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慈元宮寂靜無聲,宮女太監恨不得貓着腰走路,唯恐帶出一點響動。
從慈元宮內殿走出來的宮人,皆是長舒一口,方才陛下勃然大怒,吓得奴才們呼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帝後新婚頭一天就動了這樣大的氣,想想都讓人擔心頭上的腦袋,這會皇上讓他們都出來,也不知道內殿情況如何。
新皇後嬌嬌弱弱,怕是要被皇上吓哭,宮人們齊刷刷的跪在外面,心驚肉跳,不少人眼睛已經開始打轉,想着要怎麽離開這慈元宮。
若說外面是晴空萬裏,內殿則是正兒八經的烏雲密布,林惜香見祁景乾就算是氣的厲害,還記得先讓宮人們出去,心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林惜香也知道現在不是提什麽後妃的好時機,畢竟新婚燕爾,自己就要把祁景乾往外推,是有些傷祁景乾的面子。
這麽想着,林惜香主動湊過去,見祁景乾冷冷看她一眼,別人怕祁景乾的眼神,林惜香卻不怕,她知道祁景乾是最心軟的人,左右附近也沒人,索性從背後直接将祁景乾一把抱住,嬌聲嬌氣:“陛下我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明知道林惜香這會是在哄他,祁景乾心裏也不由得軟了幾分,肩膀一松,林惜香感覺出來祁景乾的松動,聲音甜美:“我真的錯了,成親第一天,陛下就要別人看我的笑話嗎?”
聽到這話,祁景乾帶着嘲意道:“若不是顧着你的面子,朕還會坐在這?”
林惜香也清楚,祁景乾真的下她的臉面,拂袖而去,那以後她這個皇後就真的成了笑話。
林惜香故意道:“臣妾當這個皇後本來就是撿來的,若是陛下願意,大可收回去,臣妾也願意永遠留在陛下身邊。”
這樣哄祁景乾的話林惜香越說越順口,但也不是虛言,她是真心感激祁景乾,就算是以後發生何種變故,她又是何種身份,總不會負了祁景乾。
祁景乾似乎真的被林惜香的香言香語糊弄住,瞥了滿臉讨好的林惜香,掐了她的臉頰:“不準有下次。”
林惜香不接這話,靠在祁景乾的背上心不在焉,祁景乾越是說的懇切,她越是不安,她自幼十歲喪父,十三歲生母也跟着去世,從京城到揚州,再從揚州到京城,嘴上雖不說,但見過的人情世故比一般閨閣女子都多。
她也信祁景乾說這話是真心實意,祁景乾現在心裏有她,在意她,可是人心是不長久的,靠別人的人心而活,改日祁景乾拍拍手再把真心給了別人,那對她來說則會是滅頂之災。
更別說祁景乾心裏的人已經藏了那個人,都說得不到的是最好的,若是那個人還在跟前,林惜香說不定還會起争搶的心思,但人家遠在天邊,只怕會永遠成為祁景乾心中的白月光。
跟一個影子争寵奪愛,怕不是個傻子。
林惜香心裏這麽想,嘴上卻甜滋滋道:“臣妾什麽都聽陛下的。”
祁景乾回頭看了看趴在他背上的林惜香,林惜香在祁景乾扭頭的時候換了笑眯眯的表情,這讓祁景乾安心了些。
兩人和好如初,十分默契的一起看望外面跪着的宮人,林惜香正在斟酌如何跟祁景乾說,将那些沒事就往別處跑的宮人趕出慈元宮,就聽祁景乾開口:“你宮中有些人用不得,該換一批。”
林惜香驚訝的看向祁景乾,祁景乾只當她不懂宮中烏七八糟的事,解釋道:“慈元宮是你的住所,內殿更是重中之重,伺候的宮人必要跟你一條心,你這會心軟留了他們,以後只會給你帶來麻煩。”
祁景乾處理朝政之時,素來少話,更是不耐煩那些官員羅裏吧嗦跟他彙報朝政,必要簡明扼要才是。
但到了林惜香這裏,卻是事無巨細,只怕林惜香心軟,中了那些奸猾奴才的圈套。
林惜香把原本要說的話都咽到肚子裏,換了句話:“但憑陛下做主。”
祁景乾見林惜香愣了一下,只當是吓到林惜香,安撫的摸摸林惜香的發頂:“朕的後宮簡單,凡事有朕給你做主,不用怕。”
怕倒是不怕,只是稍微有些愧疚,祁景乾真是個和善的好皇帝。
外面的人還戰戰兢兢的跪着,就見沒一會帝後牽着手走出內殿,去了禦花園賞花。
只留了福公公跟春芝,一個是大內總管,一個是皇後身邊的貼身嬷嬷,兩人幹脆利落的将慈元宮中背主的人全都清理幹淨,換上一批新人。
眼看着帝後吵架,再瞧着帝後和好,這下宮裏面的人誰還不明白,帝後吵架是夫妻之間的樂趣。
按一般人家來說,成婚三日後就該是歸寧的日子,皇家不同普通人家,自然不會是帝後回林家,而是林家早早的候在宮門外,等着拜見皇後,皇帝要是不想露面,也沒什麽人敢說什麽。
前一晚祁景乾特意問了林惜香,要不要他陪着見林家的人,林惜香被祁景乾折騰的翻來覆去,眼角的紅暈久久沒下去,聽見祁景乾這麽說,哼了一聲道:“何必給他們臉面。”
林惜香聲音嬌美,這會又帶了些沙啞,聽得祁景乾手又不老實,嘴上正經道:“你若是不想我見,也可不見。”
聽見祁景乾這麽說,林惜香腦袋有些清醒了,舔舔嘴唇覺得幹的厲害,推了推祁景乾,撒嬌道:“陛下能不能給我倒杯水過來。”
剛想走進來的福公公吓得差點跌倒,只聽見細細碎碎的聲音,有人下床倒了杯水,過了會又把杯子放回去。
福公公聽着也沒敢再進去打擾,趕緊退了回去。
祁景乾往外看了一眼,見喝完水的林惜香抱着被子,趴在枕頭上,露出完美皙白的脖頸,樣子惬意的很,好笑道:“你倒是使喚人使喚的得意。”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林惜香從住進行宮時不時跟祁景乾見面,再到這幾天的朝夕相處,也習慣了祁景乾時不時的揶揄,趴在枕頭上認真說起事來:“都說女子受家族供養,日後嫁了人,自然是要為家族争臉面,還了養育的恩情,若是我父親還在,那我做了皇後,自然是竭盡全力,為林家争光。”
說着,林惜香看了看祁景乾,見他沒有異色,又接着道:“但我父親不在了,京城林家其他人對我沒有恩,有的只是逼迫還在生病的曾姨娘,帶着我千裏迢迢從京城回到揚州老家。”
祁景乾是第一次聽林惜香說當年的事,神色變得慎重,握住林惜香的手,林惜香回握過去繼續道:“當年姨娘她病的厲害,若不是為了我,也不會硬撐着去揚州,到了揚州老家,幸的族人照料,請醫延藥,撐了三年,熬到油盡燈枯,走的時候還在跟我道歉,說不能陪着我長大。”
說到生母,林惜香眼底泛起淚光,生母性情柔弱,此生唯一堅持的事情便是護着她,不管是京城還是揚州,生母都撐在她身前。
林惜香也是這麽多年頭一次跟別人說這些事,忍不住道:“我那時候求鄭氏,讓曾姨娘在京城多待一段時間,至少把病養好了再去揚州,但是她不肯,她連夜收拾了行李,将我跟曾姨娘,還有金媽媽,巧兒,扔到馬車上,天不亮就出了城。”
越聽祁景乾的心口越疼,将林惜香抱在懷裏,輕聲道:“都過去了。”
林惜香将眼淚偷偷蹭在祁景乾的領口,祁景乾只當沒看見。
林惜香:“我知道陛下人好,但我不想聽什麽以德報怨的屁話,以前是我沒本事,左右不了鄭氏,現在我當皇後了,我就是要報仇,就是不讓她們好過。”
祁景乾被林惜香近乎孩子氣的話逗笑了:“你這話在朕耳邊說說就行了,可別傻乎乎的往外說,真要不讓她們好過那不簡單的很。”
聽見祁景乾的話,林惜香猛地擡頭,祁景乾躲閃不及,下巴被林惜香的頭磕個正着。
還沒等林惜香說什麽,祁景乾揉着林惜香的腦袋道:“疼不疼,讓我看看。”
祁景乾下意識的反應讓林惜香的眼睛又有些酸澀,同時心裏也有些酸,陛下真是個渣男!對她這麽好,心裏竟然還想着別人。
見林惜香不說話,祁景乾以為林惜香磕的疼了,趕緊又是揉又是哄,差點要喊禦醫。
林惜香趕緊攔着道:“我沒事,陛下你疼不疼。”
說着林惜香捧着祁景乾的下巴看了半天,祁景乾只能仰頭讓林惜香捧着:“不疼,就是怕你疼。”
林惜香聽此遺憾嘆氣道:“那算了,本來想着陛下的要是疼的話,我就親一口。”
祁景乾被林惜香故意嘆氣給氣笑了,就見林惜香湊過去親了親,親完還不老實,用舌尖勾一下,才又縮回到祁景乾胸前。
“陛下就不覺得我心胸狹隘,揪着當年的事不放?就不勸我,都這麽多年了,畢竟是你嫡母,一家人計較那麽清楚幹什麽?”
祁景乾低頭親了林惜香的發頂道:“你要相信,就算你要殺人,朕也是遞刀的人。”
說完祁景乾又改口:“朕不遞刀,朕就是你的刀。”
林惜香聽後靜靜看了祁景乾幾秒,小聲道:“我不,我要自己來。”
就算是小聲說出來,祁景乾也是聽見了的,挑挑眉沒說話,林惜香想了一會傻樂道:“要是早知道我們會成親,我那時候肯定不去求什麽鄭氏,就往皇宮跑,找你給我做主。”
祁景乾愣了一下,低頭看林惜香,林惜香手指纏着祁景乾的頭發,笑意盈盈:“我就跑到你面前,哭着喊着說,救救你未來老婆吧,你會不會把我當瘋子趕走。”
祁景乾眼神微動,将懷中不安分的小人按在身下,堵住她那張惱人的嘴,若是可以再來一遍,他又怎麽會讓林惜香吃那麽多苦,單是想想祁景乾的心就想針紮一般。
唇齒相依之時,林惜香悄悄眯眼看着閉着眼睛的祁景乾,眼底閃過一絲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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