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短信上面沒有顯示號碼,對方應該是用加密手機發送來的。

看着上面的內容,顧成彧的眼皮跳了跳,他把杜醉的手機拿起來按下杜亦洲的生日,手機被解開,修長的手指在上面迅速滑動,想要将信息删除,但最後手指還是停在了删除的頁面上,顧成彧把手機放心,轉身走向休息室。

這個人不會只發一條,杜醉未來可能還會遇到更多的事,他不可能一直保護他。

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想要護住另一個人,太難了,而且,護不住。

...

“你知道杜亦洲到底為什麽醒不過來麽?”

“杜亦洲的車禍,跟你半點關系沒有麽?”

“看吶,報應就要來了。”

顧成彧猛地睜開眼。

他陷入黑暗中,直到旁邊的蘇暖暖往他身上貼了貼,顧成彧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家裏,距離競标會還有不到一天。

或許現在這個時間還剩不到幾個小時。

伸手夠到桌子上的手機按亮後看到上面的時間是淩晨四點整,顧成彧将手機放下,痛苦地閉上眼睛,又拿拇指按了按,像是有團火壓在胸口不噴也不滅,壓得他難受。

終于,顧成彧掀開被子,輕手輕腳的下/床走出卧室,他借着昏暗的光沿着樓梯慢慢往上走。

‘杜亦洲的車禍,跟你半點兒關系沒有麽?’

這話不住地在他腦海中盤旋,腳下的步子越來越沉重,他仿佛聽到有人正在他耳邊念着這句話。

抓住扶手的手心裏全都是汗,不過大概是過于緊張,連他自己也沒發現家裏的聲控燈不亮了,走進浴室,把水開到最大,開到最涼,冷水觸碰皮膚的剎那,顧成彧清醒過來,他忙穿上浴巾,奪門而出飛奔下樓,快到卧室門口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個人影。

正背對着他,去開卧室的門。

所幸,卧室的通電系統和這棟別墅其他部分的都不同,卧室的安保系統也要高于這棟別墅。

還埋在被子裏的蘇暖暖被門口的聲音吵醒,她摸了摸旁邊,發現顧成彧不在,便起身拿過紅外監控器,她看到了門口的人,也看到了那人背後的顧成彧。

蘇暖暖瞪圓了眼睛,捂住嘴巴,她看到顧成彧對着監控鏡頭搖頭,意思是讓他不要出來。

與此同時,黑暗裏的人影已經發現身後的人,他輕輕地笑了:“終于見面了。”

“禾期,入室的伎倆是誰教你的?”顧成彧抱着胳膊,居高臨下地看着那人。

禾期轉過身,他還戴着黑色的口罩,整個人透着股腐爛的氣息,像是被埋在淤泥裏的白骨,腐肉挂在骨頭上,散發出陣陣惡臭。

他盯着顧成彧,又像在盯着顧成彧的身後,禾期給人的感覺很不好,他太陰森了,像是見不得陽光。

終于,他開口說話。

“杜亦洲還會醒過來麽?”禾期的聲音和他這個人正相反,他的聲音充滿活力,如同山泉,清涼的流過人心尖。

“你覺得呢?”顧成彧的眼睛适應了當下的黑暗,他看着禾期躲閃的目光一瞬不動地盯着他。

禾期搖搖頭:“快十年了,要不是杜家的錢,杜亦洲早走了,怎麽還會熬到這個時候。”

“既然你知道,為什麽還來問我。”顧成彧的聲音裏不帶一絲情緒,更不帶一絲感情,仿佛和他說話的并不是個人,而只件沒有生命的機器。

禾期站在原地,沒有繼續往前走的意思,他指了指身後的房間,笑着說:“這裏面有很重要的東西吧?”他停下來,站在原地皺起眉毛,像是在思考者什麽,突然,眼睛亮了亮:“是不是有杜亦洲車禍的證據,我聽說另外兩輛車的司機已經在當時就不行了,杜亦洲命硬,沒死。”

淩晨風涼,禾期打開的窗戶此時正半敞着,有風往裏灌。

按理說剛被水沖過的顧成彧會感覺到冷,可不知為什麽,他不冷,只覺得自己的心變得越來越麻木,因為蘇暖暖融化的那部分正在變得越來越堅硬。

完全沒能察覺到顧成彧情緒變化的禾期自顧自地說:“我只是想見他一面,為什麽呢,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只是想見他一面。”

顧成彧的牙齒快被他咬碎了,他真想沖上去殺了這個人。

在顧成彧的面前,禾期顯得多麽無辜,只是想見他一面,多無辜啊,他不過是沒看到自己的內心,不過是不知道自己一閃而過的惡意。

禾期剛要說話,卻被多窗而入的警察按在地上。

看着顧成彧,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他笑:“我是兇手,你們每個人都是,每個人都是,每一個。”

聲音越來越遠,顧成彧走到門口敲敲門叮囑裏面的蘇暖暖:“暖暖,穿好衣服出來。”

蘇暖暖早已經穿好了衣服,她把門從裏面打開,看到顧成彧後飛快地眨了眨眼睛,裏面有一閃而過的淚光,顧成彧看到她的手上拿着青花瓷罐:“嗯?”

“最重的只有這個了。”蘇暖暖無奈地聳聳肩,把青花瓷放到地上,卧室裏有一面牆上都是古董,但重量都不怎麽樣,只有這個最重。

猜到蘇暖暖要做什麽的顧成彧笑了,他伸手揉揉她的頭發:“傻瓜。”

“不是。”蘇暖暖。

“你們別說了,來做一下筆錄。”走過來的警察将他們的對話打斷。

筆錄做好後兩個人再無睡意,看看時間,還有兩個小時要去參加競标會。

兩個人就這麽坐在沙發上,聊些有的沒的。

蘇暖暖小心翼翼地看着顧成彧,小心翼翼地問:“杜亦洲真的不能好起來了麽?”

“不知道。”顧成彧嘆了口氣:“我們都在等,等新的治療方案出現。他的各項生理機能都正常,但是沒辦法清醒過來,醫生希望可以加入心理醫生的輔助治療。”

蘇暖暖擡手握着顧成彧的手:“那個女孩兒如果過來,會很快醒來吧?”

顧成彧點點頭:“但是她不願意,杜家願意出兩個億,但是她不願意來。”

“為什麽啊?”

蘇暖暖輕聲詢問。

“她說想和自己的過去告別。”顧成彧疲憊地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不再開口。

兩小時後。

杜醉到達競标現場,顧成彧和蘇暖暖在家裏看着電視上的直播,禾呈代表出現的時候他們都以為不會有人出現,結果他們公司的老板出現了。

“禾期不是抓進去了麽?”蘇暖暖震驚地看着電視屏幕。

“剛剛那個不是,應該只是拿錢辦事。”顧成彧勾了勾唇角,這個禾期也比他想象的更難對付。

很快競标開始,每家公司的代表輪番上臺講述自己的修建理念。

輪到禾期的時候,顧成彧不自覺地抿直唇角。

禾期:“我想要建成療養院,專門針對植物人開放。”

顧成彧額角青筋跳了跳,他看到杜醉的眼睛紅了,猛然間,顧成彧把這件事想通也想清了。

“他不想要地,他想要看我們的反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剛來的那人身上戴着隐形攝像頭。”顧成彧輕輕地笑了。

而這個禾期在他看來,的确沒有認為自己有什麽錯,禾期認為自己做得沒有任何問題。

人的觀念不容易推翻,他們就像是座鋼筋水泥混凝土雕鑄的城牆,是那麽的堅不可摧。

或許禾期真的認為他回來是來尋找真相而不是贖罪。

在杜亦洲被多方攻擊的時候,在杜亦洲雇了保镖跟在身邊的時候,禾期讓他獨身一人去找他并把這消息告訴競争對手的事,在禾期的眼裏看來竟然半點問題沒有,顧成彧不得不佩服他的洗腦能力。

到了舉價環節,杜醉始終把價格壓在最低,禾期跟着舉了幾次後,終于在杜醉給出四百萬價格的時候禾期把價格直接翻到三個億,是禾呈的全部資金。

杜醉沒有再舉,他回頭看着禾期笑了笑,很快起身離開會場。

身後掌聲雷動,杜醉連頭也沒回,禾期想要顧氏跟上去,卻沒想顧氏直接走了,而他給出的價格現場的所有世家沒人願意再跟。

晚上的晚宴,顧成彧也來了,他和杜醉一左一右地走在宴會場裏,和一圈熟悉的人打好招呼後,顧成彧與杜醉笑着來到禾期這邊。

顧成彧對他舉了舉杯子:“恭喜,虎院的開發價值不可估量。”

“我以為顧總對這塊地勢在必得。”禾期諷刺地笑笑。

“怎麽好奪人所好呢。”顧成彧勾起唇角,挑釁般地看着他。

禾期遲疑片刻後忍不住地開口:“顧氏的資金鏈不是出問題了麽,這塊地不拿下來,顧氏還能回血麽?”

在顧成彧沉默的間隙,禾期的眉梢漸漸挂上喜意。

這時,陸之堯走了過來,他站在顧成彧身側,看着禾期笑着說:“我老婆娘家的事就是我的事,陸氏別的沒有,就是錢多,大哥到時候記得多分我老婆些股份啊。”

“放心吧,少不了你們的。”顧成彧勾起一側嘴角,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剛想轉身離開卻聽到禾期在他身後說:“顧總也會靠別人啊。”

“呵,”顧成彧諷刺地笑了笑,聲音裏卻不見笑意:“禾總的創業金不還是靠賣杜亦洲消息換來的麽?與禾總您相比,我只是靠別人,您這可是把旁人的命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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