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從山口老人處出來，顧成彧的步子似乎沉重裏許多，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線看不出喜怒來。
重新回到客房，打開門後看到蘇暖暖和惠子好像說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正在看着對方笑。
顧成彧也跟着笑了笑：“聊什麽呢？”
蘇暖暖擡起頭，眼睛晶亮晶亮的笑看着顧成彧：“我們在聊惠子小時候的事。”
顧成彧點點頭，走進屋挨在蘇暖暖旁邊坐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片刻後擡頭對上惠子的眼睛。
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兒，看出了顧成彧的欲言又止，所以直接說道：“哥哥，是爺爺怎麽了麽？”
山口老人剛剛對顧成彧說得那席話，近乎于到達了托孤的程度，這樣顧成彧沒有辦法不多想，他的手指貼在虎口處，片刻後擡頭：“惠子，爺爺最近和從前有什麽不同的地方麽？”
剛要搖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愣在原地。
好半天才說：“爺爺前陣子找來律師，把他名下的資産過到了我的名下。”
顧成彧的眉毛微微蹙起，很快又像是怕惠子多想似的，開口解釋：“太久沒來，想好好了解一下你們的情況。”
惠子懸着的心這才放下。
晚飯的時候蘇暖暖和山口老人見了面，由于二人語言不通，所以惠子和顧成彧充當了臨時翻譯。
四個人坐在桌前，山口老人看着蘇暖暖滿意地笑了，并對顧成彧說：“這個女孩兒和你很合适。”
蘇暖暖身側的惠子忙把意思翻譯給她聽。
知道自己被誇贊了後，蘇暖暖笑得很甜：“謝謝爺爺。”
晚飯結束後，山口老人留下了顧成彧和蘇暖暖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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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看着他們，起身從自己卧房內的櫃子裏拿出了棕色的箱子，并示意二人打開。
顧成彧将箱子打開，看到裏面放着兩枚戒指，他明白了老人家的意思，忙開口拒絕：“爺爺，這我們不能收。”
“拿着吧，這是我爺爺的父親留給我的。”山口老人慈祥的看着兩個人。
顧成彧知道山口老人是真心祝福他們，但：“爺爺，這份禮物真的太貴重了，我受之有愧。”
聽到這話，山口老人疲憊的搖搖頭：“你是不是嫌這禮物太過低廉？”
他是故意這樣說，他知道顧成彧重情重義懂得分寸，如果不這樣說，這份禮物他一定不會收。
“沒有。”顧成彧的眼眸低垂了下來，本該是自家老人做得事，卻由一位沒有血緣關系的老人替他的長輩做了。
他心裏清楚，無論顧老爺子覺得蘇暖暖多麽适合顧成彧都不會像這樣，把自己珍藏了幾十年的至寶拿出來，作為祝福作為寄托的送給他們。
蘇暖暖的眼尾有些濕潤，這些道理她也清楚。
最終，兩個人還是拿着這份禮物回到了客房。
惠子早已幫他們鋪好被褥，兩個人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一盞薰香燈在被角處亮着。
關好門後，顧成彧坐在被子上，輕輕嘆了口氣，蘇暖暖走過來，用自己的手按住顧成彧的手：“還好麽？”
“嗯。”顧成彧勉強地彎了彎唇角，但他心裏清楚山口老人今天的做法，是在告訴他，山口老人可能等不到親眼看到顧成彧結婚的那天了，想到這兒，顧成彧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出了個洞，有些壓抑，有些難過。
蘇暖暖摟住顧成彧的胳膊，看着窗外被風吹落下來的櫻花緩緩開口：“也許是我們想多了。”
“希望如此。”顧成彧看着不遠處的山脈默默許願。
過了會兒他拍拍蘇暖暖的手背，輕聲道：“惠子的父母都離開了她。”
後面的話不需要顧成彧說，蘇暖暖便先開口：“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照顧惠子到她大學畢業，也可以作為娘家送她出嫁等她回家。”
山口老人的救命之恩，蘇暖暖也會像顧成彧那樣永遠記得。
“可我畢竟不是惠子有血緣關系的哥哥，我怕那樣會對她造成影響。”顧成彧低聲說，他正垂眸看着被子薰燈的光影，随着氣流左右搖晃。
對于顧成彧的問題蘇暖暖想不到解決辦法，但是她想到了惠子，所以說：“惠子不是不知分寸的女孩子。”
這個話題告一段落，坐在被子外面的兩個人也感覺到了冷，鑽進了被子裏，面對面的看着對方。
“小玉，能遇到你是我的幸運。”蘇暖暖眨了眨眼睛說。
“我也是。”顧成彧說完把手附在蘇暖暖的眼睛上，感受着手心傳來的暖意，蘇暖暖很快睡熟。
隔天清晨，吃過早飯蘇暖暖和顧成彧早早道別，山口老人沒有多留，倒是惠子，一直送他們到電車站，等他們上了電車還一直在原地看着，車子開遠，蘇暖暖回頭還能看到惠子小小的身影，她沖惠子揮手。
惠子眼睛亮了，也沖她揮手。
終于，車子拐了個彎兒，兩個人誰都看不到誰了。
重新坐回凳子上，蘇暖暖把頭靠在顧成彧的胳膊上，沒說話。
倒是顧成彧輕聲笑了：“你們兩個關系倒是不錯。”
等回到市區，蘇暖暖留在了酒店補覺，顧成彧獨自一人去見了淺野。
兩個人約在香室，顧成彧到的時候淺野已經在包房裏将茶泡好，在看到顧成彧來了後，快速地從站了起來，以示歡迎。
顧成彧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随後二人相對坐下。
“淺野先生，我會把西城第一家淺緣味開在我們計劃內的新商場。”顧成彧保證道。
淺野看着他，面露難色，他端起茶杯輕輕抿了口：“可是我聽說那個項目，競标的公司裏面有家和顧氏發展方向十分相似的公司，叫禾呈。”
這家公司很早之前顧成彧找人調查過，不過沒能把它背後的人挖出來，但顧成彧有預感，這個人，或許是位頗有淵源的老朋友。
“而且我聽說，顧氏的資金鏈目前處于即将斷裂的階段。”淺野說，他的茶杯在手心內側，目光始終看着顧成彧。
兩個人心裏都很清楚，達成合作的首要前提是誠懇，雖然彼此都已經把對方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但更希望能從對方口中聽到。
顧成彧對此并不以為意，他端起茶杯，嘗了一口：“雨夜？”
淺野不置可否地笑了。
雨夜是在連續被澆灌三個月長成的茶葉，味道苦澀，自帶一股子頹敗的味道。
多數人喝半口就會吐掉，但是沒想到顧成彧不但喝了，還說出了茶葉的名字。
屋內燃着檀香，兩個人的心思都很沉靜。
顧成彧擡手替兩個人斟茶，并笑了笑：“顧氏可以保證您這邊的所有款項一分不會少。”
這話淺野是相信的，畢竟顧氏的名頭在國內外都很響。
可他心裏還是嘀咕，略微思考後，淺野給出了最後的答案：“我希望在顧氏正式拿到虎院的項目後，我們簽署最後的合約。”
“好。”顧成彧笑着将茶杯裏的茶喝完。
兩個人就此道別。
目送顧成彧離開後，淺野拿出手機，那上面躺着的禾呈發送過來的信息。
‘我們可以出比顧氏高出三倍的價格。’
淺野稍作鬥争後将短信删除，并将手機號拉入黑名單。
他看中顧成彧的工作能力，以及顧氏在西城的聲望，這對于一個連鎖品牌來說，是最重要的，顧氏引進的品牌會比其他大大小小公司引進的品牌更有說服力。
顧成彧離開後坐車回酒店，沒等到酒店，杜醉的電話就來了。
他的聲音焦急：“成彧哥，禾呈那邊舉報我們盜取他們的投标計劃書。”
“詳細內容你讓秘書發我郵箱，日本這邊的事結束了，我現在去接蘇暖暖回西城。”顧成彧說。
杜醉挂斷電話後，忙聯系助理整理文件，并聯系了國內頂尖律師團隊來打這個官司。
莫名被人冠以強盜的名頭，在顧氏多年來的發展中這還是第一次。
等顧成彧到酒店的時候，蘇暖暖已經收拾好行李在酒店大堂等着他了，兩個人叫了車飛快地往機場趕。
他們買了最近的一般航班。
在車上顧成彧看了助理發來的文件，結果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怎麽了？”蘇暖暖目光關切地看着他。
顧成彧輕輕笑了笑，這種笑聲并不好聽，他不是對蘇暖暖笑，而是對禾呈背後的人：“杜亦洲的事情的最後一個人出現了。”
他解決前面那些人的時候蘇暖暖沒有見到，沒有參與，後來也沒有了解。
但是今天看到顧成彧的反應，她竟然覺得後背發涼。
這個她很熟悉的人正在目光冷冰冰地看着手機上的郵件，那種眼神帶着恨意帶着冷意，是能夠把對方送入深淵的神奇。
不知道為什麽，蘇暖暖很想安慰顧成彧，可是她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杜亦洲還在病床上躺着，生命力正在緩慢流逝，不睜開眼等待他的只有死亡，把他一步步推向深淵的最後一個人出現了，顧成彧怎麽可能不把那人拉入深淵呢。
沒人是聖母，包括蘇暖暖也不會勸顧成彧大度，勸顧成彧放手。
況且，是對方先對他挑釁。
兩個人回到西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杜醉焦急地站在出口處等待他們，在看到顧成彧後杜醉飛快地跑了過來：“成彧哥，對方買通了我們項目部的人，現在已經有兩個人到虎院負責組那邊舉報了。”
“現在派人去調查這兩個人的家庭信息，社會信息，他們能買，我們可以出更高的籌碼買回來。”顧成彧開口道。
杜醉的辦事效率很高，三人還在回公司的路上，這兩個人的信息已經過來。
其中一位家中的孩子急需換腎，另一位賭債欠了三百萬。
“禾呈的人真舍得花這個錢，給了他們将近兩千萬。”杜醉拿着平板看着上面賭徒在酒吧喝酒時的視頻。
視頻上的人大言不慚道：“顧氏算什麽啊，禾呈給了我一千萬，還了賭債我還剩七百萬，哈哈哈，在顧氏，年薪才八十萬，我要幹多少年，才他/娘的能把這個錢賺出來。”
看完這兩個人的信息，顧成彧很快作出判斷：“聯系需要換腎的那家，顧氏代為治療和尋找腎緣，并承諾出錢給孩子接受最好的治療，欠債的人聯系我的助理，把他這些年出賣公司私吞公司財務的證據交給公檢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