前的兩個女人顯然是故意在他的眼前亂晃,他皺眉,眼皮微擡,語氣清清冷冷的,“我喜歡安靜。”

店員尴尬的很,趕緊讓開。

在安錦試衣服的時間,秦厲接到了來自本家的電話,電話那頭秦老爺子顯然很生氣。

“秦厲,你作為秦氏的總裁,居然不在公司,成天在家陪老婆成何體統。”

秦老爺子這些天來,是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只是沒有想到去了公司真沒見到秦厲,怪不得她那媳婦和孫女嚼了不少舌根。

“可是該我做的我都已經做好了,爺爺你還有什麽指教。”秦厲漫不經心的,撥弄着金屬質地的腕表,他靠在沙發上,眼眸淡淡。

“什麽指教?我看你是被安家那女人迷了心智了,金家的事情我就不跟你算賬了,你難不成還想拿公司開玩笑不成,你不要忘記了,當初我讓你進秦家,是為了什麽?”

秦老爺子愈發的看不懂秦厲,他不插手,并不代表他認同秦厲的做法,把金家一族逼出了南城,雖說歸根到底,還是金家自身經營不善導致的,但秦厲無疑給了致命一擊。

多虧了秦厲這個好孫子,現在他出門和老友聚聚,可沒少被人拿金家說事。

秦老爺子原本想着有個厲害的孫子也好,最起碼秦家的未來可以更上一層樓,卻不料現在秦厲天天和老婆厮混在別墅,公司都不去了。

他就說安家那女人不安分,根本就無法當秦家的主母。

秦厲嘴唇微翹,就聽着老爺子發火,目光空空的,他嗯嗯随意應了兩聲,顯然沒有在認真聽,在看到安錦換好了衣服出來的時候,直接挂了電話。

“誰啊?見到我就挂了。”安錦對着鏡子看看自己,秦厲也在鏡子裏面。

“爺爺。”秦厲的手臂搭在沙發上。

“啊,是他啊。”安錦嘴巴微張,眼睛瞪大,“找你幹嘛?”

安錦總覺得應該和自己有關,上次她陪秦厲回本家的時候,秦老爺子就對她沒什麽好臉色。

也是,誰讓她把金銘這個更讓他中意的兒媳婦給趕跑了。再說,秦家的那對母女肯定也沒少說她的壞話。

“要不,你還是去公司吧。”安錦想想可能是這事。

秦厲站起來,手指按着安錦的腰肢,從身後攬住了她,安錦不好意思,提醒,“這裏是商場,得注意形象,萬一被人拍到了怎麽辦?”

“拍到就拍到,你是我太太,有誰敢說什麽。”秦厲替安錦整理裙子,鏡子裏的安錦一身黑色的及膝小裙子,襯的安錦身材纖細修長,膚白如雪。

他并不怕外界的眼光,反正現在安錦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就算寫,也只能寫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安錦無語了,秦厲這人霸道的很,真當南城是他的天下了。

秦厲抓住了她的手,見着她手指間空蕩蕩的,面露不悅,突然說道,“我們今天去買戒指。”

“可是,我不是有婚戒嗎?”安錦讓人估算過那戒指的價格,珍藏品,當時安錦真有種沖動給賣了。

“那不一樣,你并不喜歡。”秦厲當然知道安錦剛嫁給她那會,一點都不情願,就跟跳進了火葬場似的。

當時他還在尋思着,安錦會不會逃婚,甚至讓人盯進了各個關口,一有消息,就及時通知他,但安家看的嚴格,又在公司危難之際,安錦就算是不情願,也只能嫁給他。

當他給安錦套上那枚象征婚姻的戒指的時候,秦厲能夠清楚的感受的到安錦的手在打顫。

他喜歡她,但是她卻不想跟他結婚。

一樓是珠寶中心,見着他們舉止親密,都以為是快要結婚的夫妻,店員熱情招呼,就想着掙一個大單,就可以吃好幾個月了。

“其實吧,這東西也無所謂。”安錦想想首飾盒裏不少個戒指,什麽材質的都有,買了她也不見得多帶幾次。

“我在乎。”秦厲出奇的認真,他交握在透明桌子上的手骨節分明,在燈光下幾近透明。

“我并不想虧待你。”自從那場事故,秦厲最近想了很多。

跟安錦認為的不一樣,他從一開始就喜歡安錦,而他卻沒有對她好,他當時只是想着得到了安錦的身體,心總會慢慢的靠近。

他太過于自負,憑着以往的經驗,認為女人應該會喜歡上他,所以他努力工作,以為給安錦世上最好的東西,安錦就會愛上他。

現在想想真可笑,對于出身優渥但欲望不強的安錦來說,感情顯然比錢更重要。

“我想重新追求你。”秦厲本就生的好看,斯斯文文的,突然告白,安錦臉紅心跳,耳根子熱乎乎的,她拘謹極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的人聽到。

擱在膝蓋上扭成了麻花,安錦趕緊抓抓秦厲的手,讓他不要再亂說話。

秦厲卻牽着她的手,捏在了手心,他神态慵懶,眼角微眯着的時候,透着幾分漫不經心,但嗓音沉沉的。

“安錦,我只想對你好,不想再錯過。”

[2]

安錦還沒感動幾秒,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女人的嗓音細細的,又軟又嬌嫩,故意拖長的尾音讓人覺得有點厭煩,但對于有些男人來說,就喜歡聽着小女人撒嬌。

“明哥,給我買個戒指好不好。”女人開口要東西自然的很,輕車熟路的模樣,應該已經不止是第一次了。

男人高興,聲音也跟着女人的聲音變的柔軟了些,“不就是一個戒指嗎?小雪你随便挑。”

男人邊笑邊掐了女人的軟肉一把,女人嬌笑。

安錦聽着聲音熟悉,她轉眼一看,還真的是熟人。

那女人可不就是溫雪,白嫩嫩的皮膚,穿得白色的皮草,倒是顯得她的氣質挺仙氣。

安錦記得溫雪被趕出了溫家,當時為着這件事,溫雪可沒少在別墅附蹲點找她算賬,幸好別墅區的保安也不是吃素的,幾次勸說不行,直接把人送去了派出所待着。

金銘出國,安錦想着溫雪就算是不出國,估計也應該在南城待不下去,說不定找個陌生的城市可以重新開始,誰能想到她居然在南城待着,看着這樣子,好像還過得不錯?

除了皮草大衣,身上珠寶首飾不少,安錦想着也許是溫家讓她帶走的。

畢竟,這麽多年下來,溫雪好歹也在溫家當了這麽多的千金小姐,總有些貼己錢,出來也不會多麽狼狽。

秦厲順着安錦的目光望去,他并不詫異。對他來說,溫雪不足以讓他注意。

安錦拉着秦厲走開,不管怎麽說,她和溫雪以前就有過節,溫雪被趕出溫家的事情雖說是溫雪自己自作自受,但與她也有關系。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既然事情塵埃落定了,安錦也不想再去為難溫雪。

卻不料,安錦想着不見面,故意避開,還是在去衛生間的途中遇到了溫雪。

溫雪蹬着十厘米的細高跟,露出又細又直的大腿,眉眼精致。

“這不是秦太太嗎?我們還真是冤家路窄。”溫雪洗完了手,對着鏡子裏補妝,即使沒了溫小姐的名號,她依舊趾高氣揚的。

“可不是嗎?”安錦也學着安錦的聲音,故意拖長尾音。“外頭是你老公?”

“那家夥也配做我老公,頂多就是個提款機。”溫雪眼底不屑,她翹起了自己的纖纖玉指,上面的鑽石耀眼,“你瞧,我叫他買什麽,他就乖乖的。”

“你自身條件不差,趁着年輕可以找個好男人,”安錦客觀道,畢竟撇開她們之間的私人恩怨,溫雪的長相确實不差,又會打扮,怎麽說,也有個海龜的背景,找個好男人并不難。

“好男人,算是什麽東西,你扒上了南城最有錢的人,居然叫我找個普通人。”溫雪扭着纖腰,紅唇微翹,面露不滿。

她要不是怕了被秦厲報複,真想現在揪着安錦的頭發,把她按在地上揍一頓。

她當然不想找普通人。

要是她沒有在溫家生活過,她跟着她那小三母親,也許真的找個老實的男人接盤,但她揮霍慣了,突然要讓她下降生活标準,給一個一輩子都難奮鬥出一套房子的男人在一起,她怎麽甘心。

“我的事情你少管。”溫雪瞪了安錦一眼,出門便繼續抱着今天跟他出來買單的男人,舉止親昵,一個一個哥哥叫着,完全就想象不出來,剛在廁所裏,把男人當做提款機的冷淡。

“她有沒有對你做什麽?”秦厲目光略到安錦的身上,他也是剛才才看到溫雪出來。

“沒有。”安錦靠在護欄上,目光落在繁華幹淨的樓下,她有點兒不明白,“秦厲,珠寶首飾那麽重要嗎?她現在若是想嫁給個有錢人,也應該挺難的吧。”

安錦從小在這個圈子出身,太了解其中的殘酷。溫雪當時一直都在跟她較勁,不就是想讓人承認她的身份,做豪門富太太,但好點的世家都會介意溫雪的身份,更別說是現在了。

“嫁不進去,那就做情婦就好了。”秦厲語氣有點兒漫不經心的,卻一針見血,“她那樣的人,回不去了。”

“也是。”安錦實在是想象不出來,溫雪在家做家務,帶孩子的模樣,還是張揚恣意的她,更适合她。

年前,秦夫人突然高興地宣布了一件事,那就是秦然要嫁到北城的傅家了。

傅家是北城的老牌世家,根基深厚,這些年來,靠着老一輩的人脈,在北城拿下不少地,一時之間風光無限。

秦夫人早就中意傅家的長子傅禮,想女兒嫁過去,沒多久,就可以成為當家主母。

但秦夫人看中人家,對方可不一定看中了秦然。秦然的長相本就不是出挑的,顴骨高,臉也瘦,并不讨喜,況且,這些年來,秦然仗着秦家在南城是商業巨賈,小姐脾氣發揮了淋漓盡致。

但凡有點理智的人都不願意跟着秦然深交,導致了秦然身邊一堆子狐朋狗友,沒有一個是正經的。

秦夫人見到傅禮對女兒不冷不熱的,焦急萬分,現在秦家是秦厲掌家,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她現在只能指望着秦然了,她當然只想找家世最好的女婿,這樣她的脊背才能站起來。

“還是我們家小然有本事,不然靠着家裏的某些人,還不知道要嫁到哪家去呢。”飯桌上,秦夫人一邊誇着秦然,也不忘記貶低秦厲。

誰都知道秦厲從來就不過問秦然的事情,更別說是介紹婚事了。

“做得好。”秦老爺子難得露出了笑意,他覺得秦家小姐就應該找個世家聯姻,這樣才不會辜負家裏的期望。

秦厲不說話,悶聲吃着飯菜,秦夫人當然不滿意,她見着秦老爺子心情好,便提了提秦然的嫁妝。

高門嫁女規格肯定不低,秦家又是南城的巨頭,給秦然的東西定然不會少。

但秦夫人顯然不滿意這份內的錢,“爸,秦厲作為哥哥,總得出點吧。”

秦夫人笑着,有些為難道,“前幾日我去和傅禮的母親見了面,對方對我家小然非常滿意,只是,對方特意提了關于公司股份的事情。”

說到公司股份的事情,秦老爺子的神色頓時凝重了些,晴轉多雲,他豈能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這可不比其他的東西,多陪嫁點房産車産這麽簡單,秦氏的股份一旦拿到,不僅每年可以得到巨額的錢,而且在公司裏說話也有分量。

秦然是孫女,秦老爺子本就不打算給她股份,但傅家要是真拿這件事說話,的确要斟酌一下。

“爸,秦然是秦家的人,就是拿點股份,面子上好看罷了。”秦夫人小心翼翼看着秦老爺子的臉色,她在秦家這麽多年,何嘗不知道秦老爺子摳門的很,捏着股份不肯松手,要不是秦家不可能有其他的後代了,也不會過到秦厲的身上。

秦夫人早就想拿着股份分家了,但秦老爺子根本就不撒手,也就只有趁着這個機會提出來。

秦老爺子目光陰沉,粗糙的手指摸着細膩柔滑的玉扳指,他有點不大願意。

秦夫人急了,“爸,這婚事都定下了,可不能反悔啊,再說和傅家聯姻,對秦家也不是沒有好處。”

秦老爺子摸摸胡子,沉沉道,“我再考慮考慮。”

“不就是股份的事情,我作為秦然的哥哥,自當出一份。”秦厲擦擦嘴,連坐在一邊的安錦都詫異。

安錦也不是心疼那股份,對于她來說,她本就不覺得那是她的東西,只是這做法,擱在秦厲的身上太不正常了。

秦老爺子擡眼,面上陰晴不定,“秦厲。”

“秦然作為你的孫女,這點東西也不過分。”秦厲反駁,秦老爺子面色難堪,難得,秦夫人跟秦厲站在同一個陣容上。

“對對對,秦然也是秦家的骨血,既然秦厲都不介意,我覺得也沒什麽。”

用完餐,秦老爺子心情不好,直接回了屋。

沒了秦老爺子在,秦夫人也就不用裝了,她攔下了秦厲,“你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秦夫人可不覺得這個繼子會這麽好心。

這些年來,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們之間不對盤。

秦厲抄着手,淺色的西裝襯的他氣質清冷,眉眼冷淡,他眉頭攏起,并不滿眼前的女人抓着他的胳膊,他拂過秦夫人的手臂,掙開對方的禁锢。

“我當是什麽事,如果兩家的婚事結不成,你不是最急的嗎?”秦厲擡了擡眼皮,面露微笑。

深意的眼神,仿佛是看穿了一切,秦夫人微微怔住,她聲音顫抖,“你知道些什麽。”

秦夫人顯然慌了,她以為事情□□無縫,但秦厲一副成竹于胸的表情,令她害怕。

秦厲這人城府極深,她沒少在他手上吃虧,她就指望着秦然這個女兒了,萬一出了差池,這輩子豈不是都翻不了身了。

“我知道什麽?”秦厲薄唇掀起,神色晦暗,他嘲笑,眼底不屑,“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2]

秦夫人聽着這話,霎時間臉色蒼白,她眼神慌張,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當年,秦厲的父親并不喜歡現在的妻子,任憑秦夫人使勁渾身解數,秦父都不為所動。

秦夫人年輕的時候,有七八份秦然的性子,那個時候,秦夫人的娘家并沒衰落,在南城也算是世家大族,秦夫人自視甚高,瞧不起人,沒有多少人能夠受得了她大小姐的脾氣。

秦父是那一輩人中的佼佼者,秦夫人當時喜歡,但多次被拒絕後,便知道明面上的追求是沒有辦法的,秦夫人便用了下三濫的手段,懷上了秦父的孩子。

那個時候,秦厲的母親遠走他鄉,了無音訊,甚至傳出了已死了的消息,秦父在家族的施壓下,不得不娶了秦夫人。

“如果,你真想讓秦然嫁到傅家,那就安分點。”秦厲眼眸微挑,落下來的目光冰冷刺骨。

他何嘗不知道他的這位繼母的好打算,想趁分走秦家的財産,動搖秦家。

她的眼裏只有她自己,妄想着女兒嫁得好,自己也能風光滿面,但是秦夫人忘記了,誰都不是傻子。

他和傅禮朋友,就算是兩家子之前沒有合作過,但他們私交不錯,傅禮之所以明知道被算計了,還願意答應婚事,可不是因為秦然肚子裏能不能生下來的孩子。

從秦家出來,秦厲并沒有急着回別墅,他把車子開到了江邊。

南城是長江邊上的一座城市,這些年靠着沿江發展,經濟很好。冬日裏的江邊可比城市的其他角落溫度可要低下好幾度,江風冷冽,刮到臉上跟刀子似的。

秦厲下車,靠在護欄上,下面是湧動的江水,安錦看得出來,秦厲并不高興。

也是,別說是秦厲了,就連安錦每次去本家,心裏頭就不大痛快。

“秦夫人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安錦拍拍秦厲的肩膀,秦厲側目,他見安錦穿的少,還是硬是要下來,他笑了笑,“你覺得我會在乎嗎?要是我在乎的話,早就活不到現在了。”

秦厲一進秦家的時候,就看出了那個女人的真面目,表面上裝的和氣,心思陰險,想着法子為娘家謀福利。

“她這麽可怕?”安錦是知道秦夫人不好相處,但聽着秦厲言語裏的意思,安錦突然覺得秦夫人不止是這麽簡單。

“你覺得一個都不在乎女兒是否幸福的人會有多好,更別說對其他的人了。”秦厲一直沒對秦然下手,有一個原因就是秦然傻到可以。

除了空有秦小姐的身份,什麽都沒有。秦老爺子顯然只是把她當做是一個聯姻工具,而她的親生母親,何嘗對她好過。

只不過是因為兒子沒了,所以女兒才變得有價值了。

“傅家應該不錯吧。”安錦雖然沒有見過秦然的未婚夫,但既然秦夫人把傅家誇上了天,那麽想必不會差,怎麽說也是天子驕子。

“傅家是不錯,但一段不情不願的婚姻,若是秦然受得了,你自然是不錯。”畢竟,傅家的家底子在那裏,這輩子夠秦然揮霍了。

安錦縮縮腦袋,這不就是所謂的假面夫妻嗎?她可是過不了一輩子。

秦然出嫁那天,秦夫人得意的很,特意把南城只要能夠說的上名號的人都請了過來,被一群富太擁着祝賀,秦夫人的自尊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秦夫人自以為婚姻确定了,秦然成為傅太太,她作為丈母娘,還不得風光得意,卻不料沒多久,秦然就發了瘋是的回了娘家,又吵又鬧。

原來是秦然的孩子掉了,傅禮公然帶了一個女人回來,甚至對方的肚子裏有了個孩子,傅禮的意思是讓秦然做個便宜後媽,認下孩子。

秦然這麽些年養尊處優,嚣張跋扈,向來只有占便宜,哪裏能容得下別人對她的羞辱。

安錦不待見這小姑子,自然不會自讨沒趣,送上人頭。

她洗完澡,頭發還是濕潤潤的,現在天氣冷了,頭發不好幹,安錦的頭發又長又厚,吹了半天都沒幹,安錦沒了耐心,索性就不吹了,就想往床上鑽。

秦厲攔她下來,見着她的頭發,皺皺眉,面色不悅,“吹幹。”

“我吹了。”安錦被秦厲陡然嚴肅的語氣吓到,解釋。

“我看那是你懶。”秦厲毫不客氣評價,他下床取了吹風機來,抓着安錦的一縷濕的頭發耐心的吹着。

跟安錦毛毛躁躁的,靜不下心來的性格不一樣,秦厲做事穩重,就連吹個頭發也是有條不紊的。

安錦曲着腿,坐在床上。

“我還以為秦然嫁得好,沒想到傅禮是那樣的人。”也許都是女人,所以即使安錦和秦然的關系不好,但安錦想想任誰遇到這件事,都應該會生氣。

“傅禮是個什麽樣的人,秦夫人能不清楚?”秦厲冷笑。

“秦夫人知道?”安錦詫異,回眸望着秦厲。

“知道那又怎麽樣,她看中的向來就只有傅家的權勢。”傅禮是個出色的男人,工作能力極強,這也是秦厲欣賞傅禮的一點,但傅禮的私生活就沒有那麽幹淨。

他包養了一個小情人的事情,圈子裏的不少人都知道,傅禮也不瞞着,帶着情人經常參加私人聚會。

那小情人生的好,脾氣也軟,傅禮和她在一起兩三年了也沒換人,但情人歸情人,傅禮做事分得清楚,所以對于商業聯姻,他也不會拒絕。

“那這麽說,可憐的是秦然,不僅孩子掉了,還要幫人養孩子。”

“你覺得秦然能生的下孩子嗎?”秦厲嘲諷,“她沾過毒,孩子肯定保不下來,再說她這次流産,沒了生育能力,傅禮沒和她離婚就算是給秦家的面子了。”

“怪不得,秦老爺子那邊那麽安靜。”安錦當時就奇怪,自家的孫女都被人打臉了,還能這麽淡定。

原來,秦老爺子早就知道了。

秦老爺子肯定為了家族的利益,讓秦然忍氣吞聲,畢竟,秦然就算離婚回來,以後定然不會找到更好的人家,不如借着別人的肚子生個孩子。

“想想都恐怖。”安錦細想一下,幸虧自己沒有生在秦家。

這點秦厲認同,他把秦厲的頭發吹幹後,把安錦抱上了床。

安錦裹進了被窩,往秦厲的懷裏一鑽,秦厲穿的單薄,身上還有沐浴露的香氣,安錦很喜歡這味道,忍不住往裏頭蹭蹭。

她很詫異,問,調笑,“真佩服你怎麽生存下來的。”甚至現在都把秦家的人壓制的死死的。

秦然抓住安錦的手,漫不經心的回答,“吃虧吃的多了,就知道如何應對了。”

秦然一臉無所謂的态度,安錦莫名的覺得話題沉重。

她大概能夠想象的出來,秦厲所說的吃虧,可不是受一點氣這麽簡單,想必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秦家的事情,安錦不想去管,年前,安錦接到了秦母來的電話,說是年二十九想讓他們在家裏吃頓飯。

年三十,就算是他們不願意,但是肯定是要去秦家本家過年的,估計秦母是想提早一天過年。

李念想着見秦厲,便早早的在今年樓下等着,虧得南城這兩天的天氣好,晴天,沒有下雪,所以,李念不至于凍成一個冰棍。

“哥,嫂子,你們來了。”李念呼着熱氣,厚棉衣包裹的身體,他趕緊幫忙拎着東西上樓。

門是虛掩的,正等着人過來,秦厲他們一到,秦母就趕緊下鍋炒蔬菜,沒一會兒一桌子的飯菜就準備好了。

一盆火鍋放在正中間,冒着熱氣,桌上都是家常菜,種類多,分量足,桌上還放了白酒和飲料,每個人的位置上都放着一個玻璃杯。

李國梁的身體恢複的不錯,滿面紅光,人也精神了許多,秦母不讓她喝酒,但李國梁不同意,說是秦厲難得回來,又是大過年的,當然要高興高興。

李念還沒成年,秦母堅決不給他喝酒。

“真是的,等我上了大學,你們就管不到我了。”李念望着橘子汁,有點喪氣,他也想嘗嘗白酒辛辣的口感。

“你這孩子,就不能老實點。”秦母是又氣又笑,真的是孩子越大,就越不服管了。

秦厲眼底含着笑,評價,“李念可比我當年乖多了。”秦厲看着斯文,骨子裏可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

“媽,你看,哥都為我說話了,”李念高興,秦母沒法才給他倒了半杯,最後的液體恨不得一滴滴數出來。

“就這麽多,僅此一次。”秦母可不想一屋子人酒氣熏天的,再說要是喝上了瘾,就麻煩了。

李念連連點頭。

酒足飯飽,李國梁突然把秦厲叫進了房間裏。

李國梁的酒量并不是那麽好,兩杯酒下去,早就面紅耳赤的了。

房間的門關上了,兩個喝過酒的男人待在一個屋子裏,酒氣熏天,但喝酒的人并不自知。

李國梁從抽屜裏摸出了一盒煙,随後遞了根給秦厲。

看得出來,李國梁很高興,昏黃的眼珠難得溫潤了些,他終究不是年輕人,平日裏教書站的多了,脊椎難受,現在沒事的時候,到哪裏都是想坐下來。

李國梁往床上一坐,他抽着煙,昏暗的房間裏,煙頭猩紅一片,他的手指微微發顫,神色晦暗。

對于秦厲,李國梁的情緒很複雜。秦厲是自己的妻子帶過來的孩子,他當年見到秦厲的時候,秦厲才四五歲大,看着人小,但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孩子。

李國梁結婚,沒少受家裏人的阻撓。

畢竟,就算是秦母再好,但始終也是有個孩子的,況且這個孩子還是個男孩,家裏人都怕以後糾紛多。

他當時也沒有多想,覺得最多不就是給孩子一套房子結婚就好了,他努力努力就好。

秦厲成績出色,從小就沒讓他操過心,李國梁有時候望着秦厲的背影,不止一次的想,這要是他的親生子就好了。

但血緣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就算是相處的再融洽,也始終少了那份親密,只會越來越生分。李念的出生,讓李國梁的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

他終于知道了,同樣是兒子,為什麽差的那麽遠。對于李念,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教育,有的時候甚至可以動手,但對于秦厲就不一樣了,他始終把他當做了客人,客氣的對他。

所以,李國梁覺得自己自私,沒有辦法一視同仁。直到後來秦厲回了秦家,成為了如今的秦氏總裁,對于秦厲的幫助,他與其說是好面子,不敢去接受,倒不如說是他心虛,覺得對秦厲不夠好。

“學校的事,謝謝你。”李國梁歪頭看了眼秦厲,目光垂下,看着冷冰冰的地板,他怎麽會不知道要不是秦厲,他早就被學校解雇了,根本就不會有所謂的朋友幫他。

只是,他不好意思去承認,但是他又沒有辦法,正如妻子說的,他不做老師還能做什麽,他總要為家裏考慮,為了孩子考慮。

“嗯。”秦厲悶聲應了一聲,他雖做的隐秘,但李國梁也不是傻子,察覺到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但更多的話,他無法說出來。

如果這個時候,是真正的父子的話,應該是要說上一句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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