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看到蘇暖暖這幅模樣，顧老爺子半句話都不想說。
他就不明白了，怎麽能有人被訓斥還能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讓一讓，我要進去。”顧老爺子無奈地說。
蘇暖暖把路讓了出來，但不忘關心顧老爺子：“爺爺您腿還沒好啊？”
在顧家，沒人會這樣問顧老爺子，大家會問顧老爺子您的腿怎麽樣了，這麽多年直接還沒好的只有蘇暖暖一個。
周圍的人原本以為顧老爺子會氣得訓斥她或者不回答，但沒想到顧老爺子哼了一聲：“你別氣我就快好了。”
推着顧老爺子的顧成彧看着蘇暖暖樂了，三十多年來，顧成彧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爺爺也會有和小輩玩笑的時候。
顧老爺子入席後，大家也紛紛入席。
偏巧不巧，蘇暖暖的位置正對着顧老爺子，老爺子放下帽子，瞅着蘇暖暖白了一眼，她表示好無語哦，這爺爺怎麽回事。
但還是沖着顧老爺子樂了，這一樂，顧老爺子也跟着樂了。
老人家笑起來和顧成彧有三分相似，眉尾上翹，近乎于可愛。
“爺爺，顧綿姐呢？”坐在顧老爺子身側的顧嘉瑩哪壺不開提哪壺道。
說起顧綿，顧老爺子的臉色明顯差了不止一個度，他的聲音也滄桑了許多。
“不回來了。”
蘇暖暖低頭看筷子，顧成彧垂在桌布下的手抓了抓她的腿，蘇暖暖把手垂下去也抓住了顧成彧的手。
兩人的指尖兒對到了一處。
Advertisement
“蘇家小姑娘，來我這邊坐。”顧老爺子突然開口。
似乎是對他們的小動作不滿意。
猛地被點名的蘇暖暖茫然擡頭，顧老爺子旁邊的位置被讓了出來，蘇暖暖也不得不走了過去。
上菜前的位置就成了顧老爺子左手蘇暖暖右手顧嘉瑩。
後者照顧老爺子的同時，也沒忘了把蘇暖暖捎帶上。
“暖暖，你今年多大？”顧嘉瑩勾着唇角，笑意融融地問。
“96年的。”蘇暖暖也學着她挂着笑意地答。
宴會廳裏的窗戶像是古代那種镂/空雕花窗，被風吹着發出吱嘎作響的聲音，蘇暖暖答完便起身把窗戶關上了。
等她坐下後，一直沒說話的顧老爺子突然開口：“這樣小事讓家裏保姆去做，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蘇暖暖眨眨眼，點點頭。
旁邊的顧嘉瑩笑着插了句口：“暖暖比我小，你和大哥結婚前我就先不喊你嫂子了。暖暖現在是不是還沒搞清楚自己即将嫁得人是什麽身份啊？”
蘇暖暖擡手拿起面前的水杯，小口小口地喝了兩口，放下水杯後才說：“搞清楚了，嫁得是公司總裁。”
顧嘉瑩對于她的回答，稍微愣了幾秒。
但很快便恢複了笑容：“是總裁沒錯，但顧氏在全國來講都可以稱得上是豪門了，兩代人打下來的産業，在幾個領域裏都做到了頂級。”
蘇暖暖點頭，沒說什麽。
在她看來，豪門這個詞不應該是這麽用得，比起豪門她更希望自己和顧成彧的以後的孩子可以生在在書香氣濃厚的家庭裏。
無國便無家，更何況豪門。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大愛在前，小愛在後，像顧成彧一樣。
開席後周圍的聲音便不見了，顧家的家風嚴謹，食不言寝不語，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
餐桌上的好幾個菜蘇暖暖都沒見過，不知道怎麽吃，所以也就沒吃。
她見過金箔鑲嵌的素菜，但沒想到顧家用金箔鑲嵌的菜會如此之多。
吃完飯後，顧老爺子主動提出：“蘇家小姑娘和成彧陪我去後院走走。”
又被點名了。
不過還好是和顧成彧一起。
兩個人推着顧老爺子走出老宅，外面的空氣很好，蘇暖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微微打開，她仰着小臉對着太陽，笑眯眯地吸了許多口空氣，末了還喜滋滋地回頭道：“這邊空氣太好了，我要多儲存點兒。”
顧成彧看着她嘴角笑意蕩漾。
顧老爺子也跟着笑了，對身後的顧成彧說：“你找得這小姑娘是最不像你會娶得人。”
這話不少人說過，就連顧成彧自己也沒想過會找到蘇暖暖。
在遇到他之前，本以為自己會和周圍的所有豪門家的孩子一樣，娶個對事業有幫助的女人。
天朗氣清，顧老爺子心情很好，他拍拍顧成彧的手：“小姑娘看着不聰明，心思淺，和你剛好合适，你心思重再來個心思重的，以後的生活太累，和她剛剛好。”
“爺爺，這個孫媳婦您滿意嗎？”顧成彧淡淡地開口詢問，眼睛半眯着看起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顧老爺子搖搖頭：“沒那麽滿意，不适合顧家，不過适合你。”
立春的風輕柔，蘇暖暖站在院子裏仰着臉曬着太陽迎着風。
過了會兒她轉過頭發現顧成彧和顧老爺子正在看自己，蘇暖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小跑跑到了二人身旁。
顧老爺子輕哼一聲開口：“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沒有，成彧，明天讓你劉奶奶去教教她規矩。”
聽到這話，蘇暖暖把手背到了伸手，不太敢說話的咬住嘴唇，眉眼低垂着看着自己的鞋尖兒。
“小家小氣的，怕什麽，我能把你吃了？”顧老爺子開口道。
這件事顧成彧沒有攔，蘇暖暖在他面前怎麽玩兒怎麽鬧怎麽沒規矩都行，但畢竟未來還要和他這個圈子裏的各類人接觸，早點适應這個圈子裏的規矩也是好事。
他倒是不在意別人怎麽說，但長久以往，顧成彧怕蘇暖暖會受不住旁人的那些話。
二代圈子裏最不缺的就是指桑罵槐、道貌岸然，他在的時候一個樣子，他不在的時候，怕蘇暖暖會被欺負。
可從小到大野慣了的蘇暖暖絲毫不想學什麽奇奇怪怪的規矩，她眯了眯眼，擡頭便說：“爺爺，我不想學。”
顧老爺子看着她，稍微想了想才開口：“不學也行，以後顧成彧出席重要的場合你不能跟着。”
蘇暖暖咬咬嘴唇，沒說話。
“顧家在西城這個地界兒的地位不低，雖說比不過本地戶薄家、陸家那幾家，但是資歷資産都是數一數二的，你不學規矩出席各類場合也像現在在我面前這樣畏畏縮縮，你想想那些人會怎麽看你，怎麽看成彧？”顧老爺子說道。
在她看來，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兒，婚姻也是，可是被顧老爺子這麽說完，戀愛又好像不是兩個人的事兒了，像是兩個世界的事兒。
以往在財經雜志上看到過各家各戶知名人士出席各種各樣的會議，和娛樂圈的明星差不多，要走紅毯，要停在展板面前簽上自己的名字。
想到這兒，蘇暖暖擡頭便說：“爺爺，我可能還需要練一下走路，要麽我去參加個模特培訓班吧？”
顧老爺子感覺自己快被她氣得掀過去了，他被氣得直拿拐杖敲地面：“抛頭露面的事兒，不許做。”
話音落下，蘇暖暖聽出老爺子是真的生氣了，吐了吐舌頭沒說話。
旁邊的顧成彧笑着緩和氣氛：“爺爺，我們送您回去吧，等下公司還有個會議。”
“好，快走吧，看着她我氣不打一處來。”顧老爺子說。
兩人推着顧老爺子的輪椅往回走，春/色綿長，影子在草地上拉出老長。
送回顧老爺子，蘇暖暖跟着顧成彧回了公司。
在他辦公室裏蘇暖暖靠在書架前，眼睛晶亮亮地看着他：“怎麽跟古代似的啊，還要學規矩，都什麽年代了啊。”
正在處理文件的顧成彧勾起唇角笑道：“學學吧，這個圈子裏每個人都是從小學到大。”
“那杜醉怎麽回事啊？”蘇暖暖耷拉着眼皮說：“我看他半點規矩沒有。”
剛好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杜醉剛好聽到了這些話，正想推門進去跟蘇暖暖理論就聽到顧成彧說：“他那是平時把你當自己人了，在正式場合他代表着整個杜家，言行舉止很得體。”
聽到自己被誇，杜醉這才推門進來，邊摘墨鏡邊臭屁道：“就是就是，你以為都像你一樣沒規沒矩像個野猴子一樣啊。”
野猴子聽到這話不高興了，順手把手裏的包扔了出去，杜醉忙接住她的包，看了眼無語道：“大姐，這包挺貴呢，你不要你送我啊，扔什麽呀。”
這兩個人好像上輩子是冤家，這輩子見面就會打鬧，對此顧成彧已經習慣了，他笑着問杜醉：“來找我什麽事？”
杜醉坐到他的辦公桌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顧成彧：“成彧哥，你變了，你現在都會笑了。”
顧成彧唇角挂着笑意，眼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沒變沒變。”杜醉邊說邊搖頭，接着又說：“日本有個項目要我或者你親自去談，你家這個不是得多出去走走麽，平時公司離了你不行，這次借着工作帶這傻子出去吧。”
“說誰傻子呢？”顧成彧靠在凳子裏，唇角似笑非笑眼神陰森森地盯着杜醉。
杜醉忙擡手指着自己：“我傻我傻。”
顧成彧垂眸笑了笑，平日裏工作太多，想帶蘇暖暖出去卻沒機會，這次是個好機會。
“新項目競标，你行麽？”顧成彧擡頭詢問道。
近期有個公園工程在競标，顧成彧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
杜醉想了想，把墨鏡戴到臉上，點了點頭：“應該沒什麽問題。”
顧成彧心裏犯嘀咕，擡眼看到旁邊明顯很期待的蘇暖暖還是點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