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被咬的滴下血來,手指攥得青白一片。小鈴铛正被那些人毆打,他唯一的朋友小鈴铛——可是他不能出去!

不能出去!他一遍又一遍,冷酷而癫狂地告誡自己。你還想被抓回去?你還想過那些日子?你不能出去!這是個陷阱,你很清楚這是個陷阱!你出去了一點用都沒有,你會被抓回去!醜惡的念頭像蛆一樣在他心裏蠕動,突如其來的局面逼迫這個剛剛殺了人的少年再一次拷打自己的心!再一次好好看清自己有多麽的……醜陋!埃裏克痛苦萬狀,幾欲癫狂。他痛恨這一切,更痛恨自己!他不能出去,他不能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

可是!可是!內心一個微弱的聲音在掙紮着:讓他們抓住你好了,讓他們打你一頓好了,小鈴铛還有價值,你出去了小鈴铛就能活命!那是你唯一的朋友小鈴铛!那是陪你玩耍、不嫌棄你、和你分東西吃的小鈴铛!你怎麽能不管它?出去,立刻出去!小鈴铛還活着呢,它在叫你!它在叫你去救它!埃裏克痛苦地用手捂住了頭,懷裏的小洛蒂失去禁锢,擡起頭來。這個眼神幹淨純潔的女孩問道:“你為什麽不去救它?”

埃裏克垂下了目光:“……我會被抓回去。小洛蒂,我一出去就會被抓回去。”

“可你為什麽不去救它?”小洛蒂固執地問道。她太小,不能理解埃裏克說的那些話,她只知道那只小猴子,埃裏克的小猴子在被人打,他們得去救小猴子。或許是從小到大聽的每一個故事都有着光明的結尾,讓小洛蒂意識不到現實的殘酷和危險。這個有着烏黑眸子的小女孩,生來從未遇見過真正的邪惡,她只能反複地追問道:“我們為什麽不去救它?”

“……別說了,小洛蒂。”

“那是你最好的朋友呀!你還說過你們在一起玩……”

“別說了!”埃裏克壓低聲音怒聲吼道,人性的惡占據了上風,他煩躁至極地沖小姑娘吼道,“別說了,你這個小天使!我告訴你——我就是個懦夫!膽小鬼!我他*媽就是個雜*種!我不敢!我不敢!我不敢出去!”

“我不敢!”他又吼了一遍,壓着聲音,嚎啕大哭。埃裏克是如此痛恨這樣的自己,他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對自身的厭惡。但是小洛蒂并不能理解這些情緒,她被突然發狂的埃裏克吓壞了,眼淚出現在這個小女孩的眼睛裏。

“吱——”小鈴铛的叫聲愈發尖厲,它似乎在拼命掙紮,脖子上的鈴铛晃來晃去,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和慘叫聲合在一起,更加滲人……

假面具

“好些沒有?”

喝了一些熱牛奶,洛蒂靠在埃裏克身上,她只覺得渾身疲憊,但聽見對方這樣問還是勉強點了點頭:“我好多了,謝謝你。”

埃裏克的手攥了又攥:“……全是我的錯。”

“埃裏克?”他這話說的奇怪,洛蒂正要詢問,但轉念間想起來另一件事,忙問道,“昨天的演出怎麽樣?”她在這裏睡着了,地上的情況一概不知。

埃裏克有些不自然地捏了捏餐巾:“昨天演的……是《西斯貝和皮拉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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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洛蒂·巴特勒微翹的眼梢波光流轉,似笑非笑,反手就推開了埃裏克,“所以呢?”

因為對幽靈的性格有所了解,他這麽做她倒不吃驚。為一件已經發生的事情發脾氣是最無用的,何況洛蒂心裏本來就有些偏向海汀娜,倒不算太生氣。不過生氣和算賬可是兩回事啊,巴特勒小姐依然沒有忘記,她和幽靈關于包廂使用權和劇院掌控度的談判,還沒結束呢。

埃裏克臉上不自覺露出一絲寵溺的笑意。洛蒂總是洛蒂。那露出的半張臉因為這笑意,更顯得好看,冰冷的面具一時間也生動起來了。

“我寫了一封信指示他們怎麽辦,您知道劇院幽靈還算是有些威懾力的——別擔心,巴特勒小姐。演出很成功,就像我向你保證過的那樣,歌聲能壓倒美貌。海汀娜的歌唱中有着靈氣的閃光,那些評論家都對她贊不絕口呢。”

洛蒂喃喃自語道:“歌聲能壓倒美貌?”又想起昨天他要證明給她看,唱着歌帶她來這裏。他反應那樣大,應該另有原因,何況他臉上的面具……冒昧詢問這樣的事情顯然是相當失禮的,洛蒂當然不會那麽做。她暗自猜想或許這神秘男子的右半臉有什麽損傷。又看他英俊的左半臉,洛蒂不覺有些惋惜。撇開那些無關的念頭,洛蒂問道:

“你之前似乎想要和我提起一個歌唱天才?被打斷了的那次。”

埃裏克明白過來她說的是誰:“是一個名叫克裏斯汀的舞女。”

“我記住了。”洛蒂點一點頭。埃裏克又補充道:

“是我的學生。她很有天分。”

洛蒂微微挑眉:“您還有這樣的閑情逸致?”又答應道,“記住了,我回去就看看她。”

埃裏克不知為何有些莫名心虛,不希望洛蒂誤解。他說道:“她十五歲,還沒到能登臺的年紀。不然昨天你也不用為挑人頭疼了。”他語氣中流露出一絲遲疑和落寞,“克裏斯汀很美。”

他的學生克裏斯汀是個美人兒。他思念着的洛蒂同樣如此。那一刻,埃裏克心中産生了些微的動搖,歌聲真的能徹底壓倒對于他容貌的厭惡?他又搖頭驅散這個念頭,這并不重要。就像曾經,在洛蒂已經忘記的那段時光裏,那個年幼的小女孩,曾溫情脈脈地吻過他殘缺的臉。

【心醜才是真的醜。】

但是,當年不正是因為他醜陋的心,才失去了小洛蒂的愛?不正是因為他醜陋的心,小洛蒂才會是如今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他的假面具可以遮住扭曲的面容,那麽靈魂的醜陋又該拿什麽掩蓋?就像是當初,她接受了他醜陋的臉,卻被他醜陋的心吓壞了。埃裏克知道,那個小洛蒂,他思念了十五年的小洛蒂已經死去了。只有洛蒂·巴特勒。見識了人心的醜陋,因而不再相信美好的洛蒂·巴特勒。

埃裏克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他不自覺地伸手扶了扶假面具,像是要掩蓋住那扭曲的記憶。然後他對洛蒂說道:“晚一些我就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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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地上後,洛蒂還有幾分恍惚,地下之旅幾乎像場夢。

神秘的幽靈令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既想抗拒,又想走近。洛蒂·巴特勒有一種預感,那個關于布娃娃和小猴子的謎團,很快就會解開,以一種令她猝不及防的方式。而埃裏克,一定與這有關。

從一開始,他在清楚她的身份後便對她關懷備至,彬彬有禮。地下的時光,他望向她的眼神充滿壓抑着的柔情。他幾次說漏嘴,喊她“小洛蒂”……他們肯定是認識的。但是,埃裏克為什麽不願意說呢?洛蒂微微皺起眉頭,離那段晦澀的記憶越近,她就越覺得難受。她能肯定那不是什麽愉快的記憶,但她為何還要苦苦探尋?

“為了讓我完整。”她自言自語道,“我總得知道——”一抹苦笑浮現在她漂亮的臉上,轉瞬間又化為冷漠,“我怎麽會是這幅樣子。”

而小洛蒂,該是什麽樣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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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裏。小洛蒂縮在牆角,她漂亮的黑眼睛失神地望着埃裏克。她在哭。

“你讓我出去好不好?”

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小女孩虛弱至極地說道:“讓我出去,我去……小鈴铛在哭,你不去的話讓我去……”猴子尖厲的慘叫已經漸漸低了下去,像是無可救贖的希望。埃裏克已經對這樣的自己,對這樣的世界感到絕望,但他還是擋在小姑娘面前:“不行。”

“你不能去。”他一遍又一遍低聲說道,不敢去看那對烏黑晶瑩、充滿着不敢置信的眸子,“他們會把你抓走……沒有用的,小洛蒂,你不能出去……”他痛苦地捂住了臉。

“可是他們在打小鈴铛……小鈴铛在哭啊!”小洛蒂也哭了起來,一種灰暗的情緒讓這個從來都是開開心心的小姑娘難受極了。在小女孩的邏輯裏,出去是理所當然的,而她無法理解埃裏克的話,因為她并不真正明白“被抓走”意味着什麽。“你讓我出去!讓我出去!”情緒激動的小洛蒂幾乎要尖叫起來,埃裏克急忙捂住她的嘴:“別叫!會把那些人引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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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了!”一個吉普賽人匆匆跑過來,找到他那些正毆打小猴子的同伴,“都別打了!快點兒逃命吧!”

“怎麽了?”手下動作不禁頓了頓,紅臉膛的吉普賽人問道。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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