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
一切惶恐不安都落了地,林惜香有些失魂落魄,她鼓起勇氣,張了張口,又閉上了,如果問了祁景乾得了答案又怎麽樣。
林惜香決定當個小鹌鹑,只要祁景乾不挑明,她絕對不問出口,這樣對他們誰都好。
反正什麽皇後,什麽地位,自己吃虧嗎?不吃虧。
強行安慰好自己,林惜香擠出一個笑容,聲音愈發甜美:“陛下,您來了。”
祁景乾見林惜香的模樣,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林惜香抿抿嘴,只是搖頭,祁景乾見此屏退下人,又給福公公使眼色,問問剛剛發生了什麽。
眼看着林惜香情緒不好,春芝跟菱角幾人眼神慌張,都以為是後宮的事讓林惜香不高興了。
不等退下,春芝怕的厲害,小聲對祁景乾道:“剛說了後宮的事。”
祁景乾眉頭深邃,呵斥道:“沒緣沒故的,提那些做什麽?”
見皇上生氣,衆人吓得跪在地上,連連求饒,林惜香見此奇怪道:“你們跪什麽,我跟陛下脾氣都好,不會因為這事責備你們。”
福公公頭低的更深,脾氣好?林惜香怎麽看得出皇上脾氣好?皇上身邊的人規矩都極嚴,別說這次春芝她們背後嚼舌根,惹了林惜香不高興,不用多想,這頓責罰定是逃不過的。
春芝知道在劫難逃,但主動交代總比被福公公問出來要好,整個人趴在地面上,一動也不敢動。
見衆人不敢說話,林惜香擡頭看了看祁景乾,祁景乾這才揮手:“都滾出去,沒有下次。”
春芝幾人松口氣,連忙退下,連福公公也是出了滿頭的汗,出了門确定林惜香聽不見,福公公完全不似在林惜香面前的謙卑,眼皮往下耷拉,滿臉怒火:“你們才出宮幾天,就膽子大了,敢說主子的是非了?若不是今日皇後娘娘幫你們說話,緊些你們的皮。”
是個人都看的出來,林惜香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捧着都怕摔倒了,含着都怕化了,她們還敢惹林惜香生氣,春芝幾人也吓得夠嗆。
她們都聽說過皇上的名聲,聽說曾經有個在皇上宮中伺候的宮女,無意打碎了琉璃盞,便被直接送出宮,到現在也不敢出門,更沒有敢跟她家結親,可見皇上的兇名。
超兇的祁景乾這會正在內堂,說實話心裏有些歡喜,雖說這麽歡喜有些惡劣,但知道林惜香為他的後宮不開心,祁景乾就很開心。
若是讓林惜香聽到祁景乾內心的想法,少不得目瞪口呆,罵他一句不當個人。
但林惜香氣過之後仔細想想,被當做別人這事,也不是沒有端倪。
多年不見,突然要娶她當皇後,怎麽想都透着奇怪,唯一能解釋的,也許是自己的臉跟那心上人有些相像。
林惜香想明白這些,心裏覺得空落落的,勉強笑了笑道:“陛下,我無事。”
祁景乾只當林惜香還在為後宮的事煩心,走近道:“朕對她們并無喜歡,若不是朝中逼得緊了,朕又見不到人回來,這才讓她們進宮。”
聽到祁景乾這麽說,林惜香知道祁景乾是誤會自己在吃醋後宮的人,索性就道:“陛下說的是,我一時多想了,陛下是九五之尊,天之驕子,後宮只有四人已經算少的了。”
祁景乾還指望林惜香多醋一會,可轉眼怎麽就換了個說法,祁景乾捏着林惜香小巧精致的下巴,讓林惜香看着自己,見她神色如常,這才嘆口氣,心裏隐隐有些失落,不能再看見林惜香吃醋,還真是遺憾。
不然已經說到這裏,祁景乾就道:“既然你已經提前知道了,那朕也不瞞你,淑寧兩妃,性格不好,剩下的兩個朕也沒怎麽見過,以後她們若是有什麽得罪你的地方,你直接找朕就是。”
林惜香聽此,好笑道:“後宮是女人的地方,我難道受了委屈,就去找你做主嗎?”
祁景乾挑眉:“不是不可。”
那幾個人如何,現在林惜香還真不放在心上,就算她不是祁景乾的心上人,但見祁景乾如今的态度,成親後做個相敬如賓的夫妻,應當是不難。
後宮的人,她自然會和睦相處,不給祁景乾添麻煩,就算跟祁景乾搭夥過日子,自己怎麽算都是賺的。
打定了這樣的主意,林惜香似乎放下什麽,對上祁景乾更加恭敬,近日在行宮學的禮儀總算沒有白費,林惜香給祁景乾斟茶,臉上笑容和煦:“陛下用茶吧。”
祁景乾盯着林惜香,接過茶打趣道:“人人都說朕變臉快,該讓人看看皇後的臉色,這才是翻臉如翻書。”
聽祁景乾這麽說,林惜香也不生氣,只低頭喝茶,祁景乾道:“三天後就是大婚之日,朕怕是不能再來行宮,若有什麽事,你差人告訴朕即可。”
林惜香現在心情平靜如水,知道了“真相”之後,這會成婚對她來說,也沒那麽興奮,林惜香道:“我若是受了委屈就去找你,豈不是像小孩告狀一樣,多不好看。”
祁景乾好笑道:“有什麽不好,你以後是朕的皇後,朕願意護你,誰敢有二話?”
林惜香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但又覺得心裏不舒服,索性閉口不言,祁景乾對她這樣好,進宮後定會當個兢兢業業的皇後,不讓祁景乾煩心。
轉眼便是成婚當日,恰好是個晴天,陽光明媚,碧空如洗。
別院早已裝點一新,林惜香從天未亮就被人喊起來,沐浴焚香,妝點換衣,收拾了快一個多時辰,還未準備好。
林惜香看着鏡子中的人,驚訝道:“這脂粉也太厚了些吧。”說着伸手就要去擦,喜娘趕緊攔着道:“小姐使不得,新娘子這樣多好看啊。”
林惜香瞧着,只覺得鏡子中的人不像她,頭上的鳳冠壓得她幾乎擡不起頭來,上綴點翠鳳凰,挂有珠寶流蘇,再有龍紋環繞,瞧着便是只準皇後才可穿戴。
身上則是上身內穿紅絹衫,外套繡花紅袍,繡着龍鳳齊飛,右手邊則是前幾日随着聖旨下來的皇後金印,金冊,金冊上寫着她的名諱,按禮法說,她也早就是大盛朝的皇後了。
林惜香算了算時間,祁景乾這會應該在正殿受文武百官拜見,再由傳制官交由正副使官,從奉天門而來。
原本以為到了成婚這天,林惜香會緊張的很,誰知越到臨頭,林惜香卻冷靜的很,喜娘,春芝等人倒是慌慌張張,唯恐失了什麽禮儀,但處處有女官打理,倒是忙而不亂。
直到聽見鼓樂之聲,林惜香才捏緊帕子,她真的要嫁給祁景乾了?嫁給一國之君?
林惜香突然覺得嘴唇有些幹澀,但因禮節過長,喜娘跟女官都不建議林惜香多喝水,林惜香也知道自己穿着這身衣服不好飲水進食,也就沒說話,但整個人恍恍惚惚的。
原本以為會招人笑話,誰知春芝笑道:“剛剛皇後娘娘冷靜的不像個新娘子,這會倒是像了。”
直到林惜香坐到彩輿內,看着滿眼的紅色,神色有些忐忑,摸了摸頭上的鳳冠,剩下的時間就是恍恍惚惚,女官說什麽她做什麽。
直到聽見祁景乾道:“朕惟夫婦之道,大倫之本。正位乎內,必咨名家。特遣使持節以禮問名,尚伫來聞。”
聽到這句話,林惜香才微微扭頭,看向祁景乾,意識到已經到了最重要的時候。
祁景乾朝林惜香安撫的點點頭,走上前兩步,中堂之下開始奏樂,等候的女官将九龍四鳳冠佩戴給林惜香,再請林惜香去香案前拜四次,聽宣冊官宣讀加封诰命。
最後由皇後封賞宮中女官及主婚者。
說起來,在宮中有權封賞女官的也只有皇上跟皇後有這個權利,其他人就算塞些銀子也不能過明面。
單這件事,就能顯出皇後身份不同。
林惜香面上看不出來,但其實早就累得夠嗆,但看祁景乾還是精神奕奕,不由得羨慕。
直到林惜香被扶着進了洞房,衆人散去,林惜香重重松口氣,感嘆道:“總覺得再戴會鳳冠,脖子都要斷了。”
本以為在行宮來時戴的鳳冠已經夠誇張,但加冕之時的九龍四鳳冠更是貴重,春芝跟菱角小心翼翼的把鳳冠取了下來,驚嘆道:“怕是世上再也沒比這更華麗的鳳冠了吧。”
林惜香聽她們說,這會才有空細細打量,心道這鳳冠美則美,就是太累人了。
春芝她們跟了一天,林惜香此時也打發她們去休息,換旁人來伺候,只是身邊都是生面孔,春芝還是讓四個宮女去休息,她留了下來。
說話間,外面又有響動,沒等林惜香起身,就見祁景乾快步走來,祁景乾見林惜香要起來,按着她道:“累了一天,不用拘禮。”
見帝後同處,春芝帶着衆人離開,小心的關上門。
林惜香見沒了別人,邊捏胳膊邊小聲嘀咕道:“你體力怎麽這樣好,折騰了一天,竟然看着還不累。”
聽林惜香這麽說,祁景乾眼睛閃過一絲別樣的光彩,坐到林惜香身邊,靠近極近:“朕還有要事,自然不累。”
林惜香不解其意,只當祁景乾真的有事,捧着茶喝了幾口,也是累慘了,用手撐着腦袋道:“我想沐浴了,這一身穿着太累了,臉上的脂粉也太厚。”說着,指了指自己的小臉。
祁景乾看過去,眼前的人一身嫁衣似火,本就姣好的面容此時更是被趁的面若桃李,唇上被茶水剛剛潤過,透着鮮亮,仿佛在說任君品嘗。
祁景乾眸色更深,伸手摟過林惜香細軟的腰肢,不知過了多久,林惜香細喘着趴在祁景乾的懷中,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紋絲不動。
祁景乾輕笑出聲,手掌安撫似的拍着林惜香單薄的後背:“別着急,慢慢來,朕教你。”
“誰要你教?!”
眼看林惜香又要炸毛,祁景乾發出愉悅的笑聲,低聲道:“你不是要沐浴嗎?朕帶你去個好地方。”
林惜香疑惑的擡頭,祁景乾見林惜香從自己胸膛擡起小臉,忍不住吻了吻林惜香的耳垂,笑道:“不敢去?”
被祁景乾一激,林惜香起身要走,祁景乾笑着攬起林惜香,朝門外吩咐道:“擺駕,去湯泉宮。”
福公公連忙答應,喊着帝後擺駕湯泉宮,湯泉宮是偏了些,因着有溫泉,甚是得後妃喜愛,帝後所用的湯池自然跟別人不在一處。
衆人簇擁着帝後坐上步輿,一行人往湯泉宮走去,祁景乾的手還放在林惜香的腰肢,林惜香推了幾下,見他還是不放手,低聲在祁景乾耳邊道:“這麽多人看着,陛下你快放手。”
祁景乾不甚在意道:“朕是君,君做事坦蕩蕩,有何不可?”
林惜香被祁景乾的坦蕩蕩噎的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以前怎麽沒發現祁景乾竟然是這樣的人。
湯泉宮迎着帝後前來,早已準備妥當。
等衆人給林惜香洗了妝容,換了衣裳退下,林惜香才察覺不對,祁景乾也換了衣裳,看樣子要跟自己一起泡湯池。
林惜香扭頭想走,可此刻為時已晚,沒了旁人,祁景乾更是肆無忌憚,大手拉過林惜香道:“走吧。”
想沐浴是林惜香說的,受了激要跟着來的也是她,林惜香忍不住道:“陛下你不走嗎?”
“朕為什麽要走?”祁景乾此刻像個老辣的獵手一般,眼看着林惜香掙紮,最後落在自己掌心上。
林惜香知道自己躲不過,臉紅的跟燒着了一般,只好悶頭就走,祁景乾将林惜香猛地拉進懷裏,低聲道:“放心,朕不亂來。”
林惜香掙紮不開,索性縮在祁景乾的懷裏,擡頭小心翼翼道:“真的?”
林惜香的杏眼閃着水蘊,放佛下一秒能滴出水一般,祁景乾見此,聲音微啞:“皇後要是再這麽看着我,那就不一定了。”
一句話吓得林惜香的腦袋又縮了回去,祁景乾看的好笑,拉着祁景乾往湯池走去。
此處水霧環繞,林惜香還未見過這樣天然的湯池,彎腰用手撥了撥,只覺得湯池的水燙的很,這一天乏的很,林惜香見着熱水,心裏癢癢,若不是祁景乾在一旁,恐怕早就進了水裏。
祁景乾見她猶猶豫豫,只當做什麽也不知道,長腿一跨,先進了湯池,悠閑的躺在湯池內的石階上,顯然惬意的很。
林惜香見祁景乾一進水,衣服濕透了貼在身上,顯出極健碩的肌肉線條,林惜香剛從那胸膛前離開,自然知道祁景乾胸膛的溫熱感觸,當下臉一紅,竟然不敢再看第二眼。
看着祁景乾坦然的很,林惜香咬牙想,反正以後都是夫妻了,不就是一起泡湯池,這麽想着。
林惜香索性直接進了湯池,池水滲透林惜香輕薄的浴袍,漏出林惜香白淨的小腿,細軟的腰肢。
祁景乾半眯着眼,手指動了動,但怕吓到林惜香,強忍着當沒看見。
浸在熱氣的湯池裏,林惜香通身舒暢,洗刷一天的疲憊,不自覺的哼了一聲。
祁景乾眼皮動了動,還是半躺着不動,眼睛卻看了過去,湯池的熱氣透過白色的浴袍,白的發光,瘦的驚人,肩膀的形狀美好脆弱,蘊着光暈的白色環繞在林惜香的周圍,美麗不可方物。
這樣熾熱的眼神,林惜香自然感受的到,但她也知道,她已經是祁景乾的女人,兩人做再怎樣親密的事都不過分,想到這裏,林惜香咬了咬舌尖,主動往祁景乾身邊靠過去。
輕輕的靠在祁景乾的懷裏,像是主動獻祭自己的仙子,毫無保留的将自己完整的脆弱跟致命的美麗獻給眼前的男人。
可是林惜香的脊梁卻崩的筆直,讓人看得出,她毫無保留下的害怕與膽怯。
祁景乾感受到林惜香的情緒,輕柔的撫摸着她的頭發,低沉略微沙啞的嗓音,輕柔帶着憐惜:“別怕。”
原本想着祁景乾或許會有更熱烈的舉動,這會卻只是抱着她輕聲安撫,林惜香說不清更多的是歡喜還是感動,看着祁景乾的脖頸晃在她的眼前。
又想到祁景乾近來趁着私下無人的捉弄,忍不住靠近祁景乾的喉嚨,見祁景乾喉嚨滾動一下,林惜香突然覺得自己變成了野蠻人,想要咬上去,嘗嘗這個男人的血腥味。
也許是湯池的熱氣讓林惜香暈暈乎乎,放在平時根本不敢有這樣大膽出格的想法,林惜香先是将唇貼在祁景乾的喉嚨上,感受到祁景乾的呼吸,唾液,鮮血。
祁景乾低頭看她,林惜香嫣然一笑,猛地咬了上去,祁景乾悶哼一聲,卻并未推開林惜香,直到林惜香舔了舔舌尖的鮮血,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麽。
連忙從祁景乾的懷中滾下來,不等她跪下,祁景乾悶笑着将林惜香拉起來,坐到自己腿上:“剛剛不是大膽的很,怎麽這會又怕了。”
林惜香悶聲道:“陛下怎麽不推開我。”林惜香說着,蔥白的手指想去摸摸祁景乾喉嚨上的傷口,卻又怕碰疼了他。
湯池的霧氣緩緩升起,水汽貼在肌膚上,暴露在空中裏細細密密的充斥着水氣。
祁景乾握着林惜香的手指,放在手裏把玩着:“看你入迷的很,怎麽會推開你。”
兩人靜靜的靠在一起,并未有什麽動作,湯池的水氣蔓延在人的周圍。
林惜香沒想到,祁景乾說來泡湯池,真的只是泡湯池,回去的路上,林惜香忍不住頻頻看向祁景乾,眼中疑惑之意非常明顯。
祁景乾低聲道:“皇後在想什麽?”
這話說的林惜香偷偷掐了祁景乾,但也心虛的很,林惜香說不上期待,只是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祁景乾笑道:“以後再試,今天新婚之夜該是在我們婚房裏。”
祁景乾說起葷話面不改色,林惜香自認沒他這厚臉皮的勁,起身先下了步輿,祁景乾快步上前又将林惜香摟在懷裏,兩人趁着慈元殿的燈火走到寝殿裏,消失在衆人的視線當中。
明義宮中的淑,寧二妃,少見的聚在一塊,就連久久未露面的容嫔跟孫昭儀也在跟前。
“遠遠的就看着,她那處處貼着喜字,聽聽宮裏的奴才都喊得什麽迎娶皇後,迎娶林家小姐,迎娶?她也配?!”寧妃面目猙獰,臉色難看。
淑妃不屑的看了一眼寧妃,嘲諷道:“人家是皇後,自然是迎娶。”
雖說做了皇帝的妃子,身份已經是貴不可言,但說到底,皇上那麽多女人,就算把後宮填滿,也只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妻子。
鳳冠霞帔,納彩納吉,鹵簿奏樂,百冠賀禮,只有皇後才有這樣盛大的排場,其他人就算再得寵,也只是妃,只是妾。
何況她們這些人,連寵字的邊都沾不上,只能在這華麗冷清的後宮中漸漸枯萎。
四位嫔妃都想到這些,面容不由得黯然,寧妃煩躁道:“反正我們在後宮也是擺設,不如就回家吧。”
淑妃冷哼一聲:“沒出息。”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孫昭儀弱聲弱氣道:“以後定是會有機會的,皇後娘娘是後宮之主,我們冷遇多年,若是皇後娘娘寬容大度,不會任我們冷坐後宮的。”
寧妃一向看不過孫昭儀這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冷聲道:“你什麽意思?我們家族什麽背景,她家又是什麽破落戶,讓我看她臉色?你是不是皮又癢了。”
被寧妃呵斥的狗血噴頭,孫昭儀唯唯諾諾的往後縮了縮,不敢說話。
淑妃打着團扇,瞧着孫昭儀的模樣,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容嫔倒是被孫昭儀的話打動了心思,眼珠轉了幾下,輕咳了幾聲,對淑妃,寧妃福身道:“兩位姐姐,妹妹身體不适,想先行告退了。”
原本寧妃也不在意,容嫔願意走就走,在寧妃眼裏,也就只有淑妃能讓她看的起,淑妃卻道:“別啊妹妹,長夜漫漫,你就算回了你那錦瑟閣又如何,還不是冷坐枯燈,想着別處此刻正椒房紅燭?”
一句話戳的在座四個人皆是心裏憋氣,淑妃喝口茶,怎麽想都覺得氣不順,可是她跟寧妃當年鬧的太過難看,到如今也擡不起頭來,還是真的像孫昭儀所說,這個無權無勢的皇後,或許可以利用?
這麽想着,淑妃又看向孫昭儀,見她一臉清純無辜,心裏又是另一番打算。
說是留下容嫔,幾人也被淑妃的話攪的沒了說話的興致,草草散了。
她們四人都住在明義宮裏,其中東西二殿,清心殿跟朝晖殿住的是淑妃,寧妃二人,容嫔跟孫昭儀分別住在相錦瑟閣跟寒香閣。
離得不算遠,平常也多是淑妃跟寧妃針鋒相對,容嫔倒是兩頭巴結,孫昭儀平時不聲不響,膽小的很。
淑妃回到清心殿,想到剛剛故意刺容嫔的話,卻也是說的她一陣心酸。
就算當初她跟寧妃家中,是逼迫了皇上娶她們二人,又在侍寝那日出了醜,但這都快兩年過了,皇上怎麽就不能原諒她們。
她們兩人當這妃嫔妃,看似風光,背地裏不知被多少人嘲笑,家中也煩她們惹了麻煩。
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寧妃有臉再嫁,她可沒有。
再想到她們的家世怎麽不比那個什麽皇後強的多,憑什麽她一人入住慈元宮,她們四人就要擠在這狹小的明義宮,明義明義,皇上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敲打她們。
果然如淑妃所說,長夜漫漫。
對林惜香來說,更是難言的一夜,她從來沒覺得晚上的時間能這麽長,到最後氣的她狠狠錘了祁景乾幾拳,祁景乾還是握着她的手腕,親吻她眼角的淚水。
眼看着天蒙蒙亮,被喂了幾口茶水,這才迷迷糊糊被祁景乾摟在懷裏,睡了一會。
按理說第二天該是拜見長輩,但祁景乾的父皇母妃皆以長眠,既然沒有能讓皇上跟皇後主動拜見的人,兩人倒是睡了個好覺。
新婚第頭一天林惜香就起的有些晚,實在不好意思,好在祁景乾也陪着,不敢有人傳閑話。
林惜香起來的時候,祁景乾正在看侍衛遞來的消息,見林惜香醒了,臉上的冷色收回,吩咐人去前去伺候。
林惜香頭一次起身,差點沒起來,腰酸的厲害,腿也軟,瞪了祁景乾,祁景乾反倒笑笑上前要扶。
若是沒有旁人也就算了,這會宮女太監們都在,林惜香趕緊推開祁景乾:“你坐着吧,我先洗漱。”
福公公站在祁景乾身旁,暗自心驚,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敢這麽對皇上說話。
更令人訝異的是,皇上摸了摸鼻子,真的坐下了。
福公公不由得再次掂量掂量,皇後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等林惜香收拾好,外廳的膳食已經備好,祁景乾等着林惜香一起前去,林惜香正好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烏黑的秀發用鑲着東珠的金冠攏住,兩邊墜着金絲流蘇,身上裏穿珊瑚紅金絲繡鳳,外罩滾雪細紗的外袍,腰間挂了個如意環佩。
面容輕點朱唇,柳葉細眉配上清澈動人的杏眼,一眼看過去,就覺得讓人眼前一亮,不得不誇贊林惜香的美麗。
往常她穿的簡單,今日稍稍用心了些,就讓人誇贊閉月羞花之貌。
祁景乾着實被狠狠的驚豔了,上前道:“這樣極好看。”
林惜香有些羞澀,還是答道:“新婚幾日,是要穿的豔麗些,你不嫌俗氣就行。”
這樣一說,祁景乾不樂意了:“你穿的素雅是皎容照水,稍作打扮便是美憾凡塵。”
見祁景乾越說越離譜,林惜香假裝嗔怒道:“你的嘴什麽時候變得這樣甜了。”
祁景乾讓宮女退下,自己扶着林惜香道:“昨晚學的。”
說完,低聲又在林惜香耳朵說了什麽,氣的林惜香既急又羞,輕輕掐了祁景乾的手背,稍微收不住勁,竟然掐紅了些,林惜香急忙揉了幾下,揉完才驚覺自己掐的好沒氣勢。
兩人用完膳食,也分不清到底用的是早膳還是午膳,林惜香沒好意思問,祁景乾用的還是不多,主要是陪着林惜香,林惜香見此憂心忡忡,有機會要仔細問問祁景乾這是什麽病症。
但福公公見此已經激動的不行,看着皇後的眼神裏充滿着感激。
林惜香心說祁景乾是情況到底是多差,不過是用了小半碗粥,再吃些清淡的小菜,就讓福公公這樣高興。
但想到昨日祁景乾的體力,只想說虧的禦醫調養的好,用上好的藥材養着,若是普通人,怕是早就有氣無力了,哪還像祁景乾這樣精力旺盛。
用過膳食後,剛回到內室,見春芝欲言又止,林惜香示意春芝直說。
春芝下意識看了看皇上,見皇上不反對,低頭道:“皇後娘娘,淑妃,寧妃等人說要來拜見娘娘,給娘娘請安。”
林惜香的手一頓,該來的還是要來,剛想點頭,祁景乾攔着道:“先不忙。”
說完,見林惜香的目光滿是不解,祁景乾有心不讓他人破壞他跟皇後的好心情,但此時已經提到後宮這幾位,氣氛蕩然無存,祁景乾掃了春芝一眼,吓得春芝後退兩步。
林惜香拉着祁景乾的胳膊,細聲細氣道:“我嫁給你前,就知道陛下的後宮有人,早就做好了準備,什麽時候見不是見?”
見祁景乾的臉色不愉,林惜香好笑:“還是陛下覺得你的皇後應付不了她們?”
祁景乾明知道林惜香這是激将法,卻也只能道:“朕不是這樣想。”
這麽說話,林惜香突然覺得祁景乾有些小孩氣,祁景乾也意識到,正色道:“那就見吧。”
說着拉了林惜香的手指,斜斜的靠在軟塌上,顯然是就打算這麽坐着。
皇後頭一件觐見嫔妃,自然是不能在內室的,林惜香并不留情的抽回手指,站起來讓春芝整理衣裳,想了想問道:“陛下對她們四個厭惡與否?”
祁景乾凝視林惜香片刻,見她并不是生氣,而是正正經經的問,祁景乾便道:“不厭惡。”
“當年淑妃跟寧妃相争,陛下原諒她們了嗎?”
祁景乾不解其意,随意點點頭,後宮那幾個人現在站在他面前,說不定他都不認得,說不上什麽原諒不原諒。
林惜香聽此心中大概有數,這才福了福身,帶着貼身宮人走出去。
眼看着林惜香的背影,祁景乾的神色逐漸冷了下來,掃視在場的宮人,手指輕敲着桌面,臉上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栗,冷聲道:“昨晚到今天,出去嚼舌根的,給我跪下。”
另一旁林惜香慢悠悠的走着,低聲問道:“昨日去別的宮裏傳消息的人可都記下了?”
春芝恭敬道:“名字都記下了,跟誰接觸的,說了多久的話,都有記下。”
聽此,林惜香滿意的點點頭,誇贊道:“做的不做。”
春芝今年不過三十出頭,因從小入宮,做事又心細,已經是宮中的嬷嬷,林惜香想了想道:“春芝可想過嫁人。”
聽此,春芝一愣,若說不想嫁人,那定是假的,只是她家中已無親人,就算嫁人了,說不得也沒在宮中過的安穩,畢竟宮中她都熟悉,出了宮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但要是說實話,只怕皇後娘娘覺得她會有二心,不再重用她。
林惜香見春芝左右為難,心中已經有數,見已經要到了正殿,安撫道:“不着急,春芝你慢慢想,只要你忠心為我,我定不會辜負你。”
春芝連連答謝,心知皇後聰慧,恐怕已經看出自己的猶豫。
說着話,已經到了正殿,第一次觐見後妃,自然是要正式些,林惜香斂起随意,臉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走了進去。
走到裏面,見前邊兩個坐着的衣着華貴,左邊的面容端莊,右邊的長相俏麗,心裏約莫知道是誰。
後面站着的兩個女子,衣着簡單些,但相貌卻屬上乘,一個豔麗絕色,另一個卻是秀美贏弱。
見這四個女子,再想想她的相貌,林惜香心中好笑,又微微酸澀,祁景乾後宮人雖少,但是加上自己五個女子,氣質容貌卻皆有所長。
祁景乾好大的豔福。
林惜香氣惱之時又寬慰自己,祁景乾給了她最大的庇護,她也該投桃報李,幫着祁景乾管理後宮,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寬慰自己一陣,林惜香已經端坐到上位,笑吟吟的着看下面四個美貌嫔妃行禮,因是第一次見面,各人一一介紹,行的都是大禮。
林惜香無意為難她們,點頭微笑道:“妹妹們辛苦了,賜座,奉茶。”
寧妃臉上顯然有些不平,本以為容嫔跟孫昭儀容貌已屬極佳,誰知新來的皇後姿色還在這二人之上,怪不得皇上那麽喜愛。
既然心裏不舒服,說起話自然也帶了忿忿不平:“皇後娘娘好大的排場,妹妹們早上都來了兩三次了,每次來宮女都說娘娘還未起。”寧妃聲音越來越低。
一時間正殿裏寂靜無聲,淑妃喝茶看戲,另外兩個人也偷偷聽着皇後要怎麽應對。
林惜香輕笑一聲,聲音清脆中帶了些笑意:“妹妹說的是,等我回去就好好勸勸陛下,莫要拖着我貪睡了,都讓自家人笑話了。”
寧妃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淑妃眼底閃過不屑,人家洞房花燭,你去問為什麽起晚,這不是自找打臉嗎?
一句話把人堵了回去,林惜香見着四人雖說盡力提起精神,但顯然郁郁寡歡,眼底顯着烏青,像是一夜未眠。
林惜香想着祁景乾既然已經原諒淑妃,寧妃二人,有了自己之後,再讓她們侍寝也是順理成章,至于容嫔跟孫昭儀,本就是殃及池魚,這四位女子如此貌美,只怕自己順手推舟,祁景乾也不會拒絕。
來的路上林惜香就想好自己的打算,她嫁給祁景乾純屬運氣使然,如今只有一心為祁景乾打理好後宮,其他的不要多想。
但事到臨頭,林惜香張了半天的嘴,都沒說出,等過了新婚之月,你們同本宮一起陪皇上用膳的話。
林惜香稍稍嘆氣,還是一會跟祁景乾商議一下再說出來吧,省的讓她們空歡喜。
找了借口将這件事延後,林惜香覺得有些對不起眼前的四人,分明是自己想獨占祁景乾的寵愛。
但林惜香知道,期待皇帝的獨寵,怕是比登天還難。
林惜香略略同四人說了些閑話,封了賞賜,這才散去。
來見祁景乾的嫔妃之前,林惜香還頗為信誓旦旦,覺得自己不會拈酸吃醋,但真見了幾人卻有些忍不住。
林惜香自嘲了會,等見了還在內室等着她的祁景乾,她剛邁進門,祁景乾便馬上擡頭,眼裏似乎只有她一個人。
林惜香膽子大了些,也不想行禮了,三步并兩步走過去,靠在祁景乾的肩膀上。
見此祁景乾皺着眉頭,以為那幾人給她什麽委屈,給福公公使了眼色,讓福公公去查。
他千辛萬苦娶來的小姑娘,容不得任何欺辱,祁景乾的神色在林惜香看不見的地方陰沉着,福公公看着就覺得膽寒。
只有還靠在祁景乾肩膀上的林惜香還不知情,林惜香摸了摸昨日她咬在祁景乾喉嚨上的齒痕,心情莫名好了些。
“我是皇後,誰能欺負我啊。”林惜香摸着祁景乾的喉嚨,越摸越上瘾,知道看見祁景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