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往事驚心（2）

想起那令人揪心的過往，林芝語氣變得凝重起來：“施明本來沉疴已久，娶了你娘并生下一子已屬奇跡。後來病情反複加重，他們也就只有夫妻之名了。對于自己妻子的變化施明如何能不察覺。在你娘向他和盤托出和你爹的事情之後，他也氣憤，可他愛極了妻子，最終原諒了你娘，你才得以安然出生。可他的病情大夫是知道的，身邊伺候的人也都心知肚明。是以他告訴你娘，一旦他死後東窗事發，依施敏的性子恐難保你性命。”

羅晴聽得心裏發緊，追問道：“然後怎樣？”

林芝輕噓口氣，接着道：“我本是伺候施明的丫頭，他們成親後便伺候夫妻二人。施明人很善良，你娘更待我如姐妹。在他們那兒我從未受過任何苛待，我對他們自是忠心耿耿。你娘相信施明不會騙她，果斷找到我，将她和陸雲飛的一切都告知于我後，求我将你帶出金翎莊，保得一條性命。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和你娘商定了辦法。次日一早，給你稍灌了點酒，待你昏睡後，将你藏在一個竹筐中，謊稱奉命給你外公送些日用物品。以前你娘也派我去過，所以瞞過了他們。車夫喝了我熬的放了巴豆的熱粥，剛出莊不久就受不了了。我趁機讓他去看大夫，他感激萬分地去了。我便帶着你尋路而逃。可不知為何竟被發覺，莊裏派人追來。我帶着你慌不擇路，跑到一座山上，幸而遇到一位砍柴的樵夫。我把你交給他，求他救你一命，樵夫菩薩心腸，答應了我。我便用你的小被子包起一塊石頭抱着，将追趕之人引到山崖邊，跳下了山崖。”

說到這兒，林芝已是淚眼模糊，羅晴伏在她懷中更是泣不成聲。她不敢放聲痛哭，只能低聲嗚咽。她身軀不停的抖動着，淚水濡濕了林芝的衣服。林芝雖說得輕描淡寫，她卻不難想象當時的兇險萬分。

“小姐”，林芝輕輕拍着她的背喚道。

羅晴倏地擡頭啞聲道：“娘，您叫我什麽？”

“你本來就是我的小姐呀。”

羅晴哭道：“不，我不是什麽小姐，我是您的女兒，您永遠是我娘親。”

林芝摟緊羅晴道：“是，我永遠是你的娘親。”待羅晴情緒稍稍平複，便繼續訴說下去。

“那幫人見我跳崖，以為必死無疑。也沒再查看便走了。也是我命不該絕。那崖下草木枯枝甚多，我滾落下去之後，只撞傷了頭部，暈了過去。樵夫将你抱回家後，又來尋我，将我救了回去。我沒敢告訴他們實情，只說我是大戶人家的小妾，因主母陷害才抱着孩子逃了出來。他們深感同情，将我們送到了安陽他姑母那裏。老人家膝下無子，夫君早亡，靠着開一家豆花店維持生計。老人心地善良收留了我們，并認我為義女，你自然也就成為她的孫女。自那以後，我便替老人掌管生意，老人專心照顧你。我們在那一住就是七年，你也慢慢長大了。”

羅晴本已止住哭泣，想起待她如親孫女的婆婆，又落下淚來：“我那時一直以為是婆婆的親孫女，不然她怎麽那麽疼愛我。有人向我說閑話我全不信。若不是遭了災的流民暴動，婆婆也不會死得那麽慘，我們也不會流落到京城了。”

林芝嘆息一聲：“更不會來到燕幽莊過了這十年寄人籬下的日子。在這的情形想必你都清楚了。”

羅晴點點頭，說道：“羅家人看起來對我們很好，實則不然。在他們眼裏我們和其他下人是一樣的。這些年來，我跟在羅真身邊，深知她的刁蠻任性，姐妹情深都是做給別人看的，私下裏稍不如意便會沖我發火。”

林芝心裏泛起陣陣酸楚，卻不能訴說。而後鄭重道：“晴兒，知道這些事後，你打算怎麽做？”

羅晴，不，該叫她陸雪晴了。她心裏已有了主張，當下決然道：“娘，我們該離開燕幽莊了。只是需好好合計一番。”

林芝欣慰地笑了。陸雪晴的決定正是她所期待的。女兒已長大 ，不能老是護在羽翼之下，放飛是最好的辦法。

她撫了撫陸雪晴的臉頰：“娘很高興你能這樣做。接下來，我們便随機應變，一定要在龍家娶你之前離開這兒，你說可好？”

“晴兒都聽娘的安排。”

“好，現在咱們睡覺，要把精神養足了，不能讓他們瞧出一絲破綻。”

陸雪晴的心裏縱然還是思緒萬千，卻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趁其不備方能一擊而中，這個道理她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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